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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雪玄霜

作者:臥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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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疑神疑鬼

第五十八章 疑神疑鬼

唐文娟心知難再抵賴,接道:「弟子依言服下了藥物。但心神並未受制……」
石三公回過頭去,低聲對曹燕飛等說道:「咱們走吧!」行至室門口處,突然想起葛煒和言陵甫還在石室之中,回身說道:「小兄弟,梅姑娘身負絕技,胸藏韜略,或有抗拒那自然災害之策,你留此室,豈不要白白送上一條性命?不如和我們一起走吧!只要出此血池,以小兄弟的武功而言,三五年內,盛名當可大噪江湖。」
只聽梅絳雪柔和的說道:「這座石室即將降臨那人力無能抗拒的災害,剛才那一瞬的感受,只不過是大難將臨的驚訊而已,唉!沒有人能在這石室活得下去,你們都快些走吧!」
石三公道:「兄弟這一生之中,沒有愛過一人,也沒有真正的恨過一人,但卻身經千戰,樹敵無數。」
梅絳雪冷冷說道:「我如有悔恨之時,那也不會帶你來了。」
葛煒奇道:「你呢?」
她口頭之中,雖然說的十分強硬,但步履行動之間,卻是異常的小心,行不過四五尺遠,風勢忽然強烈,如置身萬馬奔騰之中,全身如受到了強烈的衝擊,綿綿如江海巨浪,一個接一個的撞擊過來,迫的她不得不運氣一週,穩住雙足,著地如樁。
薄紗美婦道:「我不信你是銅打鐵鑄,不畏痛苦,不說我就點了你幾處經脈,讓你嘗試下行血反集內腑之苦。」
唐文娟道:「據弟子的看法,那人像,乃三師妹故弄的玄虛!」
言陵甫瘋瘋癲癲,也聽不懂幾人談的什麼,獨自向一角走去。
這兩個武林名宿,似是陡然間受到了什麼啟示,感慨叢生,無限黯然。
但覺那濛濛水霧,愈來愈濃,簡直如下小雨一般,森冷寒氣,直透入人心胸之中,滌人煩惱。
激鬥之中,梅絳雪忽然振袂而起,身子懸空發招,拍出一掌。
陳玄霜突然冷哼一聲,接道:「你是他什麼人,要替他終生戴孝?」
忽然間響起了一聲吼叫,那當頭而行的勁裝大漢,吃那強烈的陰風吹捲而去,不知所蹤。
唐文娟應了一聲,提劍直奔過去,手中長劍連揮,一連向石門上劈擊數劍,然後一側左肩,撞在石門之上。
紅衣少女吃了一驚,道:「你幾時解開了身上的索縛了?」
方兆南在這段時間之中,連番身歷生死大劫,對什麼事都看的淡了甚多,緩緩的回顧了那紅衣少女一眼,默不作聲。
石三公吃了一驚,道:「一代神醫,無人不知,想不到竟然難以療治自己的瘋癲之症。」
陳玄霜道:「那我就連他一起殺了!」
唐文娟揚了揚手中的長劍,道:「師父,如若咱們把所有火炬熄去,這敞廳中的光彩,必然會減消甚多。」
唐文娟回顧了師父一眼,高聲說道:「絳雪師妹,師父大駕親到,你還不出來受縛,還等什麼?」
梅絳雪回顧了那紅衣少女一眼,道:「靠右壁石桌上,都是羅老前輩的遺物,總共一十二本秘笈,由天文地理,說到星卜醫丹,及各種奇異的武功,可算得無所不包,只要能會那秘笈上記載的一半,就足和天下武林高手一爭雄長了。」
聲音嬌柔,分明是女子口音。
冥嶽嶽主不停吹出口中的金哨,發出尖厲的長嘯,催促那些相挽的勁裝大漢,冒險越度這一段陰風過道,一面運集功力,落地如樁,緩步前行。終於,被她找出了越渡這陰風過道隱密。
梅絳雪不再逃避,橫當去路,冷冷說道:「再行十丈,就入了羅玄的埋伏之區,他費盡心機,佈設下重重機關,就是為了對付你。」
梅絳雪兩道清澈的眼神緩緩由三人臉上掃過,說道:「但並非無法可想。」
原來,在這段陰風的過道上,有一道小指粗細的黑索,緊貼在地面上,不留心,很難查看的出來。
聶小鳳道:「話雖不錯,但你那師祖羅玄,心細如髮,常在細微之處,佈置下足以制人死命的機關,這火炬之中,定然暗藏著絕毒的機關。」
石三公吃了一驚,道:「什麼?」
