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紅顏禍水明訓在
深深吸了口氣,以壓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胡春泉慢慢的道:「你千萬別聽那殘人胡說八道,她完全是含血噴人,意欲嫁禍,朋友,如果你相信了她的話,就上了大當了!」柏樹年毫無表情地道:「如果我相信你的話才是上了大當!」胡春泉又硬憋著一股怒火,勉強的道:「朋友,她是有意要挑起我們之間的火拚,也好隔山觀虎鬥,收漁人之利,你的頭腦怎麼這樣簡單!」大喝一聲,柏樹年叱道:「放你的屁!你的頭腦才簡單,如果不是事實,黃靜豈敢當著雙方之面說出你們劫奪秘笈的行為?她如今的處境,境遇的狼狽,在在證明了她言語的可靠性,絕不會有假!」頓了頓,他又苦凄凄的一笑,道:「再說,她逃不了,也躲不掉,我們早約好的一場今年的比試來決定對方所擁有半本祕笈屬誰。如果她騙了我,她也不會有便宜佔的!」胡春泉喃喃地道:「如果她騙了你,也不會有便宜佔?」柏樹年昂然道:「當然,設若她敢騙我,我在收拾了你們之後再收拾她!」
雙眸中的光芒有如火焰在噴,黃靜痛恨地道:「柏樹年,虧你還曾是我的同門師兄,居用這種下三流的詭計來算計我,你還要不要聲譽,要不要顏面?」柏樹年看了著胡春泉與凌重,又凝視著黃靜,肅然地道:「妳到底在說些什麼?」黃靜的面色鐵青,激昂的道:「我們說好了約在此地決鬥,勝者取拿對方那半本師傳秘笈,對不對?」柏樹年冷冷的道:「不錯!」黃靜一指凌重及胡春泉,憤怒大嚷:「但你為什麼還邀了這兩個無賴來幫你暗算我?」聞言之下,柏樹年似是怔了一怔,他緩緩轉過頭去,眼裡的神色就有如兩把刀子一樣投注在胡春泉與凌重身上,寒森森的露齒笑了,他道:「你們兩個狗才是幹什麼的?為什麼打著我的旗號胡作非為!」
迷惘了片刻,凌重首先大叫:「我操他六舅的,妳在胡言亂道些什麼?什麼柏樹年,什麼半本祕笈?我們又是幫著誰要搶誰?這些污七八糟的事我們是一概不知,妳他娘的要在那裡自說自話,亂給我加罪名……」黑衣女子無動於衷的道:「任你們舌上生蓮,說得天花亂墜,我也不相信你這一派謊言——最最可恥又復可笑的謊言?」胡春泉這一下也動肝火了,他憤怒的道:「妳矢口咬定,我們也沒有辦法,不過我可以告訴妳,妳非要夾纏不休,到時候可不要後悔!」尖厲的一笑,黑衣女子變色道:「後悔?我『黑魔女』黃靜幾時後悔過?」一聽這名姓,胡春泉倒不覺得什麼——因為他沒有聽過眼前黑衣女子自報的名號,但是,凌重卻不由怔忡了一下,表情顯然有些苦澀,他喃喃地道:「黑魔女?」小聲的,胡春泉問:「老哥,這是個什麼角色?」哼了哼,凌重接問「黑魔女」黃靜道:「敢情你就是『黑魔女』?遼北鐵鵬派『黑魔女』!」黃靜冷冷地道:「看不出你多少還有點見識,但是並不稀奇,便是姓柏的沒有告訴你們他的對手是誰,你們也該聽過我黃靜的名號!」
凌重倒拖著他的傢伙,一步一步往前逼,口中慢條斯理的道:「做得好夢,妳,就算妳生得略有幾分姿色吧,可也休想勾引老漢偕同妳一起同登仙籍,老漢不和妳做那鴛鴦侶!」氣得簌簌直抖,黃靜尖叫:「你……不要臉!」「決背刀」破空如電,以一種炫目奪魄的凌厲之勢削勾黃靜,黃靜倉惶躲避,雙劍劃空迎截,鋒利的刃口卻微偏猝斜,「括」的一聲又割下了黃靜左肩頭的一片衣屑!凄厲的嘶叫著,黃靜整個身軀貼地盤舞,短劍閃掣宛若雪花遍地,她的形色又似傷鵬振騰撲擊,猛辣至極!狂笑似雷,凌重連連飛躍旋迴,「決背刀」的鋒刃在空氣中揮閃翻刺,發出的聲音宛似鬼哭。就在刀光彷彿匹練般的交織籠罩下,黃靜的衣衫片片化做蝴蝶翩翔回舞。凌重猛然倒彈,飛出一腳,「砰」的一聲已將披頭散髮,肉袒班裸的黃靜踢了個溜地滾!
