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之宿
四
絲毫不見灼傷的痕跡。或許是長期裹著繃帶,沒接觸外界的空氣,唯有那隻手特別白,像是砍下來接在曬得焦黑的胳膊上。纖細如女人的五根指頭,則恰似五瓣的白桔梗。
福村死時緊握的花,讓這次的命案又連結上梢風館及鈴繪的房間。
我不禁抬起頭。原來,我恰巧站在鈴繪房間的窗下,但窗簾半掩,不見人影。
我打不好鞋帶,走出梢風館時,菱田刑警的背影已快要消失在後巷的轉角。
我呆立當m.hetubook.com.com場。嫌犯福村竟以屍體現身,不僅死狀與一錢松相彷,還同樣握著一朵桔梗。
鈴繪肯定悄悄躲在簾後,故意朝我丟下花。
對我而言,那是鈴繪拚命想傳達,卻無法宣之於口的白色話語。
總之,福村的手並未殘廢,解開了他如何勒死一錢松的謎。然而,福村為什麼會遭相同的手法殺害?其中的意義令我百思不解。
我納悶著繼續前行,花再度落下。再次抬頭,www.hetubook.com.com窗簾後依然毫無動靜。
我們前往梢風館打聽福村昨晚是否來過,老闆娘立即否認。
前一天的火災發生在晚間八時許,靠近一區大門的地方。事後才曉得,起火的原因是六軒端最大的妓院用火不慎。由於風向有利,半夜火勢就被撲滅,即使如此,大道右側仍有七家妓院受波及。
期間,鈴繪沒看我一眼。不知是刻意逃避,還是根本忘記我這個人。
「沒有,我們壓根不曉得他回到m.hetubook.com.com東京。昨晚那場火災,害阿昌和鈴繪沒半個客人。」
我勿匆拔腿想追上,忽然間,有東西擦過我的面頰,落在積水旁。我不由得停步,往腳邊一看,鞋底正好踩著它。即使沾滿汙泥,且被踩得失去原貌,卻分明是朵桔梗花。
我駐足仰望好一會兒。
兇嫌便是趁這陣混亂下手的。
鈴繪果然有所隱瞞,且試圖要告訴我。
我拾起一朵浸在積水裡的桔梗,細瞧還殘留一片沒沾上汙泥的純白花瓣。
離開房間前,
和-圖-書
我回頭望去,鈴繪仍側著臉,視線落在榻榻米上。屍體的右手綑著繃帶,容貌也符合梢風館老闆娘的形容。請老闆娘到現場認人,果然是福村。
當然,我們也見了鈴繪。可是,鈴繪和上次一樣,躲在櫃子旁,無論菱田刑警怎麼問,都一味搖頭。
還有,那朵桔梗——
然而,更教我驚訝的是,拆下繃帶後,那竟是一隻白淨的手。
由於一次微小的失誤,福村認清自己的才能有限,絕望得拋棄故鄉與人生。離開春駒劇團時,福村m•hetubook.com•com必定是決心不再用這隻手。事實上,在那一瞬間,無法再操控人偶的手已宣告死亡。福村纏起繃帶,不正意味著埋葬?透過鈴繪的話,想像出一名孤獨男子時,我便隱約有這種感覺。不,莫非福村不願相信自己居然因失誤而不得不放棄人偶,才編出意外事故的謊言,塗改了記憶?也許那些繃帶,正是放棄人生的男子藉那樣的謊言自我安慰的最後法子。
我恍然大悟,原來黑頭巾下藏的不是臉,而是這隻白皙的手。
我再踏出一步,又是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