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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幻的瓦特希普高原

作者:理查.亞當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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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Ⅳ HAZEL─RAH 40 歸程

PART Ⅳ HAZEL─RAH

40 歸程

「嗄,嗄!黑澤先生,人類不久就要來了。你們現在要怎麼辦呢?」
不久,兔子就越過林園向北方出發。長毛不久發現,他的體力還不能夠從事長途跋涉。他的傷口很痛,肩頭的肌肉經不起強烈的運動。黑澤的腿還有些跛;雌兔子的意志雖然堅定,而且也很溫馴,不過她們對流浪生活所知無幾。這是一段嘗試的時間。
「不,我們要放他們一條生路。」他堅決地說。
「妙!」黑澤說:「她是第一個。上天保佑,我們有一段不平凡的遭遇。我要告訴你們,而且,我也願意那麼做——多了不起的一則冒險故事!——不過,這要等一會兒之後了,來吧——讓我們去把其他的兔子都帶上來。」
經過兩三天緩慢謹慎地跋涉,和許多次在隱蔽物下休息後,在一個午後,他們又再度望見了凱撒窄徑,但是他們這一次的位置要比前次偏西,在靠近隆起的地面上的一叢雜樹林邊,每一隻兔子都已疲憊不堪,當他們在吃草時——「每天黃昏要到地上去吃草,就如你所承諾的,」希真萊對長毛說——布魯貝和斯畢威諫議在樹下一些鬆軟的土地上挖一些淺洞,值得在這裏住上一兩天。黑澤十分願意,但小五卻費了一番口舌說不行。
他們朝茂密的杜松樹和野玫瑰叢走去,地面上糾結著蕁麻和野葫蘆的藤蔓,上面綴滿正在成熟和轉紅的草莓。當他們找到一條路,正要鑽進矮樹叢去的時候,長長的青草中冒出了四隻大兔子,正坐在那裏凝視著他們。一隻稍微在斜坡上落後一點的雌兔子,一跺腳,連忙掉轉頭,飛快地跳開去。他們聽到布蘭卡瓦厲聲地阻止她。
「我知道我們應該休息一下,但是,不知怎的,我不喜歡這個想法。黑澤爵士。」他說:「我要想一想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當他說話時,西勒弗和阿康在斜坡底下出現了,後邊跟著零葉,瞧了一眼依夫拉發的兔子;西勒弗立刻對正朝著牛蒡花間滑下去的零葉說了一些話,然後他走到黑澤身邊。
「不是,」布蘭卡瓦在他的肩頭旁說:「是甘必昂隊長。」
「這隻惡兔子,大塊頭的那一隻,他來打我,他也很慧黠。」
就在此時,一大群兔子走上斜坡。甘必昂和他的巡邏隊員默默地看著他們,但是卻不敢動。
中午時,長毛的肩頭痛得很厲害,因此情緒低落,神情不安。在他看來布蘭卡瓦的詭計是以別的兔子之痛苦做樂子的。若是他上了路,他們即使已疲憊不堪,也只得繼續趕路,直到抵達一處符合依夫拉發的標準時為止。他們在那裏才會比留在這裏的樹叢中要安全;但是,布蘭卡瓦是一個狡猾的傢伙,他把他們從幻想的一隻狐狸前拯救了出來。他那依夫拉發式的偵察技巧是一個累贅。這真是向他開砲的適當時候了。
黑澤和布魯貝發現正和布蘭卡瓦匍匐在一起。這隻依夫拉發兔子卻是很有見地的。
「你看到,或者聞到了什麼嗎?」長毛對蒲公英說。
「你們到了那裏,不久冬天就要到來,非常寒冷,在大水涯會有連綿不絕的風暴。一大群鳥要飛回來。那時,我也要回來,我會去看你們的。」
「你們要回到山上去嗎?要住在那裏嗎?」
「好吧,」黑澤說:「領著你的巡邏隊,朝我們走過的路回去吧,不要多說話——走。」
