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雙重的反間計
他按了自動的電鈕,在升上樓時翻著領花檢查,終於給他發現,在領花的夾層裡,夾著有一張極其小的字條,將它抽出來展開,只見上面寫著:「據駱駝說:文件仍留在檀島,限五天之內交到,否則大家難看!」
「看得我這樣無能麼?」刁探長有點氣忿,說:「現在你們打算怎麼辦呢?」
「別把責任推到我的身上!對任何人都是無益的!」
「不!你是個大忙人,自己的事情還未有料理清楚呢!」孫阿七向他揮手說。
沙哇奴爵士出現在香港之後,使用的全盤是恐怖政策,先在澳門綁架了夏落紅和古玲玉,在後又在香港綁架了駱駝,好像肆無忌憚地蠻幹呢!
刁探長著了急,說:「小王,你別膽小只管放心,出了任何問題,由我一人承擔,絕不連累任何一個人,你替我清道,我要親自押他們出去!」他說著,便不顧一切地給沙哇奴爵士和駱駝帶上了手銬。
于芄改變了語氣,說:「不管怎樣,你的義父是因為你而被綁架的,將來落個不義不孝之名,是在你,於旁人無涉!」
彭虎和孫阿七固然焦急,最焦頭爛額的還莫過於是刁探長,他擔憂著萬一沙哇奴爵士會向駱駝施用酷刑,駱駝骨瘦如柴,吃不住皮肉之苦,和盤將秘密托出,那麼他香港之行便徒勞往返,全白費心機了!回檀島非但那芝麻綠豆官保不住,恐怕還要吃不完兜著走呢!
夏落紅對彭虎的說法,不滿地說:「你們可不能冤枉古玲玉,她和我同時落難,同時受苦……」
「那非引起流血事件不可!」沙哇奴爵士也說:「刁探長,你曾經有過經驗,我是不容易會束手被擒的!」
「你是說古玲玉?」
「我的義父被綁架了!」夏落紅說。
夏落紅將字條反覆看了好幾遍,字條上連時間地點贖票交換的方式全沒有,歹徒們用心何在?也或許這是恐嚇性的開端,歹徒們還會繼續運用各種不同手段的。
夏落紅頗感到灰心,假如說駱駝是因為他而被綁架的話,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他便會落個不孝之名。
他尚不知道在他離開了香港僅一天一夜之間,整個局面已起了莫大的變化!
孫阿七鼓掌說:「你想得一點也不錯,你的義父也被人綁票了!」
于芄即沉下臉色,搖首說:「我不愛聽!」
「我曾經吃過你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虧了,不會再上第二次當啦!」他伸大了手掌,又說:「快把公事包交出來,這次我得好好徹底研究,該不會再是化糞池了吧?」
那個探員見沙哇奴爵士道貌岸然,又是一名洋人,有點遲疑不決。
「刁大哥,沒有問題了吧?」他問。
「唉,你們為什麼對我老不信任!古玲玉和我同時被梆,我們分別被幽禁在半山間的木屋內!」夏落紅加以解釋說:「她同樣的吃了不少的苦頭!」
夏落紅聽得出,罵人的正是于芄,當然于芄對他不會諒解,不遠千里而來,只為會晤未婚夫,不料她的未婚夫竟和別的女郎打得火熱,將她置之不顧。
「除了找尋出那些文件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
夏落紅獨個兒被留在房間內,他開始有孤寂之感,這情形和昔日他們合夥進行所有案子時完全兩樣,他經常被視為中心人物的,這時卻被冷落著。
「請坐!」于芄相反的變得非常客氣地說。
「綁票?……」夏落紅像觸電似地一顫,但很快的恢復了正常,說:「別開玩笑,義父是個老狐狸,老謀深算,有誰能將他綁走?」
「這東西是在義父的手裡……」
駱駝說:「沙哇奴爵士的風采依舊,離家這麼遠,別來無恙否?」
沙哇奴爵士說:「沒關係,都是我的兄弟,我留他們在此把風的!」
「唉,你是大忙人,在澳門忙完了,也該回到香港來忙一番,有人在對面的房間等著你過去解釋呢!」孫阿七說。
夏落紅搖了搖頭,一聲長嘆,又開始飲酒。
「我是指誘導你到澳門去被綁票的那個女人!」彭虎說。
「事實上確是如此!」
「唉,義父的身體不好,怎熬得住逼供呢?你們二位既然一直相隨,總應該可以找到些許線索,義父被他們弄到什麼地方去?我們該如何下手呢……」夏落紅急得磨拳擦掌地不住在房間內往來踱步。
古玲玉很不服氣,說:「真是天大的冤任,我和你在澳門同樣吃了苦頭,難道他們不相信?」
「得先問你和古玲玉在澳門被綁票是真是假的?」彭虎又問。
電話的聲鈴響過之後,聽電話的是一位女人的聲音,「找哪一位?」她問。
「好的,話是出自你的口中,你可不要反悔,我們的組織有紀律,我懂得怎樣去處置古玲玉的。」
「古玲玉那女賊麼?她和你的義子談戀愛昏了頭,如膠如漆似的完全叛變了組織,她又怎會為我奪回那筆鉅款?」沙哇奴爵士憤怒的說。
「這樣問題就更糟糕了,他們會用慘無人道的手法向駱大哥搾出來呢!」彭虎乾著急說。
離開了香港僅是一天一夜的時間,駱駝被綁架時的情形完全隔膜,時間、地點進行的方式如何?他完全不了解,有什麼線索可循求呢?
