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豐臣一族

作者:司馬遼太郎
豐臣一族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八話 八条宮 一

第八話 八条宮

「這是怎麼回事!」
親王說道。這少年真是聰慧過人,聽了師傅剛才一席話,似乎便已隱約懂得秀吉心裏的嚮往,懂得他為甚麼要在金碧輝煌的大坂城一角,特意佈置自然景色,並在其中建造一座僅兩蓆大小的茶室了。
天正十四年(一五八六)正月,親王十歲。當月十四日,秀吉晉謁天皇謹賀新年。此時秀吉已升任關白,地位顯赫到甚至另立豐臣之姓。然而東海道的德川家康尚未臣服,九州地方也還在勢力範圍之外,秀吉每天都為處理政務軍務繁忙不堪。只見他晉謁之後,立即退出宮廷,匆匆離京他往。
「瓜見之宮」。
「換句話說,」幽齋繼而說道:「把一匹千金寶馬繫在簡陋不堪的茅屋裏,這景致體現的正是枯淡閒寂,也就是茶道的精神所在。」
那就是長他六歲、日後的後陽成天皇。成人後改名周仁。
事情出人意表。
「說不定他就是打算跟人開玩笑?」
這天,秀吉顯示了一種奇異的志趣。
可是他的尊容有點兒滑稽。那樣貌就像隨時會跟人開起玩笑似的。這個人說不定就是為了逗樂子才把黃金茶室搬進潔淨神聖的御所吧。親王聽過民間流傳說秀吉這人年輕時就是個不正經的大活寶。
他想知道為何秀吉喜歡山里廓這樣的地方?
「唉!」
他有一個胞兄。
然而,有一人例外。
乳母名叫大藏卿,在宮廷女官之間以擅長和歌著稱。她從背後抱起親王,一邊回答:
時局開始向新方向發展。
這個名字在京都迅速傳開。
六歲那年夏天,織田信長在京都身亡,這怕是親王童年時期的最大事件吧。天正十年(一五八二)六月二日凌晨,他曾有那番機緣,越過勸修寺家的圍牆遙望染紅了本能寺上空的衝天大火。他看著那場大火,怕得渾身發抖,卻不敢哭出聲來。親王那雙堪稱特徵、細長如削的鳳眼正定定注視著這場大火。不久他開口問乳母:
乳母嘴裏這麼說,一邊把懷中的親王抱得更緊。
親王的童年平平淡淡,無事可記。
「所謂的枯淡閒寂,到底是一種甚麼樣的心境呢?」
親王暗暗尋思。他抬眼望去,根本用不著費神尋找,只見秀吉正跪伏在黃金茶室側面稍靠下位之處,活像一隻青蛙。令人驚訝的是,連他裹著錦袍的肩膀到袖子部份,都彷彿被映成淡金色似的。黃金是沒有陰影的。在一片令人稱奇的異樣輝煌之中,秀吉跪伏在沒有陰影的光澤裏,不由得教人覺得他彷彿就是黃金的化身。
「所謂千金寶馬,是指大坂城嗎?」
「這便是茶道提倡的『枯淡閒寂』呀。」
然而事實上,親王此刻只是靜靜仰望著天空,反倒是乳母有點驚慌失措。她想用這根據切身體會而得出的結論給自己壯膽,平靜慌亂不堪的心情。但她所說的教訓並沒有錯,歷史為它的正確性提供了證據。只要公家——天皇和廷臣——對事態保持清和圖書靜無為、與世無爭的態度,舉止言行穩重謹慎,古往今來,所有的權力爭奪者都未曾染指公家;不如說,他們反倒要煞費苦心地籠絡和抬舉公家,拉到自己這一邊。乳母想教親王的正是這一點。她繼續說道:「當執掌權力的武門互鬥時,公家不可僅和其中一方來往,要保持旁觀的態度,不幫助任何一方。在勝負已定、勝者存活前來晉見之前,千萬不可輕舉妄動。」
