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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紋.蓮花樓(卷一)青龍

作者:藤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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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石榴裙殺人有四 三、殺人兇手

第三章 石榴裙殺人有四

三、殺人兇手

李蓮花站起來把鏡石上那字條扯了下來,悠悠瞧了幾眼:「這上面寫的是什麼,你們當真沒有看出來?」
郭大福失聲道:「可是坤叔他天生癡呆,怎會做出這種事……」
他用極其歉然的表情看著郭禍,「那就委屈郭大公子扮一次郭老夫人,我來扮演這個骷髏頭……」
李蓮花縮了縮脖子:「豈敢、豈敢。」
郭禍這時終於緩過勁來,從鏡石之後爬了出來,正要喊叫,突然他看到了一件讓他全身再度僵硬冰涼的事——
郭大福反覆念道:「月明之時、鏡石之旁、嫁衣之身、覓不散……不對,按道理這最後也應是四字才是。」
隨著一聲大叫,他渾身氣力似乎恢復了,縱身而起,一把抓住了仍在揮舞那個骷髏頭的人,在他鐵臂之下,那人猶如一隻小雞,應手被擒。
郭禍呆呆地看著那張字條,苦苦思索,「鏡石立立方、鏡石立立方……」
李蓮花咳嗽了一聲:「既然開頭是『月明之時』四個字,不妨也假設這後面也應是四個字,『立立方』三個字,『立方』二字疊起來相連,很像一個字……」
李蓮花道:「假設郭坤不過在模仿誰某天夜裡的行動,這張字條自然是他抄的,而他沒有看懂原先字條裡寫的是什麼,抄的時候抄錯了許多,就變成了這張怪字條。」
李蓮花指指蓮池中空出的天然通道:「十里採蓮池並非死水,這水裡有潛流,人摔進水裡後被潛流慢慢推走,最後推到客房窗下,那裡水流緩慢,蓮花盛開,擋住了屍體,郭坤就是借潛流來來往往,採蓮莊的人想必都很熟悉。」微略停了一下,他看著從郭坤背包裡拿出來的那個骷髏頭,嘆了口氣,「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她們溺死以後,郭坤模仿元兇抓著屍體,利用潛流帶回客房窗戶下面。」
郭大福連連點頭:「照此說來,這個『境石』定是他抄錯了,原來肯定是『鏡石』。」
足足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他才慢吞吞地開始穿那套衣服,又足足花費了一頓飯的時間,他才把那套花樣繁複的衣服穿在身上。而後他沉吟了一下,推開窗戶,在房裡坐了一會兒,喝了杯茶,然後往雜貨屋鏡石那邊走去。
江南水鄉,兒童多乘木盆穿梭於蓮池之間,採摘蓮子香菱,那人就坐在這麼一個木盆裡。採蓮池本有溪流灌入,潛流之中不生蓮藕,木盆被潛流推動,以至於移動無聲無息。
郭大福終於忍不住道:「寫的是什麼?」
李蓮花繼續道:「我剛才跑進屋裡的時候就已算到門檻很高,卻仍舊無法跨過去,前門的門檻給了我錯覺,似乎後門的門檻也剛好能跨得過去,可是後門的門檻卻比前門高了一寸,若只是門檻高了一寸,或者踉蹌一下,步子本就邁得很大的人也可以順利過去,但是——」他拉直了裙角,「這裙子非常窄,裙襬下有鈴鐺銀鏈,一旦奔跑的腳步抬得太高,不絆倒在門檻之上,也會被裙襬和銀鏈絆倒,一樣會摔倒在這門檻之間。」
李蓮花突然對他露齒一笑,「這是約女人的情書,你不知道嗎?」
這人是誰?郭禍心神稍定,咽喉仍舊咯咯作響,發不出絲毫聲音,受驚過度,身體也做不出任何反應,眼睜睜看著那木和*圖*書盆緩緩飄遠了些,在兩間雜貨房中間的那條小路盡頭停了下來,那個人佝僂著背,背著那袋東西,動作似乎十分遲鈍地走了過來。郭禍心中大疑:「這人的行動很是眼熟……難道是——」
王黑狗皺眉聽得仔細,喃喃地道:「不對啊,可是屍身為何會在客房窗下被發現?它怎會從這裡跑到客房去?」
王黑狗對郭禍將他擒住之舉大為光火,厲聲指著郭大福:「若是三日之內不能找出兇手,本官定要將你們統統關入大牢,大刑伺候!」
郭禍大怒,一把將王黑狗抓住:「你這狗官!我只聽過有人逼婚,還沒見過有人逼破案,你再敢對李先生胡來,我廢了你!」
郭禍躲在鏡石之後,睜大眼睛看著李蓮花穿著那身嫁衣在兩間房屋之間繞來繞去,心裡大惑不解,要說他在誘敵,未免太過悠閒;要說他並不是在誘敵,那他又在做什麼?正當他迷惑之際,突有所覺,猛然回頭,只見身後不遠處,樹後蓮池之上,一張毛髮亂飛,黑漆漆的臉正在搖晃,一雙空蕩蕩的眼眶正陰森森地看著他——那眼眶竟是空的,裡面什麼也沒有。郭禍見了突然出現在身後的這一張臉,喉頭咯咯作響,全身冰涼,他本想喊出聲來,卻突地發現自己什麼也喊不出來,他本以為世上絕無鬼怪這等東西,眼前卻活生生地出現了個鬼!
