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山夢
第五章 遇險時請讓我同行
不過，她近日也有點擔心。
她連媚也是單純的。
她看到那女子也覺神馳。
她一定會支持她的。
她常聽莊懷飛向紅貓和何爾蒙打聽：「他來了沒有？」「他們是不是出事了？」
她怕她的男人會把持不住。
「他是個該死的人。能由我殺他，簡直是替天行道。」
很多人都嫌他年紀太大，而且官位不高，就連奶媽「姑姑」，還有手帕交沙浪詩也這麼認為，還說他年紀己接近她爹爹了。
但也沒有人比她更冰雪聰明了。
——他才沒老！
幸好，最近卻來了一位稀客。
所以戀戀很醉心於那種傲劍狂歌、鮮衣怒馬、快意恩仇、闖蕩江湖的生活。
那是一對父女。
鐵手曾作過以上的回答。
所以夢也有點冷。
「殺人會不會成了習慣？」
而今，他們卻在山道上重逢。
他們倆還是跟對方站在同一陣線上。
漫漫天地間。
「那是少見的愉快。」
風雪風雪。
風雪漫天，鐵手替莊懷飛拗斷了銅環，莊懷飛跟鐵手踩斷了鐵索。兩人一面應戰，一面為對方解了圍、脫了困。
「不。絕對不。」鐵手痛苦hetubook.com.com的回答：「沒有比殺人更討厭的事了。」
「因為殺了他，我交了個好友，所以殺他成了一次愉快的回憶。」
每一遭，莊懷飛都竭盡心力的接待他們。
現在連沙浪詩和姑姑也不瞭解她，不再支持她了。
——「他」或「她」還是「他們」，到底是誰。發生了什麼事？
謝戀戀聽得十分嚮往。
那是她最好的知交。
不過，鐵手名聲日噪，地位愈顯，莊懷飛年歲漸大，又因為上司軒轅一失屢遭調度，在宦海上浮沉不已，而漸行漸遠，兩人因江湖路遠，少在一起，漸漸也少見面，少信息，也漸無音書了。
也不知怎的，兩人在這一次分手的時候，除了相知相惜之外，卻都有點異樣的感覺：
他們彈去身上的雪，拭抹身上的血，有時，也伸出手來，為對方揮揩去雪和血。
他就是因為年紀大，所以才歷盡江湖風霜，洞透世情，還保持了孩童的心，常逗她歡笑，讓她瞭解許多她本來不解的世道人心。
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她不禁有點微微的激越。
莊懷飛心口也一熱，不知怎的，像一股燒刀子和著冰雪強吞入喉頭裏去了。「江和-圖-書湖風險多，君子多珍重。」
為什麼會生起這種想法？
因為莊懷飛老是神思恍惚，滿懷心事似的。
不知道。
山意有點寒。
「殺人是不是一件樂事？」
風風雪雪狂。
那女子哪怕一次微笑帶媚，也七情上面，不可方物，那一種鄭重的惹火，足以慎重的勾引所有男人，甚至連女子也一樣心動，但又不致惹火了正在妒忌她的人。
鐵手跟莊懷飛分了手。
莊懷飛馬上就感覺到了。
雷俞死了。
所以他問：「怎麼了？」
莊懷飛笑道：「和你並肩作戰，真是件愉快的事。」
那是最善解人意的朋友。
一時間，這情懷恍似走回當日行過的山道，寂徑無人行，卻越發令人想起昔日立願要冬天上山巔的豪情和夢。
那女子姓吳。
相反的，他如果官位高顯，那就一定像爹一樣，身不由己，阿附權貴，任由朝廷擺布，一天到晚只能周旋於筵宴酬酢間，那多沒趣啊！
「紅貓」擺明了是莊懷飛的「大跟班」，至於何爾蒙，外號「惡人磨子」，本來曾因盜竊、通姦、傷人、劫掠等不同罪狀先後下過十次以上的牢獄，但都給莊懷飛保釋開脫，得以全身，故對莊懷
www.hetubook.com.com飛十分感激，留在他身邊效忠心。
或者：
夢中的山。
「他是一個該殺的人。」
血在凝結。
