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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葬

作者:連城三紀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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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之香 三

藤之香

阿民低下可愛的頭行一禮,說道:
阿民趕著到車站前的郵筒投寄,我便假裝碰巧順路與她並肩同行,隨口一問,果然,坡上那邊已把代筆人當成兇手。
「巡查早上也一樣來過這裡,似乎是在懷疑我。或許這是最後一次和老闆見面。」
「代筆人,又要麻煩你了。」
靠近入口的那間房內,代筆人照常背對入口,讓燈光把影子拖得比他本人還長,正在工作。
大概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無情的女人,阿縫才提出這個主意。
一想到這張稚氣未脫的臉,不久就要遭濃厚的胭粉無情摧殘,那初蕊般還未長成的身體即將成為男人的玩物,我不由得滿懷同情,硬將五十分錢塞進她推辭的手裡。突然,阿民喊著「好可怕」,緊緊抓住我的腰間。
她是在常夜坡中段的妓院「井筒屋和_圖_書」打雜的,名叫阿民,我也認識。
「妳……打算向官兵撒謊?」
我們沿河渠走在暮色安靜降臨的小路上,橋畔一棵柳樹迎著晚風,枝葉搖得宛若女人的一頭亂髮。
「那段時間你在家裡吧?」
之後,我和阿縫整個白天都沒交談,冷靜一想,無論再生氣,也不該說那種話,不禁有點可憐阿縫,但又拉不下臉道歉,便賴在榻榻米上不肯起身。到了傍晚,阿縫的影子橫過榻榻米。
她故鄉的父親是個酒鬼,母親一死,便把剛滿十歲的阿民賣到這裡。但她竟不恨這樣的父親,每個月一定寄錢回去。
「所以,今晚巡查到我家,向縫問了許多你的事情。」
聽說阿民是從九州的貧村被賣到這條花街的。
「謝謝。」
我趁機起身,向代筆人使個眼色,和-圖-書表示回頭再來,便步出屋外。
「旦哥,倘使下次巡查再來,我預備說,今早一時忘記,可是昨晚八點,我在代筆人家見過他。」
大約經過十分鐘,阿民小心地揣著信出來。
「但神社的住持說,兇手肯定是我。」
橋上的路燈照耀下,柳葉中彷彿浮現蒼白的人影,我也不由得僵立當場。
我正遲疑著不知該如何解讀他的回答時,玻璃門忽然打開,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探進頭。
我提出阿縫的主意,代筆人默默聽著,垂下因燈影而變暗的臉龐,應道:
是的,阿民定是想起,月初有個男子在這棵柳樹下喪命吧。
不僅如此,不經意朝小巷望去,雜院的主婦們聚在一起,儘管壓低嗓音,卻不時向代筆人門口投以意有所指的目光,可見謠言已傳開。
和*圖*書昨晚旦哥不在,我一個人吃飯,原要送多的菜給代筆人。最後雖沒去成,但我想就供稱是八點拿到隔璧的。此處到赤間神社,以男人的腳程,用跑的也得花上二十分鐘,這樣便能洗清代筆人的嫌疑。」
「妳請代筆人寫信?」
男子默默點頭。
「嗯。」
「有要緊的事,請起來。」
男子突然流露像要射穿我的眼神,然後,點頭稱是。
「喏,旦哥。」
「既然如此,那我想,終究旦哥才是對的。我是個連字都不會寫的笨女人,所以巡查說什麼就信以為真,其實我根本不懂。所以,旦哥若相信代筆人,我也要相信他。」
我於是明白,早晨那些氣頭上的話,對阿縫的傷害遠比想像得深。
我鬆一口氣,原本猶豫著不知如何啟齒的話,竟輕易地出口。
「久平兄,聽說赤和_圖_書間神社那裡又發生命案,你知道嗎?」
「那麼,就先別講這種喪氣話。」
「關於此事,既然你真的是清白的……」
念頭一轉,若阿縫的一句話能讓代筆人獲救,不失為一樁好事。我連忙與阿縫商量好細節,趕到隔壁。
注意到我進門,他便輕輕點個頭,從後面端茶出來請我喝,這也與平常無異。
「旦哥真的相信代筆人嗎?」
總覺得像是自己遭到懷疑,我益發憂慮。
「不過,一定是哪裡弄錯了。他是大好人,知道我窮,總是不收錢。像今天,他說跟上次寫一樣的東西,所以免費,可上次也沒收錢。」
巡查還會來嗎?不,索性走派出所一趟,打聽案子辦得怎樣吧。我暗暗心急,邊魂不守舍地留意隔壁的動靜,但罩上一層烏雲的那道玻璃門,一如往常般安靜,沒發出任何聲和_圖_書響。
那天,我鎮日心不在焉。
我裝睡,她繼續喚道:
「可是,久平兄,其實你什麼都沒做吧?」
我並未打道回府,而是直接在巷口轉角等阿民。因為我想打聽常夜坡一帶對昨天的命案傳出什麼風聲。
我吃驚地一骨碌爬起。
那屋子很小,除入口一小片泥土地,僅有兩間房。
「可是,代筆人不是清白的嗎?那麼,扯點小謊老天爺也不會見怪吧。要是什麼都不做,代筆人一定會被抓走。剛才我在賣魚的那裡聽見,派出所已認定兇手就是代筆人,錯不了。」
「是呀,上個月寄信回家鄉,一直沒收到回音,我很擔心,就請代筆人再寫一次。」
「是的,不過我沒和任何人碰面,所以誰也沒辦法作證。」
「那又怎樣?」
「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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