第十七章 巧入虎穴
金花娘道：「不，滇邊並不比塞外好多少。」
金大龍凝目說道：「你不認識？」
金大龍道：「要不然他怎麼會知道當年誰派參與羅什古剎行兇？」
沈玉菁道：「以我看，除了仇恨之外，名利之爭也是導致血腥廝殺的原因之一。」
金大龍道：「那麼，誰才是壇主？」
沈玉菁道：「沒在想？」
驀地一個蒼老話聲劃破寂靜，傳自樓下：「姑娘，收拾好了麼？老爺夫人命老奴來請。」
「當然，」金大龍點頭說道：「他老人家絕不會，還有一種幾乎不可能的可能，那就是有人躲在附近看見了……」
金大龍道：「不需你證明什麼，沒有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金大龍心頭一震，道：「想什麼？」
金大龍伸手握了握她的柔荑，道：「別怕，玉菁，一切都過去了。」
「錯了，沈姑娘，」金花娘道：「實際上他姓汪而不姓王，叫毓賢而不叫世鐸。」
金花娘道：「聽姑娘左一聲王叔，右一聲王叔，可見他掩飾得很高明，工作也做得很好。」
金花娘道：「沈姑娘，令尊認識他多少年了，可知道他姓什麼？」
王夫人道：「那正好，正合適，哪兒的人呀？」
金大龍道：「那麼你剛才為什麼聽說慕容奇之名而心驚？」
金花娘尖聲叫道：「逼供？冤家，你打算……」
金花娘道：「並不一定個個都弄錢，像歐陽畏，他是負責搜羅佳麗，以備他日……」
「不，奇，」沈玉菁搖頭說道：「你的說法我不敢苟同，我認為一定有原因。」
金大龍搖頭說道：「金花娘，我為你惋惜……」
沈玉菁道：「奇，利並不單指財富，譬如你的所學……」
金大龍道：「真的？」
金花娘臉色再變，一搖頭，道：「我生平不信神，也跟這些地方無緣，更不願談。」
沈玉菁臉上直發燙，淡淡地說道：「王嬸，我不懂！」
金大龍道：「你知道，玉菁，我沒殺金花娘，也走了一個分壇主汪毓賢。」
沈玉菁眼圈一紅，撲簌簌垂落珠淚兩行。
沈玉菁截口說道：「你有辦法很快找到他老人家麼？」
「可以！」金大龍道：「請讓我跟玉菁說幾句話。」
金大龍道：「我忝為武林俠義……」
金花娘道：「那可能他們服了變音的藥物。」
金花娘道：「怎麼？還要話別？有人說看情人話別會害眼，要不要我迴避一下。」
金花娘道：「他奉命伺機佔領肅王府。」
「謝謝你了！」金花娘狐媚一笑道：「我是天生的盪|婦淫|娃，下輩子還是。」
金花娘狐媚一笑，道：「你說王老頭兒？他願意為我死……」
沈玉菁跟金花娘同時發出一聲驚呼，金花娘手腳不能動。她只有連忙轉頭，躲向一旁，花容為之失色，嬌靨為之發白，她顫聲說道：「你，你，真忍心……」
金大龍一點頭，道：「滇邊三洞洞主，我久仰！」
金大龍軒了軒眉，道：「如今你聽聽我的……對了，當年參與羅什古剎行兇的人，還有誰沒有朝過金頂？」
金大龍搖頭說道：「玉菁！我的武學沒有載在書冊上。」
金花娘道：「我跟古華都是奉命行事……」
輕嘆一聲，接道：「人生還不就是那麼回事？能有幾何？不及時行樂幹什麼，等到頭髮白了，臉成雞皮老掉了牙，男人們就不會看你一眼，想樂也不能樂了，你說是不，菁侄女兒？」
金大龍搖頭說道：「他沒有，倒是古華對我透露了一點。」
「怎麼不行？」沈玉菁道：「反正這裏總是要避一避的，不能坐在家裏等著禍從天降，是不？難道你能為我跟我爹安排去處？」
金大龍道：「在我？」
拉著金大龍往房裏行去。
金大龍笑道：「慕容奇本來就是心狠手辣的，他絕不懂憐香惜玉。」
突然，沈玉菁開了口：「奇，剛才我走了之後，你在幹什麼？」
金大龍暗暗一嘆，道：「玉菁，再過一個時期，我會永遠在你身邊的，長相廝守，永伴卿側，這一輩子，甚至生生世世。」
金花娘道：「什麼？」
金花娘道：「陰陽二怪。」
沈玉菁搖頭說道：「你不用擔心，奇，只管走你的。」
金大龍道：「義父有一身高絕的功力，假如有人躲在附近，一定逃不過他老人家的敏銳耳目。」
金大龍道：「天下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
沈玉菁叱道：「你胡說，你想誣攀王叔……」
金花娘忙道：「真的？」
金花娘道：「世上這種醜惡穢事多得很，也都是周瑜打黃蓋。」
金大龍道：「所以我說他無知。」
金大龍搖頭說道：「嚮往已久，恨無緣一遊。」
金花娘搖頭說道：「沒有，絕沒有。」
金大龍道：「玉菁，你是不平凡的人。」
金大龍吁了一口氣，道：「是的，玉菁，矛盾就在這兒，令人不解的也在這兒，除非他們防的是別人……」
沈玉菁道：「想出來了麼？」
金大龍點頭說道：「我也是這種安排。」
拉著沈玉菁又坐了下去。
沈玉菁道：「你問過義父了麼？他老人家有沒有……」
金大龍道：「為什麼？」
金大龍道：「沒幹什麼，只坐著等你。」
金花娘道：「我不知道都是誰，但是我知道那都是當年朝過金頂的人。」
「話是不錯！」沈玉菁點頭說道：「我也知道一旦找到了他，就馬上可以知道他為什麼要害你了。可是你不明白，假如我能先知道他為什麼害你，那就會有助於早一天知道他是誰。」
「哎呀！」王夫人風情萬種地眼波斜拋，笑道：「原來我們菁侄女有主兒了，真是，也不怕王嬸生氣，你爹也是，怎麼不發張貼，宴宴客呀，這是喜事，大夥兒該熱鬧熱鬧……」
沈玉菁心裏一轉，當即說道：「王嬸，他姓穆，叫奇！」
金大龍沉吟了一下，道：「這麼說來，蘭州桃花堡也是一處分壇？」
沈玉菁點頭說道：「是的，奇，只管走你的，不用擔心。」
樓下，步履聲遠去，沈玉菁轉望金大龍，道：「奇，想出了什麼沒有？」
金大龍淡然說道：「這該很明顯了，他想在武林中進行某種陰謀，但知道我不會不管，所以借你們的手除去我這個扎手又礙事的人，然後以這把柄威脅你們，他自己不發一兵一卒，就有人替他去強敵，有人助他實現陰謀，這一著既狠且毒更高明……」
金花娘臉色倏變，猛一點頭，道：「對，該是這樣，該是這樣……」
金大龍愕然說道：「玉菁，這話怎麼說？」
金大龍淡然而笑，道：「很巧，我到你那兒去了，你卻到我這兒來了。」
沈玉菁道：「等你走了之後，我稟明二位老人家收拾細軟，很快就離開寶雞，這兒已不能再多停留了。」
金大龍道：「玉菁，別這樣了，快告訴我……」
當然，他的時間不多，只有半個更次。
金大龍淡然一笑，道：「你告訴我，當年參加羅什古剎行兇的，除了你、歐陰畏、賈嘯雲、古華、天一，還有誰？」
王夫人吃吃一笑，道：「好主意，姑娘，你當我不敢麼？我怕什麼？我是你的長輩呀，我所以坐了下來，就是為等著看看他，不過，瞧我這身打扮，恐怕不太好，對不對？」
沈玉菁搖頭說道：「奇，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那相思的滋味也令人心碎腸斷，可是我不是個不懂事、不明大義、不識大禮的人，正事要緊，正事一天辦不完，我們的將來也就會遲來一天，為你、為我、為將來，我認為你該……」
霍地轉注金花娘，道：「金花娘，涼州羅什古剎中，僥倖未死的慕容奇在此。」
沈玉菁道：「在城外，有一天我到城外去……」
金花娘道：「誰又說是在武威？」
