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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輝終於色變，王昱則一臉驚訝，顯是想不到丹清子這麼清楚他的事。

段客大吃一驚時，其他人的手腳全招呼到他身上去。

王昱道：「女道長是由竹花幫的人安排登船，竹花幫的大龍頭更親來送行。桂幫主和家父頗有交情，承他告知女道長是有大德的修真之士，故而生出仰慕之心。唉！不知是什麼原因，愚生看范兄的第一眼，已生出結交之意，對愚生來說是很奇怪的事。」

接著向玉倩道：「道長有什麼說話，勿要有任何隱瞞的說出來。」

物證俱在，一直半信半疑的李清輝終對龍鷹深信不疑，略一檢視，咋舌道：「是霹霹火球和毒煙炮，如給他們在艙內施放，會是大災難，范兄等於救了全船人的命。」

段客雙目亂轉，悻悻然退往一旁。

玉倩秀目生輝的瞧著龍鷹。

豈知龍鷹際此背負全船人性命重責的一刻，心神再次晉入魔極至境，並不是用眼去看，而是以直覺去掌握，故能人之所不能。

王昱皺眉道：「李舵主！」

龍鷹光火道：「滾開！」

鄭工等忘情的喝采歡呼，再不介意做的是跑腿般的工作。

龍鷹啞然笑道：「確是荒天下之大謬，誰要你給面子呢？讓老子再說一次，滾開！」

李清輝雙目射出不滿之色，只是礙著王昱的情面，不便發作。向龍鷹道：「范兄似是對別人的事很感興趣，說得不好聽點就是多管閒事。不知范兄到成都有何貴幹？」

眾幫徒吆喝響應，齊心合力控帆改舷，朝南岸的方向駛去。

龍鷹盯著李清輝道：「李舵主信任丹清子道長嗎？」

三人聽到最後兩句，你看我，我看你的，完全掌握不到這兩句話的含意。

同一時間龍鷹震斷門關，與李清輝殺進艙房內，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生擒了仍躺在床上休息的三個大漢。

龍鷹取起一張弓，試拉幾下，道：「李舵主是操舟高手，加上大江水面遼闊，只要能在一段時間與敵船保持在箭矢的射程外，我有把握燒掉對方的船。」

王昱道：「這是愚生的小妾玉倩，剛才愚生著她去請教女道長有關范兄的情況。」

龍ｍ.heｔuｂｏok•com.ｃｏｍ鷹第二枝勁箭離弦而去，命中另一船的主桅，不但比平常箭程遠上一倍，其精準度更是眼睜睜看著也沒法相信。要知敵我雙方的船都在高速移動中，並非固定的靶子，要像龍鷹般命中目標，必須將雙方不斷改變位置的關係計算在內，而那根本不是一般的神箭手能辦到的事。

敵船風帆被火箭燃著，登時狼狽不堪。

就在他移動的一刻，龍鷹擦身而過，到達門外，不予他任何動手的機會。

現在可算是他首次出來行走江湖，不到一天，已深深體會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滋味。事情像波浪般帶著你走，除非他是鐵石心腸的人，可以對發生在身邊的所有人事無動於衷，否則就會如此刻般煩惱。