「噢!那麼大的白鳥飛開去了,」長毛說:「你知道,牠使我覺得,我也能飛。浩瀚的大水啊!但願有朝一日我能看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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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結果他又吃了一驚!」
布蘭卡瓦感到自尊心受了傷害。長毛是他最不願意去爭吵的一隻兔子。
「我知道,」黑澤回答:「我們也不能不顧到他臨時起了別的念頭呀!我們逃得越快越好。」
沒有多久,基哈爾說話了:「黑澤先生,你們現在弄到母的了,一切都很順利吧!呃?」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和-圖-書,我要飛到大水涯去了。」
布蘭卡瓦如長毛一樣很重視機智;現在他的回答卻很糟糕。
黑澤也想到這一點,但是當他想到可怕的打鬥,這四隻依夫拉發兔子準被撕裂成片片——因為那是打鬥的必然結果——他的心坎中不忍心要那麼做。像長毛一樣,他很不情願殺死甘必昂,此外,打鬥要花一些代價,他自己的一些兔子很可能也會被宰掉——至少也會受傷。當晚他們也就到不了杭尼康伯;他們在路上會留下一些血跡。除了他不喜歡這個念頭以外,還有一些也許是致命的不利因素在内。
一聲同意之下,黑澤就出去召集所有的兔子。他們沿著成熟的麥田,迅速地從各處朝東北方向奔跑過去。沒有一隻兔子談起那隻雌兔子。在長毛和黑澤要他們停下來休息,和想確定一下有沒有一隻兔子落在後邊之前,他們已跳躍大半哩路程了。當布蘭卡瓦和希真萊走上來時,長毛就說:「你告訴我們會發生不測,對嗎?我是最不願意聽信的一個。」
第二天一大清早,距離到地上去吃早草還有一些時候,一陣微風直吹進挖著淺洞北邊的雜樹叢中,布魯貝走上來時,聞到風中來雜著兔子的氣味。
「那麼,你認為我是一個傻瓜了。」他回答說,他的依夫拉發口音顯得很清楚:「不,既沒有排泄物,也沒有氣味,但是我仍然認為這是狐狸要過來的地方。在巡邏時,我經常會碰到,你知道,我們——」
「我恐怕,記不得了。我不相信我們之中會有那種預見的兔子。不過,一隻雌兔子算得了什麼呢?」
他去跟黑莓商量。黑莓指出人們不久就會發現這條船;然後,過不多久,就會有人走過來。這種情況使得黑澤決定,他們最好立即出發,設法到一處更適合於休息的地方去。他從嗅覺和聽覺上判斷,沼澤向下游綿延得很廣,路向南方蜿蜒延伸;越過橋,朝北方走,才是他們唯一的歸途。
「是的,我們是要到那裏去的。有這麼多兔子在一起走,行動起來很困難。我想,一定還要設法躲開依夫拉發的巡邏隊。」
「是的,基哈爾,要是沒有你,我們決不能成功的。我聽說你昨晚上及時飛起來救了長毛。」
「她們馬上就趕到,」黑澤說:「啊,我們弄到許多雌兔子,凡是去的兔子,都安全地回來了,這是布蘭卡瓦,他是從依夫拉發來的。」
「呃——嗯,我不很肯定,」蒲公英說:「我想,布蘭卡瓦似乎知道關於巡邏的一些恐怖命運,他問過我有沒有聞到一些——」
「有嗎?」布蘭卡瓦說:「我記不清楚了。」
布蘭卡瓦就沉默在一旁,當最後一隻雌兔子消失在灌木叢中時,他們就虎視眈眈地盯著甘必昂。

不過,稍後,當布蘭卡瓦和蒲公英從自告奮勇的巡邏中回來後,卻堅決反對這個念頭。
牙齒閃閃發白光
「願他平安,」斯屈貝說:「噢,黑澤爵士,自從你們走後,每一個黃昏,我們都到樹林的盡頭來盼望你們。哈瑞和巴克斯伍德都很好——他們已回到兔場去了。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格蘿茀快要有小兔子了,那很棒,對嗎?」
