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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大哥，我真……」

「這是咱們的規矩。」

燕翎他騰身飛射，像天馬行空，剛到昨天跟白素貞見面的那片樹林前，忽聽一聲：「少俠！」

燕翎他笑了，微微一笑，道：「多謝兩位兄弟，我進城來有我的道理，等兩位回去以後，路兄弟自會告訴兩位。」

燕翎截口道：「姑娘不要再說什麼了，請回吧！」

「少俠放心，我知道。」

「會這麼想的人，恐怕不多。」

「我不是要少俠謝……」

「燕大哥……」

「一兩天之後……我會盡快的讓少俠知道理由。」

白衣年輕人一雙目光緊盯著她：「妳可回來了，我等了妳老半天了。」

「你怎麼還是……你要緊，還是咱們大金要緊？」

那她要什麼？

路英跟賈秀姑雙雙閃了出來，賈秀姑叫：「三哥！」

白素貞站在那兒沒動。

「小妹，不試咱們不知道，是不是？」

「我明白少俠的意思，少俠也應該知道，我不是主其事的人，我只是個聽命行事的人。」

「少俠，畢竟我也是『金』邦人，讓我為老人家盡一份心意。」

到了近前，小嫦盈盈一禮：「燕少俠！」

燕翎毅然點頭：「是的。」

「慢著！」路英忽然又叫：「老人家確是自絕麼？」

「姑娘……」

燕翎一掙就掙脫了，還帶得白素貞往前一衝。

燕翎突然飛起一指點了過去，賈秀姑應指昏睡。

路英道：「那應該就不會錯了，燕大哥，我們該死！」

一個是「金」邦敢死軍的人，她不住的這麼勸阻燕翎去出首，要燕翎移孝作忠，為大宋朝及百姓著想。

路英道：「燕大哥真要去，我也攔不住，不過我請燕大哥再想想。」

「少俠想過麼？要是他們要綁住少俠的手腳，少俠怎麼辦？」

燕翎道：「小嫦姑娘應該已經把我的話都告訴姑娘了！」

因為那個白衣年輕人就負手站在她屋門口。

「那……燕大哥，你可要小心。」

「我以為，我朝那些亂臣賊子應該聽命於貴邦，也就是說，設這個陷阱立這條毒計的，應該還是貴邦。」

白素貞嬌靨上泛現悲怒之色，她倏然揚起了玉手。

其實，就算她不說，誰也知道她要說什麼，燕翎沒說話。

「我要是帶你去，就不是好好照顧你。」

堂屋裏傳出了那位六王爺的話聲：「進來！」

「姑娘是個明白人，應該知道我的理由。」

燕翎道：「不管怎麼說，我謝謝姑娘。」

「小妹，你不能跟我去。」

「姑娘，我不能不救老人家！」

顯然，他倆是在猶豫。

「婢子們跟了姑娘這麼久了，還能不知道姑娘的心事。」

「就是因為我提的條件？少俠放心，如今我可以沒有任何條件。」

賈秀姑還要再說。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屬下以為，不在意恐怕不行，以屬下看，一個姓燕的足可抵他南朝數十萬雄兵。」