兩掌一撞之下,立時分判出功力的深淺,陳玄霜吃那薄紗美婦一掌,震的一連向後退了三四步遠,如若那薄紗美婦再趁勢疾發一掌,陳玄霜可能要傷在她的掌下,但她卻舉掌不發,冷冷的問道:「你的武功路數,雖和我同出一門,但功力和應變的經驗,都不足以和我為敵,我如要出手傷害於你,那只不過舉手之勞。」
石三公自負見多識廣,無人不識,但卻偏偏不識此人,忍不住問道:「梅姑娘,這人是誰?」
忽聽一聲大呼,傳了過來,一個頭髮蓬亂,手握竹杖的瘋癲大漢,急急奔了進來。
薄紗美婦冷笑一聲,道:「本座好意問你,你竟敢這般頂撞本座……」微微一頓,又道:「如我施下辣手,三招之內,可取你的性命。」
縱橫江湖的聶小鳳,此時此情之中,似是亦沒了主意,當下微一點頭,緩步退出敞廳。
一陣陣細小的水珠,迎面撲來,不大工夫,幾人的衣服盡皆濕去。
只聽那紅衣少女柔柔細音,鑽入耳際,道:「你身上的索縛雖已解去,但服用劇毒未解,如不按時服用我的解藥,仍然要毒發而死,你的性命,仍然緊握在我的手中。」
唐文娟仔細看去,發覺這道人的形態,和適才甬道之中,所見的一般模樣,心中恍然大悟,暗道:「原來羅玄早已有備,故作雕塑出這多化身,使人無法找出他的真正的遺體所在,只怕這四個雕塑的化身,尚未及派上用場,人已死去。」伸手摸去,只覺柔軟如肌,乃是上好的軟木雕成。
梅絳雪放聲大笑,道:「你已是眾叛親離,陷身於山窮水盡之境,眼下只有一條路可以選擇。」
梅絳雪右肩一拋,尖聲叫道:「放開我。」放腿向前奔去。
只覺陰風愈吹愈強,冷厲如劍,身著薄紗被那強厲的陰風吹的片片碎裂飛去。
偷眼看去,只見聶小鳳毫無慍意,而且頻頻點頭,似是對她這幾句話,大有嘉許之意,膽氣一壯,高聲接道:「我們已將追到甬道盡處,量你已無處可逃,再不現身請罪,待師父親手生擒,勢必將身經三十六種毒刑,死無葬身之地。」
梅絳雪奔行雖然迅速,但那薄紗美婦已然動m•hetubook•com.com了怒火,放腿急追,兩人追逐在黑暗甬道中,疾如流矢。
陳玄霜慢慢走到方兆南的身側,緩緩說道:「方師兄。」
聶小鳳凝目沉思了片刻之後,突然說道:「你師祖生平不說謊言,咱們必要早些離開這裏。」
唐文娟久在冥嶽,日久接觸之人,盡都服過迷神藥丸,對他們那等失去主宰的神色,早已熟習異常,扮裝出來,維妙維肖,竟然瞞過了師父。
聶小鳳驚呼一聲:「師父。」盈盈跪了下去。
聶小鳳道:「不會,你師祖的筆跡,別人極難模仿。」當先向下行去,一面回頭說道:「娟兒,就隨行人中,找兩個最不順眼的人,點了他們穴道,讓他們留在此地,看看是何情景,咱們既然知道了這條密道,此後來往血池,易如反掌,諒那個叛徒難脫我手掌。」
她為人外表冷漠,但在她心底深處,卻蘊藏著人世間最真摯的情意。她從小在充滿血腥屠殺,慘酷絕倫的冥嶽長大,但內心卻又受著母親貞德節烈的影響,適才眼看方兆南對自己冷漠之情,忽感萬念俱灰,想自己這十幾年來,耳聞目睹,身歷心受,無一件可喜可慰之事,油然生了尋死之心。
但聞滿室回聲,響盪耳際,竟不聞一點回應之聲。
她生平之中,從未遇上今日這等挫折,滿腔盡是怒火,恨不得立時把梅絳雪擊斃掌下,那還有耐心聽她說話。
唐文娟暗運功力,長劍一揮那高燒的火炬,應手而斷。
奔行之間,突然迎面吹過來一陣森寒的陰風,使人生出了一陣寒意。
梅絳雪冷冷喝道:「住手。」
但她這發梭的舉動卻驚醒了拜伏在地上的聶小鳳,陡然一個轉身,伸手抓了過來。
紅衣少女道:「當真有這等事麼?」
只聽一陣急風呼嘯之聲,那斷去火炬中,突然噴射出一股強烈的藍焰。
梅絳雪道:「一朝無二主,雙雄不並立,你如願聽我之命,我就出手助你………」
唐文娟抬眼偷看,只見那盤坐的道人連同那座石台,緩緩向後退去,心中大感奇怪,暗道:如若這人真是師祖羅玄,怎麼見到了背叛謀害他的徒弟,神情之間毫無一些表情,只怕是那精明難纏的三師妹搞的把戲。心念轉動,殺機陡生,暗從懷中摸出了一隻五毒淬練的七巧梭,運足腕勁,一抖手,打了出去。
只覺項頸之上細索突然一緊,心知是那控制方兆南生死的紅衣少女,要她立時退回,於是趕快回身向前奔去。
梅絳雪急聲叫道:「別傷了他。」
這是佈設雅緻的書室,一張石桌上擺滿了書籍,靠後壁之處,有一座黃綾掩遮的靈堂室中,擺設了七八座石墩。梅絳雪伸手在壁間扭下一塊石罩,立時有一股熊熊的火焰,冒射出來。火焰閃耀下,四壁處垂吊的明珠,反射出一片清澈的光輝,照的滿室通明。