郭禍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想得出這種事?怎麼做得出這種事?
郭大福見他一畫,全身一震,大叫一聲:「不見不散!」
郭大福和郭禍都點了點頭,李蓮花指了指門檻:「這兩個門檻卻比莊裡任何一個門檻都高,前後門檻高低至少差了一寸。」
郭禍搖了搖頭,王黑狗和郭大福滿腹狐疑,眾衙役從後面擠上,目光炯炯,大家都盯著那張字條。
郭禍全身發冷——他好像看見了好幾個女子跌倒的身影,包括他的妻子蒲蘇蘇……她們一個接一個在這門檻之間摔倒、受傷,然後滾進蓮池溺水而死——而兇手——竟是這個拿著骷髏頭將她們趕向陷阱的人!他突然能發出聲音了,驚天霹靂的大喊了一聲:「來人啊!快救他!快點救他!」
王黑狗沒聽到他說的話,自己又喃喃地道:「被郭坤拿出來的那個骷髏頭又是誰的——不對啊!」他突然失聲道,「如果郭坤是在模仿兇手殺人,那就是說在五十幾年前,那兇手手中已有一個人頭?那豈不是另有一起兇殺隱案,至今無人知曉?」
李蓮花拿石頭在地上寫了一個大大的「覓」字,隨後緩緩在「覓」字中間畫了一條線:「這很簡單……」
王黑狗大怒,撩起官袍踢了郭坤一腳:「殺人不眨眼,竟還敢哭哭啼啼?給本官掌嘴!」「是!」有個衙役立刻走上前去,「啪」的一聲,賞了郭坤一個耳光。
王黑狗滯了一滯:「這個……這個……」他瞪起眼睛,「你知道?你竟敢戲弄本官!來人啊——」
眾人頓時眼睛一亮,郭禍遲疑了一下,放下王黑狗:「當然可以!」
眾人凝目望去,只見李蓮花寫的是「月明之時」四個字,王黑狗恍然大悟,又迷惑不解:「這……這……」
「看來殺死郭家m.hetubook.com.com四個女子的兇手,就是郭坤!」王黑狗大出意料之外後,喜上眉梢,「本官破獲五十多年陳案,當真是還民以公正的清官啊!」
眾人目光齊齊聚在那個被一分為二的「覓」字上,那張怪字條已是清清楚楚:「月明之時,鏡石之旁,嫁衣之身,不見不散。」
在他全身僵硬的時候,那張臉慢慢地往遠處移開了。郭禍仍然全身僵硬,眼睛直勾勾地瞪著那張鬼臉,直到那張臉移開到了兩丈之外,他才驀然發現——那其實並不是一個鬼!那是一個人,背著一個袋子,那袋子裡不知裝著什麼東西,露出一蓬毛髮和兩個類似眼窩的窟窿!那人其實背對著他,他背後背著的那袋東西就正對著郭禍的臉,把他嚇了個半死,而那人之所以會無聲無息地靠近又離開,是因為那人坐在木盆裡。
李蓮花極其溫和文雅地點了點頭:「郭大公子武功高強,和郭大公子一起,即使遇到危難,想必也能逢凶化吉。」
李蓮花想也沒想便直奔雜貨屋,顯然奔向廚房要比繞道花園快得多,而且這怪物就是從樹叢裡跳出來的,誰知道花叢草叢裡還有沒有它的同夥?
