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那人的樣子,當真如同雷三所形容的一樣。
那年輕人道:「易先生,你果然不同凡響。」
那年輕人淡然笑道:「家師同閒雲野鶴,他究在何處,竟連我也不知。」
那瘋婦人身子一轉,轉向易不鳴,又是一伸手一指,道:「那一定是你。」
郝年輕人的左手,仍然環著涂雪紅的腰肢,但是他雙足一頓,人卻已向前躍出,他是帶著涂雪紅一齊向前躍了出去的。
雷三的身子,迅速地轉了一轉,突然之間,他停住了,他臉上立時現出了十分驚怖的神色來,他瞧著涂雪紅,但是涂雪紅卻立時知道,他望的並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背後的那個人。
她連聲逼問,那年輕人疾聲喝道:「閉口!」
年輕人雙眉微蹙,又向嫦娥問道:「你可是涂堡主叫你來的?他為何自己還不來?」
年輕人淡然一笑,道:「無名小卒,姓名何足為外人道。不說也罷!」
嫦娥的雙眉,緊緊地打著結。
易不鳴剛才在講那兩句話時,大有事不關己之意,為狀十分輕鬆,可是此時,雷三這兩句話,卻又令得他面上失色。
那一陣陣的怪呼聲還未曾停息,易不鳴又尖叫起來,道:「一個人也走不了,天一堡中,一個人也走不了啦!走不了啦!」
易不鳴道:「席大先生弟子,豈是無名之輩,但我們只知席大先生的大弟子,金剛刀陸泰,昔年苦戰川滇交界,七十二煞,在殺到第六十九人時,氣力不繼而亡,未曾聽得在陸泰死後,席大先生另有弟子。」
她正在笑著,可是突然之間,笑聲一停,陡地尖叫起來,道:「血掌唐豪。」
涂雪紅陡地抽了一口涼氣,她心中雖恨那年輕人,但是卻又向那年輕人靠近了一步。
嫦娥呆了一呆,她的眼珠,頓時靈活了些。
隨著她的一指,涂雪紅只覺得有一股極強的勁風,迎面壓了過來,連氣也難喘。
那聲音還在叫著,道:「雷三小子,你已累了不少人了,難道還要再累別人麼?」
一想及此,涂雪紅也忍不住怪聲笑起來,伸手向那年輕人一指,道:「有人在叫你了,你難道聽不見麼?你為什麼不過去?」
那年輕人並不理會發自黑暗處的話,卻向嫦娥走近了一步,一伸手,要去抓嫦娥的手腕。
那年輕人一伸手,摟住了涂雪紅的纖腰,道:「別心驚,你看那是誰?」
嫦娥厲聲道:「那麼,他在何處?」
她並不知道來人是什麼人,也不知道何以來人並不現身,只是叫雷三小子過去,然而她剛才,受盡了對方的奚落,這時再不出一口氣,更待何時?
年輕人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她在什麼地方的。」
涂雪紅心頭的駭然,實是難以形容,她想要轉過頭看去,可是身上的寒意,卻是越來越甚,令得她的頭頸,也覺得僵直,根本難以轉動。
易不鳴和涂雪紅兩人,互望了一眼,他們心中都在奇怪「雷三小子」是什麼人。雖然並沒有人告訴他們,但是他們一看到了那年輕人臉上那種異樣的神情,就可以明白,「雷三小子」一定就是他。在剎那間,涂雪紅心中的恨意,更是到了難以形容的地步。
她一面喝,一面鬼爪似的雙手,已向著hetubook.com•com年輕人的肩頭,直插下來,年輕人的身形,十分靈活,一閃閃了開來,手卻向前一指,他指的方向,就是剛才有陰森森的聲音傳出來的所在。
涂雪紅冷不防挨了這一掌心中更是大怒,可是她為人卻也十分精乖,她早已看出,對方看來雖然像是醜鬼一樣,但是心腸之毒,卻也不在自己之下,看他為天一堡帶來了這樣的禍事,還若無其事這一點,就可以想知了,此時還是不要吃眼前虧的好。