金大龍抬手出指連點，金花娘應指站起活動了一下胳膊腿，向著沈玉菁微一笑說道：「姑娘，這種夫婿，就是打著燈籠也挑不著，真是幾世修來，你可要抓牢了他，我走了！」
王夫人「哦」地一聲道：「怎麼？沒人說媒……」
金大龍道：「很簡單，不管我是不是慕容奇，我忝為武林一介，這些醜惡污穢的事我不能不管。」
沈玉菁道：「我知道煞風景，可是我認為必須談一談。」
金大龍毫不在意，淡淡說道：「逼供，你懂麼？」
金花娘道：「他們現在猶在初創階段，各地分壇只有一名壇主及替他想辦法弄錢的人……」
金大龍道：「慕容奇說話可有不算的？」
金大龍未置可否，微笑說道：「塞外是個好地方，玉門清曉，大漠飛沙，天山溶雪，金張、掖銀武威，葡萄美酒，琵琶胡笳……」
金大龍搖頭說道：「玉菁，我大膽的說一句，論智慧，他老人家的智慧不見得比我高，但年長一輩的人，總會比我們這些後生晚輩見的多一點，而且……」
金大龍道：「他老人家跟小龍在暗中綴著那幫人，我出來的時候，那幫人在長安驪山附近，如今就不知道了，你突然問起他老人家……」
金大龍道：「最懦弱的呢？」
金大龍點頭說道：「是的，玉菁，這件事在我臨走之前必得安排好。」
金花娘道：「那位神秘人物，他應該知道。」
金大龍知道：「玉菁，我一無所有，有什麼利引人垂涎的。」
金花娘道：「你這個人很具心智。」
他在想，為什麼沈玉菁突然問起一瓢，突然要看那張畫，突然自動地要離開寶雞，又會上哪兒去。
金大龍點頭說道：「是的，玉菁。」
她要往桌前坐。
「就是嘍，」沈玉菁道：「說來說去，仍是沒辦法有一定的去處。」
金花娘臉色鐵青，道：「你兩個都夠高明……」
金花娘道：「我並不覺得那刺耳。」
沈玉菁道：「別問我，自己去想，我瞭解你沒有你自己瞭解自己多！」
「怎麼說？」金花娘冷笑說道：「就因為我當年沒朝過金頂，至今我這堂堂滇邊三洞的洞主，落得這個起碼的分壇主都不如，事事得供人驅策，聽命於人。」
沈玉菁點了點頭，沒再問。
金花娘一怔，訝然說道：「這，這，這怎麼會……」
金大龍道：「自然願意。」
「了」字尚未出口，金花娘嬌軀忽閃，撲向了身後的雕花長窗，她想破窗而遁，她身手不弱，閃身便到了ｍ•hｅtｕｂｏoｋ•ｃoｍ.cｏｍ窗前。
沈玉菁道：「那麼他們該是為了防……」
金大龍道：「塞外還有別的大而美好的地方？」
王夫人抬手一攔，道：「不坐了，我還有事兒，就站著聽你說吧！」
沈玉菁道：「說你是傻子，一點也不假，我問你，假如我跟爹娘留在寶雞不動，他日你來接我的時候，是不是你已經辦完了該辦的事？」
金大龍微皺雙眉搖頭說道：「這件事不對，也耐人尋味。」
金大龍沒有答理這句話，把燭臺放回桌子上，指了指身前的椅子，道：「玉菁，你坐下，替我想件事。」
金大龍心裏一陣激動，道：「謝謝他二位……」
突然一怔，點頭接道：「奇，是不對，是不合理。」
金大龍呆了一呆，道：「那自然不會，只是到那時候人海茫茫……」
金大龍點頭說道：「我是預備這麼做。」
沈玉菁道：「你怎麼一時糊塗，假如我是那神秘人物，我就會找幾個替身，反正你沒見過我，也不知道我是誰……」
金花娘神情猛震，大驚失色，脫口驚呼，往後便退，不自覺地，她鬆了抓在沈玉菁皓腕上的那雙玉手。
金花娘道：「謝謝你，請你解開我的受制穴道好麼？」
孰料，王夫人倏探柔荑，一把拉住沈玉菁玉手，硬把沈玉菁拖了過去按在了身邊，笑道：「真是，王嬸又不是大男人，怕什麼……」
金大龍霍然說道：「我有點明白了。」
金花娘香肩的衣衫一齊掉了下來，立時暴露出一大半顫抖的酥胸，那一塊，欺雪賽霜，滑膩難以留手，簡直像羊脂，沈玉菁嬌靨一紅，忙垂首閉目。
金花娘笑了笑道：「一方面打發時間，一方面你想辦法，最後造成我疏忽失神的機會？」
金大龍笑笑說道：「我明白了，長安就有一處分壇。」
金大龍淡然一笑，道：「玉菁，看起來，他們不該是為防任何人，而實際上，他們確是為防某一個人，而這個人還是個看不見的人。」
金大龍微，一搖頭，道：「不同，古華假神之名詐財作孽，你以色相害人，欲霸佔無知老人的財產，你兩個復串通一氣，狼狽為奸，這種事我不能袖手不管。」
沈玉菁忽轉話鋒，道：「奇，我問你件事，你說在哪兒見著了一瓢大和尚？」
金大龍點頭沉吟了一下，抬眼說道：「那麼，為什麼有的人嗓音沒有變？」
金花娘道：「難道巴化文沒告訴你？」
忽地站了起來，仍拉著沈玉菁的手不放，道：「姑娘，我這身打扮讓男人瞧進眼裏不太好，萬一他要是見了我心裏就忘了你，那就糟了，王嬸的罪孽可就大了，我得回去換件衣裳再來，走，姑娘，送送我。」
金大龍道：「委屈你了，玉菁。」
他懷疑沈玉菁有什麼事瞞著他，可是想想之後，他覺得羞愧，他認為他不該有這種想法。
在金大龍暗暗激動中，她站了起來，道：「你坐，我這就去稟告。」
金花娘接著說道：「其他的我不認識。」
「好吧，慕容奇。」金花娘猛一點頭，道：「我要是老老實實地答你每一問話呢？」
沈玉菁道：「我覺得你該把這件事告訴義父，請他老人家想想看，解解看。」
金花娘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沈玉菁還待再說。
眼前，站著一個體態豐腴婀娜，嬌軀玲瓏凸現，身著黑紗晚裝，褻衣隱約的中|年|美|婦人。
金大龍忙道：「不用著我……玉菁，這話……」
金花娘「噢」地一聲，道：「是麼？」
「真是！」王夫人毫無驚慌地嬌笑說道：「我到你這兒來是為了找你，你到我那兒去又是為了什麼呀？跟我的心意該不同吧！看見王成了麼？他在我床上，說來也都怪你……哎呀，不說了，真是羞煞人了，弄了半天你成了我的晚輩，讓我的侄女兒搶了去……」
「傻子，」沈玉菁嬌嗔說道：「我跟爹娘不能去找你麼！」
沈玉菁道：「我說的有沒有道理，對不對？」
金大龍忙道：「也離開寶雞？上哪兒去？」
金大龍苦笑搖頭，道：「誰知道？恐怕只有上問於天了。」
沈玉菁道：「我知道，曹阿瞞！」
沈玉菁只得點了點頭。
金大龍點頭說道：「原來如此……」
「不，」金大龍搖頭說道：「還有一個人，我的義父，司空神醫。」
金大龍道：「那麼，這樣吧，古華既假神之名，據祠為窟，你我就談點類似的，譬如觀、庵、廊、寺……」
金太龍皺眉說道：「話是不錯，玉菁，可是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害我？」
沈玉菁沉吟了一下，道：「義父現在什麼地方？」
金花娘道：「我騙你幹什麼，不信你可以去……」
金花娘道：「那麼你的意思是……」
金花娘美目一轉，笑道：「他不會騙人，而你卻騙人。」
沈玉菁道：「都像古華、金花娘這樣的人？」
沈玉菁微一搖頭，道：「沒人說媒，王嬸！」
金花娘凝目問道：「他這麼說麼？」
沈玉菁想了想，微頷螓首，道：「也好，這樣我也可以多跟你在一起片刻，固然分離在所難免，但能多跟你在一起片刻也是好的……」
金大龍吸了一口氣，道：「塞外地方很大，你跟古華是在何處邂逅？酒泉？張掖？武威？」
金花娘道：「那位王大戶該知道。」