「意思就是說……」李蓮花慢慢地道:「第一個死的女人,並不是郭坤殺死的,他只不過是看見了殺人的過程,以後一旦看見有那樣的情形,他就模仿兇手的行為,當作在玩遊戲。」他一字一字慢慢說道,「誘發他行兇的『暗示』,只怕便是嫁衣——郭家家傳嫁衣價值連城,瑰麗至極,每個女子想必都很喜愛,偶爾夜深穿上嫁衣,偷偷在鏡石之前對鏡自賞,想必這種事,郭家的幾個媳婦,包括侍女們都做過。而郭坤卻看見了穿著嫁衣的女人被殺,所以一旦有女子穿上嫁衣,來到鏡石之前,他便模仿元兇的方法,將她們追趕到雜貨房裡,讓她們絆倒在門檻之間,然後摔入蓮池溺水而死。」
李蓮花恰巧這個時候從房子中間繞了回來,「噢」了一聲,他走到鏡子前面看東西:「晶之時……」
李蓮花提了提那濕淋淋的嫁衣的裙襬:「這裙子很窄。」
衙役一聲吆喝:「得令!啟稟大人,夾棍還在衙門裡。」
郭禍大怒,一把提起王黑狗,郭大福魂飛魄散,「撲通」一聲對著王黑狗和兒子跪下,一面迭聲喝止郭禍,場面亂成一團。其餘的採蓮莊中人聽說要被全部關進大牢,有些女子便嚎啕大哭起來,有些則是磕頭求饒,有道是雞飛鴨毛起,人仰狗聲吠,使是這般模樣。
李蓮花慢吞吞地從地上坐了起來,池水從他衣襟上流了一地,他卻愉快的微笑著:「大人難道不想知道郭坤手裡那個骷髏……究竟是誰嗎?」
這回王黑狗學聰明了,冷笑道:「本官還真看不出你不敢。」
難道潛藏在他家中五十幾年的殺人惡魔,就是他這個出生即是癡呆的叔公郭坤嗎?在樹叢後睡覺的衙役被驚醒,一陣驚叫混亂之後將郭坤牢牢縛住,有人到池邊想把李蓮花撈起來,但那身嫁衣卻有三十來斤重,加上李蓮花的體重,一兩個人是撈不起來的,所以即使池水並不深,也極可能將他淹死。
郭大福呆呆地看著郭坤,仍然不敢相信這個到了七十歲仍舊神智不和圖書清的人會是兇手,但他卻是當場被抓個正著的現行犯。一群衙役在老邁瘦小的郭坤身上扣了七八條鐵鏈,壓得他彎下腰去。他突然大哭起來,抓著郭大福的褲子,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突然「呵呵」一陣低沉的怪叫聲響起,那躲藏在樹叢裡的怪人突然衝了出來,把背後那東西從包裹裡拔|出|來,帶著怪異恐怖的笑聲,舉著那東西衝向李蓮花邊說:「呵呵呵……他死了……他死了……你永遠不能和他飛!永遠不能和他飛!」
王黑狗全身一震:「模仿?」
郭大福被他瞬息萬變的表情弄得一愣:「什……什麼……情書?」
李蓮花又微笑道:「過獎、過獎。」把王黑狗氣得七竅生煙,郭大福聽得目瞪口呆。
郭禍大吃一驚——那人手裡舉著的東西,赫然是一個骷髏頭!那東西竟不是「好似」有一蓬亂髮和兩個眼窩,它真的是一個骷髏頭!有骷髏就有死人,這個死人是誰?怎麼會出現在他手裡?