然後不解道：「范兄憑什麼令她們這般信范兄而不疑？」

李清輝大喝道：「左轉！」

富金等五人聚在艙口處高談闊論，口沫橫飛，段客怎想得到是個為他設計的陷阱，一聲：「諸位大哥借過。」便要在眾人間穿過去。

龍鷹道：「一盞熱茶的工夫便足夠。」

王昱訝道：「沒有其他說話嗎？」

龍鷹別頭看去，兩個各自有其獨特美態的俏道姑來到他身後。兩雙美目閃耀生光，以崇慕的眼神大膽的瞧他。

龍鷹探手搭著他肩頭，道：「難怪烏江幫會出動李清輝來負責今次的船航，王兄該是敵人深切顧忌的人。來！讓我們到艙尾商議，最好是將李清輝也請過來，那就更萬無一失。」

此時搜索見到成果，李清輝的手下提著兩箱火器，予兩人過目。

龍鷹偕他舉步往船首方向走去，道：「我們尚未脫離危險，如若正面硬撼，吃虧的定是我們。」

龍鷹心忖，恐怕所有人第一次看到大江，心中想到的該不會相差太遠，那是當心神被大江磅礴的氣勢鎮懾下，因大自然奇景而產生渺小感的正常反應。

龍鷹頓然對他刮目相看，又想到大江聯的行動，主要目標大有可能是眼前此君，在公在私，自己亦不能讓他和家人受到傷害。

「颼！」

龍鷹微笑道：「現在我們該www•hｅｔubook.ｃｏm.ｃoｍ可以從詳計議哩！」

心忖自己不知是否與這個「爺」字結下不解緣，換了個身分仍是爺前爺後的給人呼喚著。

龍鷹等不曉得敵人何時來襲，只可從段客等四個內應的行動做出判斷。現在段客回房，時間該差不多了。

敲門聲響。

王昱不悅道：「李舵主又忘了老道長的吩咐，不要問范兄的出身來歷嘛！」

王昱佔了丹清子師徒隔鄰和對面的四間大艙房。

王昱偕妻妾興奮的來到眾人後方，大喜道：「沒可能的，但偏給范兄辦到了。」

「砰！砰！砰！」

而敵人射來的火箭，最近的也離開他們的船有二、三丈遠，構不成威脅。

寒冷的河風迎頭照面的吹來，令他衣衫拂拂作響，龍鷹精神大振，直抵船首，掃視兩岸有如畫卷的景色。

在五人和一眾烏江幫徒的呆瞪下，微僅可察的火光忽然光亮起來，變成點點火芒，也燃亮了並排而來的三艘敵船。

龍鷹輕鬆的道：「這方面交給我，當我第一枝箭命中對方的主桅時，李舵主不用小弟教你也知該怎麼辦。」

此時船上的數十船客，全被請回各自的艙房內，並著他們勿要驚惶。

王昱道：「不瞞范兄，我們王家是巴蜀的大族，今次是返家鄉任職。范兄勿要誤會愚生是憑家族的關係調回成都，這次是節度使親自要求愚生回去，好助他應付成都現在的風風雨雨。」

段客雙目殺機一閃，冷笑道：「面子是人給的，范兄太不識相了。」

三人同告動容，不但因慈航靜齋如雷貫耳的四個字，更被丹清子能隔廊穿壁而來的傳音功夫鎮懾。

玉倩道：「丹清師還說了兩句很奇怪的話。」

龍鷹向王昱打出勿要說下去的手勢，向李清輝苦笑道：「實不相瞞，我不但是船上最不愛管別人閒事的人，更絕不該去理會其它事，只因沒法袖手不理。」

龍鷹把心一橫，道：「范某人敢肯定連竹花幫的人也不清楚她們三師徒的來歷，只因中間的介紹人大有來頭，所以給足面子。前輩！小子說得對嗎？」

敵船所有風帆全告著火焚燒，船速顯著減慢。

李和圖書清輝擔心的道：「這個我可輕易辦到。只怕敵人順流船快，到來至近前我們方察覺，更怕船來船往，根本不曉得哪條是敵船。」

在三人注視下，稍頓續道：「她說的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道：「這處風大，我們不如回艙內說話。」

段客從旁移出，攔著往船首甲板去的出口，談笑道：「范兄可否借一步說話？」

「范先生！」

王昱微笑道：「我也不知道所為何事，只因范兄要求請李舵主來，遂照他的吩咐辦。」

龍鷹在船首立定，極目前方，從容道：「若敵人從後而至，現在該有敵船在後方兩里內全速趕上來。順流勝逆流，這是水戰的兵家要略。」

己船往外繞個大彎，到快抵南岸，轉向靠岸逆流而上，變成敵船在後側方追來。

船首對著的河段黑沉沉的，見不到船隻應有的燈火。

「砰！」

龍鷹道：「王兄為何想見女道長呢？」

三艘敵船改向追來，火箭對他們一時間只能造成微不足道的損害。

五人中特別是鄭工和詹榮俊都現出神魂顛倒的模樣。

王昱像早曉得是何人般，毫無訝異神色，道：「進來！」

龍鷹停止發箭。

富金色變道：「這怎辦好！」

龍鷹道：「若敵我雙方實力相若，該是如此。不過敵人的力量可能在我們數倍之上，又是順流攻來，若認為內應出事，會更添他們攻擊的決心，以免有活口落在我們手上。」

丹清子蒼老的聲音在房內響起道：「有什麼事可瞞過范先生的法眼丹心？老身是拿著慈航靜齋端木姑娘的信函去見桂幫主，再由他安排往成都的事宜。」

到天色黑齊，段客在艙廳吃過晚膳，大搖大擺的返回他在中層的艙房。

烏江幫幫眾一擁而入，先將三人來個五花大綁，逐一抬走，又徹底搜索。

玉倩瞥龍鷹一眼。輕輕道：「丹清師的話很奇怪，她說不要去理會范先生的出身來歷，只須認定范先生是絕對可信的人，今晚可安然度過大劫。」

詹榮俊問道：「我們五個可以幹什麼呢？」

李清輝沉聲道：「需時多久？」

黃昏時分。

丹清子續道：「王昱大人是當年蕩魔和-圖-書團長江以南地區的首席軍師，之後一直在丘神勣大將軍的轄下辦事，對南方的形勢有深入瞭解，所以成為敵人的首要目標。」

李清輝坦然道：「我只知竹花幫的人千叮萬囑我須好好照料她們三師徒，卻弄不清楚原因。不過仍曉得兩位道姐深諳武技，老道長的武功則是深不可測。若老道長認為今晚有災劫，當然非同小可。」