凌重惱恨的道:「不談這些了;這賤人用了那麼多詞句辱罵我們,我們也非得狠砸她一頓出口氣不可,否則,我會氣上三天三夜睡不著覺!」搓搓手,胡春泉苦著臉道:「好些年沒挨過的罵,今天可是湊合在一起叫她給罵個痛快,想想也是有氣,連老爹老娘還沒有駕過我們呢……」眉梢子一吊,凌重惡狠狠的道:「老子今天就叫她『現眼報』,娘的皮,管他『鐵鵬派』能翻上了天!」對面「黑衣魔女」黃靜唇角噙著一絲冷笑—hetubook.com•com—完全是欲待探囊取物那麼輕鬆自在,不當一回事似的道:「來呀,老小子!」凌重恨聲道:「瞧瞧,她那副目中無人的樣子!」胡春泉擔心的道:「你可別傷了她,老哥!」凌重沒多說什麼,慢吞吞的走向前去,同時,右手已伸進袍襟之內。黃靜冷漠的凝視著他,傲然道:「用不著偷偷摸摸,老小子,乾脆把你的兵刃亮出來吧,姑奶奶等著就是,保證不會抽冷子暗算你!」
凌重他沒有回頭——他提防著對方使詐,這時,他問道:「誰!」咽了口唾液,胡春泉吶吶的道:「是仇大哥!」凌重縮縮頭,道:「娘的,他這一來,包管我又有得消受了!」那邊,來人不緩不急的走著,一身白抱,微微隨風飄拂,態度雍容自若,別有一股子灑脫絕俗的韻味!走近了,仇忍平靜的道:「出紕漏啦!」胡春泉湊上前去,低低的道:「仇大哥,事情是這樣的——」擺擺手,仇忍道:「我全聽見了,從你們和那位黃靜大打出手開始,我便一直坐在石脊那邊觀戰,老凌可真是抖盡威風啦!」凌重乾笑道:「小子,這事情的發展有點使人意外,呃,並不是我們有心找碴,你既已看見,當知過不在我!」仇忍一笑道:「我來裁定過錯在哪一邊是沒有用的,人家不會聽這一套!」哼了哼,柏樹年道:「總算是有人不曾迷糊。」
揉身進步,猛然斜伸,凌重的「決背刀」有如流光曳穹,暴砍狠挑,身子尚未落地,黃靜在半空中奇異的撲騰,宛若人生雙翼,就在這急速的舞旋中,她已連躲過了凌重的四十六刀!冷汗沁在這位「黑魔女」鬢角鼻端,她「呼呼呼」飛繞著翻轉出去,猛一回身,手上已握著一對精光日射的鋒利短劍!凌重並不追趕,他以刀拄地,揚著臉道:「別慌,我的心肝肉,爺不急著送妳的終——呵!爺還道妳被夾磨了這麼些年,學得一身何等樣厲害的本事哩,原來不過如此,不過如此!稀鬆平常得叫我老漢心裡嘆氣……」黃群驚魂甫定,尖聲問:「你——你是誰!」凌重寒著臉道:「我?我他娘只是個『無信無義』,『吃軟怕硬』的『窩囊廢』罷了!」踏前一步,他又道:「不過,我這個『窩囊廢』卻要見識見識妳這位『巾幗英雄』到底是個什麼樣辣手的角色!」
黑衣女子冷冷道:「走?朝哪裡走?」胡春泉深深吸了口氣,盡量把聲調放低放緩和的道:「呃,姑娘,得放手時且放手,我們不逼妳,妳也不要逼我們,何苦弄得灰頭土臉下不了台?」黑衣女子厲聲道:「下不了台的恐怕是你們!」拭去額頭的油汗,胡春泉惶急的道:「如果妳認為我們怕妳,妳就是大錯特錯了,姑娘,彼此留條路,勝似硬要結冤家,是不是?」黑衣女子冷嘲道:「你們只是一對草包而已,哪裡配和我結冤家?」凌重不禁又動了肝火,他喃喃詛咒:「這個糾纏不清的妖女…」又揩了揩汗,胡春泉苦笑道:「妳到底要幹什麼?」仰首朝天,黑衣女子傲然的道:「很簡單——你們必須為方纔的下流行為以及替柏樹年做虎倀的卑鄙行為付出代價!」神色突變,凌重切齒道:「娘的!」連忙向凌重使眼色,胡春泉吶吶的道:「姑娘,請聽我解釋……我們不是那什麼柏樹年的朋友或幫手,我們甚至不認識他……」