少年親王不由得這樣想。
這是藤原家隆所寫的和歌。據幽齋說,歌中吟詠的景色正是枯淡閒寂的精神。
「話雖如此,這茶道看來倒也頗有意趣。」
京都住民一年四季有許多賞心樂事。陽春三月,郊遊嵐山;初夏時節到清水賞玩陽光照射下閃著晶瑩波光的雨珠;秋天上高雄看紅葉。哪怕盛夏也有樂趣,那便是沿著陽光燦爛的丹波街道南下,到桂之里欣賞那一帶又肥又大的甜瓜,在驕陽似火的田裏品嚐清涼可口的甜瓜,大概就是賞瓜之行的樂趣所在吧。
親王想記住這位勝利者的名字。正是他粉碎了邪惡的勢力。既然秀吉是勝者的名字,那麼,在少年的感覺裏,「秀吉」二字很自然便具有才智超群和伸張正義的涵義。
「茶道這東西,也不可等閒視之啊。」
順帶一提,在京都南郊的桂之里,有片一望無際的瓜田。
幽齋在公家之間也有很高的聲望。畢竟他出身室町幕府時代的名門,既有京都武家貴族的儒將風度,又有公家的深厚文化修養。說到後者更是非同尋常,他不僅擅長連歌,而且通曉茶道,就連料理之道也已達到名人境界。然而幽齋之所以在京裏身價百倍,恐怕還是因為他的詩歌知識和才能。他師承三条西實枝,獲授堪稱詩歌最高權威的《古今集》諸般學說。就連素以文化修養精湛著稱的公卿,也不得不向武人身分的幽齋學習堪稱公家文化象徵的詩歌。正是這位幽齋,經常出入勸修寺家,正在教親王及其兄詩歌呢。
豐臣氏突然之間出現了。這個地表上有史以來最富麗堂皇、氣象萬千的政權,竟然在僅僅十來天——從天正十年六月二日織田信長橫死到同月十三日明智光秀敗亡——這令人難以置信的短暫時間內忽然降臨人間。在還來不及準備的情況下,此一家族不得不倉促登上貴族寶座。
少年親王遙望著衝天大火,回過頭來看看乳母,不止一次問她此事。
他把一座全以黃金打造的攜帶用茶室搬進內苑,在小御所這一廳堂裏裝配好後,讓當今天皇(正親町帝)觀賞,並且準備獻給天皇。
這時親王問道:
親王畢竟還年少,面對這異樣的景致,展開想像的翅膀隨意猜測。這次受到的衝擊和留下的疑問,直到多年後依舊沒從親王的記憶中消失。活寶秀吉也許正為了慰藉宮廷中人的寂寥,才化做一隻金蛙跳出來開這麼個玩笑吧。
這是親王對他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理解。在大坂城建造山里廓,大概是想在豪奢中追求一點枯淡閒寂,此乃茶道之心。秀吉把這種精神表現得淋漓盡致。也正是這位秀吉,特地在御所導演了一場與大坂山里廓意趣截然相反的演出。御所的澄淨明澈,儘管不同於枯淡閒寂,卻略有相似之處。在御所放進一座黃金茶室,大概是想為那樣的靜澈環境添點輝煌吧。也許秀吉正是以半開玩笑的心情——用他那張滑稽的臉——導演了這場戲,告訴人們對比會產生一種特殊的意趣。親王是這樣理解的。如果說多少有點牽強,也準是出於他對秀吉的深情和敬意。