這時,唐文娟已帶著所有的冥嶽高手趕到。這般人雖然個個服過了迷神的藥物,但對那山崩海嘯般的陰風威力,似是亦有甚多顧慮,停步在陰風邊緣,不再向前移動。
薄紗美婦似被連番輕侮,激起了真火,手掌一揮,當先向前追去。唐文娟帶了相隨的冥嶽高手,緊隨那薄紗美婦身後,向前行去。
原來兩人相搏一陣,梅絳雪已感到難再支撐,只覺胸中所記雖多,但卻不夠純熟,對付這等強敵,一個失手,即將要濺血當場,如若再打下去,勢非露出馬腳不可。當下躍起劈出一掌,料想那薄紗美婦,憑仗自己深厚的功力,勢非要運掌反擊不可,暗運真氣,借那掌勢反彈之力,向後躍退。
除了這一座敞廳,和兩側關閉的石門之外,這甬道再無出路。
梅絳雪目光緩緩由青雲道長臉上掃過,冷笑一聲說道:「這血池之中,有許多定期的災禍,不解其道之人,決離躲過,羅玄的存書之地,豈是輕易可犯的麼?」突然提高了聲音,對石三公等說道:「我要走了,你們願意留這裏,我也不管。」轉身向外行去。
陳玄霜雙目中稜芒閃動,低聲對那紅衣少女說道:「你放開我的方師兄,我就全心全意的助你。」
那薄紗美婦掌力被人擋開,心中大是忿怒,冷哼一聲,疾衝而上。
只聽她連聲冷笑一陣,舉掌向那石碑劈去。這一擊,她似是用出了極大的內力,蓬然大震聲中,那石碑應手碎裂。
陳玄霜道:「是又怎樣?」
葛煒急行一步,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凝目望去,只見兩行清淚,正順著雙腮滾滾而落,吃了一驚,問道:「姑娘,你怎麼啦?」
薄紗美婦怔了一怔,道:「你也是女孩子麼?」
這段陰風過道,風勢雖然強猛驚人,但距離不過兩三丈寬,借那貼地黑索之力,冥嶽嶽主、唐文娟、和餘下的十二高手,除了一個被陰風捲走之外,十三人全都安全的渡過了這段陰風走廊。
梅絳雪微微一笑,道:「一個生在世上若苦多於甜,苟活下去也是沒什麼味道,還不如死了的好。」
狡詐的紅衣少女默察陳玄霜神情,突然放低了聲音道:「如若令師兄索縛被解,得還自由,和我三師妹聯手一起,咱們豈不又多了一個勁敵。」
薄紗美婦怒道:「不知死活的賤婢,你接我一掌試試。」右手一揮,拍出一掌。
方兆南怔了一怔,默然不言。紅衣少女突然伸出手去,向案上存書抓去。
聶小鳳一把扣住唐文娟的手腕,冷笑一聲道:「好啊!我幾乎被你騙了過去……」
葛煒大邁一步,緊隨梅絳雪身後出室門。石三公、曹燕飛、耿震,相互望了一眼,魚貫相隨而去。
在這等萬分緊急,生死危亡的情勢之下,反而看出來了聶小鳳果決堅毅,當機立斷,唐文娟卻被那疾噴而出的火焰,鬧的惶惶不安,目光望著師父,誠惶誠恐的說道:「弟子罪該萬死……」
只見那石室中端放著三座一般模樣的道裝法像,另有一座法像已然支離破碎,散亂的放在一側,左側靠石壁處,斜倚著兩個勁裝大漢,生似已經死去一般,閉著雙目,動也不動一下。
凝目望去,只見兩側石壁宛然,又是一道丈餘寬窄的甬道,在那段陰風的走廊上,卻沒有石壁相阻。
梅絳雪凝目沉思了https://m.hetubook.com.com片刻,道:「這就不知道了。」
葛煒拱手一笑,道:「多謝老前輩的關心,在下要留在這裏奉陪梅姑娘。」他笑容自然,毫不牽強,使人無法不信他字字俱都是出自肺腑。
聶小鳳突然停下身子,回手一把,抓住唐文娟的手腕,冷冷的喝道:「你一直緊跟著我麼?」
那紅衣少女疾快的縮回手來,說道:「什麼話,快些說呀!」
剛剛奔行數步,突聽身後響起了兩聲慘叫,回頭望去,只見隨行高手有兩人倒地死去。原來,那劈斷石碑之中,突然暴射出一片毒針,正中兩個勁裝大漢,立時倒地而死。
冥嶽嶽主聶小鳳,劈碎石碑之後,心中的餘怒,似是仍未平息,揚手一掌,又把輕紗掩遮的燭光劈的碎裂一地,火焰一閃而熄,舉手一招,疾急的向前衝去。
她一生之中,甚少遇到此等境遇,黯然回顧了唐文娟等一眼,舉手一招,說道:「文娟,你過來!」
她探手從兜胸中,摸出了一隻金色哨子,吹出了一聲悽厲的長嘯。
兩個勁裝大漢立時邁開步子,向前行去。緊接著一行長長的行列,相隨而來的冥嶽高手,一個個牽著手向前行去,冥嶽嶽主仗劍隨在那行列之後,唐文娟緊依著師父身後。
梅絳雪叱道:「出去!這石室乃死亡之室,不論誰都無法在這室中活過一十二個時辰。」
這是一座狹長的石室,天然的環境,再加上一番人工修築,室中依壁處,並坐了四個長髯垂胸的黑袍道人。
