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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靈掌

作者:倪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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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高手歸隱

第三十六回 高手歸隱

對於崔玉環的話,他也完全沒有聽進去。
關大娘舒出了一口氣,崔玉環疾聲問道:「什麼人?」
崔玉環的心中,不禁陡地一凜。
金昂霄聽了,心中不禁猛地一動!因為下午,就是他在大宅中的時候!放祁雲和救崔玉玲的,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呢?如果是同一個人的話,那麼他就可以知道如今崔玉玲是在什麼地方了。
在他們的意料之中,崔玉玲既然身子如此衰弱,自那麼高的地方,跌了下去,這一死,實是難免的了。所以,剛才金昂霄向下看去之際,未曾看到什麼,便已經心驚肉跳起來了。可是,當他們兩人看清了下面的情形之後,兩人又不禁目瞪口呆。
那異人一聽,也大聲怪笑了起來,道:「你是前輩,我自然也是前輩!」
他雙足重重地點在地上,金昂霄立即要分開雙足來站定身子,但是沿卻也分不開來。
金昂霄和祁雲兩人都聽得血脈從張,然而他們卻又都不敢出聲,這份精神上的痛苦,更是難以言喻。
一時之間,他進退兩難,除了僵立在樓梯之上以外,一點辦法也沒有。崔玉環身形娉婷,向下緩緩走了下來,不一會兒,便已來到了金昂霄的面前,伸出了水蔥也似、十指纖細的手,摑在金昂霄的肩頭之上。
那是他目睹玉玲,身子既如此衰弱,卻又從那麼高的地方跌了下去,實是萬無幸理,精神已經麻木之故。只聽得崔玉環罵了兩句之後,又狠狠地問道:「你如今究竟想怎樣?」
他知道只要自己去求崔玉環,一定可以達到的。但是,他卻忍著那無比的痛苦,不去求崔玉環。
祁雲和金昂霄說話之際,聲音極低,而飛龍書生和他們之間,還隔著老大的一個水潭。照理來說,飛龍書生萬無聽到之理。
兩人的身子一起向後退了開去。可是,他們兩人才退出了丈許,鐵鏡已向前趕來。
金昂霄不知道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瞪大了眼,望著她,並不出盧。
他們兩人反正身上有的是金銀,一到了天黑,便嫌馬車太慢,棄了馬車,連夜急馳,到了天明時分,又斥資買上一輛新的馬車。
祁雲道:「我們總不能求勾魂幫主,不如去試上一試。」
祁雲還待揚聲叫喚,但金昂霄卻向她搖了搖手。
金昂霄「哈哈」大笑起來,道:「堂堂勾魂幫幫主,什麼時候,害起羞來了?」
關大娘忙道:「是,是。」
這時,崔玉環見關大娘被人點了穴道,心中句不免吃驚,她所驚的,倒並不是怕有強敵來到了此處,因為她自知在學會了那最後九招巨靈神掌之後,武功之高,已可無敵於天下了。
金昂霄忙問道:「雲妹,那救你的,是什麼人?」
金昂霄身子一倒地,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未曾想到崔玉環又會這樣問自己。
崔玉環「哈哈哈哈」,縱聲大笑了起來,道:「說得好輕鬆哇!」
他心中則在想,聽崔玉環剛才的口氣,這關大娘像是從小看著崔玉環長大的,崔玉環難道對這樣的人,也下得了毒手嗎?
就在此際,兩人突然又看到了一條人影,疾如鬼魅,到了鐵鏡的身後,道:「鐵老四,你笑什麼?」
金昂霄雖然站定了身子,但只要是輕輕一推,他便立即會跌倒在地的。
這時,他雖然仍一樣痛苦,但比起上半身僵硬來,總已好了許多!自然更不會再作向崔玉環求情之想了。
崔玉環放柔聲音,道:「其實你何必對我如此?」
祁雲緊緊地跟在金昂霄的身後,兩人一起穿過了那林子,已是天色微明時分,又在鎮市之上,買了車、馬,向前兼程趕路。
祁雲立即道:「這是什麼話?你上半身不能動彈,自然是由我來對付他!」兩人都不肯離開,只見那人將馬拋開之後,已向他們走了過來。那人另過來之際,身形仍然是踉踉蹌蹌,而且,祁雲和金昂霄兩人也聞到了一股極其濃烈、撲鼻而來的酒氣。
祁雲這才「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向前撲來,靠在金昂霄的身上,一面哭,一面道:「金大哥,是你,真的是你,金大哥,抱住我,抱住我!」金昂霄若不是上身僵硬不能動彈,何消祁雲出聲,早已將她緊緊抱住了。這時,他聽得祁雲這樣說法,苦笑道:「我不能。」
她一看,便看出關大娘已被人點了穴道。
那異人道:「我們是她手下敗將!」
金昂霄仍然只能僵直直地站立著。
只不過到了閒雲峰,見到了飛龍書生和九鬼惡婆之後,是禍是福,尚不可知!
崔玉環厲聲道:「是什麼人?」
那一陣發麻的位置,極其奇特,乃是在「神道」、「至陽」兩穴的中間。本來,這兩個穴道中間,乃是人身一等一的要穴「靈台穴」。然而,那一麻之感,離開「靈台穴」,卻又有幾分距離,金昂霄陡地一呆間,身子仍然奔了下去,像是沒有被人點中什麼穴道一樣。然而,他又向下飛奔,衝下了七八級,已經發現自己的上身,自腰以上,競已僵硬得絲毫不能動彈,連兩條手臂,也一點不聽指揮了!
突然之間,鐵鏡兩人又一齊停止了笑聲,湊近來問金昂霄和祁雲,「我們是武林前輩麼?」
他才一踏出了那個房間,便猛地一怔。
關大娘一聽得崔玉環這樣說法,不由得面如死灰,身子也為之顫抖不已!
