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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童

作者:大衛.甘普敦 伊莉莎伯.梵西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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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

生命

但是戴卡遜叫道:「醫生,鏡裏是另一個男子,我要看看我自己。」他不耐煩地向自己四周張望,希望看到房間內還有另一張床。
這時那位杜太太叫道:「讓我看看你的左臂窩吧。」
她却說:「他們告訴我說你已經死了!爲什麼他們騙我呢?格力,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在幹什麼?你不能跟這個女人結婚的,你是我的丈夫啊!」
「我?我只是個誰也不是的人,她說得對,你不接受她的責備嗎?」
「你是說,你一直讓她認爲我已經死掉嗎?」
現在他開始回想起來了。那天下午他下班後,乘搭昇降機到辦公大樓的屋頂,天台有一個「空中巴士」車站,他們幾個人一起候機。「空中巴士」準時降落在天台,他們全部上了機,於是飛上了天空。空中的交通相當擠塞,規定了上下幾條專綫,在巴士走的專用航綫上面和下面,有着來來往往的空中巴士和私人飛機,每日上下班的時間就特别壅塞,如果不發生意外就好了……交通意外?對,就是那麼回事!他記起當時看到上邊航綫有一輛「空中的士」突然出了事故,像石頭似的跌落下來,他當時心頭閃過一個念頭:「完了,這次完啦,我要死了。」接着是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眼前一黑,像落入了無底的深淵……跟着,就是現在醒過來,但現在是在什麼地方呢?
華利醫生猶疑了一下,然後說道:「好吧,我想目前你心智很正常,可以把整個故事清楚地講給你聽。你的軀體已摔得無法再醫治,不過,正如我剛才說的,你的腦却完全沒有受傷。而在我們這醫院裏,剛好有一個非常魁偉健壯的年輕人屍體,收藏在冷藏庫裏,他是由於腦部受傷致死的,這個肉體完整無缺,保持生命力,等待一個腦子來使它重新活過來,再變成有用的軀體。你的腦子來了,腦是人的心靈,是智慧的根源,它主管人的身體,所以你就活轉過來了。戴卡遜先生,現在你復活了,這身體是屬於你的,由你的腦子支配一個原來不屬於你的身軀,你得以生存下來。」
「那麼說,我失去知覺很久了?」
露絲瑪利.譚普利
「還有一件事,正如腦支配身體,身軀也對腦起影響,當你學會使用這另一個人的身體時,你也會改變一些你原來的行爲習慣和嗜好。你可能更容易習慣這種新的變化,要回復老樣子地生活可能會困難些。這就得同迷惘、恐懼、甚至厭惡的斥力作鬥爭,所以最好適應這新的變化,不要固守舊的一套。」
戴卡遜驚愕得說不出話來,華利醫生又補充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原來的身體是怎麼個模樣的,因爲我見到你時,你只剩下……這不必細說了,不過,我想你對這樣重你的生命會滿意的,要知道現在你的身體是那麼健壯,樣子是那麼英俊,如果是我,我才不計較呢。」
「華利醫生是誰?」
「我的妻子……她知道這一切嗎?」
「眞牙,」他叫道,因爲他以前是滿口假牙的。
「格力,我們彼此相愛,當他們告訴我說你已死掉,我心都碎了,現在我明白原來這是一種陰謀詭計,你爲什麼竟對我幹出這種事來?」她轉過身來對莎拉說,「我一點都不怪責你,顯然你也是一點也不知情的,不過這個人的確是我的丈夫。」