年輕人像是捉弄涂雪紅的目的已達,十分高興,「呵呵」笑了起來,道:「那就煩易先生看看涂堡主的生死如何?」
只聽得她一面笑,一面道:「你問的是惡賊涂龍麼?他,哈哈!他,他將我從苗疆搶了來,哈哈——」
她退開了四五步,已見嫦娥突然逼到了那年輕人的面前,喝道:「我女兒在哪裡?」
嫦娥在向前走了幾步之後,猛地伸手,道:「我女兒呢?她在哪裡?」
她在向那年輕人靠近兩步之後,張大了口,想叫她父親的,可是,卻由於實在驚詫太甚,是以她空自張大了口,卻不能發出任何聲音來。
雷三勃然大怒,一聲冷笑,道:「易先生,你想想,他敢和我過不去,可敢和我師父過不去麼?他和我動手,我若有什麼三長兩短,他肯讓這個消息洩露出去,讓我師父知道麼?」
那年輕人一次又一次地打擊著涂雪紅的自尊,令得涂雪紅的心中,對他恨到了極點,便是此際,涂雪紅已知道對方,竟是父親和堡中高手,經常提起,被武林中人稱為天下第一高手,峨嵋翠谷,席大先生的弟子,那麼在眼前的情形之下,實是非依靠他不可,卻又不能發作。
他功力極高,是以那兩下呼叫聲,聽來也是駭人之極,隱隱傳了開去,不知可以傳出多遠?
可是也就在涂雪紅髮出一聲低呼間,易不鳴卻大叫一聲,鬆開手,迅速無比地轉過身來,瞪大著眼,望定了那年輕人,道:「你……你是席大先生——」
嫦娥一聲尖叫,身形向前,直欺了過來。
涂雪紅退開了一步,向側邊望去,只見黑沉沉地一片,乍一看,像是在黑暗之中,不知藏著多少妖魔鬼怪一樣,她臉色立時白了,搖著頭,道:「我……我……一個人不敢去。」
涂雪紅全身打顫,只聽得雷三道:「不錯,就是他,易先生,我們三人合力,可以對付他了。」
易不鳴苦笑起來,涂雪紅卻怔了一怔,她自然已知道那年輕人的武功十分高,但是她卻想不到對方的年輕甚輕,卻叫著「席大先生」。
年輕人笑起來,道:「我在天一堡中作甚,只要問你自己好了,你又在天一堡作甚?」
易不鳴的神色,十分難看,他只是退開了幾步,也不離去,仍站在一邊。
年輕人道:「我自然不怕,我又未曾做虧心事。」
那陰森的聲音,正是發自剛才接二連三拋出屍體的角落,或知一定便是那個神出鬼沒的高人了,而涂雪紅一直是當那人來天一堡,是來找天一堡的麻煩的,不但涂雪紅這樣想,連涂堡主也是如此想。所以,當涂雪紅心中對那年輕人恨極之際,心中多少還有和圖書兩分厭惡之意,要激他肯在天一堡危急關頭留下來不走。
他那兩句話,簡直是直著喉嚨,尖叫出來的。
易不鳴又道:「閣下是何時在天一堡中的?在天一堡中作甚?」
然而這時的易不鳴,卻一點也沒有高手風度,而活像是一個被人追急了的小偷。
那年輕人吃了一驚,連忙縮回手來,嫦娥向他瞪視著,卻也不再動手。那年輕人吸了一口氣,道:「嫦娥,你的女兒呢?」
可是,如今聽來人的口氣,根本不是為天一堡而來,竟就是為著他而來的。
易不鳴一呆,搖了搖頭,剎那之間,看他的神情,像是如夢初醒一樣,四面一看,面現默然之色,轉身便走,他動作快疾,而且說走就走,可以說是出人意外之極,可是他快,那瘋人的身形更快,他才一閃動,瘋婦人已然一陣風也似,在他的身邊掠過,攔在他前面,道:「你為什麼不放我離開天一堡?」
易不鳴也不轉過身來,反手一抓,便抓向那年輕人的胸口,那一抓,他雖然是反手抓出的,但是卻認得極準,而且,一抓抓出,五指立時一緊,只聽得「拍」地一聲,已然將那年輕人的胸口抓了個實。
嫦娥陡地抬起頭來,啞著聲,道:「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在什麼地方?她在什麼地方?」
只聽得她反問道:「我,我的女兒?」
只見她身形一挺,尖聲道:「就是他。」