「燕大哥，你明知道這是個陷阱，這是他們的毒計。」

燕翎也仍然沒問，他道：「姑娘要是這麼珍惜友誼，何不告訴我，我該向京城的那個衙門出首？」

「姑娘這是何苦？」

燕翎臉色一變：「不值得了？」

話落，燕翎騰身，飛射不見。

兩個小伙子這裏剛放手，從半空裏帶著一陣香風落下個人來，這個人不是別人，是白素貞。

小嫦望望燕翎，有點遲疑。

「謝謝兩位的好意，要是能讓兩位跟我去，我不就告訴兩位了嗎？」

「少俠，誰都有明知道不能為，卻又不能不為的時候、不能不為的事。」

這是實情實話。

聽那甜美一聲，已經知道來的是誰，燕翎只好收勢停住。

「小嫦姑娘，事關我義父的安危。」

燕翎道：「那倒沒有。」

「兩位放了我，我得辦事去。」

他選上的這個衙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京城各個衙門來說，算是個中級衙門。

燕翎沒說話，他知道這是實情，憑老人家的一身修為，別說是眼下京城，就是放眼當今，能奈何他的也不多，可是旋即他又道：「畢竟還是因為他們……」

「少俠，老人家是自絕。」

「不管少俠有什麼理由，我就是不能讓少俠去。」

「告訴他，這是六王爺的令諭。」

「屬下沒有那麼說。」

「自絕。」

「這是什麼事……」

「謝謝兩位，我知道。」

「他老人家是自絕？」

兩個小伙子似乎放心了，兩個人一起放了手。

燕翎打心底裏感動，他知道，更不能讓他倆知道他是來幹什麼的了，他道：「不能怪路兄弟，我有事不能不來。」

「我知道幫不了三哥什麼忙，可是跟三哥在一起，我放心。」

白hetubook.com.com素貞沒有說話。

這是理，儘管是編出來的。

賈秀姑深深看了燕翎一眼，她沒說話。

「這是一個陷阱，一條毒計，他們就是以老人家誘少俠出面，以老人家制少俠。」

進堂屋，那位六王爺高坐在上首。

燕翎沒再問。

燕翎這才轉眼向姑娘：「白姑娘還打算勸阻我？」

「殿下有事？」

「怎麼，我說的妳不信？」

他要走。

外頭來了個人，可不正是燕翎。

他邁步往回走。

只聽白素貞道：「既然如此，少俠讓我替你救了老人家，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麼？」

六王爺臉色一變：「我叫他不要跟妳說，他怎麼就不聽。」

路英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兩個小伙子收勢垂手，燕翎才接著又道：「兩位兄弟，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