「在依夫拉發,」希真萊說:「若是一隻兔子提出建議,而沒有被接受時,他就得立刻忘掉建議,其他的兔子也一樣。布蘭卡瓦想到黑澤所作的決定,不論事後的結果是對是錯都是一樣。他的建議就好像是從來都沒有提出來過一樣。」
「我知道了,」黑澤說:「嗯,久仰了,甘必昂,我不知道你是否想傷害我們,不過,最好還是放我們過去,那麼久了,我們和依夫拉發的這檔子事應該結束了。」
「可憐的小野獸,」他說:「你瞧,她們的本能因在記號隊中生活而衰退了。還以為在向風一邊的樹林下的灌木中吃草呢!不要緊,黑澤爵士,事情已經發生了,但是,瞧,我告訴過你們的。除非有兩隻狐狸,那真是太不幸了。不過至遲到中午,我們和圖書應該走了。那隻狐狸要過一段時間,才會再出來獵取食物。我提議我們應盡速離開。」
「基哈爾,我們還有見面的機會嗎?」
「我要過去看看,」黑澤說:「蒲公英,你也來好嗎?」
「我無法正確地告訴你為什麼!」他說:「我的感覺很強烈,但是究竟是根據什麼,卻很難說清楚。」
一陣沉默。接著黑澤說。
「我看他們是依夫拉發的兔子,因為他們戳有記號,」他說:「是翁德瓦特嗎?」
當他們跑下山坡,走上那條小徑時,黑澤認出這株山毛櫸,他注意到一兩片黃葉,和青蔥的樹枝間隱隱約約的一些淡淡的黃顏色,接著他看到巴克桑和斯屈貝正穿過青草朝他們飛奔過來。
帶著長毛和他在一起,他爬上河岸來到草徑上。他們看到的第一隻動物是正在橋附近毒胡蘿蔔叢中啄取蛞蝓的基哈爾。他們默默地朝牠走過去,啃著附近才長起來的嫩草。
「嗯!你也許說得對!」小五說:「維蘇莉爾是一隻漂亮的雌兔子,我希望有機會多瞭解她一點。對兔子來說,那總是有些不自然,對嗎?一天,一天這樣下去。」
長毛很錯愕地注視著他。但是顯然不願強調他所說過的話,也不想打斷談話的布蘭卡瓦,就若無其事地開始啃著青草。長毛困惑地走了開去;希真萊和黑澤也在一邊吃著草。
甘必昂和巡邏隊朝山下走去,因如此輕而易舉地除去了他們,而鬆了一口氣的黑澤,就匆忙地趕上西勒弗,其他的兔子則緊跟在他身後。
「我倒無所謂,」黑澤回答說:「但是,我懷疑這次你還能改變得了別的兔子的主意。誠如基哈爾所說:『已經準備要做母親了』。這就是布魯貝和其他的兔子為什麼不怕麻煩,要挖些淺洞休息的真正理由了。在那種情形下,還有其他什麼問題嗎?你總記得一句格言吧——『兔子鑽到了地下,就會感到安全和滿足。』」
「高原上當然到處都有狐狸。」長毛立刻就說:「這裏為什麼要比其他地方特殊呢?」
「那意思就是要挖洞了,就那麽辦吧!」布蘭卡瓦歉然地說:「你知道,新打的淺洞惹起疑心,而挖掘的聲音,在一大段距離外還會聽得到。」
日落後不久,已經挖好足夠大家使用的洞了,在地下休息一個晚上,第二天,保證每一隻兔子都已精神奕奕。正如黑澤所預料的,免不了爭風吃醋,而發生一兩次打鬥事件,但是卻沒有兔子受傷。傍晚時分,到處洋溢著一份假日的朝氣。黑澤的腿健壯了不少,長毛也首次感到自離開依夫拉發以後,從來沒有過的舒暢神氣。兩天前顯得精神萎靡和消瘦了的雌兔子,看起來也較以前光潔可愛了。
「但是,妳是一隻依夫拉發的兔子。妳也有那種想法嗎?」