夏落紅沮喪說:「彭虎和孫阿七都拒絕和我合作,我非但毫無把握,而且是目無主見了!」
「媽的,駱駝,你又玩什麼狡計……」
刁探長一縱身跨上了窗台,爬進廂房裡來了,他持著槍,耀武揚威地說:「正好,https://m.hetubook•com.com你們一併落網,我省事多了!」
「他一貫的作風,是狡兔三窟的做法,『虛即是實,實即是虛』,很難捉摸!」
沙哇奴爵士在表面上頗夠鎮靜,而實際上呢,是等不及了,他指著駱駝腋下挾著的公事包說:「文件是否帶來了?」
他需得分開頭去偵查古玲玉的動靜,希望由古玲玉的身上能尋出駱駝下落的線索。
「我做買賣,向來是講究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駱駝說。
「唉,遠水難救近火……」夏落紅說。
「那位客人指定我要親手交給你的!」
「你不是被人綁票了麼,怎麼又鑽回來了?」彭虎冷冷地問。
這時候,駱駝便需要有助手了,假如彭虎和孫阿七及時趕到該多好。
夏落紅猛乾了好幾杯酒,但仍無法排除心腔內的憂鬱,他焦炙莫名地向古玲玉求助說:「古玲玉!你也是曾經在外跑碼頭的人,可以替我出點主意麼?」
「我要裝那幾十萬元回去!」
這時候,只見孫阿七和彭虎不斷地在交頭接耳,他們在商量著些什麼,好像有意不給夏落紅知道。
「若抓到古玲玉那女賊,我恨不得煎她的皮熬她的骨呢!因為,她是你義子的愛人,我留著她的性命,完全是看在你的分上!」
「喂!你是幹什麼的?」刁探長帶來的一名便衣已上前交涉。
駱駝的心中有了內疚!
「唉,別說廢話!」
夏落紅的心中有無比的難過,一聲長嘆,說:「唉,我孤掌難鳴,彭虎和孫阿七都拒絕和我合作了!當時發生了事情,我不在現場,毫無線索可尋,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呢!」
「情人的眼內不能有一粒砂子」——這是至理名言,于芄已經是盡了最大的容忍了。
「唉,騙術是沒有公式的,憑智慧臨時變化,這和牌局郎中不同,靠洗牌砌牌……」
「你們既是同往必然同歸,現在這個女妖精在什麼地方?」
彭虎忽拍拍夏落紅的肩膊,說:「落紅,線索應該是有的,恐怕還是在你自己的身上!」
「他們沒有親眼目睹,所以不肯相信我所說的,冷嘲熱諷,我實在受不了!」夏落紅說。
是時,窗戶外又爬進另一個手持槍械的人,那正是刁探長的拜把弟兄,是在香港做警探的。
刁探長大怒,說:「反正你們兩個是狼狽為奸!自取其辱而後已!」
駱駝說:「我們公平交易,又何需人把風?」
古玲玉便開始嚶嚶哭泣,有如花枝顫動:「唉,很快連你也會不相信我了,我早告訴過你,那份軍事機密文件是不祥之物,將它留著是極大的禍患,早日將它出手,錢也有了,我們也可以過一段安逸舒適的日子!」
「你們兩個為什麼不和我合作呢?」夏落紅楞楞地說:「我們同甘共苦,共事也有許多年了……」
「怎麼辦呢?駱大哥被綁架了!」孫阿七說。
「駱教授,你準時到達,有失迎迓,請多多包涵!」沙哇奴爵士起立,以主人的身分招待客人,說:「請坐!」
「倦鳥知還——你倒是玩痛快了,可把我們急煞了呢!」孫阿七斥責的語氣說。
「我有權可以引渡你們回夏威夷!」刁探長說。
于芄說:「事情非常簡單,據說綁架的匪徒,目的只在那份機密的軍事文件上面,你只要雙手將它奉獻出來,豈不就什麼事情也沒有了嗎?」
孫阿七和彭虎磋商的結果,唯一的辦法只有實行「守株待兔」,監視著這間酒店。這種方法非常耗費時日,杜雲生等那一夥人也非善類,說不定他們故意留下這麼一點線索,藉以引誘駱駝爪牙的注意,以分散他們的人力。
「沒有問題,已經擒住了,來,幫我給他們戴上手銬!」刁探長說。
駱駝被綁架,被綁到什麼地方去?他將會遭受到何種待遇呢?