當他在隔m.hetubook.com.com別了這麼久再次見到莎拉,他對她全部的愛又湧上了心頭,他那樣專注地看着她演出,才體會到當一個女演員也是很不容易的事。當這場景拍好,導演吩咐演員們可以暫停,讓大家去午餐,她也用一種驚奇的目光望了望他。他那新的我有着舊我所從來沒有的自信,竟向前走上幾步,對她說:「我是你的一個崇拜者,戴卡遜太太,你可以跟我一起進午餐嗎?」
「我這可就迷失了,我是在靠扯謊過日子,我用假名結婚,現在我應該把眞相告訴莎拉嗎?如果我告訴了她,她會躲避我嗎?會像剛才那女人那樣瞪着我嗎?我怎麼辦好呢?」
「當然可以,」華利醫生按了按牆上的一個電鈕,牆壁一聲不響地向兩邊退開,露出一面大鏡。戴卡遜看到鏡中有一個很英俊的男人,赤着身子,坐在床上。那男子有着一副運動員的體格,皮膚曬得又紅又黑,樣子更是漂亮,很有男性的魅力。
「你不是叫婁理察,不,你叫杜格力,你瘋了嗎?我知道你腦子受了傷,但你是我的丈夫。你……對了你有一個胎記,在你左臂窩有一塊小紅星的斑痕,你有沒有?」
他查出她在拍一部電影,背景是在牛津,也就是過去那間古老的大學的所在地,其中有些場景,是在街頭拍攝的,他混在圍觀的人羣中,甚至也被拍進了鏡頭。
「不,不,你認錯人了!」他說,「我叫婁理察,我們剛行過婚禮……」
「哦,是的,不過你太太莎拉有她的工作,她表現得很鎮定自制,至於她內心的感受,那我可無法得知了。」
「我眞後悔過去沒有很好體貼他,可是現在一切都太遲了,後悔已來不及了。噢,不談這些吧,你可以談談你自己嗎?你幹什麼工作?」
「你先熟悉一下自己的面貌,用手指摸摸它。」
「但你的腦子還是一樣,看來很清醒,很靈敏,你是個十分成功的病例,過去我們曾失敗過很多次,但這次却大獲成功。」
「目前沒有什麼工作幹,我剛大病過一場,出院不久,我希望能經常見到你,少想過去,多想未來。」
「還不只那樣,我總覺得好像認識你似的,但我過去却從來沒有見過你。這些日子來我是很難得會接受別人邀請吃飯的,自從我的丈夫戴卡遜先生不幸去世後,我都是過着孤獨的生活,不再交際了。」
「眞的嗎?」
莎拉還在那兒,她靜靜地坐在窗邊,在等他回來。
在午餐時,她揶揄他道:「你經常都是這麼大胆勾搭女人的嗎?」
「不用這樣担憂,戴卡遜先生,一切都很良好。我是華利,給你做這次外科手術的醫生。你恢復得十分好,我們大家都因你感到自豪。」
「我想你再在這兒多逗留一個月,好好休息,練習你的身體的功用,設法適應它和習慣它,最初你會覺得它很古怪,會感到震驚,你是個勇敢的男子漢,能克服困難的,你打算改名換姓,叫什麼呢?」
戴卡遜用雙手掩住自己的臉。
突然,他覺得驚恐起來,完全嚇壞了,就在這時候,門又打了開來,走進來的是一個穿白罩袍的男人。這男人是個皮膚黝黑、個子矮小但肩膀結實有力的人,他看到戴卡遜那一臉驚惶,忍不住微笑起來。
「戴卡遜先生,你的屍體已經無法修復,只好埋葬掉,而你留下的腦子,一直https://www.hetubook.com.com都失去知覺,所以我們沒有辦法同你商量,一般情況來說,我們都是留給病者自己作決定的,由你自己決定講不講出這樣一類的手術。我是說,有人是換了腦子在别人身體上生活,他們離開這兒時,有一個機會抉擇是否開始過一種新的生活。我甚至要建議你採取這樣一種抉擇,誠然,你仍舊意識到自己還是過去的那個戴卡遜,我和你都知道你是戴卡遜,但要别人也接受這種想法就比較困難了。人們難以相信某個樣子、談吐、行動完全是個陌生的人會是他們一貫熟悉的那個人的。」
門無聲地打了開來,進來的是個女護士。
「你的行爲,就好像你過去曾認識我似的。」
那女人哭叫道:「爲什麼你假裝不認得我呢?我眞不明白!」
戴卡遜問道:「那麼是給我換了别人的手?」
「四個星期!老天!這期間我出了什麼事?」
以後的幾個星期,他也像是生活在夢中,他向自己的妻子求了婚,六個月後,他們結婚了。
當他講完後,她說:「我不相信你這番話,你是瘋了,你不可能證實這……這樣荒誕的神話。」