金昂霄道:「我知道了,是崔玉環。」
關大娘更是面無人色。
他們一直向西去,路上竭力避免生事。
金昂霄道:「我被敵人點了怪穴,上半身僵硬不能動彈。」
可是卻不知道崔玉環用了什麼手法,在鐵鏡的大力衝開了他上身的六之後,他下半身的穴道又自行閉住,從上半身僵硬,變成了卜半身僵硬!金昂霄一倒地之後,祁雲三人也呆住了。
金昂霄身形奔動,到了祁雲的身邊。只見那人手臂一抖,將那匹駿馬務出了老遠去。
崔玉環的那兩掌打得力道十分重,但是金昂霄卻一點也不知痛。
本來,這樣一叩,任何穴道,都可以解得開的。
祁雲道:「勾魂幫主將我關在地牢之中,但下午,一個人卻將我放了出來。」
由於她身形外俯,又加上了金昂霄下墜的力量,欄杆發出格格之聲,幾乎連她一起也跌了下去!
到了天色濃黑之際,他想到躲在卜氏宗祠之中,總不是辦法,自己一樣要躲,無形金環岳期的家,就在附近,而且,岳期死了之後,偌大的大宅,也荒廢了下來,自己何不夤夜前去,躲了起來,看看運本身真氣,多花一點時間,能否將穴道衝開。
崔玉環道:「你別管,你只消回答我,如果有這樣的情形,那便如何?」金昂霄大聲道:「我也不再上當了!」
崔玉環道:「這是天外三奇穴之一,講給你聽,你也不懂。」
金昂霄搖了搖頭,面上現出了驚喜之容,道:「我能動了,我能動了!」他不斷地揮舞著雙臂,大聲地叫著。
祁雲點了點頭,向前面林子之中,飛掠而出。
金昂霄見崔玉環望著關大娘的屍體,兀自怒容滿面,便一聲冷笑,道:「當人拼著一死之際,任你天大神通,也無可奈何,至多對著死人發威而已。」崔玉環霍地轉過身來,目中異光四射,望定了金昂霄,金昂霄只當崔玉環此際在怒火炙烤下,一定要向句己出手了。但是,等了半晌,崔玉環面上的怒容,忽然斂去,又轉過身去,道:「你還不走嗎?」
好一會兒,他們兩人才互望了一眼。
金昂霄一震之後,失聲道:「你……你……她是你的妹妹啊!」
但是他卻從來也未曾聽得過https://m.hetubook.com•com人講起,有什麼點穴功夫,可以令得人下半身活動自如,而上半身卻又僵硬如死的!
金昂霄忙道:「雲妹,咱們別去睬他。」
她一問再問,可見得她心中,實在難以相信金昂霄會突然在這裡出現一事!
崔玉環勃然大怒,衣袖揚起,一股勁風,疾掃而出,將關大娘的屍體疫卷而出,向對面的牆壁之上,重重地撞了上去!
金昂霄嘆了一口氣,道:「這兩個人,是崔玉環的父母。」
崔玉環一聲尖笑,道:「你和我有夫婦之情,尚且對我如此,姊妹又算得了什麼?」
祁雲心中害怕,拉著金昂霄向後退出了兩步,道:「金大哥,趁他在怪笑,我們走吧。」
崔玉環並不生氣,只是微笑著。
這時,金昂霄自然不去睬她,只是一聲冷笑,便繼續向前走去。
崔玉環歎了一門氣,道:「昂霄,我們分別多口,未曾相見,一見面便吵架,有一件要緊事,我……幾乎忘了對你說了。」
金昂霄道:「尚要指教。」
祁雲心中這一喜,實是非同小可,只要金昂霄有救,她怎會再罵鐵:她連忙道:「鐵老前輩,是我該死,是我在放狗屁。」
金昂霄怒目以視,一聲不出。
他想起為自己開門的那老婦人來,那老婦人看來,亦非庸手,難道是她麼?
祁雲面上現出了駭然的神色,道:「金大哥,這話是你說的嗎?」
關大娘面上一紅,道:「我……沒有看到。」
等金昂霄講完,她才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再提起山腹迷宮中的事來。然而,我卻不能不提,當時,你難道不知我的行徑,不知道我就是勾魂幫的幫主嗎?」
金昂霄喘道:「什麼話?」
金昂霄是來過一次的,他沿著曲曲折折的山道,向前走去,奇怪的是,耳際竟未再聽得那驚心動魄、令人不寒而慄的怪聲。
她連忙真氣下沉,穩住了身形,左手揚起,「拍拍」兩聲,在金昂霄的臉上,摑了兩掌,道:「你瘋了麼?你放著妻子不理,想和她去殉情嗎?」
金昂霄一被點中了穴道,覺出上半身不能動彈之際,便連運真氣,想將穴道衝開。然而,他真氣運轉,一到了上半身,便如泥牛入海一樣,再強的真力,也立時化為烏有!
祁雲和金昂霄兩人應變極快,祁雲著地便落,立即一躍而起。
他雙腿並未受制,要走的話,片刻之間,便可以離開這所大宅的。然而,如今他上半身不能動,比整個人全被封住了穴道,還要怪異,怎能離去?但是,他卻又不能出聲哀求,要崔玉環將所點的奇穴解開!
鐵鏡突然放聲大哭了起來,那異人也跟著大哭。
鐵鏡雙眉一皺,陡地一伸手,中指突出,競向金昂霄頂門之上的「百匯」直叩了下去!
鐵鏡醉眼惺忪,望定了金昂霄,道:「臭小子,你講什麼風涼話?」
金昂霄無時無刻想忘記在那山腹迷宮中所發生的事,因為那件事,只要一想起來,便會令得他的精神感到極大的苦痛。然而,崔玉環卻恰好和他相反,幾乎一有機會,便提起這件事來!
那一撞,只聽得一陣骨斷之聲,等關大娘的屍體再跌下地來時,已經不復人形了!
關大娘的面色,比紙還白,嘴唇哆嗦,卻出不了聲。
關大娘後退之後,牙齒打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的怪笑聲和語音,尖利刺耳已極。
崔玉環尖聲道:「別忘了你我是夫妻!」
因為看鐵鏡的情形,他的確是喝醉了。只不過因為他功力深湛已極,所以雖然醉,卻醉不倒他。
金昂霄見鐵鏡只是打量他,並不出聲,心想這樣僵持下去,也絕不是辦法!