梅絳雪道:「那上面記載的武功,招招都是博大精奇之學,你只要一入目,立時將沉迷進去,那時縱然有人出手殺你,你也不知抗拒,糊糊塗塗的死了過去。」
這發現,立時使冥嶽嶽主增強制勝的信心,冷笑一聲,自言自語的罵道:「我還道你個丫頭,當真得了羅玄什麼密傳,能夠安然越渡這陰風過道,原來竟然是這麼回事。」一面指令那相挽而行的勁裝大漢們蹲下身去,爬越而過,已減少越渡阻力,一面挽索而行,以固抗拒之勁。
這辦法果是有效,只聽一陣軋軋之聲,石門應手而開。
梅絳雪笑道:「了不起我替他終生戴孝……」
耿震道:「不錯啊!這一生中殺殺砍砍,身經無數次的兇險,但仔細的想上一想,既非為己,亦非為人,唉!當真是糊糊塗塗,打殺一生。」
聶小鳳暗叫了一聲:慚愧,忖道:如若自己晚行一步,必然要被暴射而出的毒針射死。
石三公愣了一愣,道:「姑娘年紀輕輕,何以竟說出這等傷心之言?以姑娘這等年齡,這等武功,成名武林,指日可期。」
唐文娟低聲叫道:「師父,會不會是三師妹搞的鬼呢?」
梅絳雪停下腳步,回過頭道:「什麼事?」
薄紗美婦似是等到了一個極為難得的機會,全力一掌,迎向梅絳雪掌勢之上拍去。
青雲道長笑道:「在下和你相約之言,只管送你進入血池,而且言明平分羅玄遺物,眼下既然見到了羅玄遺物,那誓約自是該到此終止。」
聶小鳳突然尖聲叫道:「上面寫的什麼?快拿過來。」
紅衣少女道:「你可是寧為玉碎,不作瓦全之想麼?」
一盞黃昏的燭火,映照著一顆明珠,珠光反射,照亮了丈許方圓。珠光下有一個聳立的石碑,寫著:「叛徒聶小鳳埋骨之地」九個大字,下面署名羅玄留示。
梅絳雪尖聲叫道:「等一等,待我說完了你再拿不遲。」
只聽一陣乒乒乓乓的交擊之聲,傳了過來,打斷了唐文娟未完之言。
聶小鳳沿著敞廳的四壁,迅快的繞行了一周,仍然找不出可疑之處。
梅絳雪道:「那我只好不願管,坐山觀虎鬥,袖手看火燒。」
冷酷、殘忍的師父,狡猾、陰沉的徒弟,瞬息的變化,詭異難測,各逞心機,極盡險惡。
聶小鳳目光眨了兩眨,忽然微微一笑,道:「也許是為師的拿錯了藥物……」放開了唐文娟的手腕,接道:「娟兒,你發的一梭很準,正擊在你那師祖的前胸要穴之上……」
梅絳雪還未來及開口,那紅衣少女卻搶先接道:「你當真不知道麼?我這風華絕代的三師妹,和你的令師兄,早已兩情相投……」
那聶小鳳一握她手腕之後,又緩緩鬆開手,長歎一聲說道:「唉!我不該讓你服下那迷神藥丸的!現在,我連一個說話的人,也找不到了。」又慢步向前行去。
石三公道:「姑娘既然知道這石室既將降下人力無能抗拒的災害,為什麼卻不肯出這石室呢?」
敞廳中除了那高燒的火炬,和那垂綴的明珠之外,再無別物,大廳中空蕩蕩的,一片肅煞之氣。
石室中,只餘下了葛煒和梅絳雪,以及那瘋瘋癲癲的言陵甫。石室一角,雖然有兩個活人,但他們數處要穴被點,動彈不得,和死人沒有兩樣。
薄紗美婦怒聲叱道:「賤婢接我一掌!」
石三公低頭望了望胸前白鬚,道:「姑娘之言發人猛省,你執意要留在此室,在下等也不敢相勸。」他似是忽然間一掃私利之心,對梅絳雪生出了無限關注之情。
只見梅絳雪白衣袂飄飛,迎著那陰風奔去。
耿震道:「不知道啊,如若她跑的蹤影全無,咱們傷脈發作,要找那個施救。」說話之間,三人一齊如快腳步追去。
她輕輕的咳了一聲,接道:「我讓你在手下連撐了十餘招,還不傷亡,並非是我沒有傷你之能,因為我要留下活口,讓你說出你的師承門派。」
紅衣少女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別忘了方兆南的性命還握在我的手中。」
三人齊齊一抱拳,道:「姑娘保重。」轉身退出石室。
這是一段很遙長的黑暗行程,在唐文娟橫劍開路之下,聶小鳳似是恢復了鎮靜。
紅衣少女怒道:「放手,你和我相約之言,難道忘懷了麼?」
她本是聰明絕倫之人,略一忖思,想出了這其間定有原因,當下向後退了兩步向右側山壁之處走去。雖只是兩步之差,但風力卻是減退了甚多。
唐文娟目注聶小鳳的背影,冷峻一笑,張口噴出一顆藥丸,迅快的投入那呼嘯的陰風之中,放步而行,追了上去。
梅絳雪道:「什麼辦法?」
梅絳雪迅快的奔過石和圖書廊,直向一座門戶洞開的石室之中奔去。石三公等相隨,奔入石室。
梅絳雪道:「我還不是一樣。」