柏樹年寒森的道:「如此說來,你們是非要我來動手不可?」凌重正色道:「你一定不相信我們,這也沒有法子,不過我告訴你,動起手來就不會有你們想像中那樣結局完滿了!」柏樹年生硬的道:「那就要看你們倆人的本事是否像你們嘴巴那樣活靈活現了!」嘿嘿一笑,凌重道:「『鐵鵬派』可真是師門淵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貨色呀——師兄師妹,全是盛氣凌人而又不堪一擊!」沉著臉,柏樹年幽冷冷地道:「何妨一試?」胡春泉大聲道:「我來接這一場!」搖搖頭,凌重道:「不,我來,我一見這小子就有氣,若不給他點顏色,就和剛才一樣會氣得三天三在睡不著覺!」胡春泉正要再說什麼,站在對面的柏樹年卻神色變了變,他嘿嘿一笑,指著胡春泉與凌重背後說道:「你們還有多少幫手隱伏著?大可一起出來亮相,何必如此偷偷摸摸見不得人?我姓柏的經常是以寡敵眾,以少勝多,這種陣仗難不住我!」微微一驚之下,胡春泉連忙回頭瞧去,這一瞧,他不由心頭直在敲起悶鼓來!來人不是別個,正是仇忍https://m•hetubook.com•com。
「呸」了一聲,柏樹年面色頓變,他陰冷的道:「好一雙刁滑奸詐的狗才,我就明明曉得你兩個不是東西,如今已然證實了你們的虛偽卑鄙之處!」呆了呆,胡春泉迷惑的問:「什麼意思?」柏樹年憤怒的道:「你兩個人與黃靜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甚至竟不相識,為什麼端端會找她的麻煩?更將她凌虐至此?連衣裳全不能蔽體?這分明是表示你們對她別有所圖,這『所圖』的東西是什麼,你倆人自然心裡有數!」胡春泉忙道:「唉唉,你別誤會,我們是巧遇上的!」嗤之以鼻,柏樹年道:「巧遇上的?天下居然有這麼湊巧的事?在這荒郊之僻,在這流水之濱,在此人跡罕至之處巧遇上,而且更將她衣裙削落,連人也打傷在地?這『巧』也未免得太玄了吧?」越說越糟,胡春泉頓時也上了心火,他大聲道:「朋友,你是什麼意思!」柏樹年凜烈的道:「我的意思很簡單——黃靜說得不錯,那半本祕笈是被你們搶走了,而且種種跡象全顯示你們乃是早有預謀!」
退後一步,柏樹年突然怪叫:「難怪你們這樣囂張狂妄,目中無人,原來是仗著這名頭呀,仇忍,凌重,胡春泉,我柏樹年不是軟骨頭,不是省事的人,你們不錯,個個都是響噹噹,硬繃繃的人物,但我也非下三流的小角色,我不會叫你們的名頭唬倒,我寧肯拚死也不能任由你們嚇死,姓柏的會與你們拚到底!」叫嚷聲中,他驀地長嘯出口,聲如狼嚎,慘長而凄厲,於是,隨著他的這聲長嘯,在那片斜起坡地的雜草矮叢裡,已有四條人影有若鷹隼般騰空掠來!