那年輕人道:「這可以使你知道,你實在沒有什麼了不起,而且,你也沒有什麼可以倚仗的,你只不過是一個武功微不足道的女娃子。」
那年輕人一笑,道:「涂姑娘,我只要你承認你的確在害怕,那就夠了。」
涂雪紅驚魂略定,定睛向前望去,只見那瘦小的人影,已在身前站定,但卻在不住地發抖,那不是別人,正是中原四怪之一的易不鳴。
涂雪紅心中又怒又驚,她想要發作,但是神刀雙虎的血淋淋的屍體,就在她的眼前,令她覺得那年輕人,是她唯一可以倚仗來壯膽的人。
那年輕人還未曾再說什麼,只聽得嫦娥又怪叫起來,道:「誰不讓我離開天一堡?誰?」
那瘋婦人一怔,年輕人已然道:「易先生,你知道已然走不脫了,何不攜手應敵?」
那年輕人忙又道:「是啊!你被涂龍惡賊,搶到了天一堡之後,不是過了不久,便生了一個女兒麼?你的女兒呢?在什麼地方?」
易不鳴像是聽到了世上最荒誕的話一樣,桀桀怪笑起來,道:「攜手應敵?哈哈!天下竟有如此不自量力之人,哈哈!攜手應敵?」
易不鳴面色灰敗,揚起手,指著涂雪紅,像是想說些什麼,但卻張大了口,就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她的厲叫聲中,只聽得在前面牆角的隱暗處中,也傳來了一個冰也似冷,陰惻惻的聲音,道:「雷三小子,快過來,莫連累他人。」
她上下兩排牙齒,已不由自主,「得得」相叩起來,可是這時,雷三和易不鳴兩人,卻並不去注意她,只是注視著嫦娥。
那年輕人卻冷笑了一聲,道:「怕了麼?」
嫦娥一聽,桀桀怪笑起來,只見她滿頭亂髮,隨著的她的怪笑,幾乎根根倒豎,在黑夜中看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更十足如同魔鬼一樣。
在涂雪紅的身後,那陰森森的聲音,又傳了出來,道:「你的女兒?哈哈!你怎知你有女兒?你又怎知她還肯認你是她的母親?」
她叫血掌唐豪的名字,像是鏢局的趟子手在呼叫鏢局的名號一樣,但是聲音之淒厲,卻是難以形容,令得人人都不由自主,機伶伶地打著戰。
卻不料易不鳴立時搖手道:「你這是什麼話,他是衝著你來的,你和他有過不去,干我什麼事?」
涂雪紅一說,那年輕人的面色更難看了。
可是別看嫦娥只是木頭人也似地站著,一受了攻擊,她的反應,卻是快得出奇,那年輕人的手指,方一碰到了她的手腕,還未抓緊,嫦娥已然有了反應。
那年輕人反手一掌,「叭」地一聲,便擊在涂雪紅的臉上。
涂雪紅苦笑道:「這又是為什麼?」
嫦娥的呼叫聲,淒厲尖銳,聽了令人心頭發震,身子發抖,但是卻還可以忍受,而這時,從不遠處,陰暗角落中傳來的那聲音,並不是十分大聲,然而陰惻惻,冷冰冰,才聽了幾個字,就令得聽到的人,像是整個人都浸在冷冰水中一樣,透心發涼。
她立時想張口驚呼,可是她張開了口,卻只是機伶伶地連打了幾個寒戰,卻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天一堡有天大的禍事,全是他惹來的,而他之所以留在天一堡中不走,也絕不是想對天一堡拔刀相助,而是他知道如果一離開了天一堡的話,就會和來人相遇,他是將天一堡在作擋箭牌,可笑自己,卻還以為他是天一堡的大救星。
那年輕人仍然不以為意,笑道:「易先生,我是誰的傳人,並不是我自己說出,而是由你叫出來的,總不是我要招搖撞騙吧?」
可是,也就在此際,突然之間,她只覺得肩頭之上,有一隻冰也似冷的手,按了下來。
易不鳴乃是中原四怪之一,而中原四怪,不屬於任何門派,獨來獨往,是武林中的怪傑,人皆知名,可說是一等一的高手。