能夠揮動雙臂這件事,對旁人來說,實是再也普通不過,誰不能揮司己的手臂,但是對於上身曾經僵硬了的金昂霄來說,那卻是快樂之極的事。那伏牛山中的異人也豎起了大拇指,道:「鐵老四,還是你行!」
然而,金昂霄的話,在鐵鏡聽來,卻是刺耳之極,像是在調侃他一樣!因為鐵鏡用盡了方法,剛才以為已經將崔玉環所封的穴道解开之際,結果卻仍是一樣!
金昂霄和祁雲兩人,在那瞬間,心中實是駭然到了極點!因為在疾馳的駿馬,力道何等之大,而那人竟能拽住了馬尾,將之拉住,其人的力量之大,更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金昂霄心中暗暗盤算,若是照這幾天的情形來看,沒有什麼意外的話,那麼再過八九天,便可以趕到閒雲峰下了。
祁雲急速地向前走了幾步,仍然道:「金大哥,是你嗎?」
他呆了一呆,「哼」的一聲,道:「會有這種事嗎?」
金昂霄心想崔玉環作惡多端,但是並不能說她人不聰明。或許,也正因為是她人聰明,將那一分聰明全都用在邪途上了,所以更使人覺得她作起惡來,比任何人更可怕。
他走了兩步,身邊一陣輕風過處,崔玉環已向前趕了過來,這時,金昂霄下半身雖然還可以動,但上半身僵硬,真氣運轉不靈,身子自然不便,他心知崔玉環趕來的話,己實是避不過去的,因之索性站定了身子。
飛龍書生冷冷地道:「你們回去吧。」
這樣的日夜兼程,三四天來,已趕出七百餘里之遙。
金昂霄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
這時,正是他對崔玉環的新仇舊恨,達到了空前未有的境地之際,要他忽然之際,說願意和崔玉環在一起,願意和崔玉環相親相愛,那實是沒冇可能之事!
金昂霄低聲道:「雲妹,你快走,讓我來對付他。」
金昂霄只感到心頭,一片茫然。正在這時,他聽得祁雲低聲道:「金大哥,你看到了沒有,前面有人!」
祁雲不等他講完,便道:「等我禁受不住之際,再退出來不遲。」
在如今這樣情形之下,她和崔玉玲之間,更是毫無姊妹之情可言。
金昂霄心中一凜,連忙定睛向前看去,只見前面乃是黑壓壓的一座林子。這時,從林子之中,正有一人踉踉蹌蹌地奔了出來。
金昂霄想到了這裡,心中不禁又生出了一重希望來。
祁雲在一旁,見了這等情形,心中不禁大吃了一驚,她一聲怪叫,身形起,向鐵鏡疾撲了過去,然而,鐵鏡出手,何等之快,祁雲身形才一掠起,「奠」的一聲,那一指已然叩中。土祁雲身在半空,用盡了生平之力,一拳向鐵鏡擊出。
崔玉環一聲冷笑,五指一鬆,金昂霄明知自己打崔玉環不過,何況這時,崔玉玲已被人救走,當然已離開丫這所大宅,他便沒有在大宅久留的必要。因之,他覺出身上一鬆,虛拍兩掌,一個轉身,便向樓梯之下,衝了下去。然而,他這裡才衝下了三兩級樓梯,背部陡然之間,一陣發麻。
金昂霄上半身,只有眼珠還可以轉動,和嘴唇尚能翕動而已。
然而崔玉環的動作雖快,卻已經慢了一步,她那一抓,手指離金昂霄還有幾寸,未曾將金昂霄抓到,眼看金昂霄如癡如顛,身子也非直跌廠去不可,崔玉環一聲怪叫,只聽得她手臂一陣「格格」響處,竟突然長出廣半尺來!
不論那金針原來有多長,眉心之間,乃是要害的所在,被金針射中,實是萬無幸理!
祁雲側頭想了一想,道:「有了,我扮著男人,你呢,裝著是病人,日間不是坐在車中,便是僱人抬著,到晚上,我們再揀靜僻無人的小道,趕上日間八十里路,豈不是好?」
又行了十一二天,那一天傍晚時分,便已經進了青城山。
他身形一凝,依牆而立。只和圖書見那矮小的人影,向前走出了七八步,突然嗚咽,哭泣了起來。
一時之間,他想起自己和祁雲曾在卜氏宗祠避難,如今,又在卜氏宗祠相逢,心屮不禁感慨萬千,竟忘了出聲叫祁雲。
一時之間,鐵鏡的怪笑聲,萬千鳥兒的振翅聒噪聲,簡直震耳欲聾,風雲變色。
金昂霄又喘了幾口氣,道:「你意欲何為?」
崔玉環叫了一聲,不見那老婦人回答,一轉身間,也已經看到了那老婦人。
崔玉環呆了並沒有多久,中指「拍」地一彈,彈出了一枚暗器,正射在關大娘的身上。
金昂霄心中,為之駭然不已的是,那異人和鐵鏡兩人都曾幫助過崔玉環,如今,他們兩人又到得一起,那麼,是為了對付自己而來的可能又高了許多。只有鐵鏡一人,他便已萬萬無法對付,如今又加上了伏牛。的那位異人,金昂霄更是絕望,他長嘆一聲,連站也不想站起來了。
等她躍起之際,金昂霄一腳踢向身旁的一塊大石,也已就著那一踢之力彈起了身子來。
金昂霄這時也定了神來,拚命地在思索著,能在那麼快的時間中,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崔玉玲救走的人,是什麼人呢?
金昂霄仍然僵立在樓梯上不動。
金昂霄在那樣的情形下,也不及去細想崔玉環何以會如此,只覺得機不可失,只怕再耽擱下去,又節外生枝,所以立即身子一側,向前疾奔而出,轉眼之間,便奔過了牆角,躍進了卜氏宗祠之中。
兩人又在岳家大宅中,找到了不少金銀,在城中買了一輛車,幾匹駿馬,金昂霄躲在車中,由祁雲執鞭,離開了南昌,向青城進發。
金昂霄道:「你可別走得太遠了!」
祁雲道:「他說了,他叫我有那麼遠就走那麼遠,他說不要說是我了,連他自己如今都無可奈何了,說我如果和勾魂幫主作對下去,一定是自取死路!」
在路上,一連幾天,一點兒事也沒有。
鐵鏡反手向後便抓,道:「賊骨頭,不要在我背後弄什麼花樣!」他抓,五股指風,轟然而出,力道極大。在他的身後的那人,立即閃開身去:在那人一閃之間,金昂霄已經看到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伏牛山中的男異人!