胡春泉苦笑道:「但是——你自信可以收拾得了我們?」狂笑一聲,柏樹年道:「你們是一對什麼東西?」冷冷一哼,胡春泉道:「恐怕你自視太高了點!」柏樹年勃然大怒:「大膽狂夫,你們以為我姓柏的擺不平你們?」這時——沉默了好一會的凌重走上前去,他半瞇著眼道:「說吧,你想怎麼辦!」柏樹年陰沉的道:「交出那本祕笈,然後每人自割一耳,我可以放你們逃生!」凌重指指那邊的黃靜,道「她的事你也一筆勾銷?」一揚頭,柏樹年尖峭的道:「我只管祕笈,只要你們為剛才的囂張付出代價,黃靜的事情,概與我無干!」凌重笑笑,道:「你們不是同門師兄妹麼?」雙目突張,柏樹年叱道:「這不關你的事!」接著,他又粗暴的道:「拿不拿出那半本祕笈?」一旁,胡春泉冒火道:「我們明明沒有這玩意,叫我們怎麼拿法!」凌重亦道:「那半本秘笈,還在你那寶貝師妹那裡,人口兩片皮,你怎能光聽她在瞎扯麼!」
冷汗透衣,急喘吁吁的黃靜在落地之後,慌忙檢視自己身上,她剛剛慶幸沒有受傷,但也同時查覺腰間衣裙處的裂隙,這一來,她不禁又是羞怒,又是惶急的慌了手腳,一邊匆匆以手臂遮住衣裙破裂的地方,一邊猶緊張無已的防範著敵人作進一步的攻擊!凌重好整以假的瞅著她,笑吟吟的道:「不要怕,小娘子,老漢會將妳全身衣裳刀刀削落,然後,然後,再選擇一處最柔軟香嫩的地方割他一刀,深深的割他一刀,這一刀不會要妳的命,但卻會留下一條讓妳永遠記著,印象深刻的痕跡!」粉臉灰青,兩邊太陽穴「突突」跳動,黃靜沾在眉梢上的汗珠子也顧不得抹,瞋目切齒地大叫:「下流胚子,無恥老賊,我拚死也不會由你得逞!」皮笑肉不笑的;凌重道:「這就合了你老掛在嘴邊的那句話了——試試看!」緊張加上憤怒,惶悚加上羞辱,黃靜止不住全身微微抖索,她臉上的肌肉繃扯,嘴角不住的抽搐,心腔也快跳到喉嚨口了,但她仍然倔強如故:「老賊,我會拚著與你同歸於盡,玉石俱焚!」
凌重的出刀快逾電閃,身形掣動,刀刃已到了黃靜的頭頂,黃靜雙劍叉迎,寒光才現,人又「呼」的飛起,凌空例施,雙劍流燦,劍尖泛起千百星芒,驟雨瀉向了凌重全身。卓立不動,凌重的「決背刀」揮掠穿彈。在連串的金鐵撞擊聲與四濺的火花裡,業已快狠又準確無比的將那漫天星芒全然截開!有如巨鵬揮翅,黃靜雙臂振動,「刷」的上升了三丈,而這一次,凌重便不客氣了,他如影隨形般暴射飛騰,刀刃猝翻,黃靜在危急中以左手短劍往下猛磕,「噹」聲震響,這位「黑魔女」凌空一個跟斗躍落地下,但是,她的衣裳腰間已被割裂了一條縫隙,幸好未
和*圖*書曾傷著皮肉,不過黑色的衣裳裂口映著雪白的肌膚,可也夠瞧的了!