李蓮花微微一笑:「他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我說他不是元兇,因為這殺人之事一開始不是他做的,他也許是偶然看見了,便模仿著玩罷了。」
李蓮花心驚膽戰,連連搖手:「我不……」
王黑狗遣人一查一量,果真如此。
王黑狗嚇了一跳,左右張望:「誰?」突然醒悟是誰在說話,大怒道:「李蓮花!虧本官為你擔憂,你竟敢裝死恐嚇本官?來人啊——」
李蓮花很抱歉地看著他:「我不知……」
郭大福毛骨悚然——如此一來,這高門檻和窄裙就成了殺人兇器,是兇手殺人的工具!「這兩個門檻相距只有這麼點距離,一個女子在此跌倒,如果她個子矮些,額頭就會掩在對門門檻上,如果她像翠兒那樣個子高些,脖子就會撞在門檻上,而這件嫁衣織錦厚實、又窄得出奇,無論是什麼跌法,她都不可能蜷縮起來,只能筆直往前倒;加上這些金銀之物沉重至極,弱質女子怎可能在跌倒的那瞬間撐起二十六斤重的衣裳?她的體重、二十六斤重的嫁衣,以及摔倒的衝力,這些力氣一起撞在對門門檻上——」李蓮花嘆了口氣,「就算沒有腦袋開花,但是撞得昏死過去,或者頸骨折斷什麼的,都很正常。還記得翠兒死時跌落的那個掛花和她下巴上的傷痕嗎?她摔倒的時候胸前掛花約莫是飛了起來,摔下去的時候下巴磕在門檻上,竟把掛花銀鏈給磕斷了,所以掛花沿小路掉進水池,被姜婆婆撿到。」頓了一頓,他緩緩地道,「至於人……這條路太斜了,摔倒的人會沿著小路滾進蓮池裡,如果本來就受了重傷,身上穿了這二十幾斤重的衣服,浸在水裡,當然會溺死。」
時間並不太晚,在客房門外埋伏著四個衙役,但他聽見了衙役們拔了蓮蓬嚼鮮的聲音,以及啃著雞爪偷偷咒罵,還有拍打蚊子的聲音。雜貨屋那邊也埋伏了幾個衙役,等他慢吞吞走到鏡石旁邊,卻只聽到一陣「嗷——嗷——」,嚇了他一跳,半晌才領會那是鼾聲,不禁嘆了口氣。走到鏡石之旁,他對著鏡面裡的人看了一陣,鏡中只見寶藍色嫁衣光彩閃爍,鏡中人若是個女子,倒也華麗,但李蓮花只覺鏡裡站的是人妖,遠遠不及他平和*圖*書日的英俊瀟灑。
王黑狗和郭大福聞訊匆匆趕到,王黑狗大喜過望,郭大福卻是滿腹疑惑,郭禍與衙役們抓住了郭坤後,便一把把池中的李蓮花撈起,只見他全身無傷,雙眼緊閉,卻不醒來。
王黑狗一跺腳:「月明之時,鏡石之旁,果然是有人約人到此,有理、有理。那『嫁衣』二字更加明顯,字條定與女子有關。」
郭禍呆呆地看著他,心想只要李先生有求,我自當全力以赴,只是他的法子也太奇怪了吧……在眾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之中,李蓮花很愉快地道:「給我三天時間,三日之後,月明之時,鏡石之旁,不見不散。」
郭禍恍然大悟,那人又在鏡子上貼了那張怪字條,看來的確從幾十年前開始,這人就做過這種事,殺害郭家幾代女子的兇手,看來的確是他!可是——又怎麼可能?怎麼會呢?他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毫無道理啊……
這個被他一把抓住的人,竟是他癡呆的叔公郭坤!
王黑狗失聲道:「旁!」
「我說……王大人,未經升堂審案,私設刑罰,毆打犯人是犯法的喔……」有人悠悠地道,「何況……其實郭坤並不算元兇。」
他一個「道」字還沒說出來,王黑狗便一把抓住他胸前衣裳,咬牙切齒地道:「本官不管你是知道還是不知道,三日之內,你若不知,大刑伺候!」
李蓮花嘆了口氣:「那個……那個……若是郭大公子肯幫我做件事,說不定三天之內可以……」
李蓮花指著鏡石上那張字條:「晶之時,境石立立方,嫁衣,立身覓不敗。」他嘆了口氣,「這字條……」
郭大福驚叫連天,對郭禍直呼「大膽」,郭禍這才放開王黑狗,重重地哼了一聲:「師父平生最討厭你這等魚肉百姓的狗官!」
李蓮花微微一笑:「既然『立』字很可能是『之』字,那麼『嫁衣立身覓不散』,七個字很可能就是『嫁衣之身,覓不散。』」
眾人聽了他這句話,都是一陣寒意自背後冒了出來,就好像這鏡石之旁必定有鬼一般。
李蓮花也頹然嘆了口氣:「我怎麼知道?」
王黑狗跳了起來:「給我掌嘴!」