這個消息使黑澤感到憂愁。他本以為,從依夫拉發弄到那麼多雌兔子,沒有遭到抵抗和打鬥,就逃離了翁德瓦特的追擊,是很幸運,很周詳的計劃;但是那一陣暴風雨和依夫拉發兔子的威脅,幾乎使計劃功虧一簣。全憑長毛和西勒弗的勇氣,而沒有基哈爾的支援,他們早就失敗了。不久,基哈爾就要離開他們了,長毛也身負重傷,自己的腿也不十分健全。一大群雌兔子需要照顧,他們就不能如從瓦特希普高原上,下來時那麼迅速和輕易地在空曠的原野上行動了。他頗希望在目前所處的地方多逗留幾天,那樣,長毛的體力就會很快恢復,這群雌兔子也就會習慣在兔場外的生活。但是,他感到,這個地方卻非常不友善。雖然這裏有優良的隱蔽物,但是,對兔子來說,這些隱蔽物太潮濕了些。此外,距隱蔽物不遠處的路顯然較為忙碌了一點。天亮後不久,他們就聽到和嗅到拖曳車的聲音和氣味,就在距離此不遠的曠野上傳來。喧囂聲也不斷地傳過來,使雌兔子特別感到吃驚和不安。希羅姚洛莎的死,使情況變得很複雜。喧囂、振動和缺乏食物使大家感到很憂慮,一隻隻雌兔子不斷地走到下游去看一眼屍體,對和_圖_書這個陌生和充滿危險的環境,竊竊私語不已。
「黑澤爵士,那可不行,」布魯貝回答:「他那邊已經有兩隻雌兔子了。」
「你所說的全是蠢話,」黑澤對甘必昂說:「這裏我們有一大群,除非你們的數目比眼前的還要多,我們的數目是不會少於你們的。」
「嘎,嗄,讓母兔子和小兔子都嚇一跳,使小長毛都嚇得拚命向外逃走。」
「你知道,那是同一隻狐狸。」他對黑澤說:「這是用不著爭辯的。我應該知道那個可能的——」
「我有一大群兔子,」他說:「雌兔子必須留下來,你們的可以走。不然,就宰了你們。」
「黑澤爵士,」布蘭卡瓦低聲說:「把這個巡邏隊統統宰了算了,不能留下活口回去向將軍報告。」
「那麼,基哈爾,不要忘記,一定要來啊?」長毛說:「我們會等著你回來的,就像你昨晚所表現的那個突然俯衝下來的樣子。」
一旦穿過窄徑,他們前進得很神速。經過了一天半的休息,這些雌兔子又神采飛揚了。知道旅程當晚就可結束,和想起她們逃過狐狸和巡邏隊的事情,都不禁地興高采烈起來。唯一拖延在後邊的是布蘭卡瓦,他好像不很開朗,總是獨自落在後邊。最後,午後好一會兒之後,黑澤派兔子去告訴他,要他走到前面他們正要通過去的路徑上去,找尋向著日出那一邊懸崖上的山毛櫸樹。布蘭卡瓦去了沒有多久,就跑回來了。
「黑澤爵士,這不是休息的地方,」他說:「沒有野外巡邏隊會願意在這裏紮營。這是狐狸出沒的地方。我們應該在天黑前離開這裏。」
「你們最好站在原地不要動,」黑澤最後說:「若是要干涉我們,那是你們的不幸;西勒弗、黑莓,帶著雌兔子繼續前進。我們其他的立刻就會趕上去的。」
日落時,所有的兔子——總共二十隻——朝山毛櫸懸崖,浩浩蕩蕩地來到兔場。他們在霧靄和濃蔭中吃草,夕陽餘暉已落下地平線。然後他們熙熙攘攘地擠進杭尼康伯,聽長毛和黑澤講冒險的故事。
次日一大早,黑澤獲知的第一件事,就是希羅姚洛莎在晚上過世了。零葉感到很沮喪,因為是她把希羅姚洛莎看成是記號隊裏一隻比較健壯和有悟性的雌兔子,因而說服她參加這次大逃亡的。她們在一起越過橋之後,是她幫助希羅姚洛莎上了岸,在矮樹林中時,一直躺在她身旁照顧她,希望在第二天時,她已復元了。但是,當她醒來時,卻發現希羅姚洛莎已不在身邊,經過一番搜尋,才在下游處的一叢蘆葦中找到她。很顯然,這隻可憐的小動物,感到她將不久於世時,就以獸類的神聖態度,溜了開去。。
「屁股坐在菊苣叢上,相思著一隻漂亮豐盈的雌兔子。」黑澤回答。
「注意!」黑澤說:「你很清楚,我們欠你的有多大。雌兔子都認為是艾爾阿哈拉派你把她們從依夫拉發拯救出來的。她們相信,再沒有別的兔子能做得了這件事情。至於,今天早上所發生的事情,我的錯誤比你的還要大。但是,我從來不敢想像,我們不丟掉一些兔子就能回得了家的。事實上,我們只損失兩隻,要比我所預期的好多了。若是我們加快步伐,今晚上就可以回到杭尼康伯了。長毛,現在起,我們把那隻狐狸忘了吧——不能再挽回了——試試看——喂,是誰?」
「讓他安靜一下,」黑澤在長毛再度開口之前說:「你並不是要恐嚇他才把他從依夫拉發弄出來的吧。注意,布蘭卡瓦,我來決定這件事。我認為你是對的,這裏確實有許多危險。但是,直到我們回到自己的兔場之前,在這段時間中,我們一直在冒著危險。大家都已困乏不堪,我想我們在這裏停留一兩天,不會有什麼事的。大家一定都會精神飽滿一點。」