梅絳雪不理石三公相詢之言,兩道清澈的目光,凝注葛煒臉上,緩緩的問道:「你當真不怕死麼?」
石三公和耿震相互望了一眼,搖搖頭,默不作聲。原來青雲道長心想自己陡然發難,搶得羅玄遺物,石三公、耿震等定將群起支持,那知這三人竟是靜靜的站著不動。要知三人對適才傷脈發作之苦仍留下深深畏懼,那疼苦當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成,已不敢妄生叛離之心,雖然心知青雲道長用意在招呼幾人,合力保護羅玄的遺物秘笈,但卻不敢響應,只好裝作茫然不解。
這一掌劈出的強猛勁力,並未擊向陳玄霜,卻是擊向她身前四五尺處。她拿捏的時間,恰到好處,剛好陳玄霜奔到之時,她的掌力同時擊到。這一擊用心惡毒,陳玄霜縱有封架之力,但卻有措手不及之感。
耿震奇道:「為什麼?」
那薄紗美婦突然一變冷漠的口氣,和靄的說道:「你姓什麼,叫什麼名字?」
紅衣少女道:「我處境雖尚未至你所說之境,但仍願聽聽你的高論。」
這時那彩光變幻的敞廳中,正燃燒著熊熊火焰,掩沒了敞廳中彩光的變幻,所幸火焰尚未溢出廳中。
呼嘯的陰風,有如澎湃的怒潮,響澈了山腹,震耳驚心。
葛煒大聲喝道:「站住。」右手一揮,發出一記無影神拳。
除了一座廣大的敞廳外,左右各有一道形如走廊的甬道,兩側處各有一扇石門,緊緊的關閉著。
葛煒一挺腰幹,肅容說道:「能得常伴姑娘,雖死何憾!」
聶小鳳咯咯大笑,道:「不錯,假如不是你打出這一梭,為師的幾乎要中了他們的鬼計,咱們快些追過去。」
梅絳雪道:「咱們事先談好的,我以羅玄的遺物交換方兆南的自由,你只要解開方兆南被制的穴道,那案上書籍你儘管取走。」
她輕輕歎息一聲,望著唐文娟說道:「你師祖的心地……」忽然想到,她已服用過迷神藥物,和她談話,無疑是對牛彈琴,立時不言,轉身向前行去。
梅絳雪緩緩轉過身子,望了葛煒等一眼,又恢復冷若冰霜的神色,說道:「你們追著我幹什麼?」
那衣服襤褸,一直未發一言的青雲道長,突然大喝一聲,縱身一躍,落到那書案之旁,一把抱過案上存書,高聲說道:「那一個如若妄自出手,我就先把此書毀去。」
且說梅絳雪和聶小鳳動手相搏之後,自知功力還難抗拒,而且眼前形勢複雜,二師姐志在羅玄遺物,勢難合力同心,共拒強敵,只好借血池中陰風烈焰,各種機關,緩遲聶小鳳的追襲之勢,準備先設法救下方兆南之後再說。
陳玄霜道:「哼!那倒未必,咱們剛才不是打了數十招麼?」
青雲道長道:「貧道這段時日之中,無時無刻不在研究解除這索縛之法,初入血池,我已解開,只是還未見羅玄遺物,我不便自脫索縛而已。」
石三公又是一怔,回頭望了耿震一眼,道:「咱們這一輩子當真是白活了。」
梅絳雪冷眼旁觀著這些人的舉動,也不出手攔阻,只是微微冷笑。
石三公輕輕哼了一聲,道:「姑娘如若當真有放我等逃生之意,那就請先解開我們受傷的經脈。」
曹燕飛仍然靜靜的站著不動,長長嘆了口氣,道:「兩人進入血池之後,和道兄門下張雁一齊失蹤,迄今生死不明。」
石三公伸手一把抓住了那亂髮大漢的右肩,提了起來。
薄紗美婦,又向前奔行了數丈,只覺那陰風愈來愈濃,凝目望去,只見那甬道逐漸開闊起來,似是甬道已到了盡處,只是風力太過強猛,看起來一片濛濛霧氣。
那紅衣少女已伸出,將要觸及案上書本,聽得梅絳雪喝叫之言,趕忙又收了回來,回頭問道:「為什麼?你可是悔恨了麼?」
梅絳雪道:「不用謝啦,你們趕快走吧!」緩步轉身而行。
紅衣少女道:「我先瞧瞧有何不可。」
眼看要為那掌力擊中,忽由旁側飛來一股暗勁,剛好把那股衝過來的勁力擋開,及時解了陳玄霜的危難。
梅絳雪白衣閃動著,隱入那強烈的陰風中,消失不見,但那薄紗美婦卻是不敢再向前行進,停下了腳步。
她施展千里傳音之術,別人只見她口齒啟動,不知她說些什麼。
薄紗美婦怒道:「你既敢過,為師又有何不敢。」舉步向前行去。
石三公精神一振問道:「姑娘賜示。」
只覺愈向前走愈是黑暗,如置身在大霧之中。
唐文娟一側身橫劍護胸,當先而入。
那紅衣少女喜道:「當真麼?我得瞧瞧。」大步奔向那書案處。
聶小鳳暗運功力,凝神戒備,緩緩步入敞廳。
梅絳雪道:「縱然被你找出幾招絕學,你也難以勝得聶小鳳的功力。」
可惜,那流現的嫻靜和溫婉,極快的消失不見,一股肅冷之氣,又從她眉稍泛起!