「別讓他跑了,扣留他的底片!」刁探長惶恐地說。他要衝上前,可是手腕又被手銬扣著,和沙哇奴爵士連在一起。
在「水上飯店」的碼頭外面,已駛來了一輛汽車,車門拉開,他們七手八腳地將駱駝押進了車內,剎時間,汽車揚長而去。
夏落紅如坐針氈一般,良知的譴責教他羞愧無地,照說,夏落紅在脂粉叢中打滾有著豐富的經驗,不應該有這等的現象,是于芄的賢淑使他感動了麼?
「這種滋味你遲早總得要嚐嚐的!」刁探長說。
沙哇奴爵士說:「文件並不在我的手中!」
沙哇奴爵士毫不賣帳,揮手說:「香港是大英帝國的殖民地,你憑什麼身分在此持槍向我們威脅,還要給我們帶上刑具?」
「文件帶來了沒有?」沙哇奴爵士再次指著公事包說。
想到了于芄的問題,夏落紅的良知受了譴責,突有一陣莫名的難受——因此他對于芄的無禮絕對原諒。
孫阿七埋怨說:「駱駝策劃任何事情,向來是百無一失的,他和沙哇奴爵士約晤,目的只為救助夏落紅和古玲玉脫險,我們如時趕抵現場,打算依計行事,以牙還牙,只要擒住了沙哇奴爵士,雇了船向他恫嚇,要將他押返檀島,不怕他不將夏落紅和古玲玉乖乖的安全釋放出來,豈料全盤的計畫,全被你這糊塗探長搞砸了!」
「不!」于芄說:「我曾聽你義父和刁探長的談話,藍圖是在你的那個做飛賊的女朋友身上呢!」
古玲玉仍住在「海濱大酒店」內,夏落紅敷衍了她一陣子之後,即趕返安普樂斯酒店和_圖_書去了。
不過經孫阿七向帳房查詢,杜雲生早已付給酒店一個多星期的房錢,同時,他們的行李還留在房間之內,這樣可以證明他們轉移陣地只是暫時的,遲早還是要回返這間酒店的。
杜雲生和一名打手一擁過來,左右將駱駝架起就走,分明他們是有意要綁架駱駝呢!
「我是夏落紅……」
「在夾層內有著一張字條,這是最刻板的做法,無非是加以恐嚇一番罷了!」夏落紅又摸出字條交給古玲玉過目。
「軍事機密文件現在在什麼地方?我們最好不要浪費時光,因為這對你不會有好處的!」沙哇奴爵士又說。
她給誰打電話?和什麼人作連絡?是通風報信麼?或是報告她的工作進展?