沒有多久,眼盼水光閃映,已經看到了那個大水潭。
崔玉環在金昂霄身旁掠過,站在金昂霄的面前。
鐵鏡一聽,突然「哈哈」怪笑了起來。這時,正值深夜,萬籟俱寂,鐵鏡的內功,何等深湛,這縱聲怪笑,當真是驚天動地,將近處山林中的宿鳥驚得盡皆飛了起來。
因為他自己對鐵鏡有恩,鐵鏡總不會翻過臉來害自己的,他道:「我們試試看。」
祁雲一聲答應,兩人一起奔出了卜氏宗祠,不一會兒,便到了岳家大宅之屮,祁雲找了幾套公子哥兒的衣衫,穿著了起來。她容顏十分粗陋,本就不像女子,扮成男人,天衣無縫。
兩人才一跌倒,鐵鏡也已趕了過來。
金昂霄向崔玉環看去,只見她柳眉倒豎,眼中已充滿了殺機。
她笑了許久,才道:「好,我讓你高興到底!」
他實是未曾料到自己一來,反使崔玉玲喪命!
金昂霄和祁雲兩人都鬆了一口氣。但是,他們心還未曾放下,那匹駿馬突然一聲慘嘶,跌翻在地!
那位異人和鐵鏡相識,金昂霄心屮並不驚異,因為他們全是成名多二武林前輩,自然不會不相識的。
若是他剛才聽得關大娘如此說法,一定相信她所說是實了,閔為關大娘說時,面上還紅了一紅,像是深慚自己武功不濟一樣。然而,崔玉環卻立即指出,關大娘是在說謊。
是以他並不離去,就站在門口。
他話未曾講完,想起木盒中的寶物,已在山腹迷宮中失去了效用,內己實是難以向九鬼惡婆交待,他更是長嘆了一聲。
他正在想著,只見關大娘踉蹌向前走來,口中顫聲道:「大小姐,大小姐……你……」可是,她只向前衝出了兩步,崔玉環便發出了一下陰冷無比的冷笑聲。
約莫過了一盞茶時,祁雲已握了兩根手臂粗細、五尺長短的樹枝,飛奔了回來。
七下之後,上半身似乎鬆動了一下,但是想要動彈,卻仍是比登天還難!
崔玉環一聲冷笑,道:「沒有看到?」
那異人怔了一怔,伸手又在金昂霄背後「大推穴」上,重重一拍。在他拍之後,金昂霄只覺得一股暖意,直透丹田,順著真氣,向上半身疾湧了來。可是才一過腰際,便自消散,那異人連拍七掌,金昂霄的上半身仍然能動彈,那異人也不禁而上變色!
金昂霄「嘿」的一聲,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何以一敗,便如此氣餒?」
在金昂霄來說,他心中的確是十分感激的。
金昂霄一聽,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
那七個要穴點中的時候,金昂霄的身子曾不由自主地連震了七下。
但是他們兩人卻是數十年苦練,成名之際,崔玉環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而如今卻敗在崔玉環的手中,處處不是崔玉環之敵,兩人的心中,失望灰心,實是難以形容!
祁雲嘆了一口氣,道:「我正在哭著,肩頭上便被人點中了穴道,我只知道被人挾在脅下,帶了出來,卻不知道那是什麼人!」
金昂霄見崔玉環向句小陪著她長大的人下這樣的毒手,心中不禁又驚又怒。他立即想到眼前的不是別人,就是勾魂幫幫主之際,那麼,這樣殘酷的手段,自也不算一回事了!
金昂霄沉聲道:「自然是。如今武林之屮,像你們這樣的前輩人物,已指可數了!」
金昂霄被她抓住,不是不想掙扎,然而,他因為心中悲傷過度,竟一點力道也使不出來。
祁雲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金大哥,原來我沒有認錯,你雖然戴著面具,我也是一樣可以認出你來的。」
他「哼」的一聲,無話可說,那異人側頭一想,道:「照我想來,一定有一人可以將你被點的穴道解了開的。」
祁雲道:「自然是。」
金昂霄「哈哈」一笑,道:「我在勾魂幫主手下,已經敗了十七八次,如上半身為她所制,不能動彈,但是我仍要與她,作對到底。」
那是她功力深湛,已經達到了「通臂功」的境地之故。她手臂一長,便抓住了金昂霄的肩頭!
他一想及此處,心一橫,一個轉身,蹬蹬蹬地,直奔下了樓梯去。
只見關大娘的面上,現出了不信那會是事實的神態來,望著崔玉環,然她的力道,迅速地在衰弱消退,所以她抬起的頭,也在慢慢向下沉去。不一會兒,她的下頷,便碰到了地面,這時候,她才道:「大小姐……將二小處帶走的……」
他知道崔玉環這樣說法,實際上的意思是,如果崔玉玲再落在她的手中,那麼,她一定要當著自己的面,來極其殘酷地折磨崔玉玲!
兩人足足笑了兩盞茶時,金昂霄和祁雲兩人都看出了兩人情形有異。是金昂霄兩人卻想不出那是什麼道理。
好一會兒,才聽得關大娘說道:「我……確實……不知……道。」
祁雲眨了眨眼睛,道:「這……這很要緊嗎?」
他尖聲道:「你……你點了我什麼穴道?」
金昂霄下半身僵硬,攀山登嶺,全憑雙手,更是艱難到了極點,好不容易到了閒雲峰的峰頂,業已筋疲力盡。
崔玉環比金昂霄鎮定得多,她知道崔玉玲身受重傷,如此虛弱,絕對沒有力量,安穩落地之後,再從容離去的,而地上又沒有人落下的跡象,那一定是剛才有人趁自己拉住金昂霄,紛擾之間,凌空將崔玉玲接住帶走了!