「黑澤爵士,」巴克桑叫著:「蒲公英!出了什麼事嗎?其他的兔子在什麼地方呢?你們弄到雌兔子嗎?大家都好嗎?」
「黑澤,我已派兔子去叫那隻白鳥了。」他平靜地www.hetubook.com.com說。
接下去幾天——天空晴朗,氣候良好——布蘭卡瓦一再證實了他的用處,黑澤依賴他的程度不下於依賴其他一些老練的兔子。他具有許多優點,不是其他兔子所能猜想得到的。當長毛決定,沒有布蘭卡瓦就不從依夫拉發走出去時,完全是出於對翁德瓦特暴行下,憂鬱無助的兔子的憐憫心所驅使。不過,布蘭卡瓦的意志並沒有因受屈辱和虐待所粉碎時,其毅力真是非一般尋常的兔子可以比擬的。他的遭遇亦很不平常,他的母親不是土生土長的依夫拉發兔子。當翁德瓦特攻擊那特萊樹叢中的兔場時,她是被俘的一群兔子中的一隻。她和一名依夫拉發的官員發生了關係後,就沒有再和其他官員有過曖味的行為。他在一次野外巡邏時被殺。因其父親的作為而自傲的布蘭卡瓦,就在一心想成為一名奧斯陸官員的夢想中長大。但是,他同時——似乎言之成理——也從母親那裏承受了一份對依夫拉發的反抗與憤怒的情緒,和一種他們對他的照顧要比他對他們的奉獻要少的感覺。他接受訓練的右前腿記號隊隊長馬洛,曾讚揚過他的勇氣和毅力,但卻並沒有疏忽他那份自傲的個性。當右翼記號隊需要一位低級官員去協助邱維爾隊長時,議會選中的是阿文斯,而不是布蘭卡瓦。深知自己才能的布蘭卡瓦,相信他從母親那裏承受的血統,造成議會對他的偏見心理。同時,錯上加錯的是,他遇見了希真萊,他成了右前腿記號隊中,一群不滿現狀的雌兔子中一位祕密的朋友和顧問。他煽動她們到議會去請願,准許她們離開依夫拉發。如果她們成功了,她們就會要求准許他和她們同行。但是當雌兔子向議會的請願失敗後,布蘭卡瓦就起了逃亡的念頭。起初,他決定帶領那隻雌兔子和他一起走,但是,如長毛一樣,各種潛在的危險和若隱若現的特務,使他的神經緊張,達到了極點,結果放棄這個計劃,最後,他獨自一個衝了出去,卻被甘必昂逮捕。在議會的刑求下,他高昂的情緒消失了,他變得冷漠沮喪,一看到他這種情形,使得長毛震驚不已。然而,在排泄坑邊的一陣低語,他的精神又陡然一振,要是其他的兔子就不會是那個樣子了,他準備再拚著命冒一次險;就設計了另一次逃亡。現在,自己處在這群很好相處的陌生客之中,他看到自己是一隻受過訓練的依夫拉發兔子,利用他的技巧,依照他們的需要,去幫助他們。所有要他做的他都做了,他也毫不猶豫地提出各種建議,特別在偵查和尋找危險訊號的時候。早就準備接受任何兔子認為是良好的建議的黑澤,很小心地傾聽著他所提出的許多建議,心滿意足地把這些建議交給長毛——只有對他,布蘭卡瓦很自然地表示出由衷的崇敬——由他來判斷這些建議完全是出於真誠而不是過分熱心的結果。
「黑澤爵士,我跑到離你所說的那棵樹不遠的地方,」他說:「看到兩隻兔子,正在那棵樹邊的一片草地上嬉耍。」
「也許是真的。但是,不管是不是,他絕不會承認曾警告過你,他也不願聽到你說他是對的。要他再那麼做,比要他在地下拉屎還要難。」
妳家門前有一條狼
基哈爾弓起翅膀,沖向天空,掠過橋欄,朝上游翺翔而去。接著,牠向左繞飛一匝,又回到草徑上空,俯衝而下,在兔子的頭頂上低掠。牠嗄嗄地叫了幾聲,就朝南邊飛開去了。他們眼睜睜地凝視著樹梢上空他那漸漸變小的身影。