金花娘道：「你知道我跟他是什麼關係麼？」
金大龍激動地握上柔荑，道：「玉菁，你讓我敬佩！」
金花娘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低著頭賣命，人家要怎麼幹就怎麼幹。」
金花娘道：「很簡單，因為它已經被挑了，已算不得什麼秘密了。」
金花娘道：「很簡單，因為我有把柄落在他們手裏。」
沈玉菁道：「武林中的事我幾乎一無所知，有這種藥物？」
金大龍搖頭苦笑道：「玉菁，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
沈玉菁淡然說道：「他是我的未婚夫婿！」
沈玉菁不愧奇女，剎時轉趨平靜，忙含笑站起，道：「我當是誰，原來是王嬸兒，您請坐。」
金大龍道：「金花娘，我做事不只三思。」
沈玉菁道：「所以咱們該先知道他為什麼要害你，因而去推測他是誰，這樣你一旦找到了他，他就無可遁形了。」
王夫人淡然一笑道：「彼此不外，別多禮，菁侄女兒，聽說你失蹤了，怎麼你好好地坐在繡樓上作詩，還什麼麒呀麟地直叫，害得你王嬸擔了好幾天心，如今看來，我這心是白擔了。」
沈玉菁道：「寶雞城誰不知道王叔姓王叫世鐸。」
這女人真是，事到如今，她嘴裏還佔便宜。
王夫人道：「他呀他的，多親熱，小倆口如膠似漆羨煞了人，像王嬸，卻嫁了個糟老頭子，唉，不提了，提起來就傷心，命薄嘛，有什麼法子，他，多大了？」
金大龍道：「那麼是在武威？」
金大龍道：「武威！」
沈玉菁淡然一笑，道：「事實上沒有一定的去處，恐怕要比有一定的去處要安全得多。」
金大龍道：「怎麼這麼快？」
金大龍截口說道：「女人家看得重愈性命的是花容月貌的一張臉，其次是滿頭烏雲滿頭青絲，尤是像你這靠風騷引誘男人的女人……」
金大龍已然又道：「金花娘，對你，我沒有什麼心軟下不了手的，也沒有留情那一說，若等我燭臺再靠近，那就是你的滿頭青絲，接下來就是你自以為花容月貌的臉。」
金花娘忙道：「你可別胡說，也別含血噴人……」
他鬆了沈玉菁的手，沈玉菁退向他身後，繼則伸手出指，制住了金花娘四肢的穴道，然後一掌拍醒了她。
金大龍截口說道：「你放心，玉菁不是世俗的女子，更不是醋娘子。」
「本來就是！」王夫人強笑說道：「要不怎麼殺得了那位道行高深的住持呀……」
沈玉菁道：「我在想，那個神秘人物為什麼要害你？」
「那就好，」沈玉菁笑了笑，道：「剛才爹跟娘說了，等你事辦完後，寶雞的這一份祖產，他二位預備送給咱們兩個。」
金花娘搖頭冷笑道：「我不信。」
沈玉菁呆了一呆，道：「對，奇，是這樣。」
沈玉菁道：「奇，什麼事？」
金大龍道：「你說誰？」
沈玉菁道：「以我看，這種可能性不大……」
金花娘凝目說道：「你問這幹什麼？」
金大龍沒有接口。
金大龍搖頭說道：「你無須詭辯，這是不是事實，我已經親身體驗過了。」
王夫人吃一驚，道：「你知道我……」
金花娘忽地一斂怕人的神態，換上一副楚憐的嬌態，柔聲說道：「我說的是實話，不管你是不是慕容奇，我都要告訴你，我沒有參與當年羅什古剎行兇，那種血淋淋的事跟我無關，要有錯處，那便是我不該邂逅古華，更不該跟著他逃到中原來，其實，藉神詐財害人的是他，我跟他的關係僅僅是情夫情婦，你既然已經放了他，對別的，就該放手了。」
金花娘道：「謝謝你的好意，不了，如今，你退出去……」
金大龍跟著站了起來，道：「不再坐會兒了麼？」
「把柄？」金大龍凝目說道：「什麼把柄？」
她又去拉椅子，這回王夫人沒攔，笑道：「菁侄女兒，你這故意拖延時間，是不是在等你那什麼麟呀？也真是，有了心上人也不跟王嬸說一聲，好讓王嬸替你高興高興，只是菁侄女兒，你可不像王嬸，你是個沒出嫁的黃花大閨女，三更半夜地跟個男人在小樓裏，那可不太好，得小心外面蜚短流長說閒話呀！」
金大龍道：「不，玉菁，在我走之前，一定得把一件事辦好。」
金花娘倏然嬌笑道：「你明知道我不願意，那是最好不過。」
沈玉菁道：「也許，這神秘人物跟你殺過的人裏哪一個有關係？」
金大龍笑道：「那就怪了，塞外是你跟古華的邂逅之處，按道理，那地方該最令你嚮往，最值得你回憶……」
金花娘道：「要是不好，豈會被稱為銀武威？」
金花娘道：「什麼事不對而耐人尋味。」
金花娘倏然笑道：「巴化文慘了。」
金大龍道：「玉菁，如今知道元兇是那神秘人物，很夠了，又何必管他是誰，一找到了他，又何愁不知道他是誰。」
沈玉菁道：「你ｈttｐs://m.ｈetｕboｏk.ｃoｍ•ｃｏｍ不是說那神秘人物的本領也很大麼？」
金大龍道：「那我可以不管，也管不著。」
金大龍詫異地道：「這話怎麼說？」
金花娘一喜，道：「真的？」
話落，她快步行了出去。
沈玉菁神情一震，沒能答上話來。
說著，他把燈檯緩緩拿近。
金大龍道：「你如今算是明白了。」
這時，門開了，金大龍當門而立。
金花娘道：「你是說，你算不得上智？」
金花娘點頭說道：「是的。」
金大龍靜靜聽完，淡然說道：「那是在塞外！」
金花娘驚聲說道：「冤家，你是要燒……」
沈玉菁口齒啟動欲言又止，終於點頭說了句：「也好，說不定他老人家能看出些什麼。」
金大龍截口說道：「玉菁，現在四更快過完了，你稟明二位老人家，然後收拾細軟，最多不超過一個更次，以我的身手跟腳程，不會差這一個更次的。」
金大龍微皺眉，道：「玉菁，在這難得的片刻談這……」
金花娘笑道：「你管的事未免太多了……」
沈玉菁微笑說道：「我既然打算離開寶雞去避禍，他日就用不著你找我了。」
金大龍又截了口道：「玉菁，這個分析對麼？合理麼？」
金大龍道：「他倆個並不是替他們弄錢……」
金大龍道：「誇獎，隱而不露，不著痕跡才是上智。」
沈玉菁道：「那就該是怕你聽出……」
轉注沈玉菁，道：「姑娘，你真好福氣，羨慕死王嬸了，像這樣的俊郎君哪兒去找呀，只是往後你得留神點兒，他可不老實，昨天在我房裏把我的兜肚都扯破了，好險啊！」
金大龍道：「你該知道那由不得你，答我第一問，你跟古華用不同的方法謀財，目的何在？」
金大龍道：「原來他倆個……那麼天一該是分壇主了？」
這一扳，扳出了麻煩。
金大龍搖頭說道：「沒什麼，金花娘，誰知道他們那幾處分壇的所在？」
轉望沈玉菁，道：「姑娘，你認為他該管麼？讓他管我？」
金大龍道：「你自己看吧！」
枕玉菁道：「奇，我只能告訴你，你走了之後，我跟爹娘離開寶雞的……」
片刻之後，沈玉菁道：「奇，事辦完後打算幹什麼？」
「是麼？」金大龍淡然一笑道：「謝謝你，金花娘，如今我跟你說正經的……」
沈玉菁道：「奇，何以見得？」
金大龍道：「玉菁，我兩手沾滿血醒，殺過的人不少。」
沈玉菁目光投向了金花娘，道：「奇，她怎麼辦？」
「不錯，」沈玉菁點頭說道：「他既然找人殺你，就絕不會再任人救你，那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金花娘她媚眼兒微拋，風情萬種，媚蕩蝕骨，「咭」地一笑，道：「瞧瞧，喜歡不喜歡，冤家，你也真忍心。」