原來聶小鳳強迫她服用迷神藥丸之時,她自知難以推脫,師父的冷酷心腸,決不是哭求可以打動,一面運氣自閉幾處穴道,一面吞下藥丸,暗藏舌根下面。
唐文娟輕輕的嗯了一聲,含含糊糊的支吾過去,心中卻是大感緊張,暗中運氣戒備,如若聶小鳳發覺她是偽裝服下藥物,施下辣手,準備出手反抗。
聶小鳳一直惦念著梅絳雪的警告之言,行動之間,十分小心,生怕被羅玄預伏的機關所傷。
唐文娟雖未被那噴射出來的藍焰燒中,但卻感到奇熱炙人,應聲而退。
遙遙的傳過來梅絳雪的聲音,道:「目下已進入陰風過道之中,在這段行程裏羅玄佈下了三道機關,你如自信有能闖過,那就不妨一試。」
唐文娟素手一揮,道:「弟子為師父開路。」平劍護胸,迅快而進。
紅衣少女道:「這書籍由你包起,方兆南我暫時不放,你久居此地,定然知道出路,只要你送我到出口之處,我就解開方兆南的禁制,咱們一手交書,一手交人,彼此誰也不吃虧了。」
紅衣少女對望著梅絳雪的背影,呆呆出神,她雖然機智絕倫,但對梅絳雪這等冷熱難測的神態,也有些猜測不透。
唐文娟欲言又止,閃讓一側,放過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隨行之人,餘下最後兩人時,唐文娟突然迅快絕倫的點了兩人的穴道,把兩人放在石室一角,然後移過羅玄法像,掩了穴洞,急步而去。
陳玄霜脫口說道:「姓陳……」心中忽然一動,住口不言。
梭光一閃,正中那人前胸,只聽沙的一聲輕響,那道人仍然端坐未動。
大約奔行有一盞熱茶之久,甬道已到了盡處,景物也為之一變。
方兆南冷冷喝道:「霜師妹,不要聽她胡說。」
薄紗美婦大怒道:「我看你能逃到那裏。」左手一揮擊出。
這時聶小鳳已然移開了羅玄第四個化身像。果然,在第四法像之後,有一個可容一人通過的穴洞。那穴洞向地下行,黝暗如墨。
陳玄霜凝目望去,看那發掌相救之人,正是梅絳雪,當下冷哼一聲,也不稱謝,急急向前奔去。
這九個字鐵鈎銀畫,字字如利劍鋼刀般刺入冥嶽嶽主的心中,也使她回憶數十年前的一些往事,追隨羅玄身側,傲遊名山勝水,無憂無慮,歡渡過童年的歲月……
紅衣少女道:「聶小鳳是那一個?」
只見一座廣敞的石室,室中滿綴著明珠,一支高大的火炬,熊熊而燒,火光映著數十顆色澤不同的明珠,閃動著一片五彩的光華,搖顫不定,變幻無常,紅綠相襯,黑白雜映,把那座廣大的敞廳中,照的絢爛艷麗,如彩如霞。
只見一座平放的石台,攔住了去路。一個鳳目蠶眉,胸垂長髯,身著道袍,仙風飄飄的道人,端坐在石台之上。
梅絳雪冷笑一聲,道:「咱們相約之時,並未有此一條……」
紅衣少女凝目沉思了片刻,道:「放了他並非是什麼難事,但我如何能信得過你?」
陳玄霜知她掌力勢道威猛,決非自己能敵,但終於忍受不了對方的言語相激,竟然出手接了一掌。
聶小鳳急聲叫道:「娟兒快退回來,這火焰之下,暗引地火。」
唐文娟任她長呼短歎,一直默不作聲,心中卻在盤算著應付眼前的境遇之策,是和梅絳雪等聯手對付師父呢,還是一直的裝作服過迷神藥物的樣子,俟出了這山腹密洞之後,再想脫身之法。
梅絳雪道:「我如存心要欺騙於你,這血池之中,到處充滿著殺機兇險,為什麼會帶你們進入羅玄遺體存放之室?」
梅絳雪道:「不論何等武功,都要自己稟賦和日以繼夜的堅忍、耐心,才能達到上乘境界!」她凝目沉思了片刻,又道:「我可傳你們自解受傷經脈的口訣,你們自行打坐運氣解去傷脈,但這至少需要十二個時辰以上的時光。至於你們的內功,是否已到了自解受傷經脈之境,那就非我所能知道了。」立時授了口訣,揮手說道:「你們走吧,那自然殺人的奇異之力,即將降臨,再晚了,恐怕你們就走不了啦!」
石三公、耿震、曹燕飛等面面相覷,想到那傷脈發作時的疼苦,個個面色如土。
那薄紗美婦,身上的薄紗,已全被陰風吹去,全身上下只餘下一條短褲。
石三公突然重重的咳了一聲,道:「梅姑娘如是討厭我等相隨,就請解開我等被封經脈,我等就立時離去。」
陳玄霜道:「我說過就算,難道還要起誓不成。」她心中妒忌梅絳雪的美艷,又恨她對方兆南的惜憐,一股怨忿之氣,充滿心頭,怨毒之情,流露於神色之間。
紅衣少女道:「我只看上面的武功記載,找出幾招武功,能夠制服師父,那就夠了。」
