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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文章一定要把我這個意思表達，焦土抗戰，一切房屋、土地燒光，都不留給敵人。地不分東西南北，人不分男女老幼，犧牲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言犧牲。以這個宗旨你寫一篇大文章。」

滄公就說：「既然是這樣，我就寫吧。」

他一聽知道了，這個擔子很重，他就問：「委員長！你有什麼重要的話要吩咐？」

程滄波一聽，就起來向他行個禮說：「這個文告是國家大事，大文章，為什麼不叫布雷先生寫呢？」

這篇文告現在留在臺北蔣中正的紀念館，是程滄波的手筆。他好像作過中央宣傳部的副部長，www.hetubook.com.com西安事變時，擔任中央日報的主筆，作總編輯很多年。他是留英的，江蘇人。中間講了很多事情，這也是歷史故事之一。

他就問：「委員長！什麼文章？」

滄波說他就不好意思走了。等客人全都送完後，蔣老頭子回來叫他到房間說，「你給我寫一篇文章」。

另外一段，楊麟應該知道可以補充的。實際上我們在抗戰中間的故事很多，我現在是一段一段的想到，支零破碎告訴你。

譬如抗戰打到四、五年以後，就是楊麟爺爺帶他到大後方這階段，過一陣子，日本人和圖書要想跟國民政府談和，有沒有這個事實？有，絕對有，不但是汪精衛聯絡日本人，高宗武、陶希聖也幫忙的。高、陶人等，使汪精衛、陳公博、周佛海等在南京成立偽政府。

蔣說：「我告訴你，下決心抗戰了，你寫一篇好的文告。」

所以程滄波就寫了。他又說：「文章還沒有寫完，夫人宋美齡就派錢大鈞來，要拿稿子去看，我不答應，和錢吵起來了。」

於是他就告訴我經過，他說：「西安事變以後，那天老頭子在廬山請客，就是廬山會議決定抗戰的前夕。那天請客很奇怪，請的都是學者文人，社會名流ｈｔｔps://ｗｗｗ.hｅtuｂｏｏｋ.ｃoｍ•ｃｏｍ，胡適之也在內。有些原來都是罵蔣的，恨蔣的，因為他們都罵他不肯抗戰。剛吃完了飯，蔣老頭對學者文人特別客氣，這是他的習慣，吃完了飯，他站在門口親自送客，跟每個客人握個手，說慢慢走，非常有禮貌。」你說他是真的禮賢下士也好，還是假的禮賢下士也好，老實講，大家還做不到呢，何況他還滿誠懇的。

程滄波和楊管北是同學，我們大家都是好朋友。大家客氣，他們叫我南老師，我稱他滄公！我說：「滄公啊！你這篇文章是歷史的名文，蔣老頭子怎麼會叫你寫呢？」因為應該是陳布https://www.hetubook.com.com雷來寫。

其實，當時想談和的日本人，跟重慶有沒有一條線？有，我現在曉得有許多歷史的秘密，都已沒人知道了。他們也想跟蔣談和，如果蔣同意談和就不得了。

所以抗戰這時候，文人武將有兩個很有趣的組織，下決心抗戰的是一派；認為絕對打不過的，叫「低調俱樂部」，也是一派。所以我們這個朋友程滄波，起稿的那篇文告，中間幾句名句是根據蔣介石自己的原話，「地不分東西南北，人不分男女老幼，犧牲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言犧牲」，這幾句特別精彩。蔣知道很難打得過日本人，我們武器不及人家，科技、經和*圖*書濟不及人家，一切一切都不及人家，國內還在亂，怎麼打呢？所以這整篇的文告，叫「焦土抗戰」，寧可把一切燒光了，絕不給日本人留東西。

蔣說：「你不知道，偏偏這要緊的時候，布雷生病了。你是中國一枝筆，你可以代布雷寫啦！」

蔣說：「你現在不要寫，我給你開好旅館，你到旅館去寫，明天早晨五六點就要交卷。」

差不多送完客人，程滄波說，他跟在胡適之後面，最後出來，胡適之走了，我向他（蔣）行個禮也要走了。蔣老頭子叫住我說：滄波啊！你留下來，等一下我給你講事。（他看滄波比較年輕一點，就不叫先生了，對胡適之就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