凌重笑笑——卻笑得很僵硬,他道:「黃靜,妳在江湖上的名氣也混得相當之大,尤其在遼北一帶,更是家喻戶曉的人物,我不管妳到這裡來幹什麼,但妳不在自己的地盤裡的時候,還是謹慎點好,不要栽跟頭栽到外地來,這才不上算呢!」黃靜毒辣的一笑,道:「是你使我裁這個跟頭麼?」雙目一冷,凌重道:「我知道妳有幾下子,但是唬不住我!」黃靜尖聲道:「我正在想你多少也該拿點膽量出來了!」這時——胡春泉連忙道:「呃,黃姑娘,我們最好不耍衝突,我們——就向妳賠個禮吧,行不?」凌重怪叫道:「什麼?賠禮?」他那裡還沒有說完,黃靜已冷森的道:「你不願,我更不願!休說賠禮,便是你們兩個跪下叩頭也不行!」胡春泉再忍不住了,他厲聲道:「妳到底想怎麼辦?」黃靜神色寒凜的道:「拿命來!」吸了口涼氣,胡春泉道:「拿命來?」黃靜陰沉沉的道:「一點不錯,拿命來!」咬咬牙,胡春泉道:「就為了這樁小事,妳便就要流血殘命?」
凌重斜睨著對方,語氣不善:「妳不用在那裡耍你娘的十三點了,我怕傢伙亮出來驚跑了妳!」黃靜嘲笑道:「那是把豬八戒的釘鈀麼?這樣的嚇人法!」恨得直磨牙,凌重火道:「妳動手吧,賤人!」那種身形的騰撲法是令人驚異的,只見黃靜腰肢兒一扭,整個人已上了半空,而且幾乎就在她騰起的一剎,已將一隻小巧的香足迎面蹬向凌重面門!「霍」的迴轉,寒光暴湧,「削」的刃鋒破空聲飛斬那雙穿著軟皮小蠻靴的香足,凌重那柄狹長的,刀背形成菱刃形的「決背刀」閃耀的青森光芒能炫花了人眼!這就合了一句話:「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黃靜的掠身飛撲固是凌厲詭異,但是凌重這一刀之勢更是狠辣歹毒,黃靜驚叫了一聲,雙臂倒揮,人已如同巨鳥也似的反掠而出!
黃靜驚怒交集,卻也狠勁突發,她昂然的道:「現在你就開始說風涼話未免還太早了點,我不管你是誰,如果你以為就憑方纔露的那幾下子便能震住了我,那就是你的錯誤了!」凌重大咧咧的一笑,道:「老子無妨再露幾手!」雙手的短劍有如大鵬展翅般左右斜斜張開,黃靜鎮定的道:「有種的就滾過來!」手撫在牛角刀柄上,凌重露齒笑道:「這一下,老子就叫妳好看!」在一旁掠陣的胡春泉急忙叫道:「老哥,可別弄得太過火……」嘿嘿一笑,凌重道:「不會過火,我只要在這姑娘的細皮嫩肉上給她開一道口子,一道血糊淋漓的口子!」說著,他又歪著頭道:「小嬌嬌,妳這『鐵鵬派』的看家玩藝『鐵鵬十一式』嚇不住我!」黃靜潑辣的叫:「那就上來試試!」
柏樹年怒沖沖的道:「交出秘笈,並叫他倆人各自割下一耳賠罪——我這已經是法外施仁,宏恩浩蕩的了……」仇忍聞言道:「你明知這不可能,他們沒拿那本祕笈,而且他們所犯的過失也不會嚴重到須要自割一耳的地步,柏樹年,大家全是在江湖上跑的,彼此留點餘地較佳,何必非得血刃相見不可?」柏樹年怒道:「若是你再囉嗦下去,恐怕你也少不了要自割一耳!」一側,凌重大叫:「伙計,你這可是聽見了吧?天下居然有這等渾人!去他娘的什麼『出雲手』,老子一樣砍他個四仰八叉!」搖搖頭,仇忍道:「柏樹年,我們大家就這樣算了,否則,我可以斷言吃虧的是你!」柏樹年嘿嘿笑道:「何以見得?你是因為你們人多?」