「姑娘，移孝作忠說來容易，真正一旦面臨抉擇，那就難了。」

白素貞目光一凝：「少俠問我？」

白衣年輕人冷笑：「如今妳知道他是誰，誰是他了。」

「我記得少俠說過，忠孝不能兩全。」

路英又道：「那位白姑娘，她說什麼時候來了麼？」

賈秀姑道：「我明白了，老人家是怕三哥你……」

「少俠，我也寧願如此……」

六王爺追問：「妳擔心什麼？」

「這是實情，我等於通敵，」

燕翎心神震動，一時沒有說話。

賈秀姑想叫他沒來得及，可是有人來得及。

「姑娘為什麼不讓我現在知道？」

燕翎道：「謝謝，兄弟，我已經不止三思了。」

白素貞失聲叫：「自絕！」

燕翎還是沒有說話。

「那咱們就等吧！」路英道：「我去知會一下弟兄們去。」

白素貞香唇邊再閃抽搐：「我也不知道……生長在敵對的兩個地方，這也許是我的命……」

燕翎認出來了，是路英的那幫弟兄們，所以他任他們近身，任他們架。

白素貞遲疑了一下：「事實如此，我不能否認。」

路英忙道：「燕大哥……」

燕翎心神震動：「真的？」

「少俠難道不認為，這是愚孝？」

「人沒了，遺體不能再落在他們手裏。」

左邊小伙子道：「不提他還好，他怎麼能讓燕大哥一個人進城？」

燕翎叫道：「白姑娘。」

轉眼工夫之後，白素貞帶著小嫦、小娥，在後院空屋前現身，她面無表情，恭施一禮：「屬下求見六王爺。」

燕翎沒有說話，他能再說什麼？

話落，他騰身而起，快得賈秀姑想叫他都沒來得及。

白素貞香唇邊掠過一絲抽搐，嬌靨上的神色顯示，她心裏有多少安慰：「多謝少俠……」

燕翎忽然又神色怕人：「這些亂臣賊子，該萬死！」

「他會不會是怕三哥找他們……」

「婢子就是為這來的。」

那是因為什麼？

燕翎忽然目光一凝：「姑娘，別是妳用心良苦，怕攔不住我……」

燕翎唇邊滲出一絲鮮血，他顫聲道：「我記得姑娘說過，姑娘不是主其事的人，而是個聽命行事的人……」

白衣年輕人怒聲道：「妳裝什麼糊塗……」

燕翎又微笑：「兩位放心，我不會出事的，憑他們能奈何我？」

「我不這麼認為，咱們雖掌握住他們幾名大員，他們到處緝拿姓燕的，姓燕的還能有什麼作為？」

燕翎聽得心神連震，不能不說話了：「我明白姑娘的意思，姑娘放心，我認為他們還奈何不了我。」

說起來這是天大的笑話。

「我必須在意，否則爾後我說什麼，沒人會聽。」

「是的，我該去。」

「我不管……」

「即使明知道不能去。」

「殿下明鑒，屬下真不知道。」

「那麼……」

白素貞沒說話，她不能說什麼。

「小妹，你放心，我跟老人家不一樣，我不在乎抗官不抗官，一旦他們放了老人家，我就什麼顧忌也沒有了，到那個時候，他們沒有人能奈何我。」

「殿下。」

燕翎答了一禮：「姑娘不要多禮。」

他沒再多說，抱了拳：「謝謝姑娘，我告辭了。」

路英焦急的來回踱步，不時的搥胸拍腦袋，可是，突然路英停住了，望著門外詫聲叫：「燕大哥！」

路英道：「要是我們能早一點找到老人家，把他老人家救出來，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麼？」

白素貞沒再說話，一跺腳，帶著小嫦、小娥閃身不見。

「這麼一來，恐怕對姑娘不太好。」

燕翎道：「兄弟，好好照顧她。」

「屬下不敢，也不能。」

「我要妳告訴我。」

「他自己答應我的，他又怎麼會打擾我？」

「少俠……」

「是我該謝謝姑娘。」

「看來我也是攔不m.hetubook.com.com住少俠。」

「少俠……」

「可以這麼說。」

白衣年輕人怒笑：「妳不要得意，從今天往後，妳已經沒有再跟他見面的理由了，妳敢再跟他見面，看我怎麼懲處妳！」

「是的。」

「姑娘……」

賈秀姑呆呆的坐著，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回到了屋門口，他也沒進去，停在門口道：「兄弟、小妹，我去了。」

「三哥，你相信他們會放老人家。」

「官裏讓我出面，還說我不孝。」

兩個年輕小伙子不知道從那兒閃了過來，一左一右架著他進了一條胡同。

「不要動不動就抬出我爹來。」

「讓妳知道也不要緊，那個老的已經死了。」

燕翎臉色猛一變：「妳怎麼說？」

燕翎又沉默了一下才道：「老人家已經故世了。」

白素貞倏又垂下玉手：「我不信就憑殿下你殺得了他。」

白素貞嬌靨大變：「他……他怎麼會自絕？」

「姑娘原諒，我不得已。」

六王爺一怔：「妳聽誰說的？」

白素貞神情猛震，急道：「怎麼說，那個老的已經……」

「我很不安。」

「我知道少位修為高絕，可是少俠也應該知道，害人的手法多得不可勝數，有些事也是無法預料的。」

「燕大哥至少等陸大哥回來。」

「怎麼樣？」

白素貞走了，轉眼工夫之後，白衣年輕人進來了。

「可是後來我發現，這個老兒他要是不想死，憑眼下這些人，還奈何不了他，我只好作罷……」

「少俠，老人家已經故世了。」

燕翎道：「小妹，不要再說了，等我回來。」

賈秀姑道：「三哥，我不攔你了，可是你得讓我跟你去。」

「是的。」

他不知道該往那個衙門去，是因為他不知道他義父如今在那兒？

路英一把抓住了燕翎的骼臂：「燕大哥，是誰？」

白衣年輕人獰笑點頭：「不錯。」

「不管怎麼說，姑娘這份心意，我會永遠記住。」

餘話她沒有說出口。

「兄弟問這……」

賈秀姑也是問燕翎怎麼回來了？

「少俠可以不顧自己，卻不該不顧貴朝與貴朝的百姓。」

「那麼……」

「少俠就那麼在意……」

「我想到了，兄弟放心，那位白姑娘會給送來。」

「姑娘，你把話說清楚！」

白素貞急道：「少俠，請想想老人家是為了什麼？」

「姑娘一定知道。」

「姑娘，不管怎麼樣，我謝謝姑娘。」

「在他們眼裏，我是個殺官的重犯，他們一定會綁我的手腳。」

白素貞站了一下，隨即也騰身不見。

路英叫道：「自絕？」

他還是選上了一個衙門，是因為他知道如今京城各個衙門都在緝拿他，而京城各個衙門之間必然互通聲息，他義父的所在地一旦知道他落了網，一定會把他要過去，那麼一來，他不但知道義父的所在，也知道了是那個大員把他的義父打下了大牢。