「我一生來從未這樣做過。」
「你是在白蘭敦醫院,你過去聽說過我們這家醫院吧?」
「哪兒有生活,哪兒就有危險,婁理察先生,我們不可能解決你所有的問題的,何必担憂未必會發生的巧遇呢?集中精力去學會適應你新的身體吧。」
「四個星期了。」
戴卡遜擧起自己不熟悉的手,摸了摸自己不熟悉的臉,這的確是一次很不尋常的經歷,對,過去是個朝天鼻子,現在却是個筆直好看的鼻子;這新面孔有着豐厚的嘴唇,白而結實的牙齒,濃眉毛……。
「但是某某呢?我是合二爲一的,我到底是哪一個?」
「還有一件事,華利醫生,等我出院之後,如果有人認出了我的,不,他的,也就是這個我在裏面的身體……唉,到底他是誰?」
華利醫生輕輕地說:「你不應該因爲出了這事就失去生活的信心,不要氣餒,我曾碰見過這類女人的,有很多人的思想仍跟不上時代的進展,他們一時情緒衝動,也不動腦筋想一想,剛才那女人太過激動,已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了。我不能將杜格力起死回生,除非給他一個新的腦子,我給他移植了你的腦子,那當然就有了變化,他已不再是杜格力,他是你了。」
「弄清楚了,華利醫生向她解釋清楚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鼓起勇氣來,「莎拉,我有一件事要向你坦白的,是有關我的眞實身份。」
「是的,莎拉,」他立即省悟到自己情不自禁說溜了嘴,於是趕快說:「我叫婁理察,也許我生性就是那麼大胆吧,請勿見怪。」
「這兒又是什麼地方?」
「戴卡遜先生,它們現在是你的雙手啦。」
但是,就在舉行婚禮的那一天,命運無情的打擊來臨啦!
她一把拉住他,他往後退了一步說道:「小姐,我不認識你,你認錯人了,我的名字不是叫格力。」
「不!我不相信!噢,請不要再玩弄這殘忍的把戲了,格力,我的親愛的,請你……」她撲過去一把摟住他,望着他的雙眼,突然她驚叫一聲,退出身來,臉上露出恐怖的表情。在一陣沉默之後,她輕輕地說:
周圍的人羣都哄笑起來,預料像莎拉這樣一個出名的女演員必定會拒絕和圖書這冒昧的要求,可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她沒有拒絕,竟說:「爲什麼不可以呢?」
「醫生,出了什麼事?我的身子……它跟過去不同了。」
他轉過頭來對莎拉說:「親愛的莎拉,我只有帶這位杜太太去見見華利醫生了,得由他向她親口講明,她才會相信的。你在我回來之前,在這兒等我好嗎?」
他在猶疑的苦惱中回到旅館,莎拉還會在那兒等他回來嗎?如果她不再等他,他這可貴的生命又有什麼價值呢?他將永遠也不會再見她,免得再惹煩惱………
「哦,你醒過來了。」
「天啊,喂,你就是你!」
「給你動手術的外科醫生。」她說完就走出去了。
「是啊,我是在什麼地方?」
「在醫院裏。你出了交通意外,你還記得起來嗎?」
「我身體其他部份也不同了,你給我移植了多少處地方?我一定是撞機時撞得很慘吧?」
他突然發覺自己講話的聲音,聽起來不像自己習慣的聲調,比往常低沉了好多,而且更加奇怪的是,他看到了自己擱在白被單外的右手,這不是他自己的手啊!他本來是個矮胖的人,手指是又粗又短的,但這隻手却有着細長的手指,而且樣子很好看,他望着右手覺得驚奇得說不出話來,跟着從被單下伸出左手,左手也跟右手一模一樣,手臂也是結結實實,肌肉豐|滿。最後他驚叫起來:「我的雙手,它們變了樣啦!」
當他走進房間時,她鎮定地回過頭來問道:「怎樣?你把一切都弄個清楚了嗎?」
當恢復期過後,他離開了醫院,充滿了信心,感到心身愉快。他早已有了一個生活的目標,他要跟他心愛的妻子重逢,當然是以一個英俊的陌生人去贏取她的芳心。
「就叫婁理察吧,」戴卡遜以他新的勇敢的聲音說。