古玲玉經過了沐浴和一頓飽食及充分的休息之後,精神已完全恢復,她喝了幾杯葡萄酒,臉頰上微泛著桃紅,嬌媚得可以。當夏落紅跨進房間時,她即衝上前去給夏落紅來了個軟玉溫香抱滿懷。「進行得如何了?」她問。
「綁匪方面可有和你接觸?」
古玲玉看過字條,表示關心,說:「五天之內,你能辦得到麼?」
夏落紅跺腳說:「唉,到這時候,你們還要向我冷嘲熱諷呀,我們要設法救義父出險!」
駱駝被推著在前面行走,他稍一停步,刁探長就擠上來,駱駝只一閃身,只聽「喀嚓」一聲,手銬已經搭到了刁探長的手腕上,和沙哇奴爵士連在一起了。
「我早已聲明過,我是要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駱駝說。
「不必看我的面子!」
「水上飯店」大門外的浮橋口已擠著了大夥的人,好像是看熱鬧來的,這時候也著實搞不清誰是誰了?這內中有著飯店內的食客、有跑堂的,也有沙哇奴爵士早佈下把風的爪牙、也有刁探長帶來的便衣;他們採取以靜對動的政策,看動靜後再實行拿人。
那名攝影記者拍了照,調頭便走,便衣探員鎮壓不住,窮追窮嚷的。
駱駝掙脫了手銬,雖然已閃躲到他們的背後去了,可是刁探長的那名稱做小王的拜把兄弟卻將他揪住,嚴聲警告說:「你逃不了的,不要枉費心機!」
夏落紅回到駱駝居住的房間,徹底搜查了一遍,卻一無所獲,只得再次回返海濱大酒店,通過帳房間的櫃檯,那位熟悉的管事先生向他招手,說:「夏先生,有位客人留了一包東西給你!」
夏落紅皺著眉宇,借酒消愁,邊將綁架經過的始末述了一遍,又說:「彭虎他們幾個人認定了你和沙哇奴爵士他們是串通的!」
「難道說,你當真不知道那份文件的下落?」
他燃著煙捲,怏怏地踱出了房門,在那走廊的對面就是于芄所住的房間,房門半開著,也許于芄是有意這樣做的。只見她的背影露在門縫之內,夏落紅臉有愧色,心情忐忑不安,有打算躡足離去。
「為你的義父著想,應該盡最大的努力!」古玲玉向夏落紅極力的鼓勵。
不用說,這隻領花是綁架駱駝的歹徒送過來的,表示駱駝的確是在他們的手中,但是他們並沒有提出任何的要求,譬如說,如何贖票?什麼時限?用什麼東西贖票?
「駱駝說過和你磋商,必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駱駝自鳴得意,笑吃吃地說:「這種解圍的方法還是頭一次見到!」
沙哇奴爵士異常鎮靜地慢步踱上了碼頭,他有著另一部轎車,鑽進車廂之後,汽車即急馳離去,這碼頭上便回復平靜了,剩下看熱鬧者的議論紛紛莫衷一是。
駱駝猛跺腳:「呸,你們簡直是敵友不分呢!」
「那麼,你攜帶著這隻空的公事包,用意何在呢?」
「哼!他的義子都漠不關心的,我們著急又有何用呢?」孫阿七雙手抱著臂膀,冷冷地說。
「她還不是住在海濱大酒店嗎!」
問題是那數十萬的鉅款哪裡去了?據古玲玉所說:她是交還組織贖身去了,但是據駱駝的判斷,她的目的也是為那份秘密文件而來。
「相信你們同甘的時間多於共苦呢!」孫阿七又插口說。
杜雲生自從在香港出現之後,一直居住在那間不甚著名的小型酒店之內。
「只有義父才知道軍事機密藍圖的下落!」
駱駝很沉著,點了點頭。
于芄制止夏落紅說下去,她擺手說:「不必談我的問題了,你應該儘速想辦法如何去營救你的義父,不看在任何人的情分上,終究他曾經養育你長大成人呀!」
夏落紅感到有點納悶,信封上隻字沒有,他即將信拆開,將裡面的東西掏出來一看,原來是一隻帶夾子的領花,一看而知,是駱駝的所有物,陳舊得幾乎像是十八世紀的古董了。
那個探員卻含糊了,喃喃說:「刁大哥沒有拿著贓物麼?」