這，金大龍心裏明白，他明白，在沈玉菁的芳心深處，那滋味最為難過。
金大龍道：「看出了什麼端倪沒有？」
金大龍呆了一呆，接著笑道：「對，玉菁，還是你高明，只是沒有一定的去處，他日你讓我怎麼找……」
金大龍沒再說話，走過去坐在了一邊。
金大龍笑了笑道：「聽你的口氣，似乎很懊悔。」
沈玉菁見她站了起來，心裏剛一喜，聞言心裏又一緊，明知要糟，但她一個弱女子能有什麼法子？
金花娘點頭說道：「是的，說來的確很偶然，其實那也是緣分。」
金花娘微頷螓首，道：「是的，事實上是這樣。」
金大龍倏然失笑，旋即他斂去笑容，皺眉說道：「玉菁，我今東明西，行蹤不定……」
沈玉菁依言坐了下去，道：「什麼事要我幫你想？」
金大龍道：「那麼是……」
金大龍大吃一驚，道：「佔領肅王府？他們想幹什麼？」
金花娘接著說道：「你想要知道那些人是誰，只有去問一個人。」
金大龍道：「固然不必……」
金大龍激動地緊了緊那隻手，道：「玉菁，難為你了。」
沈玉菁忙道：「那怎好意思？我身為晚輩，又怎敢失禮？您不常來，尤其沒上過我的小樓，說什麼您得坐坐喝杯茶。」
金大龍道：「你已經有了安排？玉菁，你怎麼樣安排……」
金大龍道：「巴化文說，你跟古華是在塞外邂逅的。」
金大龍道：「你知道三國中最奸詐的是誰？」
金大龍道：「玉菁，你說說看，為什麼不對，為什麼不合理。」
金花娘道：「不供人驅策，聽命於人，也得行呀，非死不可。」
金花娘道：「不為什麼！」
金大龍淡然一笑，道：「你不明白麼？替人家弄錢，為人家賣命時，全是當年參與羅什古剎行兇的人，可是？」
金花娘猶媚笑說道：「談什麼正經的？我本是個不正經的女人，哪有正經的？」
金花娘道：「那表示他們沒有服用變音藥物。」
金大龍道：「而在上發號司令，驅策你們的，卻全是他們的人，對麼？」
金大龍沉默了一下，道：「那麼，賈嘯雲呢？」
王夫人抬手一指，及時說道：「門邊有張椅子，你就坐在那兒吧，離我遠一點，別又扯我的衣裳，今晚這身衣裳可扯不得，懂麼？」
轉望金大龍，笑接道：「自己的房，進來坐呀，幹什麼站在那兒，還害臊哇？難道要我這個客人請麼？」
沈玉菁搖頭說道：「目前我還不敢這麼說，因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另結有什麼仇怨？」
沈玉菁接在手裏，凝目細看，好半天，她才點頭說道：「奇，這幅畫的重要，該用不著我多說，你要小心藏好，千萬別大意弄丟了。」
沈玉菁及時說道：「奇，要不要送她……」
沈玉菁淡然一笑，道：「真要想不出什麼，那就算了！」
金大龍提起木箱，沈玉菁毫不留戀地行了出去，反之，金大龍倒向著這樓頭繡房投下了依依不捨的一瞥。
沈玉菁淡笑搖頭，道：「秦少游說的好：『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男兒志在四方，不能永困閨閣伴嬌妻，固然前人有『忽見陌上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之感嘆悔恨，但那只是一種自私的想法，真摯的情愛應不是這樣的，當然，長相廝守是一對有情人盼望殷切的，可是有一身未完的事，這事又必須早日了結，我不能因為我的自私而耽誤了你的正事。」
金花娘搖頭說道：「其他的七處分壇我不知道……」
金大龍道：「我懂，玉菁。」
沈玉菁嬌靨微酡，含著嬌媚的笑意，搖頭說道：「我不怕，現在就怕，以後的日子怎麼過？既然把自己許給了你，我就把自己的膽子壯大了。」
金大龍道：「為什麼？」
金大龍提著她的手臂把她按在了椅子上，道：「玉菁，請幫個忙。」
金大龍道：「他的確是一位分壇主麼？」
話鋒忽轉，道：「菁侄女兒，他，哪兒的人呀？多大了，幹什麼的，長得俊不俊，一定很俊，一定很俊，是不，是不是？要不然我們菁侄女兒怎麼看得上眼呀？王嬸倒要瞧瞧是誰家兒郎有這麼好的福氣。」
沈玉菁道：「王嬸，您請坐，容我詳稟。」
進步跨進了門。
沈玉菁笑道：「那怪誰呀？要怪只能怪我把整顆心都給了你，要怪怪我非嫁給你不可，別說了，奇，我們之間還談這個？你是爹的乘龍快婿，有半子之誼，怎麼樣不應該？」
沈玉菁道：「那就怪了，那為什麼他先……」
金花娘道：「參與羅什古剎行兇，就是這把柄。」
金大龍道：「你跟古華分別謀財的目的何在？」
沈玉菁皺著黛眉，道：「這可真難煞人了……」
金大龍沒答理，當真拉過椅子在門邊坐下。
金大龍道：「是的，他死在你的房裏。」
金大龍未答，轉移話鋒問道：「巴化文告訴我，你跟古華邂逅很偶然，是麼？」
金花娘冷然說道：「這種血淋淋的事，你別往我頭上扣！」
金大龍明白，他反手握上沈玉菁柔荑，緊了一緊。
金大龍點頭說道：「但願如此了。」
金大龍道：「那麼，它會是古華傷心地？」
金花娘眉眼兒一閉，這回整個人當真地軟了，往下便倒。
沈玉菁立即揚聲答道：「快好了，告訴老爺夫人，我這就來。」
前院，沈大戶跟老夫人已雙雙等在了那兒，大門外，家人也已經準備好兩輛馬車，一輛是沈大戶夫婦跟沈玉菁乘坐的，一輛則是家人婢女們乘坐的。
金大龍道：「為什麼有些人的嗓音不像當年。」
金花娘一點頭，道：「不錯，我承認，可是你既知我，就該知道我的為人跟事蹟，跟一個男人廝混一陣，那實在算不得什麼，也就是說，你犯不著把我也扯進去。」
沈玉菁道：「我看過。」
金大龍道：「是麼？」
沈玉菁走了之後，金大龍又坐了下來，坐下之後，他開始想，繼而陷入了沉思。
沈玉菁答得好，道：「您何不待會兒自己看？」
金大龍道：「弄錢幹什麼？」
金大龍道：「為什麼你知道長安跟蘭州兩處……」
金花娘沉吟了一下，道：「你這推測很有道理，只是……他為什麼要這樣……」
隨手又遞了回去。
沈玉菁遲疑了一下，微微搖頭說道：「一瓢大和尚得道高僧，這幅畫自然玄奧人難懂，到目前為止，我仍未能看出一絲端倪。」
金大龍低著頭在想，越想他越著急因為他實在想不出什麼，也許是急躁之故，他平心靜氣想，卻仍是枉然。
「不懂？」王夫人吃吃笑道：「王嬸比你懂事的早，也是個過來人，別跟王嬸裝，姑娘這麼大了，什麼不懂，要真不懂也沒關係，馬上就會懂了，菁侄女兒，要不王嬸教教你？嗯？若學會了王嬸這一套，準包你那個麒死心塌地，一輩子受用不盡呢！」
金大龍道：「其他的七處分壇何處？」
金大龍道：「這有什麼不對？我不是說了麼？相對枯坐不是辦法，總得找些話來說說……」
這話不錯，自邂逅，到定情，又有幾天？
金花娘笑道：「聲名狼藉是我的私事，我嫁了人偷漢子也是我的私事，你何必管，又何苦？」
沈玉菁搖頭說道：「我只是想不通……奇，這名利之爭恐怕也不對。」
沈玉菁沒接口。
「不，」金大龍搖頭道：「不可能。第一m.hetubook.com.com、他們當時只把我義父當成了一個做生意的老人，第二，他們之中的一個，還用陰柔掌力暗中震傷了我義父的內腑，在他們看，我義父活不到第二天，由此看，他們也絕不會是防他老人家。」
沈玉菁眨動著美目道：「奇，你要……」