「日向守(光秀)會打到這裏來嗎?」
「噢,原來此人叫秀吉哪!」
親王得知光秀戰敗身亡,並聽說了勝者的名字。
否則他的神經就不正常了——多年後親王曾這麼想。御所的一切皆須澄淨明澈,此種澄淨明澈乃宮廷中人的傳統美感。無論是御所的禮儀、宴飲或傢具擺設,全都體現著清朗潔爽的原則。不過,在源遠流長的皇家歷史中,偶爾也出現違背這種傳統美感的叛逆者,後白河法皇就是其一。法皇愛好充滿世俗氣息的流行歌謠「今樣」,他自己也常常詠唱,還編輯了一部歌詞選集《梁塵秘抄》;另一方面,他還喜愛色彩濃重的金漆雕刻,甚至請人造了一千零一座金佛。但是就連這位後白河法皇也沒把這種趣味帶進御所。他沒有干預神道提倡的澄淨明澈,而是把一千零一座金佛安置在別的收藏院,與御所區隔。然而秀吉卻把色彩濃烈的黃金茶室搬進這樣的御所。
且讓那一心盼望花開的人兒
看看山村殘雪間的春草吧
出乎意料的是,三天後秀吉又在京都現身,只見他匆匆忙忙小跑步奔進御所。
「枯淡閒寂的精神,可以通過詩歌來理解。」
「秀吉在哪兒?」
丹後的大名細川幽齋以這句話解答了少年心中的疑問。幽齋這個人,投入豐臣麾下之前原是織田家的大名,聽從明智光秀指揮;再往前數,又曾是足利將軍的親信幕僚。在前後三代更迭的動盪年代裏,他巧妙地生存下來,而且由於文化素養和學問精深,始終得到歷代掌權者器重,或許這就是善於處世吧。幽齋原先與明智光秀關係特別,他的嫡子忠興迎娶了光秀的女兒,因此兩人交情匪淺。但是,他預見光秀將會沒落,不肯入夥與光秀一起謀反,而是靠向不久後沿山陽道北上的秀吉這方。也許在洞察前程方面他具有特殊的嗅覺吧。
秀吉繼續東奔西走,南征北討。但戎馬倥傯之餘,他從未停止大坂城的興築工程。https://m•hetubook•com.com到了天正十一年歲暮,大坂城的本丸終於竣工。這個消息也傳到京都,據說是一座連中國和印度都未曾有過的巨大城池。秀吉在緊挨著本丸的地方營造一座「山里廓」,做為舉行茶道的場所。
最愛這盛夏風雅之舉的便是上述這位親王。由於這個緣故,他有了「瓜見之宮」的雅號。
「他為甚麼要做這樣的事呢?」
更何況所有茶具清一色以黃金打造:茶具架、方盆、茶罐、爐、壺、水杓、洗缽、水罐、茶杓,甚至連炭簍全是黃金做成。開天闢地以來,到底有誰在日本這塊土地上見過這麼多黃金啊!
從當日算起,到第十一天,光秀在山崎的天王山山麓淀川沿岸平原與羽柴秀吉決戰時,為北上的秀吉軍擊破,全軍潰敗。光秀在逃亡途中命喪小栗栖。僅僅一天工夫,歷史的車輪便改換了方向。
據乳母說,應該不會打來。她以半是自語似的低聲嘀咕說:即便有軍隊到來,也準是為了保護天皇。她極願意相信這是真的。聽說明智光秀雖是武人,但也有相當於公卿水準的教養。倘若這是事實,那麼愛好古典、對從古至今的權威抱有崇敬之情的人,會視宮廷為仇敵嗎?