駱駝也說:「丟那星!你壯志未酬身先喪,那對你又會有什麼好處呢?」
脫險回返香港之後,夏落紅的情緒似乎很不安,好像惦念著什麼事情似的,尤其是身上所有的鈔票全被幾個歹徒搜去了,所幸他所有的貴重物件如銀行存摺、旅行支票,護照等物都存在酒店裡面。
「毫無線索!」夏落紅搖著頭回答。
駱駝指著門外的門簾說:「門口外面站的是什麼人?」
「啊,不!那是義父想嫁禍於人!」
古玲玉更為夏落紅著急,說:「你的義父既落入沙哇奴爵士的手中,假如他不肯供出文件收藏所在的地方,沙哇奴爵
和圖書士是個殘酷不擇手段的人,憑你義父的那幾根瘦骨頭,準會被他拆掉了!」
「嚇!」刁探長一聲冷笑,說:「別以為我是傻瓜,這條畫舫的四周早被包圍了!」
「哼!兩個都不許動,否則是自找難看!」那是刁探長,他的手中握著一隻短槍,氣勢洶洶地指向了他們兩人,邊說:「一個是國際騙子,一個是國際間諜,有你們好瞧的!」
沙哇奴爵士說:「我們是吃八方的,哪兒都是家!」
沙哇奴爵士冷嗤說:「你們辦不到的,我的身分複雜,你們打算辦多少的外交關係?」
「說來說去他們是為著你!」
「我如知道,早就供出來了,反正,我是打算洗手不幹了,只有義父頑固不化,他常自以為智慧天下無雙,沒有人能超過他一籌,決心要和沙哇奴爵士周旋到底!」
駱駝可以採用借刀殺人之計,逼使沙哇奴爵士除去古玲玉以絕夏落紅的移情後患,但是假如古玲玉真個是專情為夏落紅而來,那麼豈不變成了枉殺無辜?
夏落紅怏怏起立,說:「我們之間的問題,你不打算談談麼?」
「我的身上?」夏落紅瞪大了眼怪叫。
「不要囉唆,聽爵士的話,包管你沒錯!」
夏落紅苦惱萬分,說:「你們為什麼瞞著我呢?」
彭虎便和孫阿七擠了擠眼色,他倆一搭一檔的,好像心中早就有計畫。
「先要錢後要人!」駱駝說:「這是我一貫的作風!」
夏落紅猶豫不決,終於還是天性未泯,要為養育他成人的義父而作一番努力,他毅然地決意去找尋文件的下落,不過那是憑著空虛的想像,完全得靠智慧和運氣了。
孫阿七說:「問題非常的簡單,沙哇奴爵士要索取的只是那份軍事機密文件!」
彭虎說:「我現在要問的是古玲玉在什麼地方?」
沙哇奴爵士的目的,無非是為珍珠港海軍招待所失竊的那份軍事機密文件,不惜以在香港這「民主櫥窗」幹下這駭人聽聞的事件。
他首先掛了個電話回安普樂斯酒店去探聽近況。
夏落紅知道,孫阿七所指的是于芄,當然,提到了于芄,他就會內疚不安的,他向于芄能有什麼好解釋的呢?事實俱在,再多解釋也是枉然。
駱駝卻搖手說:「別聽他的,問題可大著呢!俗語說:捉姦拿雙,捉賊拿贓!丟那星光只拿人無贓無證,我請問你到了最後怎樣下台?」
刁探長費盡心機,尋著了彭虎和孫阿七,和兩人商量,商討救助駱駝的對策。
夏落紅始才明白!原來他和古玲玉在澳門被歹徒劫持乃是有陰謀的。
孫阿七和彭虎曾奉駱駝之命窺探過杜雲生的行蹤,自從杜雲生住進了華商酒店後,這酒店便好像成為國際間諜的大本營了,經常會有形狀古怪的人進出其中,和杜雲生接洽頻頻。
于芄也感到躊躇,說:「其實孫阿七和彭虎也等於是你的長輩,必然你有著使他們不痛快的地方,他們才會對你冷落,這也是很簡單的事情,向他們道歉一聲,事情不就了啦?」
「呸!你們是一對狼狽為奸狡猾的歹徒,我不會輕易再中你們的計,上你們的當了!」刁探長說著,就要給他們兩人加上手銬。
「當然,只有他才會知道文件藏在什麼地方!」
駱駝用一根火柴棒已偷偷的將手銬掙開了,他是以玩世不恭的態度,向刁探長說:「我在江湖上混了數十年,還是第一次帶上手銬呢!」