黑衣女子大聲道:「你們沒種!」凌重大吼:「怎麼沒種?」黑衣女子尖銳的道:「你們本來是柏樹年請來助拳的幫手,要幫助姓拍的奪取我擁有的那半本秘笈,只因你們貪功圖利心切,一見我獨自孤伶伶的出現在此,便誤以為我一個女人好欺,妄想在柏樹年未至之前下手劫奪,誰知大小姐我並不似你們軟弱無恥,你們一見吃不住我,這才膽戰心驚,慌忙欲逃……柏樹年卑鄙,更瞎了狗眼,居然挑了你們兩人這對廢物前來助拳,而你們更是無義無信,本想幫助姓柏的強搶我的半本秘笈,察覺情形不對又待逃之夭夭,總而言之,你們與姓柏的全是江湖上的敗類,一群貪婪、自私、見利忘義卻又膽子如鼠的奴才,柏樹年饒不得,你這兩個畜牲不如的武林渣滓更饒不得!」
本來,凌重還想好好向對方解釋一下,他以為這個柏樹年一表人才,丰神俊朗和-圖-書,約莫是個明事理的人,那知才一朝面,二話沒說,又是拉長了臉出口傷人,這一下他的火氣也就升得更快了!「我操你的老娘親,你是哪個洞裡鑽出來的活王八?老子值得打著你的旗號?別在這裡出你娘的洋相了!」柏樹年面色突變。他暴烈的叱道:「老狗才,你在說些什麼。」凌重大馬金刀的道:「我在罵你個小畜牲,不是個人樣的人!」笑聲像冰珠子一樣叫人打寒戰,柏樹年緩緩的道:「你是在替你自己找麻煩了,老狗!」急忙趕上一步,胡春泉大笑道:「喂,這位仁兄,首先要向你表明的,是我兩個並非有心在此啟釁生事。所以會鬧成眼前的情勢,全乃一場莫須有的誤會,這位姑娘!呃,令師妹吧?她也太過專橫刁蠻,咄咄逼人,我們是在忍無可忍的情形下,方纔由我們這位老哥出手警告了她一下,可是我們卻保證沒有其他意思……」
後面,胡春泉急忙拉住了凌重,低促地道:「老哥,老哥,魯莽不得!」凌重大怒道:「什麼魯莽不得?這賤貨業已騎上我們的脖頸開始撒尿了,莫非你還叫我張口接住吞下?」胡春泉湊在凌重耳邊,急忙道:「看這情形,老哥,這女人必也是咱們同道無疑,而且她更似與什麼人結有樑子約定在此地了斷。她不是口口聲聲,認定我們是那叫什麼『柏樹年』的人請來的幫手麼?明明我們不是,她卻一口咬定,如果我們一旦冒冒尖失地和她動上了手,就算不是也變成是了!不知道那姓柏的和她有什麼糾葛,我們糊裡糊塗插|進一腿來,豈非背上口黑鍋?假設他們之間另有什麼深仇大恨牽扯的圈子太廣,我們就更是平白無故惹上麻煩啦,老哥,我是不怕事的人,但也要看在什麼情勢之下而定,如若為了這檔子事影響到仇大哥的報仇行動,我就有兩條命也不夠我們當家的要……」猛一跺腳,凌重道:「罷罷罷,我們走!」
仇忍注視著對方,溫和的道:「柏樹年,你號稱『出雲手』,是麼?」眉梢微一揚,柏樹年道:「你知道我?」點點頭,仇忍笑道:「『出雲手』的大名,早已喧騰四海,我豈有不知之理?」柏樹年說不出是一種什麼的表情,他道:「你這個人還不失是個角色,你是誰?」仇忍道:「等一下我們再通名道姓不遲,柏樹年,我可以向你保證,你要找的那半本秘笈不在我這兩位兄弟身上,他們沒有拿!」剛剛緩和了些的表情一下子又僵硬起來,柏樹年道:「你保證?」仇忍正色道:「是的,我保證。」冷冷的,柏樹年道:「憑什麼!」仇忍不慍不火的道:「憑我這樣向你說了。」古怪又驕傲的一笑,柏樹年道:「看樣子,你也頗自命不凡?」仇忍聳聳肩,道:「還不至放肆到你那種程度。」目光一閃,柏樹年大聲道:「你諷刺我?」吁了口氣,仇忍道:「別找事,大家好來好去;行不?」
