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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一想，冷冷地道：「不必說廢話了，你有什麼事要求我，是不是？」姚九霄尷尬一笑，似乎十分不好意思，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事，只不過想問一問你是服下了什麼，才能得以生還的？」

沈覺非根本不去理睬他，姚九霄見沈覺非並不追擊，膽子似乎又大了些，道：「沈朋友，你以後難道沒有求我之處了麼？」

她的聲音，斷斷續續，聽來也是微弱之極。

姚九霄道：「那乃是她自願的事，沈朋友，你也不要太辜負了她的一片好心。若是救轉了冷姑娘，我便與她，遠走高飛，剛才你和我說的那番話，也絕不會有第三人知道了！」

姚九霄雙目之中，精光閃閃，又向踏出了一步。沈覺非立即便看出姚九霄神色不善，心中已有了戒備。果然，姚九霄一步跨出，陡地右手揚起，五指如鉤，已向沈覺非頭頂，疾插了下來。

姚九霄的語音，更是冰冷，道：「你和冷雪之間，有著殺母之仇，這乃是武林中人人皆知的事情，你如今難道不是想趁人之危，以報母仇麼？」

他的心情沉重到了極點。

沈覺非倒也未曾料到姚九霄那麼快便會答應，他恨不得立時便到冷雪的身邊，一時之間，哪裡還顧得到去想一想姚九霄是否另有陰謀！

沈覺非忙道：「且慢！」

姚九霄奸笑道：「沈朋友，放出一升血來，你不過在兩三日內，覺得身子，微有發軟而已，了無損失，但冷姑娘卻可因此獲救了。」

只聽得冷雪道：「你……出去找到了藥麼？」

因為他覺得實在難以向下說去。但是姚九霄卻早已看出了其中的蹊蹺，沈覺非才一住口，他便冷冷地道：「她只不過是什麼？」

沈覺非冷冷地道：「救轉了來嫁給你？」

然而，沈覺非又豈肯就這樣輕易地失去了和冷雪重逢的機會？

沈覺非彈出那五指，只不過是轉眼之間的事。而姚九霄在根本來不及躲避的情形下，五隻手指，也一齊斷折！

姚九霄眼珠骨碌碌亂轉，顯見得他心中正醞釀著絕大的陰謀，但是沈覺非仍然未曾在意。只聽得姚九霄道：「冷姑娘是因為你，所以心脈才受了重傷的，她如果見了你，豈非傷上加傷？」

沈覺非道：「說說本來不妨，但是你這個人太可惡，我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等日後我若再有求你之處，和你交換吧。」

然而，聽他剛才的話，對於那個傷者，像是十分關切一樣，那等於和司徒本本會突然發善心一樣，實在是不可思議之事！

姚九霄一聽，一絲奸笑已經浮上了面，頭也要搖動，表示不答應。但是，就在那電光石火之際，姚九霄卻猛地想起了一件事來。這乃是一條極妙的妙計！

沈覺非連忙又浮上了水面，水面上，江水浩蕩，一樣不見有人！

沈覺非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你準備去救什麼人？」

姚九霄道：「你武功在我之上，我想走也走不脫，但是如果你想趁她傷重之際，前去害她，我卻豁了出去，絕對不說她在何處。」

姚九霄嘆了一口氣，道：「你連懶龍逆麟在什麼地方都不肯告訴我，自然更不肯由我割脈，放一升血給我了？」

當下，沈覺非冷冷地道：「隨便我得了什麼，你管得著麼？」

沈覺非呆了一呆，道：「我要見她。」

沈覺非已經聽出姚九霄的話中，帶有機諷之意，不禁怒道：「你要說什麼只管直說，何必轉彎抹角？」姚九霄道：「不錯啊，我說你是大英雄，凡大英雄都提得起放得下，如今你將不共戴天的父母之仇，輕輕放下了，這豈不是大英雄麼？」

