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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龍蛇

作者:溫瑞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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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奇夢 第六章 霉神

第一部 奇夢

第六章 霉神

大家都記得,自從昨夜綺夢誇了他一句之後,他一直都守在房門口,大家還心裏認為:如果看多了,或習慣了,還以為那是一座紀念碑還是先人石像什麼的。
胡驕沒說下去的地方,言有盡,意無窮,綺夢當然明白。
希望如此。
——如果敵手連獨孤一味都能這樣無聲無息的「弄走」,那麼,在客棧中的人,怕只有任人魚肉的份兒了!
大家七嘴八舌,回憶強記,結果都是一樣:
沒有血,沒有鬼,也沒有飛屍……。只不過,也「沒有」了兩個人。
——現在胡嬌失蹤了,她得為這事情份外感到內疚和難過。
之後,有人在樓下仰首看見她打開了窗,放出了矯捷的鐵鷂信鴿。
——在這店內少了一個豪勇的男子,要遠比少了一位女子還觸目、驚心,因為在場的都是陰盛陽衰,何況獨孤一味嗓門大、作事氣派威猛,有他在場至少陣容浩蕩,鐵布衫雖也是男子漢,但一向只沉著氣不吭聲,甚至不移動一下hetubook.com.com,有的時候跟一根鐵柱子沒太大的分別,更何況現在不止「少」了一個獨孤一味,連喜歡胡吹大氣眼尖舌利的胡嬌,也同時失了蹤。
沒辦法。
一個是胡嬌。
「那麼,是誰最後看到他的?他那時正在幹什麼?」
最可怕的聯想是:
綺夢遙望信鴿遠去,似充滿了寄望。
那時候,恰好大家各忙各的,誰也沒留意獨孤一味的行止,更何況他的輕功奇高。
「我那時想去叫阿嬌一齊過去問問看:他發現了什麼——可是,阿嬌卻不見了!」
「為什麼?」
——他會不會也出了事!
原因很簡單:
但沒有人笑。
這以後就不知道了。
「我們提高警覺,武器在身,隨時提防敵人偷襲;」綺夢只好先作這般吩咐。失去了獨孤一味這等大將,她也有點心亂如麻,對付吳鐵翼的事,也只好暫擱一旁了——因為明顯hetubook.com.com的現在有人(還是鬼!)在對付、伺伏著他們。「也許,不久後,獨孤先生就會回來……他說不定也把阿嬌帶回來呢!」
試問大夥兒又怎笑得出來?
另一個是獨孤一味。
結果還是胡驕所說的比較接近——接近看到生龍活虎的獨孤一味之「最後一眼」。
期望。
胡驕的回答是:
——可能是去如廁的時候,可能是在洗澡的時候,可能是大家睡著了的時候(不過,發生了怪事之後,他們可是在任何時候都派有人巡更的)……
下午。
「大家最後一次看到他,是在什麼時候?」
不過,這一次,他們可要大失所望了。
昨晚,她跟胡嬌衝突過,還賞了她一巴掌。
只不過,會不會期許愈高,寄望愈大,就會失望最重?
她「忽然」消失了。
本來沒有人會想到獨孤一味是「失蹤」的——因為像他那麼大個兒的人,武功又那麼高,氣勢又那麼雄壯,說什麼也不會讓人「拐」走就是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但還是一下子就消失在空氣中,了無聲息。
答案是:是。
因為大家的心頭根本輕鬆不下來。
誰也不知道她在什麼時候「不見」的。
她看到獨孤一味站累了(大概是站久了之故),忽然,皺住了濃眉(那是破爛掃帚開叉一般的濃眉),陡地蹲了下來,撿起了一件事物(不知是啥事物,只知有點閃閃光),反覆細看,然後仰首望「疑神峰」頂(那裏有座「猛鬼廟」),目光有點癡呆,喃喃自語,好像在說:「原來是你……你這霉神……我跟你老早就約好了……你還來這套!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那兒……」這之後——
「是。」
「所以之後獨孤去了哪裏,妳便不清楚了?」
「那妳發現阿嬌不見了,為何又不立時向我報告?」
就在胡嬌「不見了」之後,卻發現獨孤一味也沒回來,大家才開始聯想起來:
一如前述:初五有事(井裏有血!),初六就沒有。初七意外(雞犬不留!),和圖書初八平安。初九又來了(月下飛屍!),初十寧靜。十一又來傢伙了,噩夢連綿加上胡氏妹妹眼見(還有細節描繪!)看到那個沒穿衣服的女人緩緩打橫飛行,按照道理,十二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才對。
鴿子一直都豢養在她房間裏,跟那兩匹健馬一般,僥倖未死。
事實上,也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綺夢問:「後來妳就專心去找阿嬌,就沒再跟進獨孤的事了?」
他們已成了習慣。
以此類推。
——一天晚上發生了事,第二天晚上就沒事。
會不會是獨孤一味也「失蹤」了!
至少,大家心中希望:就算是發生意外,鬧鬼或遭受狙襲,也能有皇恩大赦,也就是說,發生那麼不幸和驚悚的事,簡直是遇上霉神了,還是能有假期比較好。
——申時之前,肯定獨孤一味還在門口守著,來回巡邏不已,看來,他當「綺夢客棧」是座烽火臺了!
反正大家都笑不出來,綺夢就下了決心似的,仰著臉,走上了樓。
胡驕這時眼睛已哭得胡和_圖_書桃核樣兒大,好淒慘:胡嬌畢竟是她同胞姊妹,兩人一齊闖江湖,又是同胞戰友,彼此間極有感情。
那時已經天黑了。
他們本來都不太相信十二那天晚上會有事。
——還可以調節休息一下嘛。
總之,在吃晚飯的時候,就不見了胡嬌,四處都找過了,就是找不到。
她是希望氣氛能輕鬆一些。
——只不過,她放信鴿給誰?小小一隻信鴿,總不能飛回她東北老家「神槍會」啊!
說完了她笑了笑。
——那麼大的一個人,戰鬥力又那麼高,決不會「無緣無故」便消失的,綺夢決心要追查到線索來。
黑黝黝、殺氣騰騰的荒山之夜又蒞臨了。
因為這次那「霉神」好像特別勤奮,趕工似的,連第二天晚上(就是十二那夜),也發生了事。
「我是到晚飯的時候才肯定阿嬌沒回來的——」胡驕哭著說,「初時,我只以為她覺得不開心,出去散散心……何況,小姐心情也不好,我沒敢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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