大喝一聲,柏樹年道:「我不管黃靜的閒事,我只問你們為何冒充我名號去對付她?」胡春泉連連搖手,急道:「皇天在上,龜孫子才冒了你的名字對付這姓黃的女子,我們甚至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尖厲的,黃靜大叫:「柏樹年,他們一出面就污言穢語的調戲我!等我動了火與他們交上了手,他們才露出了本來面目,說是你請他們前來幫忙算計我的,你可以看看,他們把我折磨至如此狼狽之狀,更奪去了我那半本祕笈!」「什麼話!」柏樹年面孔歪曲了一下,目露凶光,他殘酷的道:「天下居然有這種大膽狂妄又奸狡歹毒之徒——好一條借刀殺人,一石兩鳥的可惡手段!」胡春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氣得滿臉通紅,手指黃靜大吼:「妳這賤人太刁滑、太毒辣,竟然當著我們的面血口噴人,胡說八道,我們何時搶了妳那半本勞什子『秘笈』,又何時表示過和柏樹年串通好的?你他娘說話可得多少憑點良心!」
面部的表情生硬得像泥塑木雕,黃靜冷冷的道:「這已不是小事了,在我看來,已有足夠的理由取你這兩頭畜性功狗命!」搖搖頭,胡春泉道:「該忍的,我們業已忍得太多了,該受的,我們也咬牙受下了,妳是委實不給人路走叫人無法再退讓!」黃靜不屑地道:「忍不忍,受不受,在你們來說,全是一樣的結果!」胡春泉木然道:「那麼,妳是一定要動手了!」厭煩的,黃靜道:「不錯,而且你們兩個可以一齊上!」在後面拍拍胡春泉肩膀,凌重又似笑非笑的道:「早教你教訓她你不肯,弄到最後,還是非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樣做不可,但我們一肚子鳥氣卻已受足了!」胡春泉無奈地苦笑了一聲,道:「誰曉得她竟是這麼個蠻不講理法,老哥,我來打發她吧!」搖搖頭,凌重道:「不,我來!」低促的,胡春泉道:「說真話,老哥,我是怕你出手太重傷了她!」嘿嘿一笑,凌重道:「我也說真話,我怕出了紕漏元老蒼要找你算帳,你不比我,我頭上沒有人壓著!」嘆了口氣,胡春泉道:「我們可是自己找的麻煩……」
胡春泉不敢再多逗留,怕再多惹麻頜,他拉著凌重,勿匆忙忙的便往石脊那邊趕去,一邊猶不住埋怨凌重出手大促狹……也就是才奔去三四十步的光景,背後已聽到了一陣又急又猛的衣袂帶風聲響起——不用回頭看,光一聽見這種聲音,便體會出有人是以一種如何猛悍又凌厲的速度在朝這邊追撲!胡春泉與凌重倆人更不怠慢,雙雙往左右飛掠,同時「霍」的轉身,就在他們轉身一剎那,正好見到有一個身材修長,面如冠玉的玄衣俊秀人物落到了五步之外!玄衣人甫一沾地,像對黃靜,又像對著胡春泉與凌重,神色嚴峻的道:「這是怎麼回事?」不待他們倆人開口,形色狼狽又怨恨至極的黃靜已帶著哭音大叫:「你——柏樹年,你做得好事!」臉上的表情泛起一絲迷惑,但隨即又掩隱在他那慣常的冷漠神色中,這叫柏樹年的玄衣人硬繃繃的道:「把話說清楚!」