鐵鏡和那m•hetubook•com.com異人站著不動,也不出聲。
金昂霄知道在經歷了如許的波折之後,再要祁雲離開自己,乃是極難之事了。他因之也不說什麼,點動木拐,和祁雲兩人,準備好了火把,一齊向內走去。
金昂霄聽了,不禁呆了半晌,然後才道:「他在講這幾句話的時候,你也未曾見到他麼?」
鐵鏡身形一凝,道:「能動了嗎?」
那自然是他們兩人非但敵不過崔玉環,而且連崔玉環所點的穴道都解不開之故。要知道,若是初出茅廬的人,碰上了這樣的事,可能一笑置之。
剛才,崔玉環和金昂霄兩人乃鳧眼看著崔玉玲自高處跌了下去的,但是因為金昂霄湧身下躍,崔玉環急以「通臂功」將他抓住。
鐵鏡苦笑道:「這叩百匯穴之舉,可一而不可再,第二下再來,可能全癱廢了!」
崔玉環一聽,面色不禁一變,道:「如此說來,在山腹迷宮之屮,你是上了我的當了?」
由此看來,兩人在這裡出現,並不是為著對付自己而來的了。
鐵鏡大袖展動,來到了金昂霄的身邊,繞著金昂霄,滴溜溜地轉了一轉,那一轉之間,金昂霄只覺得鐵鏡已連點了自己七個要穴。
鐵鏡面上一紅,一個箭步,來到了金昂霄的面前,衣袖一拂,將金昂霄拂了起來,扶住了他站定。
飛龍書生的武功何等之契,他若是不准自己過去,自己怎過得去?
他立即想起崔玉環曾向他說,她在山腹迷宮之中所設想的事果然不連鐵鏡和那異人都不是她的對手了。當時,金昂霄還只當崔玉環是說笑而然而,從目前的情形來看,崔玉環的確曾和兩人動過手了。而且,兩人一定是因為不是崔玉環的敵手,想起自己數十年苦練,反倒敗在一個二十歲的少女之手,所以才大受刺|激,而喝得酩酊大醉的。
祁雲道:「抱住我!」她抬起頭來,滿面淚痕,道:「為什麼不能?」
外面這時旭日東昇,正是陽光普照之際,但山腹之中,卻是黑暗之極,火把所及的光芒,也不過丈許開外而已。
祁雲見他半晌不語,抬頭問道:「你在想什麼?」
崔玉環雙眉緊蹙,顯然也在想,究競是誰救走了崔玉玲,可是,看她的情形,也是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他一面叱責,一面低頭向崔玉環望去,只見崔玉環的面色,竟然變得十分蒼白,而且,還向後退出去幾步!
祁雲還想再罵時,只見金昂霄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已經睜开了眼來。
崔玉環道:「如果再有像在山腹迷宮中的那樣情形出現,或是我們兩人到了與世隔絕之外,那……那你將對我怎樣?」
金昂霄大聲叫道:「不!」
他在那個房間中,一直等到天黑,還不敢出去。
他後退了一步,道:「鐵老四,你來試試。」
鐵鏡一面怪笑不已,一面指著金昂霄和祁雲兩人,道:「他們叫我令輩!他們叫我前輩!」
祁雲道:「勾魂幫主點了你的怪穴,但世上也未必再也沒有人解得。」金昂霄本來對自己所受封的怪穴尚能解開一事,幾乎已經絕望。
鐵鏡和那異人立即面色一變,一起轉過身來。
等到他雙足落地之際,應該雙腿略略曲上一曲,人便可以站定了。然在那一剎間,他雙腿竟沒有法子曲上分毫!
因為半身僵硬,他可以在脅下支拐,一樣可以行動,雖在不便,但比起上身僵硬,連轉動一下頭部,都在所不能要好得多了。
只見他的身子連晃了幾晃,「砰」的一聲,又倒在地上。
鐵鏡面上也洋洋有得意之色,像是他雖然敵不過崔玉環,但是終於館了崔玉環所封的穴道,也很值得高興一樣。
他心中的駭然,實是難以形容!
金昂霄望著星月微光,越看越覺得來人面熟,他想低下頭去,避開來人:然而他上半身偎硬,頭連轉動一下都在所不能,如何能低下頭去?就在那一瞬間,駿馬和那人已交掠而過。
崔玉環一字一頓,道:「關大娘,你陪著我們多年,我自然不會因這一句話而將你怎麼樣,但是如果你再不說的話,那我也不留情了。」
兩人迎著朝陽,休息了一會兒,便向那個山洞而去。
他只是急速地喘著氣,聲嘶力竭地叫道:「玉玲!玉玲!」一面叫,一面探頭,向下看去。在他的想像之中,墜地的崔玉玲,一定已經是骨肉支離,頭破血流,慘不忍睹的了。所以,他還未曾看到崔玉玲,便又感到心驚肉跳起來。好不容易,他才定下了神來,看清了下面的情形。可是當他一看清楚梯下面情形時,他不禁為之陡地一呆!不但是他一呆,這時候,崔玉環也已看到了下面的情形,她也不由自主,「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全身都為之一震,心中莫名其妙!
金昂霄道:「是的。」
金昂霄如今的武功已經極高,但因為就在她的身邊之故,也自被她那幾句話的聲音,震得心頭突突亂跳。他乍一聽得崔玉環這樣說法,還不知道崔玉環的用意何在。然而,他略一定神,仔細一想間,也立即想到:崔玉玲一定是被人救走了!
過了片刻,只聽得她「哼」的一聲,道:「不怕你走上天去!」
金昂霄立即叫道:「玉玲,你在哪裡?」
關大娘的面色大變,道:「那人在我背後下手,我覺出勁風撞穴,便已著了道兒,的……確沒有看到是什麼人!」
而且,自己此來,乃是有求於人,怎可硬來?
金昂霄知道崔玉環是在問她,將崔玉玲救走的是什麼人,因為關大娘既然被人封住了穴道,那麼,封住她穴道的人,自然便是將崔玉玲救走的人了。
看那人身形,東倒西歪的情形,像是身受重傷,或是飲醉了酒,隨時都可能倒地不起一樣!然而,金昂霄向那人多看了幾眼,卻看出那人身形固然東倒西歪,但來勢卻是極快,分明是輕功絕頂的武林高手,而不是醉漢!