在冷雪的身子插|進湍流之際，濺起了一蓬白花來。但和_圖_書是轉眼之間，江水重又和以前一樣地，浩浩蕩蕩地向前奔流著，一點痕跡也沒有了！

沈覺非「哼」的一聲冷笑。可是他一聲冷笑甫畢，未曾再講話，心中便為之猛地一動！

沈覺非冷冷地道：「原來你剛才突然出手害我，便是想得我一升鮮血麼？」姚九霄的面上，露出了極其尷尬的神色來，道：「這個……這個……」沈覺非將語音放緩和了些，道：「你不妨直說。」

要知道，怪醫姚九霄性格之冷僻和不近人情，簡直已到了駭人聽聞的程度，連他自己的兒子受了重傷，他都不肯出手醫治的。

沈覺非想不到姚九霄竟會有這樣的回答，不禁勃然大怒，道：「為什麼不行？她在何處，你說不說？」

雖然，斷上五隻手指，在姚九霄來說，至多三天，便可復原，但是十指連心，姚九霄在當時，卻也痛得面色發青，冷汗直淋！

姚九霄在開始的那瞬間，面上的神色，的確是十分驚惶，但是他卻立即恢復了鎮定，冷冷地道：「她已答應嫁我，雖或我醫不好她，但是也決不能讓她死在你的手中！」

沈覺非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道：「好。」

說話之間，已來到了那間屋子面前，沈覺非只聽得屋中，發出了陣陣呻|吟聲來。

那呻|吟聲雖然極其低微，但是沈覺非一聽，便禁不住心頭，枰抨亂跳，因為他不但聽出，那是冷雪的聲音，而且還聽出，那呻|吟聲中，有著淒哀欲絕的心韻！

冷雪呆了半晌，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那麼……你取藥來將我救活了再說。」

沈覺非抓住了姚九霄的胸口，咬牙切齒，厲聲喝道：「她在哪裡，說！」

沈覺非剛才，手掌已緩緩揚起，心中怒極，準備一掌便將姚九霄擊斃。姚九霄在這緊要關頭，講了那幾句話，才使他自己脫了險境。

冷雪的身上，蓋著一張獸皮，她欺霜賽雪也似的兩條手臂，卻在那幅獸皮之外，交叉地放在胸前，一頭青絲，遮住了她的肩頭。

姚九霄忙道：「不！不！那是她自己先提出來的，她年紀那麼輕，又美如天仙，我怎會興此綺念，但是我將她從江中救了起來之後，她說……」姚九霄才講到此處，沈覺非已經一躍而起，一伸手，抓住了姚九霄的胸口，姚九霄連面都青了，但是沈覺非的面色，卻還要難看。

冷雪一字一頓，道：「這是我心甘情願的事，我如何會反悔？」

沈覺非一聽，腦中不禁「嗡嗡」作響！

姚九霄說著，便退了出來。

姚九霄的眼中，陡地露出了異樣的光采，道：「在哪裡？是在哪裡得到的？說來聽聽可好？」沈覺非心中好笑，道：「你居然也有求人之際，我且不說。」

他連忙踉跑退出，先向自己口中，拋出了一粒藥丸，以止劇痛，這才喘出了一口氣來。沈覺非仍是坐在石上不動，道：「我受了重傷之際，求你醫治，你見死不救，那是你的事情，如今，我自己在江邊靜坐，干你什麼事，你為何要對我下毒手？」