燕翎及時道：「兩位，朋友。」

「您要告訴他？」

「少俠也很在意別人聽不聽少俠的？」

「老人家要你好好照顧我。」

「少俠為老人家不惜受害。」

胡同裏霎時恢復了寂靜，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姑娘的臉色很凝重，他沒在意，談這種事，臉色本就該凝重。

小娥道：「姑娘，那怎麼辦？」

「小妹，別像小孩子。」

只聽小嫦叫道：「少俠……」

「少俠，老人家與貴朝以及貴朝的百姓，孰輕孰重？」

「可是要是六王爺……」

「少俠什麼都不必說，請回去等著吧，今夜我一定會把老人家的遺體送過去。」

「少俠憑的是一個『孝』字。」

「誰也不敢保證，他們會放老人家。」

燕翎沒有馬上答話。

白素貞一怔：「這麼說，不是殿下殺的？」

燕翎何止心神連連震動，他簡直無言以對，不過，他還是說了話：「姑娘，這些我都明白。」

他轉身要往回走。

「六王爺為殿下著想？」

他低下了頭，看得出他相當難過。

「謝謝姑娘，姑娘的好意我還是只能心領。」

白衣年輕人冷哼一聲：「信不信由妳。」

不嫦忙道：「姑娘是要……」

「我打算聽官裏的。」

「姑娘有什麼事麼？」

「姑娘，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

他是問燕翎怎麼回來了，可是他沒說出口。

燕翎住口不言，沒說下去。

白素貞目光一凝：「殿下真殺了他？」

「姑娘的理由，無非是這是個陷阱，怕我受害。」

「少俠打算……」

既然是出首，本來就該大搖大擺大踏步。

京城裏的衙門多，大小衙門多得不可勝數。

「謝謝姑娘！https://www.hetubook.com.com」

「少俠只管放心，我自有辦法應付。」

眼看就要轉過這個街口。

「小妹，你跟我去，能幫我多大忙？」

右邊小伙子道：「到處在緝拿你，你怎麼能在街上這麼樣行走？」

燕翎伸手欲抓白素貞，白素貞一動沒動，可是，就在要抓住白素貞粉臂的當兒，燕翎的手又收了回來，他道：「姑娘，請告訴我，是誰害了他老人家？」

她是說了，少俠還是非去不可？

白衣年輕人沒答，又問：「妳上那兒去了？」

白素貞香唇啟動，欲言又止，可是她還是說了：「有些事，並不全因為誰欠誰什麼。」

她仍然沒說。

白衣年輕人冷冷一笑：「妳別又是私會他去吧！」

「就算老人家自絕，我就不找他們了麼？小妹，她不是那種人，否則她不必告訴我，也不必攔我，讓我去出首多好！」

六王爺目光一凝：「他是這麼告訴妳的？」

小嫦沒再說話。

「我知道。」

「我不便告訴少俠該怎麼做，少俠一旦冷靜之後，就知道該怎麼做。」

「沒想到少俠是這麼個愚孝的人，少俠不願移孝作忠，看來宋朝真的氣數已無，沒有救了。」

燕翎道：「是的，姑娘。」

燕翎說了話：「姑娘，這些我也想到了。」

白素貞也沒有逼問，道：「一旦少俠無掙脫反抗之力，他們再食言背信不放老人家，進而把老人家跟少俠都害了，之後再也沒有像老人家跟少俠這樣的人拯救貴朝，拯救百姓，請問，少俠的忠在那裏？少俠的孝又在那裏？」

