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起死回生
他在說話之際,神情焦急之極。
董小梅為他那一聲厲嘯,嚇了一跳,尚未定下神來之際,司徒本本,便已掠得蹤影不見了!
但是,他一到了洞口,尚未來到懶龍的近前,那懶龍嗅覺極靈,已經嗅出他是曾經揭過自己一片逆麟之人,一伸前爪,將司徒本本嚇得連忙後退。
原來,只見沈覺非的面色,紅得異常,雙眼似開非開,似閉非閉,竟又在半昏迷的狀態之中!
那懶龍的逆麟,本具起死回生之能,沈覺非本來,已是一個死定了的人,實在是連怪醫姚九霄都沒有法子,將之救活的。
她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自己的身子,向旁移開了兩三尺,再向沈覺非看去,一看之下,她陡地一呆,竟「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如果雙手掏水,走不幾步,便自漏完,哪裡帶得到兩里開外的山洞之中?董小梅正在想要轉身,去尋找一個大竹根來盛水之際,忽然聽得「咚」的一聲響,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落在她前面的溪水上。
他在心中又暗嘆了一口氣,並不多說什麼,只是悶頭向前走去。
沈覺非心中,不禁大是著急,而他一著急,更是全身皆出冷汗,董小梅的目光,一直未曾離開過他的身上,這時也已看出情形不妙,忙道:「沈大哥,你感到怎麼樣了?」
她拉著沈覺非的手,一直向前走去,笑聲不絕,但沈覺非卻一路上只是愁眉不展。
他退出來之後,向另外一端走去,尚未出洞,便發現百花老怪,屍橫就地。他一眼便看出,百花老怪之死,傷口如此之奇,乃是死在紫金神劍之下的,心中又驚又怒,連忙掠了出來。
沈覺非盤腿瞑目而坐,想要運轉真氣。可是,他足足花了半個時辰,出了一身大汗,體內真氣,仍是東一片,西一片,難以匯聚。
沈覺非奇道:「懶龍?逆麟,那是什麼東西?小梅,你將詳細經過,說與我聽聽!」
董小梅因為心中高興,也未曾聽出司徒本本的語意之中,含有惡意,她只要是講出她心中的快樂,不要說司徒本本是一個人,便是一株樹,一塊石,董小梅在此際,也會對之滔滔不絕的。
司徒本本道:「你是說,這小子,服了懶龍的逆麟麼?」
當下,他望著那蒙面人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才轉過身來。
他這個願望,只能深深地藏在心底深處,不但不敢對別人說,連在無人之處,他自己也是不敢多想上一想,因為,冷雪是殺他母親的兇手!但是,他卻終於克制不住自己這個願望而到點蒼來了。
沈覺非嘆了一口氣,仍不出聲。
那蒙面人回過頭來,道:「小姑娘,你給我的東西,我甚感盛情。但如今我卻難以幫你的忙了!」
剛才,那蒙面人向董小梅討取那懶龍的逆麟之際,董小梅一口答應,那是因為其時,沈覺非正面如土色,眼看要斷氣之故。
點蒼山中,本來溪水甚多,可是偏偏,她馳出的那個方向,卻是找不到小溪,一直馳出了兩里許,才有一道溪水,在前淙淙流過。
但如今,他卻只服下了一片,那只能令得他奇經八脈,不致散亂而已,一身武功,卻是盡皆失去,連真氣也無法運轉了。
董小梅起先,還只是在逗沈覺非說笑,略無所覺,及至沈覺非忽然發出了陣陣呻|吟之聲,董小梅的心中,才猛地吃了一驚。
董小梅搖了搖頭,道:「沈大哥,什麼武林大難,我怎管得著?只要你沒有事,我便心安了!」
沈覺非站了起來,道:「我們在這裡,已被司徒本本發現過,還是離開這裡的好。」董小梅道:「你能走動麼?」
董小
hetubook.com.com梅將經過講完,只見沈覺非像是若有所失,她不禁問道:「沈大哥,你在想什麼?」
沈覺非苦笑道:「走動自然可以的,只是武功全失而已!」
一時之間,她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覺非聽了這樣曲折的經過,心中對董小梅,實是十分感激。可是,當他聽董小梅眉飛色舞地說到她如何將冷雪罵走的一段經過時,心中不禁黯然。
她並不知道沈覺非這一番,陷於昏迷不醒的狀態之中,乃是因為受了風寒,而致生病之故。她還只當那是一片逆麟,未能挽救沈覺非的性命,是以沈覺非終究難逃一死之故!