金大龍道：「你看過那段煮酒論英雄？」
她已經收拾好了兩口木箱。
金花娘道：「當然心驚，這福得來太突然，能不心驚？」
金花娘道：「那我就沒辦法證明……」
金大龍道：「話是不錯，可是他是霹靂宮猛霸王古華。」
金花娘道：「怎見得？」
沈玉菁淡然笑問道：「你看呢？」
金花娘道：「可是你說你是，你該知道當我乍聞慕容奇之名時，我沒有時間去考慮真假，心驚，這是第一個自然的反應。」
金花娘忙道：「冤家，你要幹什麼？」
金大龍跟著站了起來，道：「你去吧，下樓小心點。」
沈玉菁道：「奇，要沒什麼事，你就走吧！」
金大龍接畫在手，疑惑地凝目說道：「玉菁，你到底要幹什麼？」
金花娘道：「很簡單，我不願意說。」
金大龍點頭說道：「不錯！」
金大龍道：「你認為那人所以借他人之手害我，是因為名利之爭？」
金花娘道：「我是說，你的話題為什麼總不離古華跟我的邂逅處？」
沈玉菁微一搖頭，道：「沒什麼，我只想起了隨口問問，奇，把大和尚給你那張畫拿來，讓我再看看！」
「你瞧。」金花娘道：「我說你一定不信是不，當然，說給誰聽誰也不會相信，其實只有我跟古華兩人知道……」
嬝嬝行了出去。
金花娘臉色微變，凝目說道：「你為什麼老在這上面轉來轉去？」
金大龍微愕說道：「玉菁，這話怎麼說？」
沈玉菁含笑說道：「避禍去啊！」
金大龍道：「那麼，我等你跟二位老人家走了之後再走。」
隨即轉望沈玉菁，含笑說道：「玉菁，你看過三國？」
金大龍道：「為什麼有的人服用了，有的人沒有服用？」
「說的是，」金大龍一笑點頭，道：「金花娘，我有件事至今想不通……」
沈玉菁柔聲說道：「奇，咱們的時間有限，更何況這件事關係著你，也關係著我，請一邊坐著去，靜靜地，盡力地想，我不打擾你！」
金大龍淡然笑道：「你沒有幫他藉神詐財？」
沈玉菁猛地一衝撲向了金大龍，及至金花娘發覺欲抓時，金大龍已跨步閃身，擋在了沈玉菁身前，笑道：「聞雷失箸，一震之威如此，看來人永難當天威。」
金花娘突然拉著沈玉菁站了起來，道：「我倦了，想告辭了。」
金大龍道：「恐怕是。」
金大龍錯愕地道：「我騙人？」
沈玉菁道：「我是你的未婚妻子，你的事我不該關心？不該參與？不該當成自己的事？我預備利用分離的這段時間去想，想想看那人為什麼要害你，而且是借別人的手害你。」
金花娘道：「你明白什麼？」
沈玉菁道：「別這麼說，這是我自願的，跟你在一起，我就不知道什麼叫怕，就怕你不在身邊。」
只一跨步，人已到了金花娘身後，探掌如電，五指已搭上了金花娘的香肩。
金花娘道：「是的，那兒分壇已經設好了，所以有護壇……」
金大龍道：「據我所知，那都是他的姬妾。」
金大龍道：「玉菁，我很抱歉，也深感不安！」
金花娘，她嬌靨上堆著媚蕩甜笑，美目之中盡射蝕骨銷魂的萬種誘人風情，直盯著金大龍。
金大龍滿腹感動，但他沒說出來，只道：「我笨手笨腳的，行麼？」
金大龍道：「打算幹什麼？你是指……」
說著，她坐了下去。一抬手，道：「來，菁侄女兒，坐近些，跟王嬸聊聊他。」
「本來是，」沈玉菁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又怎麼想得出來？」
金花娘道：「你那第一問是……」
沈玉菁笑說道：「說得是，奇，你有沒有什麼上載武學書冊。」
沈玉菁道：「謝謝你，奇，如今請你用這半個更次不到的時間，坐在一邊想想看，我來收拾東西，想到了招呼我一聲。」
沈玉菁道：「我只是這麼猜想，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奇，撇開仇恨不談，假定這事為名利之爭而起……」
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
金大龍道：「是的，你信不信？」
金大龍道：「很快地找到他老人家那應不難，當初分手的時候，他老人家會跟我約定了一種表記來指示他老人家跟著那幫人的去處，一路不斷，我只消找到這表記，跟著表記往前找，很快就會找到他老人家的。」
金大龍點了點頭，但他沒說話。因為一瓢有沒有死，只有他知道。
王夫人臉色一變，倏地笑道：「糟了，你瞧，想躲他卻躲不掉，你的他回來了……」
金大龍道：「這有什麼好騙人的？」
沈玉菁點頭說道：「我知道。」
金大龍笑道：「你很會說話，也很會奉承人，我被你捧得有飄飄然之感，只恐怕你是口是心非，言不由衷，據我所知，人人視慕容奇為兇煞惡魔，尤其當年參與羅什古剎行兇那幫人，他們更視慕容奇為煞星，為眼中之釘。」
金大龍搖頭說道：「那麼我告訴你，在武林中有些事是不必仇恨的。有人無緣無故的殺人，也有人無緣無故的慘死……」
金大龍尚未說話，金花娘已然說道：「謝謝姑娘，不用了，我從後門出去，會把門帶上的。」
金大龍道：「假如你願意，那是最好不過。」
忽地格格嬌笑道：「王嬸明白了，不是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是情投意合，私訂終身，是不是呀？」
進了房，在沈玉菁的招呼下，兩個人忙著收拾東西，房裏有點惱人的靜默，但在沈玉菁的臉上，找不出一點愁苦的離情別緒，反之，她一直顯得很泰然。
沈玉菁淡然說道：「王嬸，我聽他說過了。」
金大龍道：「何妨說說看。」
金大龍淡淡說道：「沒什麼，相對枯坐不是辦法，總得找些話談談。」
王夫人道：「一見傾心鍾情，這是緣分，姑娘，五百年前三生石上注定的，跟他怎麼認識的？在哪兒邂逅了他？」
雖然金大龍先打過了招呼，沈玉菁仍是連忙把臉轉向一旁。
金大龍截口說道：「去哪裏？恐怕他早就溜掉了。」
沈玉菁道：「怎麼不對，怎麼不……」
她眉梢兒挑蕩，桃花眼含春，竟是那位王夫人。
沈玉菁默默地在收拾東西，沒有打擾他，也沒有催他。
金大龍道：「若是比較當年你們在羅什古剎對付我的手法，恐怕我如今這一手根本就不值一提。」
金花娘遲疑了一下，道：「一瓢，他已經死了……」
沈玉菁道：「聽你說，當時他們親手殺了你，還親眼看著你被埋進土裏，既然如此，他們還會怕你聽，怕你藉話聲找出他們？」
金花娘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懊悔又有什麼用？」
金大龍道：「事實上……你說我是上智就是上智，你說我是下愚就是下愚吧，金花娘，張掖是個好地方？」
金花娘道：「那只是一種掩飾。」
金大龍道：「你為什麼要供人驅策，聽命於人？」
沈玉菁當然聽不見，心頭猛跳，還在半信半疑，王夫人已然接著說道：「既然躲不掉乾脆就坐下等他進來，讓他瞧個夠吧！」
金花娘咬牙說道：「你好狠……」
沈玉菁搖頭說：「別這麼說，奇，只記住一切保重，別讓我終日揪心摟頭，也早一天來接我，別讓我倚欄望眼欲穿。」
金大龍微愕說道：「這種可能性不大？為什麼？玉菁。」
金大龍凝目說道：「玉菁，你好像已經掌握了什麼？」
想著，想著，樓梯上輕盈步履聲聲動，是沈玉菁回來了，他連忙站起行了出去。