「請陛下品茶。」
直到多年以後,親王還在思考這個問題。但他畢竟是秀吉的崇拜者,因而對其評價也就未能超脫他對秀吉的感情限制了。
確切地說,稱為八条宮智仁親王,乃天皇之弟。理所當然,比起豐臣家其他養子,這位天生貴族在血統上猶如鶴立雞群,不僅如此,尚且學問淵博,在洞察政治走向上也具備超乎常人的資質。
唯有他保持冷靜沉著的態度,唯有他自始至終溫文爾雅,在新時代和新環境中神態自若、游刃有餘。這位年輕人是——
不只親王,在場眾人無一不露出如癡如醉的表情,驚訝得嘴唇微張,就連天皇都不例外。秀吉的目的達到了。
親王試著想像這幅情景。在連中國印度都沒有的雄偉城池裏,秀吉卻建造了僅兩蓆大的茶室,置身其間,猶如鄉下老叟似地弓背品茗。親王懷著一種好奇和善意的心情想像這景象。
親王正是為了欣賞這座黃金茶室,才陪同天皇進入小御所的。小御所地板上擺著那座引起話題的小建築物,放射著燦燦金光。茶室的柱子、門檻、門框,全包著一層厚厚的金箔,四壁和屋頂也是清一色黃金,甚至連採光的方格窗框,以及窗戶下部護板也全用黃金。只有那三張榻榻米不用金子,而是猩猩的毛皮。而且那毛皮榻榻米四邊還鑲縫著淡綠花紋的金線錦緞。光是這座茶室就十足光彩奪目了。
「在僅兩蓆大的茶室裏……」
「請鎮靜一些。只要鎮靜如常,毫不驚慌,自古至今,還不曾有過武人加害宮廷的事例。請儘管放心玩耍吧。不管發生甚麼事,鎮靜、穩重、悠然自得,才是宮廷中人應為之道。」
儘管還是個孩童,對光秀這名和_圖_書字已經抱有敵意了。看來也是理所當然。對宮廷來說,在方才那場衝天大火中滅亡的織田信長是近幾個世紀以來首度出現的救星。他對宮廷和公卿饋贈土地,為他們新建宅邸,並且恢復古來的禮儀等等,接二連三給他們帶來做夢也沒想過的幸福,簡直是宛如神明的人物。現在明智光秀卻討滅了他,甚且是以家臣的身分弒主。在少年的心裏,光秀其人就如魔王一般兇殘;恐怕不僅僅少年,凡是宮廷中人——天皇乃至其下諸人——都在這場熊熊大火中與少年有著同樣想法吧。不過,對年少的親王來說,此刻更多的是恐懼,而非憎惡。既然信長是幫助宮廷的朋友,那麼自然會覺得「日向守肯定將打到御所來」。
「大概不會吧。」
按照貴族的習俗,親王是在母親的娘家勸修寺家出生成人。
「山里廓」。
「看來,他倒是非同一般的風雅之士嘛。」
「關白殿下好像在計劃著甚麼。」
宮廷中人競相談論,連親王也聽到這樣的傳聞。但是他不知道應該如何理解茶道這東西。一方面固然是年紀太小,另一方面,諸如茶道這種新興卻難以捉摸的美學觀念,此時尚未傳入保有古老傳統氣息的宮廷裏。上一代的織田信長愛好茶道,但是沒有將之引入公家。廷臣認為,品茶之類不過是京都、堺以及博多附近的富商、僧侶或少數性喜獵奇的武士之活動而已。
父親是誠仁親王,母親名叫勸修寺晴子。
種種弊病也應運而生。豐臣氏的血親、姻親以及養子,由於生活境遇突變,無論愚智,都已無法像以往那樣安身立命,過著四平八穩的日子,個個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總是那麼焦躁不安,有的甚至因此而被壓得粉碎。
擊敗光秀後,秀吉並沒有立刻離開戰場。他將大本營設在山崎的寶寺裏,籌謀統一天下的大計,另一方面則派人到京都恢復秩序。直到同年十月,他才第一次到皇宮參見,被任命為從五位下左近衛少將。嗣後又以此身分在大德寺為織田信長主持葬儀。但是為了和他的競爭者——織田家首席家老柴田勝家等人——一決死戰,這時他仍未入京。京都不是要害,對如秀吉般尚未牢牢掌握政權的人來說,京都不是合適的棲息之所。從此以後,足智多謀的秀吉南征北戰,馳騁八方。他的部隊不斷移動,隔年天正十一年四月,先在近江的賤岳擊破柴田勝家,然後繼續北進,在越前消滅了勝家。次月,秀吉已出現在京都,並至皇宮覲見。這時他被補敘為從四位下參議。但是秀吉的天下未定,此後數年,原來織田家的大名仍各據一方:德川家康在東海地區保持獨立態勢,關東、奧羽、四國、九州等地依然在秀吉政權的統治之外。
