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有眼
六 看她一眼便發燒
練利矯很有點失望。
回兆電向受刑的人囂笑道：「沒想到，令千金真的膽敢回來。」
各人馬上各據方位匿伏起來，只剩下回兆電、練利矯幾個人。
韋明明見了地上的屍體，眼中便泛起了一陣光。那像是兩點很晶瑩的淚，但並沒有淌出來，反而使她白皙、精細的臉貌，更憑添了一陣狠意。
回兆電一面動手，一面不忘說明：「那可不能算是我獨創的。三國時東吳皇帝孫皓，對付他自己不喜歡的正直忠臣諫官時，就暗中下令逮捕，不問情由，把他們押進藏酒地窖，封住他的嘴，用火燒炮烙，扯髮拔甲，再用利鋸鋸頭，他在一旁觀看，還很得意洋洋的說：『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勸我！』像東吳的中書令忠臣翼邵，因年老中風而不能言，就是給孫皓這樣活活鋸死燒死的。」
——就像一隻小雞走入了豺狼穴一般，也像一隻羔羊正步進了虎穴中。
回兆電和-圖-書住了手，拍了拍腰間纏著的「紫電神鞭」，問：「是什麼人？」
回兆電目亮如電，眉皺如絞，下令：「快去查，一有異動，外圍九人即行發動！」
回兆電眼前就有了祭品。
回兆電笑了。
殺戒，正如許多「戒」一般，是開不得的；一開，會上癮的，停不了手的。
笑聲迴盪於大殿。
說到這裏，練利矯手上正血花四濺，血湧如泉，還真有點心悸，不禁問了一句：「後來……那皇帝的下場呢？」
——白衣人！？
「是。」
「怕？」練利矯陡地笑了起來，「我當然不怕了。有歷史的教訓，還有什麼可怕的。」
練利矯既有點擔心，又有些振奮。他習慣沙場殺敵——他殺敵的方式很簡單，打不過便逃，打得過——只要把最能殺敵的自己人扎一刀（通常，在戰場上殺自己人要比殺敵輕易一百倍）就行了，對方的功勞，和*圖*書可全變成了他的了。可是，綠林、武林間的陣戰、械鬥，他倒極少見聞，更從沒有參與過。
他有三頭？
方邪真是怎麼一個樣子？
「倏忽太保」倏忽不見。
卜易生即去。
說完了，這才發現，韋立夫已然斷了氣，而韋拂柳正一息尚存，死不瞑目的呻|吟著……
「去查。」
這時候，卜易生迅速走報：「有人來了。」
「好得很。東吳雖然給晉滅了，可是司馬炎故示寬大，饒恕了他，還親解縛在他身上的繩索，封他歸命侯，賞賜他衣服、車輪、農田、米穀、薪餉、綢緞，待遇甚厚。亡國之君中，他的下場好得很，算是善終。」回兆電說，「這個人，雖然身敗，但依然兇暴。晉帝司馬炎傳見他。孫皓登殿，司馬炎對他說，『我設這座位，等你久矣！』孫皓居然回了一句：『我在南方，也設有座位，等待殿下。』晉臣賈充故意詰難孫皓：『聽說heｔubook.com.ｃom你常挖人眼珠，剝人面皮，這算什麼刑法！』孫皓竟然回答：『做人臣屬，背叛他的君王，奸邪之輩，就用這種刑罰對付他。』孫皓至死不悔，也不覺內疚。——你是想問我有沒有報應吧？你看孫皓就是好例範。那你還怕什麼？」
「還不知道，」卜易生道，「只知道是個白衣人。」
走報的是「倏忽太保」司馬愛恩。
——方邪真來了？
「是。」
又有人走報。
然後兩人交換用刑。
「三堂主的點子真妙。」練利矯還是有點耽心，一面又不忘大事奉迎阿諛：「真不知怎麼想得出來的。」
「要不要……」司徒詩坦不懷好意的問：「讓年輕姑娘進來這兒……？」
三清像給殿中的十二支巨燭映得一明一滅，像仙又像妖，壁上還繪有一幅「山海觀」騰鷹日出圖，那只鷹眼和紅日，就像一隻淒厲一隻染血的眼珠。
只怕，比起待一會兒的行動，
和圖書這些眼光和調笑還不算什麼。
「是韋姑娘。」
「她說要來代父受罪。」
「什麼？」回兆電呆住了，仔細的再問一次，「代——父——受——罪！？」
他心裏想著，下手可不容情。
回兆電又皺緊了眉頭，他連眉毛都是失望的。
「是。」
「來了。」
「女的！？」
「少女，年紀很輕，很美。」
「女子？」
——要是他能作聲，你說他想說的是什麼？
「很漂亮的女子。」
——給冰燃燒的感覺。
「下場？」
「來了。」回兆電向殿裏的人說。
這使得她更絕色。
最後，殺戮不息，自己也可能成了屠刀下的祭品。
「誰？」
大殿的人，也都一齊哄笑。
「代……父……受……罪——！」一下子，回兆電爆笑了起來。
人人都獰笑著、以野獸的眼光，往年輕、羞怯、姣好、清秀得有點冷冽的姑娘身上瞟著、打量著、狎侮著。
也使得大家只看她一眼，就有和_圖_書一種燃燒的感覺。
「你說呢？」回兆電鬼鬼的笑了起來：「難道對她發動『悲回風』大陣？」
先是他用火燒韋拂柳，練利矯則用鋸鋸韋老爹，兩個受害者都沒出聲。
獠牙？
左右押她進來的是司馬愛恩和司徒詩坦。
有六臂？
「莫測太保」司徒詩坦還加了一句：「她還很漂亮，很好看——她哪，有一股氣質，是任何女子都沒有的。」
美麗的姑娘給「引」進來了。
「查到了。」
——莫非是……
「來的是個女的。」
卻還是出不了聲。
「我們盡情折磨他們，」他跟練利矯說：「你用利鋸鋸頭，我用火燒他——還是看誰先出聲叫痛。」
青臉？
「韋明明？」
「這不就是嘍。」回兆電心裏卻想：歷史的確是一面鏡子，但常藏汙塗垢，把人看髒多於看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