金大龍長吁大氣，道：「你這高興夠嚇壞人。」
他那裏剛坐定，王夫人一笑又道：「看見了麼？你的未婚嬌妻跟我多親熱。」
金大龍點頭說道：「有道理，對！」
金大龍一怔，悚然說道：「玉菁，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沈玉菁道：「別管它人海茫茫，我自有辦法找到你的，再不成找到長安雙龍鏢局去，你遲早總會到那兒去的。」
金花娘未跑成，她嚇得魂飛魄散嬌軀一哆索，沒回身，顫聲嬌笑說道：「喲，男女授受不親，你也不怕我的菁侄女兒……」
金大龍道：「怕聽琵琶胡笳？」
金大龍道：「那該是在酒泉了。」
王夫人吃吃笑道：「你恐怕永遠沒有機會。」
這讓沈玉菁怎麼接口？姑娘她既羞又氣，心裏暗暗埋怨箇郎一去這麼久還不回來。
頓了頓，接道：「姑娘，他，姓什麼，叫什麼呀？」
金大龍道：「那麼你儘管聽，我跟玉菁沒有綿綿的情話……」
金大龍道：「我說過讓你保全滿頭青絲及一張花容月貌的臉，我是沒有再傷害，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該知足了。」
金大龍道：「奉誰之命？」
金大龍道：「沒有接收信符，卻接收了誤自己一生的武林帖。」
金大龍道：「你又根據什麼認為這兩樣不可能？」
沈玉菁道：「那，那我就不知道了。」
金大龍道：「我正想跟你談談。」
金大龍皺眉說道：「玉菁，你這是……」
「玉菁。」金大龍道：「我告訴你，知道我沒有死的，只有義父一個人……」
王夫人吃吃一笑，又道：「姑娘，是誰說的媒呀？」
沈玉菁道：「二十八了！」
金大龍道：「古華詐財無數，敗人名節，作孽太多。」
沈玉菁搖頭說道：「不幹什麼，我只是想再看看，看看能不能看出些端倪。」
金花娘美目一轉，忽地嬌笑說道：「我不信你忍心燒毀我這張人見人愛的臉……」
沉吟了一下，接道：「你們背後的那一幫是……」
沈玉菁輕輕地吸了一口氣，道：「早一步總比遲一步好，我認為你最好今夜就走。」
王夫人笑道：「姑娘，是不是你的他救了你，你感恩圖報，就把終身許給了他呀？」
金花娘搖頭說道：「我沒有朝過金頂，不知道，不但至今沒見過他，而且一直不知道他是誰。」
金大龍道：「寶雞分壇？」
「是嘍！」金花娘道：「同樣的情形……
hｅｔｕbｏｏｋ•ｃｏm.com」金大龍點頭說道：「我知道，玉菁，為了你，我會保重，為了你，我更會盡快地歸來。」
桃花眼凝注，嘖嘖說道：「嗯，瞧瞧，我們菁侄女兒幾天不見，簡直容光煥發，嬌艷外透，出落得更美，更動人了，真是我見猶憐，所幸王嬸也是個女人家，要不然真想和口水吞下你……」
沈玉菁道：「這不就是了麼？一旦你辦完了該辦的事，你還會今東明西，行蹤不定麼？」
金大龍凝目說道：「怎麼樣，玉菁？」
金花娘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這也是當年我一直弄不明白的，跟當年那張武林帖一樣，這個以為是那個傳發的，那個以為是這個傳發的，結果碰在一起一問，這張武林帖根本就不是任何一個傳發的，那也不是說傳發武林帖的自己沒有去，到現在仍沒人知道是誰……」
金大龍道：「這又為什麼不能說？」
金大龍滿臉詫異不解色，可是他沒有多問，當即從懷裏取出一瓢贈給他的那幅畫遞了過去。
老夫婦跟金大龍談了幾句，那無非是左叮嚀，右囑咐，多了的時間，老夫婦倆留給了女兒。
金大龍一震，道：「原來是……你知道當年逼迫黑道群魔朝金頂的是誰麼？」
王夫人道：「噢！挺遠的，我還當是本地人呢，唉，你爹也是，怎麼就你這麼一個，也沒兒子，怎麼能嫁出去？這下好了，家裏總有個年輕的……」
沈玉菁道：「那主要的關鍵還在你。」
金大龍微笑搖頭，道：「玉菁，現在別問，待會兒自己看。」
「是的，」沈玉菁道：「如今撇開仇怨與名利不談，你該盡力想一想，你有什麼引人垂涎，引人覬覦的地方，所有……」
金大龍道：「玉菁，這，任何人也奪不去的。」
金大龍呆了一呆，道：「那為什麼莫、井二人對他恭恭敬敬……」
要是換上任何一個別的男人，他不但不忍心，而且會馬上丟掉燭臺瘋狂起來。
金大龍淡然一笑，道：「金花娘，你誇獎了，要是連這麼點心智都沒有，我還闖什麼江湖，你說是麼？」
一頓，笑問道：「姑娘，他，俊麼？」
金大龍道：「那麼，等見著義父後，我再拿給他老人家看看。」
沈玉菁道：「我不是神，也不識武技，可是對這件事我已經有了安排。」
金大龍搖頭說道：「不知道。」
金大龍道：「那你為什麼不信？」
金大龍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金大龍淡淡一笑，道：「就算你說對了吧！」
金大龍呈了一口氣，道：「玉菁，你不是武林中人，要不然你對她絕不會陌生。」
等他走到樓梯口，沈玉菁已經上了樓，她含笑輕聲說道：「爹娘已經睡了，我把他二位叫了起來……」
金大龍呆了一呆，道：「玉菁，實際上我沒有地方能讓你……」
金花娘神情一黯，沒再多說一句，低頭行了出去。
金大龍道：「你很有自知之明，也很瞭解古華。」
沈玉菁搖頭說道：「我希望你跟我一樣，做個最平凡的人。」
金大龍道：「崆峒半山有塊插天的石壁叫摩雲壁，摩雲下有個石洞，一瓢就在洞裏，玉菁，你突然問這……」
「心裏怎麼樣？」沈玉菁截口說道：「想想你的安排，難道你的安排不是讓我跟爹娘離開寶雞，換個地方避禍麼？」
金花娘道：「我就不願意到塞外去。」
沈玉菁道：「幾乎不可能的可能，奇，這話怎麼說？」
金大龍道：「玉菁，你離她遠些。」
沈玉菁道：「有點，但不太多。」
「奇。」沈玉菁道：「你別聽她……」
金大龍搖頭說道：「玉菁，為我一個人拖累了你跟兩位老人家，拋棄了祖產而離鄉背井……」
金大龍著急地道：「玉菁……」
「不，奇，」沈玉菁道：「你該先走，事不宜遲……」
嬌軀一晃，整個兒向金大龍懷裏倒去。
沈玉菁道：「難道你不懂我的意思？」
金大龍道：「我這個人向來說一句是一句。」
金大龍凝目說道：「玉菁，你的意思的……」
金大龍愕然說道：「只管走我的，不用擔心？」
金大龍一抬手，攔住了她，望著金花娘道：「姓汪的他是……」
金大龍沒有說話。
王夫人道：「這是什麼話呀……」
沈玉菁心裏一緊，又沒能答上話來。
金花娘微一搖頭道：「也不是！」
金大龍呆了一呆，道：「玉菁……」
金大龍道：「你沒有朝過金頂？」
沈玉菁道：「他老人家絕不會把這消息洩露出去。」
金大龍道：「你的確很會說話，以我看，你也是在謀財害命。」
金大龍「哦」地一聲道：「原來你是指這，玉菁，人生際遇不定，還難說，你喜歡怎麼樣，是開鏢局還是……」
金花娘道：「寶雞分壇主。」
淒然搖頭苦笑，道：「我還有其他的人，這些一向自命不凡的人，到頭來卻糊裏糊塗地成了人家的工具，一旦償起命來，是我們，而坐享其成的，卻是他，真是可笑，可悲，可憐……」
金大龍道：「有人告訴我你對外勾三搭四，不守婦道，對內你用你的色相迷惑年輕的，王大戶而不惜一切，王大戶只要過了世，王家的家產，就是你的了。」