忽覺一股奇異的暗勁,由雙足直衝而上,全身一麻,不禁駭了一跳。轉眼望去,只見童叟耿震和曹燕飛兩人的神情之間,也泛現一片驚恐之色,顯然,這奇異的感受,並非他一人所有。
梅絳雪先是一怔,繼而淡然一笑,道:「不要緊,你縱然殺害了他,可是自己也難保活命。」
方兆南突然接口問道:「她為什麼要弒去自己的恩師呢?」
方兆南微一笑,道:「什麼事?」
紅衣少女暗暗忖道:「這話倒是不錯。」輕輕咳了一聲,說道:「就算你說的對吧,這些書也不能放置不動。」
紅衣少女怒道:「如我不願呢?」
紅衣少女搖頭說道:「沒有,我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她伸出纖纖玉指,解開了唐文娟的衣扣,脫下她一件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慢慢的取過她手中的長劍,低聲說道:「孩子,你跟在我的後面。」左手一招,登時有兩個勁衣大漢走了過來。
那蓬頭散髮,亂髯繞頰的大漢,吃葛煒一記無影神拳,打的悶哼一聲,身軀向後倒退了三步。
忽然間,火光一閃,一道藍焰熊熊高燒,照亮了水霧瀰漫的甬道景物,隱隱可見。
紅衣少女突然一收手中索繩,青雲道長突然一側身軀,索繩竟然完全脫落了下來。
極惡反善,這些平日視人命如草芥的江湖高手,此時卻突然都變的十分仁慈起來,曹燕飛長歎一聲,道:「咱們去把言陵甫拉出來吧!」
梅絳雪道:「不用勸我了,你們去吧!」
忽聽青雲道長大聲喝道:「曹道兄,大愚禪師和天星道兄,來了沒來?」
石三公微微一怔,放開那蓬頭大漢。梅絳雪緩步走了過去,伸手在他肩井穴上拍了一掌,歎道:「可憐的老人,你一世行醫,以擅療治各種疑症奇病,揚名於世,但自己卻是落得了瘋癲的下場。」
紅衣少女微微一笑,道:「好吧!我信你之言就是。」緩步走到方兆南的身側,解開他身上的索縛。她索縛方兆南的手法,異常奇奧,索繩所縛之處,都是人身的大穴關節,只要她一緊索縛,立時百脈俱縮,是以,方兆南一路行來,全無掙扎之能,只有俯首聽人擺佈。
青雲道長一皺眉頭,道:「石、耿兩位老前輩亦不知他們下落麼?」
只見那藍焰愈噴愈高,愈噴愈急,倏忽之間,敞廳中已被那藍焰瀰漫,明珠、彩光,盡為所掩。
唐文娟右手一抬,本待反擊,但又突然垂了下去。
唐文娟兩道茫然目光,凝落那聳立的石碑上,星目中突然暴閃起了稜芒,偷瞧師父一眼,只見她如醉如痴,平日那肅煞和冷漠交織成的尊嚴,此刻卻突然消失不見,這短短的一刻時光中,她似恢復了女人的嫻靜和溫婉。
唐文娟伸手撿了起來,只見上面m.hetubook.com.com寫道:小鳳吾徒,如余料斷,這白箋,必落汝手,除汝之外,不論何人,均不至毀余化身法像……
只覺冰寒刺骨陰風,有如巨浪撞打岩石一般,隆隆之聲,不絕於耳,愈向前行,愈是強烈。強風中一片漆暗,不辨路徑。
方兆南數十日夜的束縛,一旦為人解去,心神登時一揚,緩緩伸動兩臂,長長吁一口氣。
梅絳雪出了石室之後,頭也未回的一直向前走去,只見她身軀搖擺不定,似是身上背負著千斤重物,舉動之間,不勝負荷。
唐文娟一劍刺入壁間,手腕微一用力,挖出一塊石頭下來,在手中掂了一掂,只覺重量大異常石,舉劍輕敲,其聲鏘鏘,似是這石塊之中,含有大量鐵質。
餘下的隨行高手,個個都已失去主宰自己能力,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聽命於聶小鳳和唐文娟的招呼,一見唐文娟舉步行去,立時一擁隨上。
聶小鳳呼的發出一掌擊在一個人像之上,那人像登時應手而裂,碎成兩半,一張白箋,隨手飄出。
唐文娟心中暗道:你對我們氣指頤使,何等的威風,原來你心中也有害怕之人。口中卻是微笑道:「弟子手中這青龍劍,斬鐵削石,師父請退到敞廳外面,待弟子斬斷這道火炬試試。」
唐文娟茫然的走了過去,呆呆的站在她的身前。
陳玄霜默思所學過武功之中,確是有這一套手法,點傷人身幾處經脈,可以迫行血反集內腑,只是一時間,卻想不起點那幾處穴脈而已。
梅絳雪道:「大名鼎鼎的知機子言陵甫。」
就在冥嶽嶽主舉手劈碑的同時,唐文娟暴現於雙目的稜芒也突然隱失不見,又恢復一片茫然的神情。