卻說此時,在這小御所內,親王和秀吉見了面,兩人近在咫尺。映入親王眼簾的是一張小小臉盤,這張臉稍帶緊張,猶如一個握緊的拳頭。也許是久戰沙場、風吹hetubook•com•com日曬造成的吧,臉色有點黝黑,兩隻眼睛大大的,下巴尖得厲害,給人的印象有點像一把磨銳了的刀。正當親王猛盯著他瞧,秀吉微微抬頭注視親王,忽然咧嘴笑了笑。
「秀吉是個心志深遠的人。」
應秀吉之請去過大坂的公卿,回京後給勸修寺家帶來不少山里廓的消息。據他們說,傳聞中的茶室特別狹窄,不過兩蓆榻榻米大。
智仁生於天正五年(一五七七)正月,幼名古佐丸。他出生時織田信長已經建造好安土城,在與中國地方的毛利氏和大坂的本願寺作戰之同時,也關心京都的市政建設,致力於整頓城內秩序。信長十分崇敬宮廷,常為改善宮廷和公卿的生活操心。他賜予領地,並且接二連三地為他們新建宅邸。御所周圍常常響著夯槌此起彼落的聲響,親王是看著工匠忙碌身影長大成人的。日後他之所以對建築表現出強烈興趣,恐怕和小時候周圍環境不無關係吧。
從前一天起,宮廷裏早就議論紛紛。秀吉進宮當天,親王突然接到通知,要他進宮裏一趟,儘管他當時還是個小孩,尚未元服。於是他以孩童的裝束,同另一位親王——他的哥哥——進了御所。「也許能見到秀吉」,這樣的期待使他心情激動,親王尚未目睹新時代創造者秀吉的風采。
這是秀吉獻上茶室時的說明,也是他的意圖所在。他自己有品茶的嗜好,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所以想讓它在宮廷中流行起來。秀吉的用心不錯,問題出在黃金做的茶室。所謂茶道,所謂枯淡閒寂,原來是這麼回事嗎?
秀吉一笑,臉形完全變了個樣。只見他臉上皺紋橫生,特別是眼角的一道道紋路,像畫圈似地直向下伸展。這是一張和善的臉,活像個年老的莊稼漢。不錯,正是這張臉。親王在見到他之前早在腦海裏描繪過了。現在親王已經喜歡他了。他覺得,一個誅討光秀、代表正義的大將,理所當然應該是這樣一副長相。
幽齋說。他勸親王學習並掌握此一正在流行的美學意識。但親王還是少年,他覺得詩歌比茶道更有意思。
山里廓正如其名,在大坂城內一隅打造出規模宏大的自然景色,山林溪流起伏連綿,四季得聞松濤,在這草木繁茂之處,建有一座茶室供秀吉品茗。
面對如此窮奢極侈,親王驚得呆若木雞,怎麼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這哪是美啊!至少,這不是《古今和歌集》所吟詠的那種美;它不是宮廷中人賞識的傳統之美。然而卻自然而然撥動人們心弦,使人亢奮、激動,這到底是一種甚麼力量?是金色的力量嗎?難道金色具有超越傳統美感的作用嗎?
幽齋答道。只見他身子輕輕一挺,將紙扇立於膝頭,接著吟了一首和歌:
然而親王沒能理解這一席話。他沉默不語,繼續瞪大雙眼遙望黎明前的夜空。他還太小,還不能理解乳母講的這番哲理。況且靠這一番說教,也無法消除他眼下對光秀的憎惡和恐怖之情。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