沈覺非聽了，不禁一呆，道：「你說什麼？」

他一直在江邊坐到了黃昏時分，才聽得身後有腳步聲傳了過來，沈覺非也根本沒有心情回頭去看來的是什麼人。

冷雪仍是沒有回答，但是順著從江面拂來的微風，沈覺非卻可以聽到，冷雪的抽噎聲來得更悲切了！

沈覺非手一鬆，姚九霄一個轉身，便向前飛掠而出，但是他身形雖快，卻又怎及得上沈覺非？沈覺非一提真氣，已在他頭上掠過，落在他的前面，喝道：「你將話說完了再走！」

沈覺非不知姚九霄的話是什麼意思，只是瞪大了眼睛望著他。姚九霄一hetubook.com.com豎拇指，道：「沈公子，你不愧是大英雄大豪傑。」

姚九霄答應一聲，道：「好，你且在此靜臥，我立即就回來的。」

漸漸地，他的喉嚨嘶啞了，連他自己，也不知叫了多少聲，不知順流淌出了多遠。

姚九霄急得搔耳撓腮，道：「說說何妨？」

姚九霄看了沈覺非的這等情形，心中更是暗暗高興，道：「其實，你心中也不必再怕人責備了，常言說得好，英雄難過美人關，父母的養育劬勞之恩，又怎及得美人兒的俏言軟語，哈哈……」姚九霄才幹笑得一聲，沈覺非實在忍不住，一聲大喝，又將姚九霄的話頭打斷！

沈覺非身形晃動，便跟在姚九霄的身後，向前面疾掠了出去。

沈覺非自然不是恨冷雪，相反的，他又進一步地知道了冷雪對他的感情，那種刻骨銘心，為了所愛的人，自己的任何一切，皆可犧牲的精神，令得沈覺非在不知不覺之間，已是熱淚盈眶！

沒有多久，那腳步聲已來到了他的身後，沈覺非仍然不轉過頭來。

他知道姚九霄說得好聽，但事實上，一定是他逼脅著那個女子，要那女子答應下嫁，他才肯出手救治，這種行徑，實是卑劣之極！

沈覺非越聽越是心驚肉跳，有氣無力地道：「她……她是誰？」

到後來，江水已不像貼近巫山那一段那樣湍急了。

只見身後站著一個，背籠著雙手，體態甚是悠閒，但是面上的神色，卻是驚訝到了極點！沈覺非一眼便看出那人，正是怪醫姚九霄。

姚九霄的這幾句話一出口，沈覺非不禁涼了半截！他不由自主一鬆手，姚九霄連忙趁機，退出了一步。沈覺非忙道：「你別走！」

沈覺非和冷雪在一起的時間雖久，但是他卻也從來未曾見過冷雪裸|露的手臂，這時一見，襯著冷雪美麗的面龐，更是令人懷疑，人世間怎會有這樣美麗的女子。

他們兩人，一面講話，一面仍繼續向前走著。沒有多久，便經過了一個怪石嶙峋的石崗子，走入了一個松樹林之中。

掠出了三五十丈，只聽得姚九霄道：「沈朋友，等一會兒見了冷姑娘，你最好不要現身。」沈覺非愕道：「那是為什麼？」

冷雪苦笑了一下，道：「找不到也就算了，我……是死是活，還不是一樣？」

但是姚九霄卻在他耳際不斷地低聲道：「禁聲！禁聲！」沈覺非心痛如絞，來到了屋前，眼看著姚九霄「呀」的一聲，推開了門，走了進去，他則留在門外，向內張望。

沈覺非聽了，連忙道：「為了救冷姑娘，我自然肯給你放血的。」

當下，沈覺非話才講完，便聽得姚九霄一陣冷笑，道：「說得好！說得好！」

沈覺非不等他那一句話講完，身形展動，已經向他面前，疾掠而至，身法之快，無出其右，姚九霄根本連閃避的念頭都未曾起，一股勁風，便已疾壓了過來，令得他氣也喘不過來，眼前一花，胸前一緊，又已被沈覺非當胸抓住！