甘必昂躊躇著。事實上,在他的一生中,只有這一次的行動是魯莽的。他看到黑澤和長毛在向他走近,後邊跟著布蘭卡瓦和一隻雌兔子。在回去向議會誇耀自己才能的渴望下,他貿然地認為,他們是落單的一群,依夫拉發兔子,通常在曠野中總是很有秩序地走在一起,因此甘必昂不曾想到過,還有兔子會走得七零八落的。他總算找到了一個攻擊——或是殺戮——可恨的長毛、https://m.hetubook•com.com布蘭卡瓦、和他們的一個同伴——好像是一個跛子——並且把那群雌兔子帶回到議會去的大好機會了。這是他確實能辦得到的;他決定要正面和他們衝突,不願埋伏狙擊,希望那些公兔子不戰而屈服投降。但是目前,當許多兔子開始三三兩兩地露面時,他才認識到自己的失算。
「他到底在搞些什麼呢?」一會兒他開口問:「兩夜前,當他警告我們那裏好像有一隻狐狸時,你們大家都在場。那時,我對待他太殘忍了。」
但是,的確是一隻狼。他已飢腸轆轆了。
「我相信,」長毛說:「依夫拉發!臭狗屎!但是這裏不是依夫拉發。他真的已經把警告過我們的事忘得一乾二淨了嗎?」
「只是木棚子中的雌兔子,」黑澤回答:「我敢說她們現在已經非常堅強和敏捷了,但是,還是那句話,她們絕對比不上我們。就拿格蘿茀做個比方吧——她上去吃草時,就決不遠離開洞口,因為她知道,她不可能像我們一樣行動敏捷。但是,你瞧,這群依夫拉發的雌兔子——她們一生中,一直受到哨兵的監視。然而,現在可不同了,她們非常開心地到處走動。瞧那兩隻吧,正在河岸邊的那兩隻。她們感到很盡興——噢!弗里斯啊!」
「那邊好像有一隻狐狸。」
「很好,」黑澤說:「把你們全部巡邏隊員帶到曠野中去,我們就照你的話去做。」
就以嚇阻的效果來說,倒是很有效的。他們看到甘必昂緊張地抬頭朝天空張望,另外一些巡邏隊員,則向灌木叢東張西望了一番。
日正當中之前,他們開始向窄徑走近,長毛首先認出蒲公英講述地獄中的黑兔子的那個地方。
當最後一群兔子消失在地下後,從凱撒窄徑上一直神不知鬼不覺地,以高度技巧一直跟蹤著的野外巡邏隊,就朝東邊半弧形轉角處溜開,直奔依夫拉發去了。在曠野中尋找一處夜間歇息處,甘必昂堪稱專家,他計劃一直休息到黎明時,然後走完三哩路的行程,預計在次日黃昏時回到依夫拉發。
「不!」黛密.希柯莉說:「你這小精靈!」
「你知道他正在想些什麼嗎?」長毛說:「他正在想菜園中的那些蔬菜。」
「嗯,長毛,為什麼不回答他的問題?」其中一隻兔子說:「我是誰?」
舌頭不停在動搖——
「黑澤爵士,老哈瑞跑來尋找我們了,」他說:「晨風中,一隻兔子的噴嚏,燃起了思鄉的——」
正當他說著時,一隻狗般大小的褐色動物,從倒垂的核果叢中,如閃電般,輕盈地跳了出來輕輕地落在兩隻雌兔子中間,扼住其中一隻的脖子,迅速地把她抱上堤岸去。風向轉變了,狐狸的臭味從草上吹送過來。在斜坡上的每一隻兔子,揮動尾巴連忙向掩蔽物中躍進去。
「你們也許那麼想,」甘必昂回答:「但是,你們會發現事實並不如此,你們身邊的雌兔子必須跟我們走,你們的兔子則隨你們的便。」
「噢,感覺,呃?」長毛冷笑著:「你有沒有發現排泄物呢?聞到什麼氣味呢?或者,從正在一株毒菌下唱歌的小耗子處得到情報呢?」
——凡爾特.梅爾:《黛密.希柯莉》
當他們繼續朝基哈爾飛去的方向望過去時,黑澤才第一次注意到路盡頭的一棟茅草房子,青草和道路在那裏連成一氣。一個人正平心靜氣地倚靠在樹籬上,小心地注視著他們。黑澤一跺腳就躍進沼澤中的矮樹叢中,長毛緊跟在後邊。
「嗯,我們可以徹夜像這樣喋喋不休地爭論下去,」長毛說:「布蘭卡瓦,你知不知道今年初夏時,在我們獲得你的經驗之前,我們有好多天就在窮鄉僻壤——原野、石楠樹叢、森林,和高原上跋涉,卻從來就沒有損失過一隻兔子嗎?」
「基哈爾,要是我們能回去,我們現在就想回去。」
「我是一隻雌兔子。」希真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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