梅絳雪搖手說道:「不用啦!他人已經瘋去,縱然救他出去,也是一生渾渾噩噩,受盡活罪,還不如讓他死了的好。」
梅絳雪似是突然恢復了女孩子嫻靜和溫柔,長長歎息一聲,道:「我不是騙你們,當今之世,沒有人能解開封閉的經脈了,即是那羅玄復生,也是不行,我只是每在你們傷勢發作時限之前,點了你們幾處經脈交匯之處的要樞,可免除你們行血受阻的痛苦,這只能救一時之急卻不能使那封閉的經脈暢通,讓你們身體復原。」
梅絳雪接道:「唉!名利二字,有什麼用?放眼當今武林,有幾個名傾四海之人,不是終生孤獨,落落寡歡?可是就有那樣多人為名迷醉,終生為名利奔走。」
唐文娟恭恭敬敬的把白箋遞了過去。聶小鳳凝目看去,只見白箋之上寫道:「你如涉身及此,已然身陷危境,每至子時,這石室之中,必然暴落出一種人力無法抗拒的災禍,不論武功何等高強之人,亦將死亡在這等災禍之下,余生平不說謊言,想汝必不致存疑,在我第四個法身之後,有一條通往這血池之外的密道。」
葛煒呆了一呆,緊隨著追了上去。石三公低聲說道:「耿兄,梅姑娘怎麼啦?」
唐文娟加快了腳步,直向前衝去,她雖然常聽聶小鳳談起羅玄的事跡,但只限耳聞而已,對羅玄的諸般利害,並未留有印象,是以,在她的感受,和聶小鳳大不相同。
梅絳雪等一干人,早已不知了去向,敞廳中光彩變幻,但卻寂無一人。
梅絳雪搖頭說道:「我也沒法子解開你們封閉的經脈……」
梅絳雪道:「書中所述的天文地誌,立論深奧,諒你也看它不懂。」
葛煒怔了一怔,道:「我已經立過重誓,今生一世,都要追隨姑娘。」
唐文娟停下了腳步,回頭說道:「師父,咱們可要進去敞廳瞧瞧麼?」
葛煒忽然微微一笑,道:「你不怕,我也不怕。」
陳玄霜橫劍當胸,冷冷喝道:「什麼事?」
陳玄霜冷笑一聲,接道:「我如不說,你又能怎麼?」
聶小鳳淡淡的一笑,接道:「你手中兵刃既可削斷那石炬,想必亦可斬裂石門,快去斬開右面那道石門。」
梅絳雪道:「怎麼,你可是悔約了麼?」
她一向冷若冰霜,說話神情,無不使人有著冷冰冰的感覺,此刻卻溫柔仁和,口吻親切。
她雖有著深厚功力,但這陰風猶如從萬丈冰窖中吹出一般,寒意強烈刺人肌膚,她勉強忍受了一陣,已感到承受不住,心中暗暗忖道:梅絳雪功力雖然大有進境,但也難以和這等自然界的巨大力量抗拒,這丫頭竟然能安然通過,想來這段行程之中,定然有借力之處。
聶小鳳略一沉吟,道:「進去。」
童叟耿震和石三公,雖然對那案上的書存有偷覷之心,但想到傷穴發作的痛苦,膽氣立時為之一餒,不敢妄動。
紅衣少女沉吟了一陣,道:「外有冥嶽嶽主,和那窮極變幻的陰風、烈焰,你縱然不暗中算計於我,我想出這血池,也不是容易之事……」
她為人冷靜沉著,自得羅玄真傳遺物之後,更是武功大進,帶著陳玄霜等直奔羅玄的法體停放之室。
這時,那高燒的藍焰已然熄去,兵刃聲,也突然消失不聞,甬道中又恢復一片漆黑死寂。
梅絳雪道:「你只要知道利害就好。」兩手突然一分,指點薄紗美婦的兩臂肘間的「曲池穴」。
兩人推出的掌力接實,梅絳雪卻借著反彈之力,一仰嬌軀,如脫弦弩箭一般,直向後面射去,快迅絕倫,一閃而沒。
聶小鳳忽然嘆息一聲,仰面出起神來。
唐文娟只見她面上的神情,忽而幽怨,忽而哀傷,忽又變作一片憤怒之色,心中大為奇怪,忖道:他們師徒兩人之間,怎會有這許多複雜的感情呢?心中疑雲大起,只是不敢追問。
石三公忽然抱拳一禮,道:「多謝姑娘相授口訣,在下等感激不盡……」
石三公道:「在下有一件事耿耿於懷,不說不快。」
這等近身相搏,掌指伸縮之間,就可傷及對方要害大穴,乃是極為險惡的一種搏鬥,只見兩人招術連變,各盡幻奇,倏忽之間,連變了數十種手法之多。
梅絳雪右手疾掃而出,纖纖十指,橫指腕脈。這一招看似平常,但那薄紗美婦卻似是知道利害,嬌軀微揚,暴退數尺,道:「賤婢果然得了羅玄真傳。」一退即上,雙手齊出,右掌左指,分襲兩處大穴。
梅絳雪道:「聶小鳳就是冥嶽嶽主,也就是羅玄的弟子,羅玄傳了她的武功他卻殺了羅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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