她哭了好一會兒,才聽得沈覺非道:「小梅……我……口渴得……很……」董小梅連忙跳了起來,道:「沈大哥,你究竟怎麼了?」沈覺非的嘴唇,乾焦得起折,雙頰已經陷了下去,情形比上一次臨死的昏迷,更其駭人。
他嘆了一口氣,道:「好,那我們暫時先避開司徒本本再說!」董小梅絕不是幸災樂禍之人,而且,沈覺非乃是她心目中唯一的親人,就算要幸災樂禍,也不會樂到沈覺非的頭上來的。
如今,那蒙面人的性命,雖然在他一舉手之間,但是他既起了想收納這蒙面人的念頭,自然不會下手去傷他的。
那蒙面人長嘆一聲,站起身來。
沈覺非一笑,道:「自然!」
等到她講完,日頭也已漸漸偏西了。
董小梅連忙將他扶得坐起,又以自己的身子,給他靠背,沈覺非四面緩緩地看了一遍,道:「確是在點蒼山,小梅……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方寸大亂,匆匆忙忙向外掠出,一不小心,踢到了一塊石頭,「叭」的一聲響,竟然跌倒在地。因為她去勢極急,這一跤也跌得不輕。
沈覺非唯恐她生氣,忙道:「自然正經,我身子仍覺軟弱無力,也該運氣片刻了。」董小梅道:「我在旁陪你。」
再加上,他對董小梅,始終只是如同兄長對待妹妹一樣。但是董小梅對他,卻是一片癡情,沈覺非實是不想和董小梅在一起。
她連忙定睛向沈覺非看去,一看之下,更不禁呆了半天,講不出話來!只見沈覺非雙眼無神,兩頰如火,分明已是一副病態,董小梅忙一伸手,在他的額角上一摸,只覺得熱得燙手!
但是沈覺非的一身武功,盡皆失去一事,董小梅卻一點也不覺得難過。
司徒本本鋼拐點動,走向前去。
她本來,是準備向沈覺非望上一眼之後,再對那蒙面人說,因為她的沈大哥已經斷了氣,所以,她便也不想活在世上了。可是,她在向沈覺非望了一眼,卻不禁陡地一呆!
沈覺非怔怔地望著她,只見董小梅雙眼,閃閃生光,滿面喜容,的確是高興之極。
她好一會兒不出聲,雙眼只是定定地望住了沈覺非,手兒向後一揮,道:「不要你幫忙了,你管你走吧!」
這時,風和日麗,樹上各種鳥兒,婉轉而啼,草綠花艷,景色媚人。董小梅又有自己心愛的人,坐在自己的身旁,她心中實是高興之極,便將一切經過,滔滔不絕地講了一遍。
她連忙揉了揉雙眼,再向沈覺非看去。
那是因為,恰在他服下逆麟之際,一個月的期限已經到了!
剛才,董小梅的這一番話,如果是冷雪對他說的話,那麼,他在武功全失,心灰意懶的情形之下,或許根本不作考慮,便立即答應了。然而,說這番話的,卻是董小梅而不是冷雪!
董小梅道:「沒有,我也正要找他哩!」
董小梅失聲道:「沈大哥,你病了!」
她一面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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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以深情之極的眼光,望定了沈覺非,她妙目之中,所含的那種深情,令得沈覺非不敢和她的目光相接觸!董小梅在覺出沈覺非已沒有了氣息之後,天旋地轉,身旁發生了一些什麼事,她根本無法知道,而等她略為清醒之際,已看到那蒙面人要離去了。當下,她哀哀地道:「你慢走一步,我不會阻你多少時間的。」
沈覺非急道:「那麼如今我一點武功也沒有,怎生是好了?」董小梅道:「不要緊,我一刻也不離開你,也就是了。」
沈覺非掙扎著撐起身子,想要坐了起來。
而如今,他看著董小梅的情形,卻又不忍將這句話說了出來。所以,沈覺非的心中,實是亂到了極點!
他到點蒼山來,本來便是懷著一個極其秘密,不足為外人道的願望而來的。
司徒本本因為自己服食了一片懶龍的逆麟,功力精進,已到了無人能敵的地步,所以,他絕不能容許,再有懶龍的逆麟,落在他人的手中!
那蒙面人本來,一聲不出地站著,一聽得董小梅如此說法,轉身便走!司徒本本見那蒙面人逸去,本來想要追上去的。
但是,她的那件外衣,能有多大?
董小梅一想果然,立即停住了笑聲,側頭想了一想,道:「沈大哥,你武功全失,我們不但不能見司徒本本,連其他武林中人,也可以不必再見,不如我們出了點蒼山後,便遠走天涯,遠遠地離幵所有人,你說好不?」
這才發現,她自己並不是眼花。只見沈覺非,面色已獲得十分紅潤,不但氣息均勻,而且胸脯起伏,哪裡和剛才相同?