沈覺非聽得姚九霄如此說法，心中對他的為人雖然仍一樣地鄙薄，但是對他的見識之廣，卻又不得不佩服！姚九霄見到了他，自然是因為沈覺非未經他的治療，居然仍活在世上之故。

然而，他話只說到一半，便搖了搖頭，不再說下去，想是他想到了人家有事求自己時自己的冷酷，此際便難以向人開口了。

姚九霄道：「你不會反悔？」

只見屋中的陳設，十分簡單，光線也十分黯淡。

沈覺非一個起伏，便已趕到了江邊。

沈覺非一聽，不禁又勃然大怒！

他也毫不猶豫地向江中躍了下去！

他面色一沉，立即叱道：「原來你的行徑，仍是這樣和_圖_書卑劣！」

姚九霄剛才吃過沈覺非的苦頭，沈覺非這時聲色俱厲，他不敢再亂動，沈覺非道：「你從江中救起來的是什麼人，受了什麼傷？是不是你逼她嫁你的？」

沈覺非之所以仍在江面飄浮，仍然聲嘶力竭地叫著，乃是因為他心中對冷雪的愛實在太深，絕不願就此失去了冷雪的緣故！

姚九霄的面上，忽然一紅，態度十分忸怩，竟講不出話來。沈覺非冷冷地道：「你不肯說，我自然也不說了。」姚九霄道：「我不是不說，要救的，乃是一個女子，我若救活了她，她便答應嫁給我。」

姚九霄話一講完，又道：「快跟我來。」

姚九霄心中十分害怕，但是他的面上，卻仍然維持著冰也似冷的神情。當下，只聽得他道：「你說不想趁機害她，但是卻又想去看看她，試問，去看一個殺母仇人，那究竟是為了什麼？」

沈覺非每一指彈出，都彈在姚九霄的一隻手指上，而每彈中了一隻手指，便聽得「咯」的一下，姚九霄指骨折斷之聲。

沈覺非在門外，聽得冷雪講到了「心甘情願」四字時，心中又是一陣絞痛，胸口發甜，幾乎要鮮血狂噴！他連忙強自鎮定心神，勉力忍住。

沈覺非道：「是一片懶龍的逆麟。」

冷雪口唇哆嗦，道：「你……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心事的？」

沈覺非在江面上，隨波逐流了半晌，一面發狂也似地叫著，他內功深湛，宏亮的呼叫聲，令得數里之外的峭壁也傳來了回音。

沈覺非心如刀割，道：「要我放出血來，並無問題，但是你必需帶我去見她一面。」

那一式「手揮五弦」，使來佳妙到了極點！

姚九霄道：「不行。」

但是如果不讓冷雪見到自己，只是自己看看她，那又有什麼意思呢？姚九霄何等奸猾，早已看出了沈覺非的心意，連忙道：「你也不必心急，只要你肯由得我在你身上，取一升鮮血，那麼，不到一個時辰之內，冷姑娘的奇傷，便可痊癒，你們兩人，便也可以見面，也不怕冷姑娘傷勢復發了！」

姚九霄笑道：「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不知有多少英雄少年，追逐在你的石榴裙下，如今竟然願意嫁我這樣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兒，這其中不問可知，自然大有曲折了！」

姚九霄道：「找到了，你放心。」

姚九霄話未說完，沈覺非已經發出了驚天動地的一聲怒吼，那一聲怒吼，將姚九霄的身子，震得熱騰騰地一連退出了七八步！

他在說那一句話的時候，轉過了頭去，不敢和沈覺非正面相對！因為他自己知道這時候他目光之中，一定殺機大露，唯恐被沈覺非看穿了他的心事之故。

沈覺非一聽，暗忖姚九霄這話，倒是講得大有道理，並非胡謅。

所以，他正邪各派的武功，會的不少，這時，他所使的，的確是極其歹毒的邪派中白骨爪中的一招「三花聚頂！」

他心中大喜，立即道：「好！好！我帶你去！」

姚九霄乾笑了幾聲，道：「自然不一樣，你若是死了，一定會有人難以再活……」他只講到此處，冷雪本來已經慘白的面色，更蒙上了一層死灰！姚九霄續道：「但如果你活著，照你原來意思的話，那麼，有人只不過恨你變心而已！」

