輯一 台灣最美的女人
齊白石的〈不倒翁〉
近月來,台北國父紀念館中山國家畫廊推出「齊白石大展」,蔚爲藝壇盛事。齊白石(一八六四~一九五七)詩、書、畫、篆刻四絕,其藝術成就以繪畫爲最高,繪畫中又以畫蝦最馳名。其實,他的「不倒翁」更富有諧趣。這次展出的〈不倒翁〉,係九十三歲的作品,身穿官服,頭戴烏紗帽,手搖白扇,儼然官模官樣。如此全身黑衣m•hetubook•com•com,臉色淡赭,唯鼻頭與摺扇留白的「不倒翁」,令人聯想起色厲內荏的官場小人。又自書題詩,以諷刺不學無術,全無心肝的官僚。
齊白石自書題詩多幅〈不倒翁〉,往往流露「詼諧諷刺」,各有可觀,能博一粲。且看:
「官袍楚楚通身黑」與「秋扇搖搖兩面白」形式上對偶整齊,又m.hetubook.com.com與「自信胸中無點墨」內容上對比強烈,相映成趣。「通身何處有心肝」,詰問作結,餘韻激盪。《南史.陳後主紀》:「隋文帝曰:叔寶全無心肝。」外表儼然官模官樣的不倒翁,實質只是半團泥塑成,豈會有心肝?古今中外官場上的許多胸無點墨的「不倒翁」,又何嘗有心肝?
末二句「頭上齊眉紗www•hetubook.com•com帽黑,雖無肝膽有官階」,以諷刺之筆,直探本心。穿戴整齊,人模人樣,一副「沐猴而冠」的樣子,有官階而沒有心膽與肝腸。詩未點題,肝膽指真誠的心意。《史記.淮陰侯列傳》:「臣願披腹心,輸肝膽,效愚計。」
——九十一年五月二十五日
秋扇搖搖兩面白,官袍楚楚通身黑。
嗟君不肯打倒來,自信胸中無點墨。
烏紗白扇儼然官,不倒原來泥半團。
將汝忽然來打破,通身何處有心肝?
和_圖_書嗟君不肯打倒來,自信胸中無點墨。
烏紗白扇儼然官,不倒原來泥半團。
將汝忽然來打破,通身何處有心肝?
能供兒戲此翁乖,打倒休扶快起來。
頭上齊眉紗帽黑,雖無肝膽有官階。
https://m.hetubook.com.com頭上齊眉紗帽黑,雖無肝膽有官階。
首二句「能供兒戲此翁乖,打倒休扶快起來」,以白描的筆法,揭示不倒翁的特色。「此翁」與「兒戲」,透過強烈的對比,頗見諧趣。字面上言玩偶「打倒休扶」,雙關的言外之意,指官場上的「不倒」。「乖」字,除玩偶的「乖」,兼指官場上的善體上意,媚上傲下,專門奉迎的乖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