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自説自畫集
顧問出馬
哈囉,各位讀者,你好嗎?我很好,謝謝。
『老天爺,那你幾歲開始演的?現在在那裏作「秀」?劇的名字是什麼?』
趙顧問人傻心不傻,光是喝茶看報太過單調,良心上也說不過去。所以就背個雙手,一搖三擺,到處去顧問一下,演什麼就要像什麽,這是敬業的精神。走沒兩步,看到美術組的王大個子正在整理花草,趙顧問酷愛大自然,對於花花草草有一點小小的研究。所以就不免要神氣活現的過去顧問一番。
這名漢子不好好檢討自己的演技,笑不出來、哭不出來都怪顧問,好沒來由。趙顧問走來走去又到廠棚、工程等地方去顧問了一番,弄得處處雞飛狗跳,不得安寧。心中覺得有點擾民,不是清官之道。顧着顧着,不知不覺間下班時間又到。白蘭花和_圖_書剛剛上市,晚風輕輕地吹。街上擠着下班的車潮與人潮,喇叭聲叭叭地響,霓虹燈眨眨地閃。在祖國的土地上,幹個芝蔴綠豆大的小差事,哭哭笑笑一場,很實在。
『這盆是塑膠花……。』
『平靜一下,來,笑一個!』
『有話好說,別哭別哭!』
『哈!王老大!在澆花啊,根據我在美國學到的經驗,這個水嘛,不能澆得太多……。』
鳥兒吱吱喳喳叫,趙顧問……呵,對不起,失禮失禮,忘了自我介紹,原來趙茶房回到寶島以後茶癮大發,想到餐廳去混個茶房幹幹,母親大人不知何故,大力反對。所以就在一家報館弄了個主筆的缺,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酒醉飯飽了,再到一家電視台去幹活。趙老大肥肥壯壯,一條漢子楞頭楞腦的,hetubook.com.com扮個包青天嘛,小了一點;扮個小王爺嘛,老了一點。老闆左欣賞右欣賞就給封了個顧問的官兒,打從二月起趙顧問就走馬上任,每天早上八點鐘就上班去顧問,一直要顧到下午五點半才下班回家,十分地辛苦。對不起,剛才說到鳥兒吱吱喳喳叫,趙顧問着美妙運動褲到運動場跑步半小時,跑得頭昏眼花,氣喘如牛,就回家洗澡更衣,坐計程車上班。
『哎喲喲,一點不錯,先生你好眼力,我的戲少量重哇,一百七十磅哦,要不要我簽名?』
『可不是嘛,卅幾年囉!』
杜鵑花剛剛紅過,曉風輕輕地吹;清晨五點鐘,台北已經醒了好久。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到處都是跳土風舞、迪斯可的團www•hetubook.com.com體。中興大學的操場上,幾百位中年的婦女朝氣蓬勃、容光煥發的在一起跳迪斯可;球場上有人打籃球,跑道上有人跑步,欄杆外有人在打羽毛球,眞了不起!台北的早晨。
趙顧問第一次出馬顧問沒顧出什麼名堂來,又抖擞精神殺到別的地方去顧問一下。走呀走,走到一處所在,看見幾名老公公老婆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得十分傷心。趙顧問悲天憫人,感情又十分地豐富,一見之下大驚失色,急急忙忙的跑上前想去顧問一番。因爲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不敢隨便冒冒失失的發表寶貴意見,偷偷的站在一邊打聽,想先弄出一個眉目出來顧問也不遲。『老公公老婆婆何事傷心?』
『我一生下來就在演戲,現在正在你的面前作秀,劇的名字叫作「人生如www•hetubook•com•com戲」。』
『趙顧問說的不錯。』
『不必了,先生,我看你老大不小,演戲也演許多年了吧!』
『?』
『嗚哇哇!寃枉呀!』
『幹嘛?』
『趙顧問,對不起,我能不能打個岔?』
『……也不能澆得太少。』
『嗚哇哇!難過喲!』
『有道理。』
計程車司機一聽這名傻瓜漢子要上電視台去,不免多瞧一眼,只見趙老大西裝筆挺,神氣活現,頭髮黑裏透白,相貌無甚巧妙,談吐又很乏味,就是想不起在那一檔的連續劇裏看見過。不免要詫異動問:『呵,對了!先生,你是不是在「江南遊」裏在衙門做聽差的那位?』
『笑你個大頭鬼!趙顧問,兄弟等一下要上連續劇,現在在這裏培養情緒,剛才想到前天晚上放的那一付清一色,越想越難過,越想越冤枉,正漸漸的入戲和*圖*書,好不容易擠出來幾滴英雄淚,給你老大這一瞎攪和,現在倒眞是笑也笑不出來,哭也哭不出來了!』
趙顧問一上班嘛,總不免要擺出一副官僚的樣子,蹺個二郎腿,啜一口熱茶,看一看報紙。第一天上班嘛,忽然的心生邪念,想找一名倒霉的傢伙打打官腔,臭罵他一頓。好久沒有用國語吵架了,要練習練習,溫故知新一番,以備不時之需。可惜天不從人願,整整一個上午,雖然辦公室裏陸續的進來了幾個漢子娘們,可是到現在爲止還沒弄清楚到底是俺的上司還是部下,該拍馬屁還是該作威作福一下,倒很難下個決定。
『所以王老大啊,我說你這個土法澆花就差了,瞧這盆花垂頭喪氣。你這個澆花的觀念和做法都值得檢討哇。大家抱殘守缺,咱們的電視怎麼能進步呢?美國有一位學者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