他們兩人先後出聲,令得屋內響起了「嗡嗡」不絕的回聲。
祁雲道:「這人喝醉了,看來是想牛事而已,未必是想對付我們兩人而來,我們快走吧。」
金昂霄一想,祁雲的話也不尤道理。
金昂霄心中又急又怒,厲聲道:「不要再提那事了,行不行?」
金昂霄只覺得片刻之間,胸口的衣服,便被祁雲的淚水濡濕了一大片。金昂霄並不勸祁雲不要哭,因為他自己也想哭!
崔玉環道:「你剛才既不願說,我此際不要你說了!」
金昂霄忙道:「崔前輩,可能容我們兩人過來嗎?」
那異人道:「飛龍書生。」
金昂霄聽得兩人這樣說法,心中不禁一動!
關大娘道:「大小姐,我……我……」
兩人並不停歇,在山中趕了一夜夜路,夤夜上了閒雲峰。
金昂霄道:「那救你的究竟是什麼人?」
他剛到了門前,便自一呆,因為他雙手僵硬,無法動彈,門關著,如何開得門來?
金昂霄一聽,不禁呆了半晌。
那人的來勢極快,金昂霄和祁雲兩人所騎的駿馬,也是風馳電掣,就這兩句話功夫,雙方面已經越來越近了。
金昂霄道:「每一個字,只消出自你口的,我沒有想聽的。」
那一晚,月色甚黯,但是藉著星月微光,還依稀可以看到一些東西。
當回聲靜了下去之際,仍是沒有人出聲回答!
鐵鏡身形歪斜,轉眼之間,便已來到了兩人面前。只見他醉眼朦朧,打著酒噎,望著兩人。
金昂霄也向前迎出,又道:「是我。」
金昂霄道:「是我。」
好一會兒,他才沉聲道:「雲妹!雲妹!」只見祁雲的身子,猛地一震,抬起頭來,向m•hetubook•com.com四面望望。
祁雲又道:「此去青城,十分遙遠,你這樣子上路,未免太惹人注自了。」金昂霄道:「是啊,雲妹,你有什麼好法子嗎?」
金昂霄除了「哈哈」大笑之外,實是沒有第二件事可以做了。
金昂霄等那人來得近了,月色雖然昏暗,也已經可以看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千佛寺中,輩分最高的鐵鏡!
在金昂霄上身不能動彈之際,他幾乎想要折回頭去,向崔玉環求情,要崔玉環解開穴道。
他站起身來,輕輕地向外走去。
他們一聲不出,轉身便走。
祁雲轉過頭來,道:「金大釬,你在這裡等我,我幫你去弄兩根樹枝來,權充木拐可好?」
祁雲嘆了一口氣,道:「金大哥,你……你心中一定很難過吧!」
她自然知道如果自己所料是實,崔玉玲被人救走的話,那麼,救走崔玉玲的人,一定是非同小可的人物,讓崔玉玲留在世上,實是自己的心腹大患!因之,她立即發出了一聲怪笑,道:「何方朋友,來到敝宅,竟然一聲不出?」
金昂霄急道:「說啊,救你的是誰?」
那匹馬一被抖出,慘嘶了半聲,便已死去。
祁雲道:「他是在我背後講的,話一講完,我肩頭一鬆,穴道已被解開,我也想看看,能將我從勾魂幫主手中救出來的是什麼人,但是我一回頭間,卻只見黑影一閃而已。」
祁雲話才出口,那異人首先一躍而前,抬腳便踢,足尖正踢在金昂霄的際。
祁雲哭喪了臉,道:「這就不成哩。」
她所怕的,只是連關大娘這樣的人物,尚且被點中了穴道,由此可知,那在倏忽之間,將崔玉玲救走的,一定是世外異人,那麼,崔玉玲的重傷,便會漸漸地痊癒。而只要崔玉玲還活在世上的話,自己也就更加難以使得金昂霄就範了!
金昂霄知道自己身在陰暗,祁雲看不到自己,因之連忙向前走出了兩步。
金昂霄厲聲道:「不要說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便是你這等行徑,稍有一分正氣之人,又怎能容你活在世上,為禍武林?」
金昂霄心中恨極,暗忖自己反正絕不能哀求她為自己解開穴道,那麼,就這樣離去,即使人不人,鬼不鬼,總也比在她面前,受她奚落的好!
崔玉環一聽,突然揚聲,冷笑了起來!
而關大娘的武功路子,十分詭異,競說不上她是哪一門哪一派的來。
他猛地站住了身子,轉過身來。只見崔玉環仍站在上面不動,像是旱就料定他一定會轉過身來一樣,笑嘻嘻地望著他。
金昂霄心中暗忖救祁雲的人,身手自然極高,和救走崔玉玲的,極有可能是同一個人。然而,即使是同一個人,又有什麼用處呢?自己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也根本沒有法子找到他……金昂霄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雲妹,那你就聽那人的吩咐,離開中原吧。」
好一會兒,祁雲才道:「是勾魂幫主下的手?」
因之,他一個轉身,向外大踏步地跨了出去,他才跨過了門檻,便又聽得崔玉環道:「站住,我還有話說。」崔玉環的這一句話,講來聲音,十分柔和。若不是金昂霄剛才曾目睹她的殘暴行徑,只怕會聽她的話,而站定身形的。
崔玉環一字一頓,道:「等她下次落到我手中時,我定然叫你看她如何死法,好叫你切實高興一番!」
鐵鏡一人怪笑,聲勢已屬驚人之至,再加上那異人,兩人一起怪笑,是震撼人心,祁雲好幾次,已爬了起來,又被那種震耳欲聾的笑聲震足下去。
這時,不但崔玉環急於想知道將崔玉玲帶走的人是什麼人,便是金昂霄也一樣想知道,知道了將崔玉玲帶走的是什麼人,以後再謀和崔玉玲見面,就容易得多了。
金昂霄道:「不錯,我也要去見他們兩人一次,有幾句話要和他們說。」祁雲道:「他們在什麼地方?」
金昂霄聽出祁雲對於知向己如此之深,感到十分得意,他心中又不禁苦笑了起來。
金昂霄苦笑道:「如何能走得脫?」
在這一紛擾間,崔玉玲究竟是何時落地的,落地之後的情形又如何,他們卻是未能立時看到。
金昂霄苦笑了一聲,道:「我連夜趕路,為的也正是去找他,怛是點我穴道的人,卻是他的女兒。」
金昂霄身形晃了一晃,可是他的穴道卻並沒有因而解開,上半身仍是僵難動。
一則,他是怕崔玉環尋上門來;二則,他上半身不能動彈,如此之怪,只要一走出卜氏宗祠,立時為人所知,若是崔玉環有心追尋他的話,走到天涯海角,他都逃不出去!