涂雪紅到了此時,自然知道年輕人提起嫦娥女兒,目的是想利用嫦娥去攻擊那個隱在暗角落處叫他名字的人,事情暫時和自己是無關的。
他這「涂堡主生死如何」這句話一出口,像是料定了涂龍已然出了事一樣,涂雪紅的身子,不由自主,震動了一下。
年輕人「哼」地一聲,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嘛!何以又不敢去?」
那年輕人的話,可以說極度地打擊的涂雪紅的自尊,令得涂雪紅的心中,怒到了極點,她急速地喘著氣,但是不等她講什麼,「叭叭」兩聲響,又是兩個人,從對面牆角陰暗處,飛了出來。
她索性撒賴,道:「我是害怕,我不敢去。」
她一想來這裡,心中更是著急,到了急處,便會自然而然地掙扎的,但是,涂雪紅這時,出力掙扎的結果,卻只是冷得更厲害。
那年輕人緩緩地道:「看來,白天一群出去的久,可以脫身的,至多不過易不鳴一人而已。」他一言甫畢,突然聽到了一陣十分異樣的怪叫聲,起自不遠處,隨著那一下怪叫聲,只見一條瘦小的人影,發狂也似,奔了出來。
年輕人拉住涂雪紅腰和*圖*書際的手一鬆,道:「涂姑娘,去看看何以她來了,令尊卻還未來?」
涂雪紅雖然驚魂略定,但一樣開不了口,那年輕人卻還十分鎮定,是他最先開口,道:「易先生,你何以去而復轉?」
那年輕人道:「易先生——」
他才叫了一聲,突然聽側邊一下怪笑聲,自遠而近,迅速地掠了過來,同時,一個女子聲音道:「什麼人不放我離開天一堡?」
她一想到這裡,略鬆了一口氣。
那年輕人向涂雪紅一笑,像是已明白了她心中在想些什麼一樣,道:「家師席大先生,常言一出手便能知我師門來歷的,至多不出七人,易先生是其中之一,果然說得不錯。」
年輕人的話還未曾講完,只斷得嫦娥發出了一下厲嘯聲,人已向前面陰暗處,直撞過去。
那幾句話,更是令得人屏氣靜息,全身麻痺,說不出的不舒服,那分明是一種極其邪門的功夫。
那人一直奔到了年輕人和涂雪紅的面前,涂雪紅嚇得身子一軟,向那年輕人懷中倒去。
嫦娥的去勢極快,等她隱沒在黑暗之中時,立時又傳來了「轟」地一聲巨響,碎石亂飛,分明是一堵牆已被她生生擊坍。
而在那暗角落處,那陰森森的聲音,仍在傳過來,道:「雷三小子,你還要行兇麼?還不快過來?你在怕什麼?」
易不鳴像是緩過氣,道:「令師席大先生,也在附近麼?」
易不鳴卻也雙手亂搖,道:「這個……這個……我還是在此處的好。」
只聽得「轟」地一下響,碎石亂飛中,嫦娥已經倒射出來,雙眼圓睜,道:「你騙我,那角落處,根本就沒有人?」
那聲音的來勢,快到了極點,剎那之間,一股勁風,挾著一條人影,已然捲到了眼前,乃是一個面容慘白,披頭散髮,雙眼發直的瘋婦人。
是以她挨了一巴掌,反倒退後一步,不再出聲。
那兩人,落在神刀雙虎的屍首之旁,他們的臉上,一樣也已血肉模糊。
而在他一躍出之後,他右手輕輕一彎,向易不鳴的後頸,拍了下去。
等到他的聲音,漸漸隱去之際,突然又聽得天一堡的東面角上,接連不絕,傳來了好一陣慘呼聲。
那些慘呼聲,有的聲音尖銳,有的低沉,便是不論聲音如何不同,其淒厲、絕望,令人毛髮直豎則一聽就知道,若不是一個人在慘死之際,是絕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來的。
易不鳴乾澀地笑起來,對年輕人的問題卻避而不答,幽幽道:「閣下尊姓大名?」
她一到,倏地伸手,向涂雪紅和那年輕人一指道:「是你麼?」
在一旁的涂雪紅,還以為年輕人真的要告訴嫦娥玉琴在什麼地方,她心中發虛,不由自主,一步一步,向後退了開去。