戴卡遜在一間牆壁刷得雪白的房間裏慢慢地醒過來,四周一片靜寂,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來到這地方的,這兒又是什麼地方呢?他是躺在床上,但那並不是他所睡慣了的床。他向四周環顧,只見這雪白的房間裏除了床沒有别的傢具,簡直像一間牢房似的。
華利醫生答道:「在某種意義上,可以這麼說。」
外科醫生!動過手術?什麼外科手術?他的雙手?難道是在那次意外失去了雙手,而這雙手是移植的?他仔細觀察自己的手腕和臂膀,看有沒有手術的疤痕,但却看不見。他心想,現在活肢移植手術這麼高明,那當然不會留下疤痕了。不過他却在左臂窩發現了一個紅色像星一樣的痕迹,就像是天生的胎記,他自己是沒有這奇怪的胎記的,那麼說連臂膀也跟以前不一樣了,老天啊……
他並沒有說明自己原來是誰,只告訴她們是在白蘭敦醫院,被醫生將腦子移植在别人的身體裏。他這樣對杜太太講出來,實在是很殘酷的,但殘酷的事實始終得講出來。
在醫院的接見室中,華利醫生說:「嗯,非常不幸,不過這樣的事有時是會發生的。婁理察先生的確是在我們醫院做過一次他所說的那種手術,杜太太,你的丈夫確實已經死亡,他是死於腦損壞的,不過他有那麼好的一副身子,我們難道應把它浪費掉嗎?……」
「這是眞的,他並不是我的丈夫,而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人,在他的眸子後邊,有着一個不同於我丈夫的靈魂。你是一個陌生人,你只是在我丈夫的身體裏罷了,啊,我們生活在一個多麼可怕和-圖-書的科學世紀啊!我眞希望我是生活在二十世紀,那時人們聽天由命,死後也得到安息……人死了身體仍屬於他所有,而不會像一個外殼一樣,換給別人使用,你啊,你只是個會走動的活死人,在頭顱中裝的是别人的腦袋!你感到怎樣呢?你這誰也不是的人!」她說着掩臉大哭,跑出房間去了。
這時,他像被雷殛一般,呆在那兒,莎拉緊緊勾住他的手臂,追問道:「她是誰?你是有一個那樣的胎記啊!」
「我可不以爲然,人最寶貴的是生命,一個人只有一次生命,但你可以有兩次,你有了生命,生命是可貴的,這就足夠了。爲什麼不可以重新過另一種生活呢?你以爲過新的生活是可怖嗎?千萬別那麼想啊。」
他們剛從結婚禮堂走出來,被人們包圍住要看著名女演員和她的新夫婿,突然有個女人從人羣衝出來,大聲喊叫:「格力!格力!」
「我看過你所有的影片嘛。」
他說:「好吧,讓我們找個地方把一切談個清楚好了。」
他們三個人坐上了汽車到達他和莎拉度蜜月的旅館,他們原定只在這兒住幾天,然後出國。在旅館房間裏,杜太太聲淚俱下地說:
「嗯,這點我明白。」
「說得眞好,多想未來,少想過去,我也希望能這樣。」她笑笑道,「今天我感到很奇怪,好像是生活在夢中。」
「我們不可能解決你所有的問題的。」華利醫生道。
「不錯,是眞牙,當然啦,你現在可以說是一個男性的最佳標本,浪費了這身子那不太可惜了?」
「不,這不是我,我的容貌不是這樣的。」
「對,你眞的不明白!」戴卡遜說,「我並不是你的丈夫,杜太太。」這時他心中響起了華利醫生的聲音:「哪兒有生活,哪兒就有危險,婁理察先生,我們不可能解決你所有的問題的,何必担憂未必會發生的巧遇……」當然,他講這話是容易的,他安全地躱在醫院裏,給人開刀……。
「眼睛,人們說它們是『靈魂的窗子』,它們的確是的。在它後面,我看到了你,你從窗子裏在望出來。」接着有點淘氣地補充了一句:「你要向我坦白的,就是這點吧,卡遜?」
事實證明這種適應是一件相當困難的工作,戴卡遜最初感到無所適從,過去一貫來他走路的步子並不大,現在他身材高大,腿又長,跨起步來步伐大得多了,穿衣着鞋也跟過去不一樣,諸如此類的事多得很呢,同時,他對於食物的喜愛和厭惡也有所改變,就好像他新的肉體有不少不同的要求。過去女人看過他一眼,從不會再多看他一眼的,而現在很多女人都向他投來愛慕的目光,這使他感到有點受寵若驚,不過心中却暗暗高興。