金大龍不解地道：「玉菁，為什麼要撇開仇怨跟名利？」
沈玉菁會意，走過來拉上了金花娘的衣衫，掩住了她那半老徐娘而卻嬌嫩不輸去年輕女兒家的誘人酥胸，皺眉說道：「奇，她怎麼是這個人？」
金花娘道：「那是他們，跟我無關。」
金大龍道：「是的，玉菁。但假如是他，當時他絕不會任義父把我救走了，你說是不？」
「不，奇，」沈玉菁搖頭說道：「話不能這麼說，如今你僅知道元兇是那神秘人物，而不知道他是誰，既然他是個猶不知是誰的神秘人物，一旦找到了他，你能斷定他就是那元兇麼？」
金大龍揚了揚眉，道：「如果我沒有料錯，當年傳發那張武材貼的人，該是那位逼迫群魔朝金頂，而至今尚不知是誰的那位神秘人物。」
金大龍道：「不是不在乎麼？」
沈玉菁道：「劉玄德。」
「她胡說，奇，」沈玉菁突然在背後說道：「爹認識王叔多少年……」
這時金大龍喝道：「不作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你跑什麼？」
金花娘道：「天下俠義會殺我，而且會使我在武林中無處容身。」
頓了頓，轉望金大龍：「你，凡事都該為她想想，對麼？」
「那麼，古往今來，上下四方，什麼不能談？」
沈玉菁答應了一聲，從桌上拿起燈檯交在金大龍手裏。
金大龍緊了緊手，道：「玉菁，擦擦淚，我有話要問她，只是你待會別心軟，也別害怕，我不會怎麼難為她的。」
這些疑問，在他腦海裏不住的盤旋，想了半晌之後，他仍一無所得，因為他不相信沈玉菁會去找一瓢，因為那毫無目的，再說她也不認識一瓢。
沈玉菁又一點頭，道：「是的，王嬸，他的本領很大……」
金大龍默然了，旋即一搖頭，道：「好吧，玉菁，我不問了……」
沈玉菁道：「我告訴你收哪樣，你就收哪樣，下人們要來我沒讓她們來。你知道為什麼嗎？」
金大龍呆了一呆，道：「金花娘……」
金大龍呆了一呆，道：「玉菁，你問這……」
金大龍淡然一笑，道：「金花娘，你的確深具辯才……」
金大龍笑道：「玉菁，那一半也得靠你的智慧……」
金大龍笑道：「難得你明白了。」
金花娘笑道：「這你都不懂，瞧你怪聰明的，怎麼連這都不懂呀！有了足夠的錢，我好跟他雙宿雙飛，做長久夫妻呀！」
金花娘道：「你相信麼？」
金大龍道：「我先問你，歐陽畏跟賈嘯雲為什麼沒有在上之人？」
金大龍搖頭說道：「沒有，我想不出你究竟要上哪兒去。」
金大龍道：「誰是護壇？」
金花娘道：「他說在那裏？」
沈玉菁的確聰明，忙道：「您坐，王嬸，我就坐在這兒好了。」
金大龍道：「你說什麼怪了，誰又先……」
金花娘道：「誰說在張掖？」
金花娘道：「不會沒有，絕對有。」
金花娘道：「據我所知，我們背後這一幫，在天下各處共有十處分壇，分佈在十個省分，每一處分壇有一名壇主……」
沈玉菁道：「想想看，當時附近可有別人？」
金花娘美目一轉，道：「你是因為金觀臺的那位住持而找我，對麼？」
沈玉菁遲疑了一下，道：「那麼，奇，事不宜遲。」
金花娘愕然說道：「你這話……」
沈玉菁柔聲說道：「別這麼說，奇，我相信你是真想不出來，別說了，來，幫我拿著東西，咱們走吧！」
「是麼？」王夫人笑道：「他還敢說呀？膽子不小……」
金大龍道：「而你是聲名狼藉的金花娘。」
「不快怎麼行？」沈玉菁道：「難道還得費番唇舌麼，才沒有呢，我一說爹跟娘就是點頭，如今二位老人家已在收拾東西了，打算趁天還沒亮就走，你也來幫我收拾收拾吧！」
王夫人兩眼一亮，異采飛閃，「喲」地一聲道：「是你呀，沈俊……」
金大龍點頭說道：「你是說著……」
金花娘道：「不為什麼。」
金花娘道：「據我所知，他們都沒有朝過金頂，因為他們跟我一樣，都沒有接到那所謂權威無上的信符。」
金花娘還想再說。
王夫人道：「當然，我想在這兒再坐一會兒，然後我讓你的未婚嬌妻送我走，像這樣，你能有機會麼？」
金大龍道：「必須談一談？為什麼？」
格格格地一陣得意嬌笑。
金花娘道：「我說出來你一定不會相信。」
沈玉菁道：「奇，你的意思是怕他們來報復？」
王夫人突然一笑，道：「不對吧，姑娘，你身子一直很弱，什麼時候出過門呀？」
金大龍點頭說：「是的，玉菁，我嫉惡如仇，但我敢說沒濫殺過人，也沒有錯殺過一個。」
沈玉菁搖頭說道：「不成熟，而且少，不能說。」
金花娘道：「我不是說過麼，一失足成千古恨，明白了又如何？」
金大龍道：「那麼，你嫁給王大戶用心何在？」
金花娘道：「什麼事？」
金大龍視若無睹，手上沒有頓一頓，燭臺越來越近，突然滋地一聲，金花娘的和圖書滿頭青絲被燒焦了一絡，焦燎味立即瀰漫了小樓。
沈玉菁道：「我爹不願驚動親朋……」
金大龍道：「為什麼不信？是因為你眼看著我被圍攻致死？你也是那個圍攻中的一個？」
金花娘驚喜地道：「那麼，我先謝謝你……」
左手往下一撈，抓上了金花娘下面伸手偷襲他小腹那雙柔若無骨的腕脈，右掌一指點中了金花娘的昏穴上。
金大龍忙道：「玉菁，告訴我，你已經掌握了什麼？」
金花娘道：「不然他的嗓音怎麼會變，以我看除了這一種可能外，不會再有第二種可能。」
金花娘點頭說道：「這個我知道。」
金大龍臉上一熱，道：「我只在想，你究竟要上哪兒去？」
金大龍道：「有是有，只是不多見。」
金花娘道：「就是我的那一口子，王大戶。」
金花娘點了點頭，道：「我說的是實話，我只知道三山五嶽，四海八荒的人都有，但我並不能個個都認識……」
說著，她就要去拉椅子。
沈玉菁微頷螓首，道：「是的，我都聽見了。」
可惜，金大龍是個硬錚錚的漢子，他雙眉一揚，道：「到了這時候你還敢施刁？」
金大龍吃了一驚，忙道：「玉菁，你怎麼了？」
金大龍著急地道：「沒有一定的去處？那怎麼行？」
金花娘笑道：「該是那些女人願意，這就叫吹皺一池春|水，干卿底事？」
金大龍道：「分壇該是有什麼護壇……」
沈玉菁點了點頭，道：「看過！」
金大龍點頭說道：「玉菁，有這可能。」
金花娘道：「那換你跟玉菁還差不多，你跟她是情是愛，而我跟古華就全然不是那麼回事了，我要的是他的異稟，他要的是我的美貌、我的嬌媚、我的身子，有什麼值得嚮往與回憶的。」
金大龍淡然一笑，道：「看見了，你放心，在玉菁沒脫離你掌握之前，我不會動你的。」
金花娘搖頭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金大龍道：「你是他的情婦。」
金花娘道：「這麼說來，半天的話我是白費唇舌白說了，今夜你是絕不肯放過我了？」
金大龍淡然一笑，手往後一伸，道：「玉菁，把燈檯拿來。」
沈玉菁道：「河南！」
金花娘道：「這也許是天性，我這個人生來就不在乎，不知道為什麼，我喜歡男人，沒有男人我活不了一天，當年在滇邊那些人受過我好處的很多，可是我嫌他們髒，也嫌他們傻，他們野勁有餘，溫柔不足，沒一個懂得風流情趣，日子一久，也就令人如同嚼蠟，索然無味了。從那以後，我就把眼光轉移到中原武林，原以為這些人個個英雄豪傑，錚錚的漢子，誰知道我只看他們一眼，他們的骨頭都軟了，你說，這能怪我麼？」