只恨如此一來，他真正的身分將無可遁形，誰都曉得范輕舟不會如此厲害。

再向兩人道：「連愚生也不知道道長的指示。」

龍鷹提醒道：「記得到成都後該怎麼說，還有是我這五位兄弟入城之事，全付託到王大人手上哩！」

那個一家大小乘船往蜀的中年書生，穿上禦寒厚棉袍，來到龍鷹身旁，道：「范兄請恕在下冒昧打擾，愚生王昱，今次往成都是到劍南西川節度使治所赴任。」

五人立給嚇得手忙腳亂，還是鄭工和詹榮俊兩個年輕小夥子身輕靈活，一個負責遞上十字火箭，一個點燃火箭。

泓泓雄渾的泱泱滾流，在兩岸山崖屹立對峙下，幽深秀麗，水遶灘明，波橫黛色，美不勝收。想到古今多少事，盡成明日黃花，惟只滔滔大江，仍是自西而來，永恆地橫過中土的大地，不由大生感慨。

勁箭離弦疾去，投往高空，畫出美麗的火痕，落往前方視野難及的暗黑中。

張岱問道：「范爺怎知敵人順流來攻？」

足音從後方傳來。

鄭工等人立下擒拿段客的大功，意氣昂揚的跟在兩人身後。

石如山忽攔在他前方，一拳照他面門轟去。

李清輝朝龍鷹道：「今晚會發生什麼事？」

龍鷹想也不想的猛地拉弓至滿月，看似漫無目標將箭瞄往前方的高空。

龍鷹朝船首方向走去，意在吹吹河風讓自己可以清醒點。

在外廳坐下，喝過小婢奉上的茶。李清輝來了，在王昱旁坐好後疑惑地瞧著龍鷹道：「王大人找小人來，有什麼急事呢？」

烏江幫的人送來強弓火箭。

李清輝再次半信半疑的掌舵去了。

來到船首甲板處，李清輝道：「敵人若看不到內應者的燈號，理該不敢輕舉妄動。」

龍鷹明白必須把李和圖書清輝爭取到自己這邊來，不但為應付今晚的情況，更是為日後在成都的行事。否則如讓他將這兩天在船上發生的事如實告知池上樓，不被他懷疑才怪。

明心「噗哧」嬌笑，烏溜溜的大眼睛像在說船都遠得看不見了，師姐還說要幫忙。

五人中，以他的膽子最小。

王昱欣然道：「愚生果然沒有看錯人，范兄是個正人君子。沒關係，愚生的身子還可以，吹一會風沒有問題。」

此刻他最想做的事是到敵船上大開殺戒，他最恨連婦人孺子都不肯放過的凶徒，多殺一人可為世間多除一個禍害。還有個他自己也不肯承認的原因，就是這般做可大大滿足他的魔性，不用以道心去壓抑。

客船再次回到航道，逆流而上，後方的敵船變作三股沖天的火焰，像大江上三個浮動的大燭臺。

龍鷹問道：「王兄的令尊該是大有名望的人。」

龍鷹道：「你們暫時負責點燃火箭，然後再聽我的指示。來！點箭！」

段客故意出來活動，四處找人閒聊，不用說是在掌握船上的情況，當然察覺不到任何異樣。

龍鷹暗歎一口氣，原來冒充另一個身分是如此困難重重，在別人眼中他不但非是個黑吃黑的惡棍，還似個善長仁翁，真不知此事如何了局。什麼惹起大江聯注意，以打進大江聯去的鴻圖大計，肯定泡湯。

龍鷹和李清輝移往廊道處，後者道：「范兄的身手真了得，我還未有動手的機會，已給范兄制住各人。」

接著壓低聲音道：「我們與女道長同在揚州登船，曾數次求見，都被她婉言拒絕。最奇怪是她們三師徒今天竟首次到艙廳吃早點，稍後又肯接見范兄，益發耐人尋味。愚生也知道這麼來問范兄實嫌唐突，又按捺不住好奇心，請范兄勿要見怪。」

較年長的明惠道：「師尊著我們來，看有沒有幫得上忙的地方。」

龍鷹立即對王昱做出新的估計，這一著當然是針對李清輝對自己的懷疑使的手段，且是對症下藥，顯示出王昱的才智。

來的是他年輕的美妾，向兩人致禮後，在王昱指示下坐到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