只見那人走到了鏡石之前,似乎是往鏡子上貼了什麼東西,然後退到鏡石旁邊樹叢之中躲了起來。
李蓮花端正坐好,有些惋惜地看著被池水和泥漿弄髒的衣服,對著目瞪口呆看著他的眾人,投以非常溫和的微笑,就像是他的品性一向如此端正:「其實從一開始姜婆婆跟我說郭家三代夫人墜池而死的故事時,我就知道兇手可能是郭坤。」他指了指郭坤,「採蓮池池水有深有淺,但在客房之下淺水之中溺死,未免有些奇怪;何況死者之中有人是漁家姑娘,若不是溺水而死,那便有兩種可能:其一是她意外溺死之前受了傷,以至於無法掙扎;其二是她是被人所殺,假裝溺死在水裡。接連幾人都是這般死法,我和常人一樣都會想到是不是有人謀害。」他微笑道,「只不過大家或許都會對『連續五十幾年』和『命案發生的時間相隔二十幾年』感到疑惑,覺得不可能有人埋伏郭家五十幾年,只為殺這幾個不相干的女人,所以便又想到意外。可是我卻以為……」他緩緩地道,「我卻以為這www.hetubook.com.com事如果是有人謀害,兇手是誰再清楚不過——那就是在採蓮莊中住了超過五十幾年的人,那是誰?姜婆婆?不,五十三年前,她侍候郭大福祖父的時候只有十三歲,還是個小姑娘,之後嫁與姜伯,她要是夜裡出門,姜家老小豈能一無所知?那麼還有誰呢?除了姜婆婆,在五十幾年前便住在採蓮莊內的人,能自由走動不管做什麼大家都不會覺得奇怪的人,還有一個,叫做郭坤。」
「這個『晶』字,雖然寫得很端正,但是若是寫得稍微潦草一點,寫成這樣。」李蓮花從地上拾起一塊石頭,在路邊泥地劃了幾個字,「這樣,豈不是比『晶之時』有意思得多?」
李蓮花點了點頭:「如果『立方』二字本是『旁』,這句話就是『鏡石立旁』,就有些意思了,而『立』字若是寫得草些,豈不也很像『之』字?若是『鏡石之旁』,就更有道理些。」
「就算郭坤是個癡呆,你又怎麼知道他是在模仿兇手殺人?說不定是他偶然嚇死了第一個穿著嫁衣的女人,以後就依樣畫葫蘆,凡是穿著這身衣服的女人他都這樣嚇她。」王黑狗身為知縣,雖然昏庸懶惰,卻並不是傻子。
李蓮花用景仰英雄的目光看著他,慢吞吞地道:「既然郭坤所作所為很可能都是模仿而來,他又得到了這個骷髏頭,想必他知道藏屍的地點。他若知道藏屍的地點,說不定他也曾看見此人被殺的過程,那麼如果讓他看見當年那人,說不定郭坤便會重演他所看過的事,所以……」
左看右看,不見兇手的影子,他打了個哈欠,本想在地上坐坐,卻發現裙身太窄根本坐不下去,只得繞著兩間房屋轉了幾圈,那幾個衙役躺倒在地下稀哩呼嚕地睡覺,李蓮花從他們身上跨過兩次,心裡很是抱歉。
郭大福嚇得臉色蒼白:「這……這……」
郭禍本是連連點頭,突然大叫一聲:「讓我扮奶奶?」
李蓮花顯然被嚇得魂飛魄散,「哎呀」一聲掉頭就跑。從這裡要回主房,有兩條通道,一條是繞過兩間房屋,穿過鏡石旁邊的樹叢小道,再經過花園回到主房;另一條是穿過兩間雜貨屋,直接從後門奔進廚房,然後穿過小徑,回到主房。
王黑狗大怒:「來人啊——上夾棍!」
當天夜裡,李蓮花吃過晚飯以後,面對四個女人穿過的那件嫁衣,委實覺得毛骨悚然。
「門檻?」郭大福駭然看著那相距一人距離的門檻,「這門檻又如何了?」
李蓮花聞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郭禍和郭大福面面相覷:「模仿?什麼意思?」
李蓮花慢吞吞地道:「這是一個男人約一個女人夜裡出來見面的情書……」這十六字自不是郭坤寫得出來的,王黑狗看了好一陣子,頹然道:「那殺死第一個女子的兇手是誰?」
李蓮花從第一間雜貨屋的正門奔了進去,邁過第一間房屋的後門門檻的時候絆到了裙襬,他往前跌倒,雙手本能地要去撐地,這兩間房屋之間的道路卻是往下傾斜的,李蓮花左手撐住了地面,右手卻沒有撐住,失衡之下「砰」的一聲,頸項扣在第二間雜貨屋的門檻上,摔倒在地,接著順著傾斜的小路滾進蓮池,隨即不動了。
四個女人,都已死了,有些還死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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