金昂霄這時雖然仍被崔玉環抓仵了身子,但是他卻早已豁了出去,了無所懼,道:「自然高興!」
他想了一想,道:「原來是鐵前輩。」
金昂霄這時已經可以肯定眼前這兩人縱使未曾發瘋,也一定喝醉了酒,他向祁雲使了一個眼色,他們兩人一起掙扎著站了起來,向後退出几步,只聽得鐵鏡道:「武林前輩又怎麼樣,我們打得過個毛丫頭嗎?」
金昂霄忙搖手道:「多謝前輩,不必再試第二下了,如今我下半身僵硬,比上半身不能動要好得多了,我心中仍是十分感激!」
才一躍在半空,他便已覺出情形有異。
只聽得崔玉環所發驚心動魄的縱笑聲,不斷地逼了過來,顯見得她跟在自己的後面。
他仍怕崔玉環追來,撞進了一間滿是積塵,放著七八口棺材的房間中,倚著牆壁坐了下來,一連喘了好幾口氣,想起自己此際的處境,實是欲哭無淚!
那異人道:「鐵老四,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一句話,連金昂霄也可以聽出她是在說謊,她不是不知道,而是因為有著極大的顧忌,所以不敢說!
祁雲的聲音,在黑暗中傳廣過來,充滿了不相信之意,聲音也顯得十分低,道:「金大哥,是……你嗎?」
那人影一哭,金昂霄心中的神秘可怖之感,立即一掃而空,因為他立即聽出那哭的不是別人,就是祁雲。
祁雲低聲道:「金大哥,這人就是飛龍書生嗎?」
是急極,才一落地,便破口罵道:「老賊,你救人不成,反來害人嗎?」鐵鏡喝道:「小女娃敢出胡言嗎?」
本來,金昂霄是可以有足夠的力量,與這股大力相抗的,但是因為他上身催硬,不能動彈,有力道也使不出來,立即和祁雲一起,被那股大力湧跌在地。
金昂霄想起崔玉玲已被高人救走,心中大是輕鬆,聞言哈哈一笑,道:「即使不上天,這時,也已脫出了你的魔掌了。」
只見那山洞之中,靜得出奇,顯然野魂單獨鶴也已經他去,不在這裡了。
崔玉環雖然說她所點的穴道,天下無人解得。然而難道連她的父母,飛龍書生和九鬼惡婆兩人也是難以解得開麼?
他們兩人的酒顯已清醒了,但是他們面上的神色,卻也更其沮喪。
祁雲嘆了一口氣,並不言語。
金昂霄道:「我想起來了,有兩個人可以解開我的穴道。」
崔玉環「哼」的一聲,柳眉深蹙。
崔玉環道:「大門虛掩,那人一定是從大門出去的,你面對大門,難道也未看到?」
崔玉環「格格」一笑,道:「你不出聲,可是默認我的話有道理嗎?」
崔玉環道:「你這樣對我,我怎麼說法?」
第五天晚上,他們兩人越過了洞庭湖,繼續向西行去,由於金昂霄上身仍然僵硬,不利於騎,是以他們一直是兩人共騎的,這一晚也是一樣,金昂霄坐在前面,祁雲在後面,由祁雲雙臂繞過了金昂霄的身子,拉著韁繩。
崔玉環道:「你不想聽嗎?」
金昂霄和和_圖_書祁雲兩人互望了一眼。
金昂霄見她又提起最恨的事來,不禁怒道:「放屁!」
崔玉環笑嘻嘻地道:「這天外三大奇穴,天下只我一人會解,你要走,只管走吧!」
金昂霄真想揚起手來,狠狠地在她面七摑上兩掌,無奈他上身硬得一動也不能動。
祁雲向後退出兩步,看了看金昂霄,這才又向前走來,將金昂霄的身子緊緊抱住,頭靠在金昂霄的胸口之上,不斷地哭著。
關大娘僵硬地搖了兩下頭,道:「我反正……死了……我……不說……」這句話一講完,她頭「砰」的一聲,撞在地上,便自氣絕!
他一面高叫,一面猛地用力一掙!
金昂霄道:「而且,九鬼惡婆曾托我做一件事,我雖然做到了,卻……」
他連年來,在江湖上奔波,不但武功大進,連見識也為之大增。
但是,祁雲的話才一出口,飛龍書生已睜開眼來。
金昂霄膽子一壯,沉聲道:「兩位所說的,可是勾魂幫主嗎?」
金昂霄到了洞口,對祁雲道:「雲妹,由這個山洞,通向前去,便可以到達飛龍書生和九鬼惡婆的隱屄之所了。再向前走去,會有一種十分可怖、驚心魂魄的聲音,或許你會禁受不住……」
鐵鏡兩人低著頭,向前疾行,不一會兒,便隱沒在黑暗之中,看不見了。祁雲和金昂霄都知道鐵鏡兩人這一去,不是從此隱跡山林,便是隱名換姓,再也不會在武林之中露面的了!
崔玉環道:「好,將玉玲帶走的是什麼人?」
他連忙揚聲道:「救走玉玲的朋友,快快離去,你絕不是勾魂幫主之敵!」
祁雲滿面笑容,道:「快去找他們。」
鐵鏡衣袖一展,一股柔和之極的大力,發了出來,將祁雲所發的力道盡化去。祁雲撲到一半,身子便凌空跌了下來。她的性格本就極其強悍,這時,見金昂霄被鐵鏡一指叩中之後,身子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雙目緊閉,她更?