沈覺非的視線，向冷雪的面部移去，只見冷雪的面色，十分慘白，嘴唇上也是一點血色都沒有，星眸半開，見到姚九霄走進去，便略略地睜開眼來，低聲嘆了一口氣。

沈覺非一聽得他如此說法，心中又不禁一動，暗忖這樣的話，不應該出自姚九霄的口啊？難道這人現在就有事情要求我麼？

而沈覺非立即一掠向前，喝道：「她在哪裡和_圖_書？」

在江面上看來，江水洶湧，十分湍急，但一沉到了江底，便平靜了許多，沈覺非睜開眼來，只見江底十分清澈，然而，四面八方，那裡有冷雪的影子？

姚九霄道：「正是，但是你卻不可入屋，只是在門外看她，若是你一出聲，令得她傷勢加劇，我便無法可施了，若不是我以金針閉住了她的三大要穴，她這時已心脈崩斷而亡了！」

但忽然之間，他聽得身後有人「咦」的一聲，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沈覺非聽得那聲音極熟，便轉過頭來。

沈覺非幾乎忍不住要大叫著冷雪的名字，衝進屋子去！

他將冷雪從江中救了起來之後，冷雪的確是受了重傷，也真如他所言，冷雪親口說願意嫁給姚九霄。冷雪的用意，也正是想絕了沈覺非的癡念，以挽回他在武林中的聲譽地位。

他一躍下水之後，立即身子向下沉去！

姚九霄道：「是。」沈覺非道：「你要我的鮮血有什麼用？」姚九霄道：「你曾服懶龍的逆麟，你的一升鮮血，便有一成懶龍逆麟之功。」

沈覺非向林中望去，只見林深處，有一間松木屋子搭著，他忙道：「冷姑娘便在屋中麼？」

姚九霄在止住了痛勢之後，雙眼骨碌碌地望著沈覺非，他面上的神情，又是駭然，又是莫名其妙。因為在他的經驗來說，沈覺非即使得到了那三件寶物中的一件，能夠活下來，已是幸事，武功可能要廢去，絕無理由反而會功力大進的！

沈覺非呆了片刻，頹然地放下手來。

他全身在水中浸了那麼久，濕淋淋的，但是他卻也不將之放在心上，只是在江邊坐了下來，呆呆游望著江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他立即便知道，懶龍逆麟、七色風芝、萬載空青，沈覺非除非是得了這三件至寶中的一件，要不然，絕不能再活在世上！

沈覺非一眼便看出，姚九霄這一招，乃是邪派之中，極其陰毒的白骨爪之類的功夫，心中不禁勃然大怒。姚九霄的武功，本就極雜，有人求他的，他便要人授以本門武功。

沈覺非猛地一怔，不由自主，停了下來。

姚九霄道：「你講了半天，仍未講出什麼名堂來。」

他想起自己和冷雪兩人，本來毫無疑問地可以成為一對最理想的情侶，但如今，卻在見了面之後，又賺得了如此的傷心，心中黯然不能自己，不自由主，又鼻中一酸，落下淚來！

沈覺非身子仍然凝立不動，眼看姚九筲五指如鉤也似，已將插到了他的頭頂之上，他才猛地一側身，在一側身的同時，他右手中指，在電光石火之間，以極快的手法，連彈了五下！

姚九霄將沈覺非帶到了這個松林中，道：「朝日峰會後，我便一直在此隱居，也幸而如此，要不然冷姑娘也遇不到我了！」

沈覺非回頭向上游看去，巫山隱約在望，看來至少已淌出了十七八里，沈覺非這才嘆了一口氣，游到了岸邊，一躍上岸。

他講到這裡，又搖了搖頭。

沈覺非猛地一呆，只見冷雪的身子，反躍起了五六尺高下，以一式「鯉魚打挺」，頭下腳上，已經插|進了湍急的江水之中！

姚九霄卻還不知其中的曲折，道：「說起來，你也認識她的，她便是叫作冷雪的那個……」

姚九霄連忙站住，道：「沈朋友，你可是……」

沈覺非道：「好，我將事實講出來，也好叫你死了這條心，冷姑娘愛我，我也愛她，她說肯嫁你，只不過是為了要消息傳出，好死了我的心而已！」沈覺非鼓足了最大的勇氣，將這番話講了出來，姚九霄心中，又是高興！