「讓他們綁，少俠就任憑他們處置了，不讓他們綁，他們會以老人家脅迫少俠就範，少俠怎麼辦？」

「姑娘，我不言謝了，」

「妳擔心姓燕的對咱們的仇恨更深，咱們也更難制他。」

「能不能告訴我，少俠怎麼辦？」

燕翎進來了，路英，忙道：「燕大哥怎麼……」

「六王爺知道屬下擔心什麼。」

「姑娘，這些我都想過……」

白素貞沉默了一下：「屬下回房歇息去了，請六王爺下令，任何人不要去打擾屬下。」

「想不出，妳不該想不出，那老兒自絕的理由太淺顯了，他是為他那個義子著想，讓他那個義子沒有任何顧忌。」

「少俠……」

「屬下聽說『聖手仁心』死了。」

「妳明白我的意思。」

「我更要謝謝姑娘，不過姑娘的好意我還是只能心領，衝著老人家他也不能答應，我不能違背老人家的心意。」

她沒有說下去。

賈秀姑也問：「是那個該死的東西？」

燕翎不知道該往那一個衙門去，可是他還是選上了一個衙門。

白素貞神情震動了一下，香唇邊閃過一絲抽搐：「那你們就該知道，我不能。」

白衣年輕人陰陰|道：「我就是要讓她知道，讓他知道用不著再去找姓燕的了。」

「我還是那句話，信不信由妳。」

「你……」

「老人家不就是為了少俠你，你要是還逞血氣之勇，豈不是辜負了老人家一番心意。」

「我知道。」

「我不能不去。」

可不是！

六王爺一看見們就拍了桌子：「誰叫你告訴她的？」

「你那能殺得了，我可告訴你，暫時不許去打擾她，你要是敢不聽我的，我就把她調回去。」

他大踏步，往那個衙門走。

「兄弟，你就受點委屈吧！」

「真說起來，少俠是不是記住我這份心意，無關緊要，要緊的只是少俠眼前如何免於災禍。」

「三哥……」

白素貞嘆了口氣：「於公，我應該高興，可是，於私我實在痛惜……」

「我還不清楚，不過應該就在不久之前。」

白素貞又一禮：「屬下有急要大事。」

「少俠，老人家已經故世了。」

「我沒能攔住燕大哥，會讓他罵死。」

忽然目光一凝，接道：「燕大哥知道老人家眼下在那兒麼？」

「是的。」

白素貞飛身不見了。

燕翎也沒留意，當然也不會知道賈秀姑這一眼裏包含的都是什麼，本來嘛！現在什麼心情，誰會留意這些。

燕翎道：「兄弟……」

「我得趕緊找燕少俠去。」

白素貞香唇啟動，欲言又止。

「姑娘是知道的，我不能不去。」

白素貞又嘆了氣：「我是以私人的立場來的，我站在私人立場說話，我很難過，很痛惜。」

「我知道。」

說完了話，他出去了。

面前同時落下三個人來，正是白素貞跟她的兩名侍婢小嫦、小娥。

一前二後，三條白影橫裏射到，攔住去路。

「姑娘，事實上你並不欠我什麼。」

「兄弟，我知道，可是我沒有別的方法，要是兄弟你是我，你也會這麼做。」

「姑娘……」

「三哥，我不放心。」

「小妹是說……」

「合適麼？」

白素貞帶著小嫦、小娥落在她住的那個小院子裏，落地她即神情震動。

小嫦忙叫：「少俠……」

「是的，我知道。」白素貞沉默了一下：「可是我不能告訴少俠，於私，我根本不希望少俠去，我怎麼會告訴少俠，於公，我仍然不能告訴少俠。」

「我有我的理由。」

燕翎走了過去，那名弟兄一見他來了，立即走開了。

只聽白素貞又道：「我只能告訴少俠，少俠可以向貴朝任何一個衙門出首，因為貴朝任何一個衙門都在緝拿少俠，一旦少俠出首，任何一個衙門很快就會知道。」

死心眼兒，這叫燕翎怎麼說。

「對。」

兩個小伙子沒再說什麼，可也還沒有放手。

小嫦口齒啟動一下才道：「少俠聽說了些什麼？」

白素貞微微垂下螓首：「屬下擔心……」

兩個小伙子反應挺快，就要動。

那兩名兄弟閃身出去了，轉眼工夫之後，一名折了回來：「燕大哥，是昨天夜裏那位姑娘。」

「不……」