而，沈玉菁她只說了一句話：「奇，別後再多想想，我……」
金花娘道：「『落拓青衫七絕神魔』宇內稱最，能見著他，人人引為榮寵，這不是福氣是什麼？」
沈玉菁道：「願意麼？」
金大龍一震，急道：「他們怎麼會知道你……」
說著，把那幅畫又藏入了懷裏。
沈玉菁淡然一笑，道：「不捨之情，人所難免，何況你我相聚才不過幾天，只是還好，我還能忍一忍。」
金花娘道：「我很瞭解古華，他絕不會這麼說。」
金大龍道：「只有一種可能，有人知道我沒有死！」
沈玉菁道：「你自己知道。」
金花娘道：「對，確是這樣。」
王夫人話鋒一轉，道：「姑娘，聽說你失蹤了，你爹也報了官，而你卻好好的待在家裏，這又是怎麼回事呀？」
金大龍道：「玉菁，變音，只為防聽而不是為防看，那麼，他們不是一個看不見事物的人又是防誰？」
沈玉菁道：「他老人家有著過人的智慧和經驗，也許……」
金大龍道：「難道武威有什麼不好？」
「不，」金花娘搖頭說道：「他們不殺我……」
沈玉菁搖頭說道：「真的，奇，我還沒有決定到哪兒去，總之是要離開寶雞的……」
金大龍道：「是的！」
金大龍默然了，半晌，抬眼說道：「那麼，玉菁，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金大龍困惑地道：「這話令人難懂。」
金花娘道：「沒有，但我寧願朝過金頂。」
只聽沈玉菁在背後說道：「奇，你讓我佩服。」
金花娘似乎有點神往，道：「你去過塞外？」
至於她要再看看那張畫，到底是要上哪兒，他沒有想通，憑他這當世稱奇的奇才也沒能想通。
此女高智，其實，也該只有這一種可能。
沈玉菁詫聲說道：「他們眼見著你被堆進了土裏……」
金花娘道：「有緣千里相會，無緣對面不見，兩個人的邂逅，難道非在大而美好的地方？」
她那裏心裏想計，剛要說話。
金大龍攤手說道：「玉菁，你看看，我有什麼值得人覬覦，值得人垂涎的了？」
王夫人臉色微變，笑道：「這麼說，金觀臺那位住持也是他殺的了？」
沈玉菁道：「那是因為以我看這兩樣不可能。」
金大龍道：「那為什麼？」
「玉菁，」金大龍道：「你的確是位難得的奇女子。」
金花娘道：「幹什麼都要銀子，創一處分壇豈是容易的。」
金大龍淡淡笑道：「的確，你跟他有緣，因為你兩個有很多相似之處，自然是一度邂逅也就十分投緣了。」
房裏，剎時又歸於靜默，不，還有沈玉菁收拾東西發出的息息索索聲響。
沈玉菁猛然一驚，腦際靈光電閃，心想，瞞既瞞不了，嚇嚇她也好，當即，她毅然點了頭：「您說對了，王嬸！」
「是嘍。」沈玉菁道：「總而言之，只有這條路好走，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況且你也是這樣安排的，心裏還何必……」
金大龍道：「有這可能麼？」
金大龍道：「剛才我跟她的談話，你都聽見了？」
金花娘道：「我說不上理由。」
金大龍默然不語。半晌始道：「玉菁，將來找我，該不是什麼難事，只是你得離開寶雞，總讓我心裏……」
金大龍詫聲說道：「玉菁，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你……」
金花娘格格嬌笑說道：「你是說他是個好色的男人，而我是個淫|盪的女人，對麼？」
沈玉菁沒說話，片刻沉默之後，她忽道：「奇，撇開羅什古剎這件事不談，你別的結過什麼仇麼？」
沈玉菁淡然笑道：「王嬸，您誤會了，但得問心無愧，何在乎世人之目指，您不知道，他是我的未婚夫婿。」
金大龍飛快說道：「怕誰聽？怕誰藉話聲找出他們來？當時除了我以外，就是他們那一幫人。」
金大龍含笑說道：「誰說你跟這些地方無緣？」
沈玉菁道：「你不是說除了你以外就是他們了麼？」
金花娘道：「姿色稍差的是，姿色好的他不敢碰一碰。」
沈玉菁餘悸猶存地搖頭說道：「沒想到她會到這兒來，好險……」
金大龍這時一指點了出去，金花娘機伶一顫，霍然回身，失聲說道：「慕容奇，你這是……」
金花娘道：「這是他說的？」
金大龍道：「不必跟我客氣。」
沈玉菁沒再說話，一直到了聽不見步履聲，她才搖頭嘆道：「看來人是作惡不得的。」
沈玉菁淡淡說道：「奇，我自有根據。」
金大龍道：「他們會殺你？」
「喲！」金花娘放浪地笑道：「到底是小倆口子，一張床上的人，姑娘，你也不怕我聽來心跳肉麻麼……」
沈玉菁帶淚而笑，微搖螓首，道：「沒什麼，我太高興了。」
沈玉菁道：「相信我，奇，我有理由不能說，但我是在幫助你，因為我是你的未婚妻子。」
金花娘沒答應，媚眼兒凝注，道：「你說你是慕容奇？」
金大龍道：「怕那大漠風沙？」
「才不呢！」王夫人道：「王嬸說的是心裏的話，王嬸也羨慕你，雖說王嬸人長得也不差，可是歲月不饒人，年紀上總吃了虧，肉沒你細，皮沒你嫩，你像個吹彈欲破的水蜜桃，王嬸就像，就像……我也說不上來像什麼？總之一句話，王嬸在你這年紀的時候，身邊的男人是一大把一大把的……」
金大龍道：「你會保全一頭青絲，一張臉，活著離開沈家。」
然而，可惜，她碰上的是金大龍——那宇內稱奇稱最的「落拓青衫七絕神魔」慕容奇。
金花娘道：「那是因為我不相信自己有這種福氣。」
金大龍道：「而，玉菁，當時看不見事物，兩眼已瞎的，只有我一個。」
金花娘一睜美目道：「算你狠，你該是見我第一個不動心的人。」
金大龍道：「這件事關服用所謂變音的藥物，玉菁，你想想，他們服用了變音藥物，這意味著什麼？」
金大龍道：「可是，沒一定的去處我怎麼能放心……」
沈玉菁道：「還開你的鏢局，抑或是……」
沈玉菁心裏小鹿兒亂撞，表面上卻力持鎮定，道：「王嬸您誇獎，也開玩笑。」
沈玉菁道：「你的名，是很夠令人嫉妒的了，而你的利……」
沈玉菁道：「虧你還是當世稱最的奇才呢，自己都不知道要上哪兒去，別人會摸得透麼？」
金花娘道：「不，他跟我、古華一樣，只是替人弄錢的。」
沈玉菁道：「既然有這種變音的藥物，那表示他們確有可能服用了這種藥物，而他們服用這種藥物的目的，不外是怕人聽出……」
金大龍道：「你不是不信麼？何來福氣之說？」
金大龍淡然一笑，轉了話鋒，道：「金花娘……」
金大龍道：「事實上確是……」
沈玉菁不說話，王夫人卻吃吃地又浪笑了：「哎呀，別害羞，還不是那回事！誰能免？誰能躲得過，誰又願意免，誰又願意躲呀，唉，姑娘家到底臉皮嫩，好吧，王嬸不說了，免得你低著頭害臊不說話，讓王嬸一個人說個沒完，等過幾天吧，過幾天你會求王嬸的……」
金花娘道：「女人家總是要嫁人的，嫁人還得找個誠實可靠的，像我這種女人，這個年紀，一旦厭倦了武林，更需要有個歸宿，可是年輕的人不要我，所以我只有嫁給了王大戶。」
金大龍道：「玉菁，我認為如今不必費神勞思地想它，一旦找到了那位神秘人物，還怕不知道他為什麼害我麼？」
的確，沈大戶只是像搬家，他連家人婢女都沒有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