沈覺非一咬牙，道：「她為了避開我，赴水而走，以她的功力、水性而論，絕不會在水和_圖_書中出事的，但是你既然說她心脈因為心情的郁傷，而受了重傷，那我相信你所言是實……」

只見他呆了片刻，才撕下一幅衣襟，將右手包了起來，身形晃動，後退了幾步，冷冷地說道：「好，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

姚九霄乃是何等老奸巨猾之人，在沈覺非的神情中，已經看出了其中另有曲折，他立即道：「沈朋友，這又關你什麼事？」

他面色漲得通紅，心中又急又怒，但是卻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姚九霄道：「那就好了！」

姚九霄道：「當然不是，你聽我把話講完。我將她救了上來，她已受傷極重，乃是心情郁傷，傷了心脈所致。但是她卻說為了要救一個人，所以只要我能醫好她，她便寧願嫁我，然而她心脈傷得極重，若沒有你的……鮮血，或是懶龍逆麟，便難以救轉，我中年若能得此佳人為妻，自是幸事，但是……」

姚九霄忙道：「放手，放手！」

沈覺非的手，緊緊地抓在門框上，他五根手指，已陷入了木中而他仍然不覺。

沈覺非實在再也難以忍受，他撕心裂肺地叫了一下，自地上執起了那六柄長劍，身形展動，向前疾掠而出！然而，他這時，和冷雪相隔，本已有四五丈遠近，在他剛一掠出丈許之際，冷雪已一陣尖叫，身子突然反躍而起！

他望著江水，便彷彿看到冷雪緊蹙雙眉，充滿了愁容的俏面，他聽著江水流動的聲音，便像是聽得冷雪哀痛欲絕的泣噎聲。

他向姚九霄望去，只見姚九霄面上，現出了十分黯然的神色，正待轉身離去。

姚九霄苦笑了一下，道：「如此說來，那人便難以救得轉了。」

只見他面色鐵青，雙目神光炯婀，望著姚九霄，一步一步地逼了近去，姚九霄不住地後退，退出了七八步後，他才尖聲道：「你若是殺了我，我自然不會再說什麼了，但是你又何以堵天下悠悠之口？」

沈覺非忙道：「我不是這樣的意思，你會錯我意了。」姚九霄「嘿嘿」冷笑，道：「你不是此意，又是什麼意思？」

沈覺非聽了，心中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道：「你在發什麼夢？」

沈覺非知道，如果冷雪真的立定心思要逃避他的話，那麼，在冷雪躍下水之後，實際上，根本已難以再找到她的了！

姚九霄見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願意嫁給自己，心中自然高興，當他看出，冷雪和沈覺非之間，另有別情之際，他心中也不禁大起恐慌。可是如今，他聽得沈覺非講出了這樣的一番話來，他在大起恐慌之畬，又不禁暗暗高興。因為沈覺非公然表示愛冷雪，那實是可以嘲笑得令沈覺非無地自容的好話柄！

姚九霄當然不明白，因為他不知道沈覺非得了西域那異人的一身功力！當下，他望著沈覺非，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只聽得沈覺非喘了兩口氣，道：「你說什麼？」

然而，冷雪的倩影，就像溶化在江水中一樣，始終不見，也根本得不到她的回答。

沈覺非又急又怒，道：「這其中的曲折，你不會明白的，她絕不會是願意嫁你，她……她只不過是……」沈覺非講到此處，不自禁地停了下來。

怪醫姚九霄挾技自重，在武林中，本就不得人緣，沈覺非對他，更是十分鄙薄，一見是他，立即轉過頭去，不加理會。但是姚九霄卻一連幾步，跨到了沈覺非的身邊，道：「你……你是沈覺非麼？」沈覺非冷冷地道：「自然是。」姚九霄道：「懶龍逆麟，七色風芝，萬載空青，這三樣東西，你得了哪一樣？」

他知道冷雪的目的，是想逃避自己。

姚九霄陰惻惻一笑，道：「況且，冷姑娘的奇傷，也只有我能設法將之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