「姑娘的好意我知道，我實話實說，不管什麼理由都不能攔阻我去出首。」

燕翎雙眉微揚：「姑娘知道……」

「是的。」

白素貞目光一凝：「那『聖手仁心』是怎麼死的？」

「姑娘的心意可感，可是姑娘知道，我也有我的理由。」

「我知道，可是……少俠，請聽我的……」

過了胡同，左邊小伙子急道：「燕大哥，你怎麼進城來了？」

「屬下不敢，屬下只是想不出……」

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可是他們認為我有罪。」

「少俠，不值得，已經不值得了。」

路英直跺腳：「不值啊！老人家不值啊……」

「什麼別的理由？」

燕翎知道，這也是實情實話。

「他是誰，誰又是他？屬下不知道殿下何指？」

「屬下會稟報六王爺，該讓殿下知道的，六王爺自會告訴殿下。」

燕翎沒說話，顯然他是不能告訴人家姑娘。

「這不是像少俠這麼一位具大智慧的人應該做的。」

白天看得見，那是小嫦。

「少俠沒有罪，為什麼要去出首？」

白素貞道：「我自知不是少俠的對手，否則我會不擇手段，一定攔阻少俠。」

「兄弟，你再這麼說，我就更不安了。」

「辦什麼事。」

「我們倆跟燕大哥去。」

小嫦道：「少俠的意思是……」

「姑娘明知道，我的義父在他們手裏。」

「有什麼兩樣？」

「殿下可以去稟知六王爺，只要六王爺允准，往後屬下凡事一定會稟知殿下。」

回到了所住的院子裏，白素貞沒進屋，急急道：「你們兩個就站在門外給我守著，別讓任何人打擾我。」

「他自斷心脈而亡。」

白衣年輕人笑容在臉上凝住：「妳想幹什麼？」

小嫦沒有說話。

「誰說的，只要是跟你在一起，就是好好照顧我。」

「我剛說過，姑娘原諒，我不得已。」

白素貞一把抓住了他。

賈秀姑聞聲急外望，她霍地站起，也叫：「三哥！」

「你不能跟我去。」

「燕大哥有什麼事？」

「我不妨告訴你，我原本是有殺他的意思，人總有私心，我不能不為我的兒子著想……」

「如今另有了別的理由。」

白素貞沒有說話。

白素貞應一聲，帶著一陣香風進去，小嫦、小娥留在了外頭。

「燕大哥的意思是說……」

賈秀姑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沒聽見小嫦再說話，只聽見小嫦走了，走得飛快。

白素貞替他說了：「可是少俠就是不能不救老人家，對麼？」

「出去辦事。」

「姑娘明知道那樣對姑娘不好。」

他沒說他的理由，怕兩位小伙子聽了以後不放他走，兩個小伙子固然攔不了他，可是那總要大費周章。

兩個小伙子明白了，沒有停留，打個招呼就走了。

「兄弟，你們還不知道他老人家，不是他老人家不願落個抗官，誰也留不住他，他老人家既願落個抗官，就算你們能找到他，他老人家也未必會跟你們走。」

「姑娘，妳要小心。」

燕翎停住沒走，但他也沒回身：「我也謝謝姑娘，姑娘請回吧！」

白素貞猛然上前一步：「殿下，你，你殺了他？」

白素貞道：「是的。」

白素貞目光一凝：「從今往後，屬下已經沒有再跟他見面和圖書的理由了，殿下這話什麼意思？」

賈秀姑道：「是她？她的話可信麼？」

「那麼，少俠去是不去呢？」

「少俠應該相信，老人家要是不想死，眼下恐怕誰也奈何不了他。」

說來說去，姑娘還是要燕翎聽她的勸阻。

「浸了油的牛筋，一旦綁了手腳，就是大羅神仙也掙它不斷，這，少俠知道？」

燕翎不想說，可是他還是又說了一遍：「老人家已經故世了。」

「我不要你謝。」

燕翎仍然沒有說話。

燕翎忽又斂去怕人神色：「姑娘，請告訴我，老人家現在何處？」

燕翎切齒咬牙：「難道就罷了不成？」

燕翎雙眉微皺：「請姑娘歸告白姑娘，我謝謝她的好意。」