金昂霄一聽得崔玉環如此說法,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崔玉環唇齒微露,呵氣如蘭,笑道:「昂霄,這一半死人,一半活人的滋味,不很好受吧?」
金昂霄心忖自己這樣離去,實比死在此地好來有限!但或者就是這一點差別,以後事情的發展,便可能截然不同了。
金昂霄一看到來人是鐵鏡時,心中更其駭然!因為不要說此際自己上半身僵硬不能動彈,即使能動,他也沒有勝得過鐵鏡的把握!而鐵鏡不但曾助勾魂幫主崔玉環敗了千佛寺,而凡如今一上來,便聲勢洶洶,自然是為尋事而來的了。剎時之間,金昂霄僵立當地,不知該怎樣才好,更出不了一句聲!
因為他下半身僵硬,根本用不出一絲力道來穩住他自己的身子。
他又道:「那麼,這個人難道連話都未曾和你說上一句麼?」
祁雲嘆了一口氣,不再出聲。
金昂霄道:「雲妹,你這是什麼意思?」
金昂霄抬頭向前看去,只見對面一塊大石之上,飛龍書生仍然盤腿而坐,雙目微閉。
金昂霄聽了,心中不禁為之苦笑!
金昂霄道:「好極,我們先到岳家大宅去找些衣服出來改穿。」
金昂霄道:「就在青城閒雲峰之上,我上次,是為了躲避你,才深人山腹,見到他們的。」
就在他一呆之際,崔玉環的聲音已在身後響起,道:「關大娘,金少爺要走了,你還不開門嗎?」
那老婦人的來歷,連崔玉環也不知道,崔玉環只知道她姓關,是父母留在這所大宅中,照拂他們三兄妹的。
這時,他聽得祁雲這樣說法,心中立即一動。他立即想起崔玉玲曾經說過,他們兄妹三人的一身武功,全是從飛龍書生和九鬼惡婆留在那大宅中的各種武林秘笈上學來的。
金昂霄揮了幾下手臂,手在地上一按,一躍而起。
兩人只覺得一股極強的大力,疾壓了過來。
崔玉環的心地,本就極其狠毒。
金昂霄苦笑了一下,並不出聲。
金昂霄也不轉過身去,一下了樓梯,便直向大門奔了過去。
其實,金昂霄是知道祁雲這樣說法,是什麼意思的。
只聽得那異人又問道:「鐵老四,你笑什麼?」
金昂霄一聽,又急速地喘起氣來,道:「那時,你說已只有……我們兩人……我們出不去了。」
只見下面靜蕩蕩地,像是根本沒有發生過什麼事一樣!
祁雲睜大了眼睛,好一會兒不出聲。
祁雲一怔之間,繼而又見金昂霄頭部轉動起來!
祁雲一聲尖叫,道:「金大哥,你怎麼了?」
金昂霄仍是揚眼向天,道:「不論是什麼事,你愛說便說,聽不聽在我,你囉嗦什麼?」
鐵鏡和那異人互望了一眼。
這裡乃是卜氏宗祠,闃無生人,停放著全是多年無主的死人,而在深夜之中,居然有踽踽獨行的黑影,金昂霄不禁遍體生寒!
祁雲自然是知道金昂霄和崔玉環之間,相互眷戀的情形了的。她這時不再多言,也是為了怕金昂霄心中更加難過之意。
只見崔玉環右手一揚,金光一閃,關大娘身子向前一衝,「砰」的一聲,已跌在地上。她跌倒在地,雙手用力地撐起了上身,仰起了頭來。
崔玉環道:「不錯,後來我們出來了,你又開始恨我,我也不來怪你,如今,我只是問你一句話。」
祁雲看出金昂霄的話,已將兩人說動,忙道:「你們還不設法將我金大哥穴道解開嗎?」
祁雲道:「金大哥,勾魂幫主就是!」
金昂霄看得十分真切,前面牆角處,正有一個矮小的人影,在慢慢地走過來。
一路之上,只聽得武林中人,沸沸揚揚地輾轉傳說,勾魂幫幫主已準備大會天下群雄,有許多正派中人已突然失蹤,也不知道是全派盡遭勾魂幫消火,還是避難遠走了。
兩人一起定睛看時,只見那匹駿馬正在地上打滾,但是卻又滾不遠,逮情被那迎面而來的人,拉住了馬尾!
他知道鐵鏡在自己頂門上的那一叩,乃是以他本身絕頂陽和之力,萍擊身內的穴道。
金昂霄接過了樹枝,支起了身子,點動樹枝,向前奔掠之勢,倒也十分快疾。
崔玉環揚聲一笑,道:「好,你不必說了,你當我查不出嗎?」
金昂霄揚眼向天,並不去望她。
不要說沒有想像中崔玉玲伏屍地上的慘象,簡直連一點崔玉玲墜地的痕跡都沒冇!
這時,金昂霄才看見她的額角之上、眉心之間,已中了一枚金針,那秒金針原來有多長,金昂霄並不知道,因為崔玉環發針之際,手法極之快,霸在外面的針尾,約有寸許。
金昂霄一聽,不禁涼了半截。
金昂霄道:「你看看,我如今半死不活,還提什麼報仇雪恨?」
在那一瞬間,崔玉環和金昂霄兩人盡皆奇絕。
金昂霄道:「可以說很要緊。」
祁雲的面上,紅了一紅,道:「金大哥,我被勾魂幫主關在地牢之中,想起父親、母親和大師伯的深仇,想起你的處境,我只是哭……」
崔玉環柳眉倒豎,發出了一聲陰惻惻的冷笑,道:「你心中很高興是不是?」
雖然,他們看到了下面的情形,竟像是崔玉玲根本未曾跌下去過一樣之後,心情各自不同,但是奇怪的心情,卻是一般無異的。
金昂霄呆了半晌,道:「雲妹,你不是落到她手中了麼?何以竟會出來了?」
金昂霄轉過身來,忽然看到那曾為自己開門的老婦人,正站在屋角之前,她所站立的姿勢,十分詭異,看來像是她待要下跪一樣。
金昂霄乃是深知崔玉環脾氣的人,一聽得這下冷笑聲,便知不妙。然而,他這時候,上身不能動彈,想要阻攔,也是在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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