易不鳴的臉上一紅,忙道:「只因閣下不肯見告姓名,是以才有此疑心,閣下莫怪。」
涂雪紅心驚肉跳,想要喝令易不鳴住口,可是她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那年輕人卻又怪聲笑起來,道:「你害怕了,是不是?」
那聲音不但令得別人吃驚,連失心瘋的嫦娥,也突然停止了尖叫。
嫦娥在這時,已在慢慢向前逼過去,而涂雪紅卻覺得,那人的一隻手,仍然按住在她的肩頭之上,涂雪紅心疑
和_圖_書
嫦娥向前迫來,必然和自己身後那人動手,那麼她豈不是要被夾在兩大高手之間。她這一句話,是自然而然講出來的,但是當她這句話一出口之際,卻連她自己也不信她竟講出這樣軟弱的話來。這可以說是她一生之中,第一句向人低聲下氣,無可奈何的話。
他怔了一怔,勉強笑道:「我定當守口如瓶,神君自然信我不會胡言亂語。」
年輕人又道:「是呵!你的女兒。」
易不鳴才一奔進來之際,像是被什麼事情,嚇得瘋了一樣,但這時,他卻又已清醒了,只聽得他道:「現在,是你不放我出天一堡,你怎地反說我不讓你出天一堡?」
而那年輕人卻十分鎮定地道:「不是我們。」
她本來面目平板,形容詫異而可怖,但這時,她雙目打結,臉上有了神情,看來便不那麼可怖了,只聽得她不斷道:「我的女兒?我的女兒?」
她不得不苦笑一下,道:「我,就算我真的害怕了,你又有什麼高興?」
涂雪紅急怒交加,道:「你不怕?」
在她跌出之際,她終於看到了那人。
只見她的手腕,忽地向下一沉,中指「拍」地彈起,反彈向那年輕人的脈門。
涂雪紅一聽心頭更是怦怦亂跳了起來,那年輕人的話,像是針一樣地刺在她的心上。
涂雪紅「格格」地笑起來,道:「我為什麼要閉口?你是不是害怕?你要是不怕,那裡有人叫你,你為什麼不過去?」
可是此際,涂雪紅卻立即可以想到按在她肩的那隻手,實是冰也似涼,因為自她的肩頭上,一股寒意,直透了過來。
她鼓足勇氣,想叫出聲來,可是由於身上的寒意,越來越甚,她卻是叫不出來,她只好雙手亂揮,做著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手勢。
易不鳴尖聲道:「走不了,天一堡的人,沒有一個人走得了。」
他「哈哈」笑著,道:「在那邊,你的女兒才一出世,就被躲在那陰暗角落中的人帶走了,他現在又想害你的女兒,你還不去找他算賬?」
這時,正是隆冬,涂雪紅身上穿著極厚的皮衣,照說,若有什麼人伸手按住了她的肩頭,那麼她至多只知有人將手按住了她而已,至於按在她肩上的那隻手是冷還是熱,她是不應該感覺得出的。
而那時,嫦娥的神智,像是十分清醒,而且,反應也十分靈敏,雷三一凝神前望,她也跟著雷三的眼光,向前望了出去。
這證明涂雪紅所料不差,她又厲聲道:「你怕了麼?你也害怕了麼?」
雷三忙道:「我絕不騙你,我告訴你,搶了你女兒的人,三分似人,七分似猴,身材矮小,一個腦袋,卻是又瘦又長,你一看就可以認得了。」
涂雪紅心中,叫苦不迭,不用說,在自己身後的那人,一定就是雷三形容的那個人了,而那個人,自然也是殺了天一堡那麼多高手的行兇者,而自己如今,卻被他按住了肩頭。
雷三哈哈笑了起來,道:「我看最好他現在相信你,也好讓你在事後,少吃些苦頭,你不肯出手,也就算了,你當非你不可麼?」
在那年輕人的身邊的涂雪紅一見,不由自主,發出了「啊」地一聲低呼。
也就在此時,那人手向旁一移,涂雪紅的身子,向外直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