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猿猴月

作者:溫瑞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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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情人眼裏出殭屍 第一章 半桶水

第四部 情人眼裏出殭屍

第一章 半桶水

——洛陽溫晚也有個管家婆叫陳三姑的,為了這一點就恨絕了三姑大師,心裏也討厭羅白乃。
那女人細眉巧目,唇很薄,一切都顯示她的清貴脫俗,決非這荒山野地或一般鄉鎮的村女氣質可比,但就這樣隨便叱問,一向喜歡搞和的羅白乃也不敢不一一據實端正作答。
眼看就要動手。
——褡褳?
問的時候,明晃晃的槍尖還是指著他。
看看門內:有個很漂亮的女人,正拄著槍向他叱罵。
他正錘鉗有力一字一字的說,「羅——是天羅地網、羅通掃北的羅,白是紅塵白雪、白山黑水——」
「是不是那個叫羅什麼奶的……?」其中一個大塊頭像一柄大斧頭的女人,在旁提省道:「他既有三枯大師所贈的褡褳,我看就是他。」
「是個出家人!?」
其中一個好看但不漂亮的年輕女子跺足道:「夢姐,一定是這鬼鬼祟祟的小色鬼鬧的鬼,我們且把他宰了再說!」
——什麼!?
忽然,只聽那美麗得很高貴、漂亮得很大姐的綽槍女子喊道:「等一等。」
「是啊。」羅白乃好奇心又油然而生:「妳怎麼知道的?」
羅白乃獃獃的道:「羅……羅喝問。和_圖_書」說時雄赳赳的把胸膛一挺,有耀武揚威——至少有意思要顯示實力,挽回剛才狼狽惶悸上了臉出了面的顏面。
女子也沒什麼,只臉色更冷了,一冷,就俏,一俏,便煞,一煞,更靚,一靚,美死了,看得羅白乃心中一疼,一時竟張大了口,忘了語言。
既然聽說吳鐵翼要來這兒與他的人手會合,那麼,至少,這野店裏,必有人知道這個名字,不管如何,是敵是友,先行叫破再說。
不過,裏邊也有一個男人,是個碩大的漢子,佝僂著背,手上拿了把大石鎚,望之生畏。
但羅白乃問的,就不見得這位「夢姐」會回答了。
他答的是「三姑」,但「姑」、「枯」音近,「夢姐」聞之,戒備才舒鬆了些:
「不。」眼看她幾個姐妹正要動手,那舉止高貴得像公主嬪妃一般優雅的女子一揚手,制止了噪動:「你的褡褳是從哪裏來的?」
話未說完,發現裏面還有幾個女人,正各自抄傢伙洶洶的衝出來,看樣子非要斫他一二十刀、戳他十七、八劍不能甘心似的。
月光下,這些女人大都長得不錯(至少,在這一點上,這客棧的名字還是和圖書名副其實),但都不及第一個一照面就戳他一槍的好看,不過都凶神惡煞,殺氣騰騰的盯死、死盯著他。
那沉默的駝子還根本不待命令,已扛著大鎚大步向他走近。
包圍了他。
這下果然生效。
其實,他也只是冒險一試:
——還以為她是看上了我英俊瀟灑,儀表出眾……原來!
人都衝了出來。
這些女子才不理他,只待一聲令下,即行將打將殺。
早知就不要來這種鬼地方!
只聽裏面的人仍叱問:「你是誰!?幹嘛老做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
「這是人送的。」
一時間,羅白乃也沒把問題一一弄清楚,更不知答哪一項是好,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是好。
羅白乃一時道不分明,急中生智,揮舞褡褳為武器,大叫道:「慢著——吳鐵翼!」
「我叫羅喝問!」
(有關羅白乃與三姑大師的故事,詳見「說英雄」系列「朝天一棍」等篇。)
「吳鐵翼」三字一出,這些人全都怔住了,隔一會,還是原先的女人問:
「是誰送給你的?」
「羅什麼奶的……」這一句,無疑對羅白乃聽來,很有「侮辱」的意思,於是他抗聲道:「我真m.hetubook.com.com名是羅白乃!」
其實,「三姑」原號「三枯」,是石爛海枯、油盡燈枯、人走心枯之謂,但羅白乃一向戲謔,將她改法號為「三姑」,是為諷刺她「見人跌跤而不扶,見惡人當道而不除,見人不悟而不點化」的「姑念」、「姑息」,「姑妄」之意,外加他見「三枯大師」模樣清美,稱之為「姑」遠比「枯」貼切,故爾故意跟她易名改號,不意傳開了,江湖上便多以「三姑」稱之了。
「羅!白!乃!」羅白乃很感臉上無光,爭持也掙紅了臉道:「是『笑傲江湖倚天屠龍書劍俠客碧血天龍射鵰英雄』羅——白——乃——是也!」
「我大名鼎鼎的羅喝問用得著鬼鬼祟祟!?」羅白乃唬地吼了回去,然後跟綺夢又轉了個軟綿綿的口氣,「夢姐,就只有妳講理,妳要明察慧斷呀!天啊,天妒我才啊,小人作怪啊——」
「?」那顯然是當家的女子沒聽清楚:「……什麼奶哇?」
他最耿耿的還是要靠王小石出名,不然彷彿江湖上就沒人記得他似的。
那「夢姐」也不理他滿臉的表情,以及滿眼的感情,還有滿腔的失望之情,只不耐煩的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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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知道了,我聽說過,你是那個跟王小石逃過亡的傢伙——」話未說完,那「夢姐」已不耐煩的接道:「羅當然是『神劍』羅睡覺的羅,白定然是白吃白穿白搭、黑狗偷食白狗當災的白,奶自然就是奶媽奶娘去你奶奶的、回去吃奶的奶。」
「嘩……這麼沒教養……沒文化……沒想到……好眉好貌的!竟說出這等話,真……有失斯文……有辱斯文也……人不可貌相也!」
唉。
她看著羅白乃。
「你認識三枯大師?」那女子仍綽著槍,但在月下,她只剩下了冷俏的艷,清艷的冷,已沒剛才那樣的騰騰殺氣了。「再說一次,你的名字?」
這褡褳無甚稀奇,又舊又老,還有點破,羅白乃心裏納悶對方是怎麼認出來的。
——原來是貪圖我的財物。
這就是他的第一個「反應」。
他指著門前的水漬,還有剩下半桶的水,只分辯道:「這裏……那女人……」又指著門內衣衫給水珠濺濕了幾處的女人,苦著臉道,「妳這女人……」
——糟了、糟了……
羅白乃一時為之怔住,好久才喃喃叱出幾句只有他自己和*圖*書才聽得到的話:
他見一旁的木桶底部已給戳穿了一個大洞,水正汩汩的漏泄出來,情知這些「女流之輩」不但十分妖異,也非同小可。不到他心裏不畏怖,是以擺出架式,望能先抵懾往場面再說。
羅白乃看看門邊,那女人已消失。
「三姑。」羅白乃想到「三姑」和他的關係,有點忍俊不住:「三姑大師。」
羅白乃心裏想:莫非她認得這褡褳?
「你到底是誰?」
他馬上紮馬沉腰,前三後七,大馬金刀,手拿字訣,天王托塔,嚴陣以待。更重要的是,他在情急中已解開了肩上的褡褳,左右張開,雙手各持包袱,護住頭、胸幾處要害,直著嗓子喝問道:「我跟妳們無怨無仇,今天才初到貴棧,未成入內,已成死敵——就算不是貴賓,也無須如此待客吧?——卻是為何!?」
「你既跟三枯大師是相識的,為何又屢次裝鬼扮神的搞擾我們!?」她一連串的逼問:「你跟吳鐵翼又有什麼關係!?你和王飛是不是一路的!?你是不是五裂神君派來刺探情報的?獨孤一味的行蹤你可知曉!」
——怎麼這荒山野棧,會有這麼多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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