董小梅呆了一呆,不知司徒本本在那片刻之間是撞了什麼邪,行動會如此怪誕,她只是自言自語地道:「看那蒙面人,倒也像正人君子,我向他討還懶龍逆麟,他不至於不給吧!」
董小梅已有許久許久,未曾聽得沈覺非出聲了。所以,即使是沈覺非的一下呻|吟之聲,她聽來也覺得親切之極!她連忙轉過身來,只見沈覺非已經,睜開了眼睛,正望著她!
董小梅原是了無心機之人,況且她這時候心中高興之極,當然想不到沈覺非是因為冷雪的關係,才這樣失神落魄的。
那蒙面人道:「小姑娘,你年紀輕輕,何必想要自尋死路?」
董小梅心中的高興,實是難以言喻!
董小梅答應一聲,便扶著沈覺非,站了起來,沈覺非站定了之後,道:「如今我猶如大病初癒,我想,再過上些日子,便會好的。」
而董小梅如今,已看出了懶龍逆麟的功效。她師父死悔和尚曾說,要三片逆麟才夠用。她只得了兩片,本已不足,卻又送了人家一片,事關沈覺非的生死,她當然想要討了回來。
董小梅見沈覺非只是嘆氣,一時間,還未曾弄明白他的心意,只當他是因為失去了武功而難過,忙道:「沈大哥,你不必難過,其實,武功高了又有什麼用?我師父武功,何等之高,那蒙面人的武功,又何嘗不高,但是他們,也不是天下無敵。司徒本本雖然得了一對紫金神劍,但是他卻也未必會有我那樣快樂!」
看官,人體內真氣,人人皆有,學武之士,能令體內真氣,自在運轉,發而為力,便與常人不同。沈覺非如今的情形,卻變得和普通人一樣,一身武功,盡皆失去了!
沈覺非一連吸了好幾口氣,才道:「小梅……我們……是在九泉相會麼?」董小梅一面笑,一面眼淚,不住地滴在沈覺非的面上,道:「沈大哥,不是九泉,你看,陽光多麼好,這裡是點蒼山。」
但是他轉念和圖書一想,剛才自己已經故作大方,如今不如好人做到底,反正他說必定會來見自己,到那時,只怕他已肯心服了!所以,他望著那蒙面人的背影,只是朗聲道:「一路保重……」
司徒本本又道:「勝敗乃是常事,閣下何必沮喪?」
他身法之快,當真是無與倫比!
但是,她卻了無所覺,手在地上一按,人便如箭也似射出了山洞。
他連忙偏過頭去,望著暮色蒼蒼的山巒,道:「小梅,說正經的,你爹已經原諒你的一切了。」董小梅嘟起了嘴,道:「沈大哥,難道我剛才講的話,竟不正經麼?」
沈覺非道:「小梅,我們不能再被司徒本本發現,你這樣笑法,豈不是會將他引了來?」
董小梅雖然說願意一直陪著他,但董小梅本身的武功,也不是太高,世途艱險,自己一點武功也不會,何以得了?
他望著董小梅,只是道:「我……口渴。」
董小梅卻是絲毫不知道他的心意,道:「還有一片,我給了那蒙面人了……」她講到此處,突然又「啊」的一聲,道:「原來逆麟當真有用,我要向他討回來給沈大哥!」
他一轉過身來,只見董小梅伏在沈覺非的身上,一面笑著,一面在流眼淚。那是董小梅見沈覺非居然又生還,而且情形,大是好轉,心中高興得過分之故。
董小梅道:「你已經醒了過來,那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點蒼山中,山路十分崎嶇,在會武功的人來說,並不算什麼,但此際沈覺非的武功全失,走了兩個時辰之後,卻已汗出如漿,氣喘如牛,再也走不動了。
當下,他鋼拐一點,掠開了丈許,將另一柄紫金神劍,拾了起來,插入了鋼拐之中,再掠到了那蒙面人的身旁,並不縱聲取笑,只是淡然一笑,道:「多有得罪,閣下請諒。」
司徒本本「哼」的一聲,身形如飛,又向前掠了出去,看來,這半天功夫,他並未能找到那蒙面人,這時又繼續去尋找了。
董小梅急道:「沈大哥,你說不好麼?」
董小梅道:「那我們還是坐下來說的好。」
當時,沈覺非的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那蒙面人連望了司徒本本幾眼,像是司徒本本的態度,大出乎意料之外,又長嘆一聲,轉身便走。但是他走出了只不過丈許,便突然聽得董小梅叫道:「喂,你怎麼走了?」
雖然蓋在沈覺非的身上,沈覺非的身子,仍是抵不住陣陣發抖,董小梅心中發急,那裡還顧得了什麼男女之嫌,將沈覺非負了起來,找到了一個山洞,鋪了些乾草,就緊緊地攏住了沈覺非,睡在乾草之上。
蒙面人搖了搖頭,並不回答,只是道:「你要下手,我如今決不反抗,你如不下手,不必多言,我還有要事在身,辦完此事之後,我必回中原,再來見你。」
董小梅伸手在自己的額角上敲了一下,罵道:「還不快去取水?」她一面自己罵自己,一面便一個轉身,向山洞之外掠去。
董小梅道:「是啊,等我要回了那一片懶龍逆麟,再給你服了下去,便會好了。」
董小梅的心中,本來已經著急到了極點,一見到溪水,自然大喜,一連兩個起伏,便來到了溪邊。這時候,她自己實也是十分口渴,但是她卻只想到在山洞中口渴的沈覺非。
當下,她除了失聲痛哭之外,實是想不出任何的辦法來!
