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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遼太郎短篇選

作者:司馬遼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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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田總司之戀——節選自《新選組血風錄》 終 真正的天劍——沖田總司

沖田總司之戀
——節選自《新選組血風錄》

終 真正的天劍——沖田總司

五月三十日,沖田總司房良在植木屋的家中,一個人靜靜地死去了。死後,他被追封為賢光院仁譽明道居士,葬在東京都的專稱寺。
這種純真的心性,只為了所熱愛的人和門派而奮鬥,雖然厭惡卻並不畏懼使雙手沾滿鮮血——因此和月伸宏才會在《浪客劍心》中塑造「天劍」瀨田宗次郎的形象吧——那形象的來源,不就是縱橫京都時候的沖田總司嗎?
總司相貌清秀,很有人緣,但他卻不靠這點,或者靠自己深得新館主近藤勇的疼愛,確定自己在道場中的地位。他苦練劍術,不到十九歲,就獲得了天然理心流的免許皆傳(即已經有自己開門授徒的資格了)。據說他擅長使用「突」技(而這正是天然理心流劍法的最大特色所在,還記得《風火英雄》中,對於總司獨創「三段刺」的描寫嗎),近藤勇一直認為他是本門下代掌門的最佳人選。
沖田總司,名房良,天保十三年(一八四二年)或十五年(一八四四年)生於武藏國,其父沖田勝次郎是陸奧國白河藩阿部能登守的家臣。勝次郎身體很弱,年紀輕和*圖*書輕就去世了,而總司的養父井上林太郎也無故脫藩,去了遠方。幼年失怙的總司,在八歲的時候,進入一家名為「試衛館」的鄉下道場,學習天然理心流劍術。
日本著名導演大島渚的《御法度》這部影片的背景,是十九世紀,明治維新前不久的日本。當時,統治日本的德川幕府為了鎮壓倒幕派在京都的恐怖活動,組織了警察部隊——新選組。影片描寫一位美少年加納一郎(松田龍平扮),以及他加入新選組所給組內帶來的強烈衝擊。同性之戀用非常唯美的筆調和凝重的氣氛,貫穿了整部影片。
伏見.鳥羽戰役,幕軍全面潰敗,而新選組幹部們驚世駭俗的劍術,也根本無法阻擋肩扛火槍的新政府軍的前進步伐。最終,近藤勇在甲府戰敗後,棄械投降,於慶應四年(一八六八年)四月,被判處斬首之刑。土方歲三率領新選組殘部北上蝦夷地,於明治二年(一八六九年)新政府軍進攻五稜郭的時候,自殺性衝陣,被亂槍擊斃。
文久三年(一八六三年),幕府招募浪士隊,m.hetubook.com.com維護京都治安,試衛館全員在近藤和土方的帶領下前去報名。因為種種原因,最後浪士隊的計劃取消了,但在京都守護職松平容保的策劃下,新選組卻誕生了。
還有一種說法,這些身份來歷,都是總司成年以後,自己編造的。他只是一個棄嬰,被試衛館館主近藤周作收養了而已。但不管怎樣,周作的養子近藤勇和弟子土方歲三,像父親又像兄長一般把總司養大,卻是大家都承認的事實。總司對這兩人的愛和崇敬,直接引導他走完短暫但輝煌的人生歷程。
近藤的死訊,在一個月後傳到了總司的耳中。他回想自己的一生,他的一生都在為天然理心流而努力,為新選組而戰鬥,為了他的父親同時也是他的兄長——近藤和土方——得以馳騁於亂世中,而不懈地揮刀斬殺。現在,近藤死了,土方率領殘部北上,也勢不能持久,新選組已經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它應該終結了,那麼自己的生命呢?自己生命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元治元年(一八六四年)六月五日夜,三十餘名攘夷志士集和_圖_書合於京都一間名為池田屋的小旅館,商議打倒幕府的計劃。因為情報洩漏,新選組全體集合於八阪神社,由局長近藤親自帶隊,奇襲池田屋。這是使新選組得以名揚天下的戰鬥,總司手舞愛刀「乞食清光」,衝鋒在前。雖然志士中不乏劍道高手,卻無人能在他的面前走上三個回合。當場便有七名志士倒在血泊之中,丟了性命——其中包括著名的長州尊王思想家吉田稔磨、肥後志士松田重助和熊本藩兵學教師宮部鼎藏——其餘的,都做了俘虜。
流動的天下局勢,並不因為新選組的努力,而改變其前進方向。幕府勢力逐步衰退,倒幕諸藩聯合起來,終於掀起了戊辰戰爭。幕府軍放棄京都,向江戶方向收縮防線,而新選組也隨同一起向江戶撤退。
其實在歷史上,查遍新選組前後七百餘名成員的完整名錄,連加納這個姓氏都不曾出現過。而另方面,新選組中倒確實有一位美少年,他的艷麗、頑強,以及短暫如流星的生命,都幻化為種種傳說,受到後世的感慕和讚歎。那就是——新選組的一番隊長沖田總司。
此後不和_圖_書久,新見錦也因事故引咎切腹,近藤勇成為唯一局長,試衛館成員實際掌控了新選組的主導權。總司成為一番組長、副長助勤,並兼擊劍示範。據說他非常喜歡小孩,在京都的時候,經常利用處理隊務的間隙,和壬生寺(新選組屯所)附近的孩子們玩耍。那時候,他不過才二十歲,也許還保有著天真的童心吧,或者是為了補償孤獨童年所遺留的寂寞感——
新選組成立初期,共設三位局長理事,除近藤勇外,還有芹澤鴨和新見錦。芹澤強橫暴躁,給新選組帶來了很不好的影響,可是後台太硬,又無法循正常渠道扳倒他。無奈之下,近藤一黨決定採取斷然行動(據說,是總司最早提出的建議)——當年九月十三日夜,京都風雨大作,近藤、土方、沖田等五人突然殺入島原地方某料亭,將正與情人幽會的芹澤斬殺。芹澤是神道無念流的高手,卻在狹窄的根本無法達成合圍的居室中,被輕易砍倒,從此沒人再敢輕視天然理心流是鄉下劍法了吧。
總司沒有逃往江戶,他就留在京都附近,和撫養他長大的他的父親、他的兄長hetubook.com.com,永遠告別了。他是從去年年底開始,病情突然惡化的。不久以後,就被送到鄉下千太谷的植木屋平五郎家中靜養,在這個山明水秀的地方,度過了一生的最後時光。
有一個傳說,近藤勇有一個養女,經常到道場裡來幫助洗滌和打掃。經過長時間的接觸,她愛上了總司,並終於鼓起勇氣向心上人告白。然而遺憾的是,總司只是冷淡地回答說:「我還在修行中——」。遭到拒絕的姑娘,在痛苦和羞愧之下,竟然引刀割喉自殺。還好搶救及時,保住了性命,不久就被父母強迫嫁了人——真是一段淒美的愛情故事啊。姑娘不明白,總司已經決定把他的一切,都獻給劍道修行,和對養育之愛的還報了吧。
惡鬥結束,滿身都是敵人鮮血的總司,卻無緣無故地倒下了。經診斷,他得了在當時算是不治之症的肺結核病。從此,劇烈的咳嗽、嘔血和越來越虛弱,就伴隨著這位美少年劍士,一步步走向永恆的死亡(同樣精於劍術,卻因為肺癆而英年早逝的美少年,還有德川幕府初期的田宮坊太郎,這是真正的巧合呢?還是傳說所造成的巧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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