仇忍安謐的道:「不,我們知道你的出身來歷以及在江湖上的分量輕重,但我們仍不畏懼你,因此,你就該明白我們也不是省油之燈,若是沒有幾成把握,豈會與你硬抗?」柏樹年不信的道:「我看你們也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微喟一聲,仇忍道:「若是你這樣想,就未免太單純了點。」一挺胸,柏樹年問:「你說你是誰?何須如此藏頭露尾?我不怕你們人多,莫不成你還含糊我知道你的名姓?」仇忍道:「我是仇忍。」猛的一愣,柏樹年滿臉的傲氣全消,他睜大了眼,聲音也不由泛了沙:「仇忍?『天魁星』?」仇忍平淡的道:「不錯。」他一指凌重,又道:「人稱『邪刀』的就是他,凌重。」柏樹年顯然也知道「邪刀」庭重的萬兒及名聲,因而,他的臉色便越發難看了!又一指胡春泉,仇忍道:「這一位乃『紅白道』的首席高手,『龍手』『肥頭』胡春泉。」於是,柏樹年的面恁肌肉又禁不住扯動了一下。仇忍笑道:「我們幾塊料全向你引見過了,柏樹年,你不掂掂看;是不是還非要較量一下不可?」
觀戰的胡春泉急忙大叫:「夠了夠了!」格格笑著,凌重收刀後躍,得意洋洋的道:「娘的,說叫她好看便得好看!」側過頭去,他問胡春泉:「好看麼,肥頭?」胡春泉尷尬的瞥了一眼滾在地下,卻慌忙用雙手掩遮著身體袒露部分的黃靜,這位「黑魔女」如今頭髮凌亂,黑色的破裂衣裙與赤露的雪白肌肉斑斑交映,黑的黑。白的白,煞是「好看」,不過,這位「姑奶奶」的情景業已狼狽到了極點了。急急走上幾步,胡春泉忙道:「行了行了,老哥,咱們快走吧!」「錚」聲收刀入鞘,凌重氣昂昂的道:「好,便看在你的面子上,她那細皮嫩肉上的一刀老漢也就免了!」黃靜坐在那裡,全身蜷成一團,她盡力使自己形體表露的空間縮小,雙手環抱胸前,兩腿也盤收並攏;她的表情是難以言喻的,但卻叫人極易分辨出其中至極的恨與無比的羞——這些情緒上的反應,業已將她那張原本很是姣好可人的臉蛋兒完完全全歪曲斜扯了!
披頭散髮的黃靜激動的叫著:「謊言!虧你這豬玀還有臉推諉否認,剛剛才做過的事,才說過的話,你們難道就不敢承認了,你們明明割開了我的衣襟搶去我那半本秘笈,明明以二打一將我整得狼狽不堪,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也是你們狡辯得脫的?」猛然跺腳,胡春泉大吼道:「一派胡說。血口噴人,妳妳……妳真是可惡到了透頂!」踏上一步,柏樹年酷厲的道:「我問你——你的模樣也似個同道中人,希望你也和我一樣說起話來像個男子漢,我師門所傳的半本秘笈,可確是被你們搶去?」胡春某舉起右手,血淋淋的道:「我可以賭咒,狗娘養的才拿她那半本祕笈!」哼了哼,柏樹年又問:「那麼,你們也沒有冒充是我的同伴前來攻擊黃靜?」大大搖頭,胡春泉道:「絕對沒有?」柏樹年陰毒的道:「你們與黃靜昔日有仇麼?」胡春泉急道:「在今天一個時辰之前,我們根本就不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