這時,他的心中,實是紊亂惘然之極!
沈覺非知道董小梅年紀還輕,只是一片癡情,對於武林大局,並不關心,也是情有可原。不要說董小梅小小年紀,即如有些武功極高的高手,也不是照樣,隱居山林之中和-圖-書,超然於武林運命之外麼?所以,沈覺非也不去多說她,只是一笑置之,道:「小梅,我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訴你。」
她一面說,一面便站了起來。
死悔和尚曾說,要三片逆麟。若是沈覺非服下三片逆麟的話,那麼他的武功,便到了武林中人,從未有人達到的境地了。就算他得到兩片,也可以令得他的武功,比以前高出許多。
而當他掠出之際,正好發現那蒙面人和董小梅在一起,所以便以為殺百花老怪的,就是那蒙面人,卻未料到那蒙面人,根本不知其情!
事實上,沈覺非當時的情形,如此可怕,而又終致氣息全無,令董小梅傷心欲絕,和懶龍逆麟實是沒有關係。
所以,一到了溪邊,她自己也不俯身去喝水,只是伸手去掏溪水,然而,她才一伸手出去,便呆了一呆。因為她根本沒有器皿,可以盛水!
出了山洞之後,她腦子之中,仍是亂轟轟地,只是向前馳去,想發現一條小溪。
董小梅的武功,已經很有根底,她抱緊了沈覺非,沈覺非的身子,便不再發抖。
在巫山朝日峰上,姚九霄要董路、賴五兩人,為他爭奪「天下第一」的名頭,答應替沈覺非療傷,那原是他的奸計。如果賴五、董路兩人,為他爭到了「天下第一」的名頭的話,他的確也有辦法,可以令得沈覺非暫時不死,但是多則半年,少則三月,沈覺非仍是不免一命嗚呼的。直到沈覺非服下了懶龍的逆麟,他的一條命,才算揀了回來。
但是,沈覺非死裡逃生之後,又受了山中風寒,這一場病的來勢,實是非同小可。董小梅一夜未曾合眼,到了一線曙光,從山洞外照射進來之際,她只當沈覺非久已沒有什麼動靜,一定已經沉沉睡去。
這一切,他都因為在昏迷之中,所以了無所覺。而現在,冷雪又不知身在何處了,沈覺非的心中,實是難免密然!
董小梅一聽得司徒本本的聲音,立即抬起頭來,道:「剛才,我真的當他已經死了,還以為師父騙我,懶龍逆麟,沒有用處,我只給他服了一片,便已令得他死去,怎知他……」董小梅才講到此處,司徒本本已經聽出有異。
沈覺非全身的奇經八脈,在這時漸漸散去,所以才沒有了氣息。也幸而是那片懶龍逆麟,及時服下,所以沈覺非才又醒了轉來,沈覺非實在可以說,已死過一次,起死回生的了。
董小梅見沈覺非終醒了過來,實是高興得發傻,望著沈覺非,又哭又笑,沈覺非一連問了三遍,她才道:「沈大哥,說來話長,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沈覺非心知,在自己昏迷不醒之後,一定有過極其曲折的經過,他也看出董小梅高興之極,這時硬要她講,也一定講不出所以然來的。因之,他便不再問下去,只是道:「你且扶我站起來試試。」
但沈覺非的武功失去之後,他自然不會再離開董小梅了。董小梅自知本來,是難以和冷雪、侯銀鳳兩人爭奪沈覺非的,但是這一來,她卻可以和沈覺非長相廝守,心中如何不樂?