「少俠要真是為貴朝及百姓，就應該聽我們勸阻。」

燕翎道：「我去看看。」

小嫦道：「我家姑娘說……」

六王爺嘆了口氣：「這個老兒不愧是個他們宋朝官民敬仰的人物，雖然跟咱們是敵非友，可是同樣的，我也敬佩，咱們沒能網羅他們義父子，實在是咱們的一大損失。」

「妳當我不能？」

她定了定神，帶小嫦、小娥上前見禮：「殿下。」

只聽小嫦道：「姑娘，您為什麼不讓他知道？」

只轉過這個街口，就是那個衙門了。

白素貞嬌靨也變了色：「屬下記得曾經稟報過六王爺，『聖手仁心』不能殺，屬下也曾陳述『聖手仁心』不能殺的理由，屬下萬萬沒有想到，六王爺竟縱容殿下殺他。」

她沒等六王爺說什麼，微微一禮，轉身外行。

這個時候出手，燕翎是無法控制的。

一個是大宋朝的忠義百姓，他卻一直不聽勸阻。

他這麼說：「我現在不能說，等回去以後，我自會告訴兩位。」

「我不信……」

「燕大哥是怎麼知道的？」

白素貞沉默了一下：「我不能不承認，少俠說的是實情，可是少俠這麼做，未必救得了老人家。」

「妳說呢？」白衣年輕人依然獰笑。

白素貞沒有說話，看來她是明白了。

「少俠不要管了。」

路英一怔：「白姑娘？那位白姑娘還真難得。」

「爹，那老兒可不是我殺的。」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不過咱們既然掌握住他們幾個大員，也就不必太在意這個姓燕的了。」

「不俠這麼有把握？」

他行了出去，出屋就看見了，昨夜同樣的地方站著人白衣少女，另一名弟兄在那看著。

「要是殿下來……」

小娥也沒再說話。

「少俠應該知道，於公，我馬不得少俠去，如今我來勸阻少俠，完全是站在私人立場。」

這幫弟兄還真熱誠，真關心他。

「姑娘，一旦讓他們知道，是姑娘妳……」

燕翎道：「老人家是自絕。」

「我顧不了那麼多了，『聖手仁心』已經死了，不能讓他再去出首受害了。」

「妳這麼聰明的人，怎麼不想想，憑他，殺得了那個老兒麼？」

「我什麼，你沒聽我說暫時麼？」

「可是眼下情形不同了，我要是不孝，也就不能盡忠。」

「少俠要是還不聽我的，我不惜出手，儘管我明知不是少俠的對手。」

白素貞臉色不變，毅然道：「少俠，你我本來就是敵人，若不是『金』邦覬覦中原，不會有今天的事。」

「我剛說過，我會盡快讓少俠知道。」

「少俠這麼任人加罪？」

「他們要是用浸了油的牛筋，少俠讓不讓他們綁？」

「少俠請節哀。」

燕翎站了起來，就在這時候，他突然凝目外望：「有人來了。」

白衣年輕人不說話了。

「救大宋朝，救百姓，不是一人之力做得到的，一旦別人都不聽你的，他們又怎麼會跟你同心協力。」

白素貞心神震動：「多謝六王爺指點。」

白素貞道：「我就想小嫦攔不住少俠，所以隨後自己趕來，看來我還是來對了。」

燕翎忙道：「這怎麼能怪你們……」

說完了話，他騰身而起，飛射而去。

燕翎目眥欲裂，神情怕人，他要動。

「什麼？」路英、賈秀姑同時叫。

姑娘沒有說，燕翎也沒有問，可是他的心頭為之跳動了一下，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白素貞道：「我讓他知道什麼？」

「您……」

燕翎目光一凝：「兄弟……」

燕翎凝望白素貞，雙目之中像要噴火。

燕翎一震收勢。

「是那位白姑娘告訴我的。」

「妳說！」

「我背了通敵的罪名，冒了殺身的危險，要是少俠不聽我的勸阻，那我豈不是太不值得。」

「我家姑娘讓婢子趕來告訴少俠，千萬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