她沒有回答,她已經被震驚得發呆了。在結婚的日子發生這麼一件事,簡直是一場惡夢。
但她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將袖子捋了起來,那星形的胎記赫然在那臂窩上。他覺得個被活擒的罪犯似的,莎拉用恐怖、迷惘的目光望着他。
「醫生,請你告訴我,我身上哪些部份是移植的?」他無法置信地問道,雖然他也知道,目前醫學昌明,很多交通意外的傷者都會進行活肢移植,但現在他仍無法理解,因爲他覺得自己的軀體,完全像個陌生人。
「哦,我曾聽說過那次不幸的意外,眞對不起,勾起了你的傷心事。」
「我只接受責任心,毫無疑問,一個好的腦,加上一和*圖*書個好的身軀,我將這二者加起來,造成了一個好的人,一個活生生的,會呼吸,能工作,能愛的男子漢,我這又有什麼錯呢?如果你眞的死了,那才眞是個誰也不是的人呢。一個死人才是個誰也不是的人,而你,你是個某某先生啊。」
「不」他說,「你的丈夫早已死了,我並不是你的丈夫。你且聽我解釋吧。」
戴卡遜喃喃地說:「這可有點兒可怖啊。」
「你當時被撞得粉碎,除了腦子以外,全都撞爛了,但腦子却奇迹般完整無缺,沒有受傷。」
女護士說:「華利醫生就要來看你的,他吩咐過我你一醒就通知他。」
於是他說:「好,我將不告訴任何人我是誰,我要改名換姓。醫生,要多久我才能離開這兒?」
「很好,」外科醫生說。
「我要個鏡子。」戴卡遜說。
「那是得保守機密的。」
「這問題,我們可就難處理了,你妻子只知道你已經跌死,而且也看見過你血肉模糊的屍體,所以她認爲你已經因失事喪生。」
她站起來,向他走過來,將雙手摟住他的肩頭,望着他的雙眼,就像剛才那女人一個樣,不過在她臉上却是一種完全不同的表情,是充滿了愛的。她溫柔地低語道:
「華利醫生會給你解釋的。」
「不,請別這樣……」
「但要是我遇上了一個他過去認識的人,那豈不危險嗎?」
「你這『某種意義』是什麼意思?它們不是我的雙手啊。」
他是在哪兒?發生了什麼事?
「你看到的就是你自己。」
「我妻子對我的死會怎麼想?她一定很傷心的。」
「莎拉有自己的工作,不錯,」戴卡遜難過地說。他的妻子莎拉,不,應該說他的遺孀,是一個女演員,她一直來把她的職業看得比私生活更重要,他愛她勝過於她愛他,因爲她長得很美,而他是一點也不英俊漂亮,他是在她還未成名的時候跟她結婚的,她一直來都感激他在自己落泊時也看得起她,給她溫存和鼓勵,但到她成名之後,他就被塞在她生活的幕後了,他曾不止一次偷偷地妬嫉那些漂亮的男演員同她一起拍片或同台演出,他跟那些英俊小生比起來,就覺得自慚形穢了。
「記得,而且記憶猶新,我當時想這次準沒命了,幸好我竟能大難不死。」
現在,他再次望望鏡中的形象。心頭忽然閃過一陣令他全身發抖的興奮:那鏡中人是多麼英俊魁偉,多麼健康强壯,那赤|裸的身體可以說是個完美無缺的男性。他不禁興奮地想:現在,我是一個很漂亮的美男子啦!
他用自己那雙手掀開蓋在身上的白被單,摸摸自己的身子,他更加吃驚了,這身子不像他的,他的大肚子不見了,現在却是一個高大健壯的身軀,也許動了手術後瘦了吧?不過自己不是那麼高大魁偉,也不是那麼肌肉結實的。
白蘭敦醫院是以著名外科醫生白蘭敦命名的,白蘭敦醫生在二十世紀末建立了這家醫院,是專門爲移植手術開設的,包括心臟、腎臟、肝臟、肺……各種內臟的移植,隨着科學的日新月異,移植手術已經登峯造極,十分高明了。目前,有好幾千人身上有着別人的內臟器官,一樣能夠生存。當然四肢的移植更不成問題了,例如有一個人斷了手或脚,活肢手術可以將剛死的人的還活着的手或脚,轉駁到這人身上。當然,解決人的身體對移植來的肉體的排斥作用,這是經過很多年的研究才得到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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