董小梅道:「是啊,我得了兩片,給他服了一片……」司徒本本仍是未等她講完,便急急地道:「你得了兩片?他服了一片?」董小梅道:「是啊……」司徒本本急道:「那麼,還有一片呢?」
沈覺非一停了下來,董小梅自然在他身旁相陪,沈覺非雙手支額,一言不發,他停了下來之後,汗已不出了,但是山風一吹,片刻之間,激靈靈地打了兩個寒戰,只覺得一陣一陣的寒意,泛了上來。
司徒本本原是聽了假扮侯銀鳳的冷雪的言語,想在那山洞之中https://www.hetubook.com.com,尋找侯子青的劍庫的。
沈覺非嘆了一口氣,道:「我……很不舒服……」
那願望便是:在死前,見上冷雪一面。
董小梅道:「怎麼啦?」
他來到了近前,向沈覺非一指,道:「這小子居然挺到現在?」
董小梅嘆了一口氣,心想如果那一片逆麟,不是給了那蒙面人的話,這時沈覺非一定不會這樣子了。
司徒本本一聽得董小梅將一片懶龍的逆麟,給了那蒙面人,心中的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因為他自己,只服食了一片逆麟,武功才陡地精進的。而那蒙面人,武功本在他之上,如果也服下了那片懶龍逆麟的話,那麼豈非武功又會比他更高了?他一想及此,心中實是驚駭莫名!因此,就在董小梅甫一站起身來之際,司徒本本早已一聲厲嘯,鋼拐點動,就像一股輕煙一樣,向蒙面人剛才逸走的方向,疾追而出!
她心中非但不難過,而且還在暗自歡喜。因為,董小梅也早已看出,沈覺非愛冷雪,甚至愛侯銀鳳,也比愛自己更多些,為了這,她芳心不知有多麼難過。
在到了點蒼之後,他沒有見到冷雪,便昏了過去,直到董小梅說起,他才知道冷雪曾經和他在一起,曾經傷心欲絕。
董小梅急得團團亂轉,不知如何才好,沈覺非道:「我……冷得很……」董小梅連忙將自己身上的外衣,除了下來,蓋在沈覺非的身上。
司徒本本一笑道:「閣下說哪裡話來,在下也是燒幸取勝而已。」
但是因為沈覺非只有服下了一片,所以,他生命雖然沒有問題,而體內真氣,難以為繼,自然一身武功,也盡皆失去了。
她正在說著,忽然聽得躺在地上的沈覺非,傳來了一下呻|吟之聲。
沈覺非睜開眼來,道:「小梅,我體內真氣,竟連凝聚丹田也做不到!」董小梅呆了半晌,道:「師父原是說,要三片懶龍逆膦的!」
沈覺非道:「沒有什麼,我……沒有什麼!」
董小梅不知經過了多少曲折,費盡了多少心血,才將沈覺非的性命,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只當從此以後,沈覺非雖然武功全失,但是自己和他,卻可以平平安安地在一起了。
董小梅究竟童心未泯,也未曾發現沈覺非心情不快,一路上,她只是越想越覺得開心,笑聲也越來越高。
她望著沈覺非,甜蜜無比地笑了一下,突然一側頭,靠在沈覺非的肩頭之上,道:「現在好了,什麼風險都過去了!」
董小梅卻不知道,她那兩句話一出口,真正大吃一驚的,不是別人,卻是司徒本本!
他連忙道:「且慢講下去。」
沈覺非默默地等董小梅講完,他卻是一言不發,並不回答。
兩人向前,走了幾步,背靠著一株大樹,在芳草如茵的草地上,坐了下來。
兩人正在說著,突然又看到月色之下,一條人影,電也似疾,掠了過來。那條人影,一掠到兩人近前,便停了下來,卻正是司徒本本!司徒本本一站定,便厲聲道:「可曾看到那蒙面人麼?」
沈覺非呆了半晌,道:「小梅,司徒本本的武功,竟已如此之高,武林大難,方興未艾,如何你說什麼風險都過去了?」
他那四個字,悠悠不絕地傳出,也不知可以傳出多遠,當那四個字,還兀自在山谷之中,引起陣陣響應之際,那蒙面人早已身形如煙,走得蹤影不見了!
董小梅心頭,又是一陣激動,熱淚奪眶而出,張大了嘴,卻一個字也講不出來,好一會,才叫道:「沈大……哥!」
董小梅回過頭來,向躺在地上的沈覺非望去。
她實是做夢也料不到,只不過高興了幾個時辰,便又遭此巨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