不過，「知不足生」沒有問過鐵手或莊懷飛：殺死雷俞的滋味又是如何？
「不，我是逼不得已才殺人。」
她好喜歡她。
——他們似乎有點神神秘秘，但舉止間堂皇貴氣，連爹看到他們也禮儀有加。
她那種美不是她可以擁有的。
「殺人是不是必要的？」
他們仍並肩與敵手作出殊死戰，相互惜重，互為奧援，相交莫逆，而武林中對這一對名捕常常相提並論，人稱之為「佛手神腿，降魔伏妖」。
「當然不會。每一次殺人，我都想起自己為人所殺的滋味。」
莊懷飛一面追緬，一面斷斷續續擇要的跟謝戀戀敘述了一些有關與鐵手往日相交的事。
莊懷飛因為在深思其他的問題。因而也就沒追問下去。
「為國保重。」
因為他正代表了種種武林中波詭雲譎的傳奇，江湖上俠影萍蹤的傳說。他的過去是江湖的傳說。他的背景是江湖的架構。他的說話是江湖的切口。他的眼色是江湖的滄桑。連他的傷痕也是可代表了江湖的腥風血雨、刀光劍影以及它的波瀾起伏也波瀾壯闊。
他們彼此仍有一股熱誠和關愛，以致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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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艷很寬容。
鐵手望著他，以一種男子漢的感情，大丈夫的熱血，說了一句。
漫天漫地。
誰也不明白為何會忽然想起這些。
《武林紀事》的作者溫百閒曾經有問於鐵游夏。
不過，她可不贊同，也不喜歡。
血在他們的身上、衣上，手上，腿上。
在戀戀的心中，只怕沒有人比她的身世更可憐了。
戀戀擔心的倒是前些時候幾乎每年都來一、兩次的「貴賓」。
那彷彿是在他們纏綿的時候，她那矜持的反應。
日後，在江湖道上，鐵手曾遇上過莊懷飛；在辦案過程裏，莊懷飛也遇上過鐵手。
鐵手也眼睛發亮，心頭發熱，「但願能常常和你一齊應敵——他日漫漫江湖路，如果遇險，請讓我與君同行。」
那座山美得像一個夢。
山夢。
她倒不擔憂那當父親的，他看來是個精明、有權威、但善於內斂的人。
所以他是她的江湖夢、江湖情。
倆人曾並肩作戰。他曾作為對方的手，對方則成為他的腳。他們一起力抗強敵。
雪在融化。
她擔心的卻是那女子。
——儘管很歡快，但還是很含蓄。
如果問了，回答便是。
和*圖*書「殺人是否一件趣事？」
製作《武林紀事》的「知不足生」溫百閒也曾走訪過莊懷飛，莊懷飛亦作過如此回答。
但他們的血仍是熱的。
因此她很傾慕他爹手上的這號紅人：莊懷飛。
像一座山的夢。
——會不會有一天大家形同陌路，如同強仇，大家在拳腳上見真章呢？
——幸好是友，如果是敵，那就很遺憾，甚至極遺恨了……
他們也日漸熟稔，見面時，有時也會突遞出一掌，踹出一腿，跟對方開開小玩笑，也是雙方相知愈深的一種親切舉措。
風雪漫天飛。
其實，那個紛爭中的風雨江湖，跟戀戀在武功縣裏每天都過著平凡、平淡、安逸而安樂的日子，不啻有天淵之別。
有時候，人會在高興的時候想到快樂易逝，會在看到一條繩子的時候想起自己長了尾巴，會在跟心愛的人纏綿時想到野店裏的老闆娘，會在吃飯的時候想到屙屎，會在大風中想到一個啞巴……
——他還精壯，體魄過人，那是一種成熟的魅力，她喜歡。
「怎麼會？」莊懷飛啼笑皆非的說：「殺人如殺己，自己給人殺戮的滋味怎會有趣！」
戀戀馬上答：「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