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鎮的大姊家
再去看姊夫的住處,仍是四十年前的草屋,而且傢俱都極陳舊簡陋。我問姊夫:「怎麼不搬進你大兒子家裡去住?」
探視了附近幾個外甥及外甥女的家庭,我便去大姊的墓地誦經。臨時,既未燒紙箔也未燃香燭,這倒與唯物論者的中共信仰不謀而合,年輕小輩固不覺得有何不對,幾位老兄弟和大姊夫,則頗感到準備不周而若有所失。
這次我在那裡,不僅見到了大姊的五個兒子兩個女兒,以及他們的第三代,也會見了兩位表哥兩位表姊和他們的配偶及其兒女,總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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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五六十人。這些人之中,有的是在五十年前見過面的,名字依稀記得,面貌已無印象。四十五歲以下的晚輩,當然不認識,即使我的大外甥女,曾經和我同上初級小學,相見時也不相識。若非大姊夫介紹,驀然間真的無法相信,那位已做祖母的矮小老太太,就是當年的外甥女。她倒還記得:民國三十二年冬天,我母親從江南來狼山看我之後,我也陪著母親去小海鎮的大姊家走了一趟。她說:「那次小舅舅見我和*圖*書捉到一隻跳蚤,快要被我掐死,便教我念阿彌陀佛,把跳蚤放生。」傍晚,回到市區。為了第二天要到江南父母的墳地去掃墓,三位哥哥及大姊夫,同宿天南賓館。從小海鎮至南通市區的路上,由大姊夫同車,介紹沿途的風景,並且告訴了我父母的生歿日期:
我在《歸程》第五章記載著我母過世是在農曆九月上旬,與這回聽到的相差兩個月,那是離開大陸十年後的追憶,這回是親耳聽聞大姊夫的口述。我相信大姊夫不會記錯,因為他說,每逢先父母的忌日,迄今https://m.hetubook.com.com還會設供祭祀。
下午二時,離開狼山,去探訪住於南通市小海鎮的大姊夫一家人。因我俗家在民國二十年以前,本住南通境內的長江江濱,我母親的娘家,也是住在離狼山約八公里處的小海鎮。
大甥女因我的回去,也向我的隨行弟子請教了如何信佛念佛的方法及步驟。
我的大姊已於民國七十二年農曆四月初二去世,她生於宣統三年,當時也是七十三歲的老太太了。我先被帶到一幢樓房,和大家見面,那是他們長子的新居,上下兩層有十多個房間,相當寬和圖書敞。
使我感到意外的是,大姊夫竟能跟著背誦心經,而且略知佛教教理。大概他是我親屬之中念佛最早的人。
(二)我母張門陳氏,生於光緒戊子(一八八八)年農曆十一月初九日,歿於民國戊子(一九四八)年農曆十一月初十日。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眼淚汪汪地說:「兒子有五個啦,搬到那一家去呢?他們沒有想到,我也不想開口,老人住老屋,已經習慣了。」
在大姊墓前,誦經念佛之後,便給外甥們作了簡短的開示:「我這趟回來,主要是為探視健在的親人,不是專為給你們的亡母https://m.hetubook.com.com誦經。你們也當建立一種觀念:為人子女者,固然要慎終追遠,最重要的則是趁父母健在之時,給予恭敬孝養。如今你們的母親已去,而如風中殘燭的老父猶在。」這種提倡人倫道德的言論,對他們究竟能起多大的作用?是正是反?我就無法知道了。
其實今日大陸的兒女,已無孝養父母的觀念,老人自有老人的生活方式。毛澤東的時代,就是給他們灌輸「不愛爸爸,不愛媽媽,只愛毛主席」的思想。
(一)我父張公選才,生於光緒己丑(一八八九)年農曆九月十一日,歿於民國五十八年農曆六月二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