夏落紅與古玲玉被綁架至澳門的半山區,分別囚禁在木屋裡。然而,夏落紅不虧為大騙子駱駝一手調|教出來的義子,用計引開看守人,順利逃脫出來,並救出了古玲玉。
駱駝一聲咳嗽,說:「不!現在我和你一樣同是落難人!」
「假如說,你們不願意出醜,將文件交給我也行,甚至於我可以放你們一馬,此後大家不再追究!」
「夏先生,是誰給你領花?」帳房的管事先生問。
「關聯就在駱大哥是為替你贖票去的,因而中計,被沙哇奴爵士劫持綁走了!」
自從駱駝被綁架之後,這間酒店內的情形好像全變了,杜雲生和那些古怪的人物全不見啦,大概已經轉移了陣地。
「我們用我們自己的辦法營救駱大哥!」
「你說的是駱駝麼?他是夠老奸巨滑的,誰有本領能將他綁架呢?」
沙哇奴爵士卻板下了臉色,指揮杜雲生說:「請駱駝教授和我們同走吧!」
于芄擰轉了身子,抬頭瞪了夏落紅一眼,她像寬懷大量,含媚一笑。「澳門可玩得好嗎?」她問。
「以你義父的身體來說,他們若給他來兩下較棘手的,恐怕你的義父也受不了,……」忽地,房間內的電話鈴聲響了,古玲玉拈起聽筒:「喂,你找誰?」
駱駝也說:「文件也不在我的手中!」
「只要文件到手,我會讓夏落紅和古玲玉活著出來見你的!」
杜雲生已經撲上來動拳頭了,又是「撲通」一聲,小王也躍下海借水遁了。
「你的想法也許是對的,但是找尋文件我仍沒有把握!」
「唉,惹來了一場驚險!」他吶吶答。
夏落紅怔怔地看著他們兩人的神色,忽說:「你們兩個人的形狀,好像出了什麼事情似的?」
刁探長跺腳說:「唉,你們事前怎麼不和我磋商一番?」
「你該怎樣處置古玲玉呢?」駱駝又問,他的話出口後似又頗感後悔,古玲玉為沙哇奴爵士做反間諜hetubook.com.com工作是他片面的猜測,因為這女郎不可能是個情義並重的女人,她出身「黑道」,愛財或者愛才,也或是才財兼好,總應該選擇一途。而古玲玉一樣也不是,她翻來覆去的,簡直捉摸不定。
「你空手而來,未免過份膽大包天了!」
「別廢話!跟我走吧!」刁探長一面自腰間掏出了一串亮晶晶的手銬。
孫阿七和彭虎為營救駱駝兩人分工合作,他們唯一的線索就是杜雲生所居住的那間「華商酒店」了。
「我所能提供的線索,只有這麼多,希望你自己多作考慮吧!」于芄有逐客之意。
沙哇奴爵士沉下了臉色,說:「你所指的那個女間諜可就是古玲玉?」
駱駝說:「她背叛在先,為你們詐騙贖罪在後,這是淺而易見的事情!」
古玲玉好像存心幫助夏落紅解決難題,思索了好半晌,又說:「假如以你義父一往的習慣,他可能收藏在什麼地方,你總可以猜想得出來吧!」
夏落紅便取出那隻帶夾子的領花,在手中拋了一拋,又說:「酒店的管事先生交給我一隻信封,裡面裝著這隻破領花,是義父一年四季掛在脖子上的東西!」
夏落紅說:「我著實被逼得走投無路了!」
「混帳二百五!」對方一聲詛罵,就立刻把電話給掛掉了。
「我來向你討人的!又預備了一隻公事包,打算滿載而歸!」駱駝慢條斯理地說:「這樁買賣的信用喪失,是由你開端,你付出購買文件的幾十萬元,又用陰謀奪了回去,逼使我不得不暫時先將文件收藏起來!」
「你讓手底下的女持務假裝和夏落紅親近,使這孩子迷昏了頭,然後將鈔票騙走,固然,間諜工作是不擇手段的,我佩服你的手段高明;但是你的目的志在那份秘密文件,我要的是那筆鈔票,你得先把錢還給我,然後再放那兩個人!」
駱駝在江湖上打滾了一輩子,最拿手的本領就是開手銬,手銬的機械是最簡單不過的,不能用力去掙扎,否則愈扣愈緊;只需用一根銅絲甚至一根火柴梗,揮進匙眼裡去撥中了彈簧,鎖扣就會打開。
刁探長手忙腳亂,摸出了手銬鑰匙,將手銬打開,正待要向前追趕,沙哇奴爵士陰損地輕輕一勾他的後腿,刁探長踉蹌一個筋斗,「撲通」一聲,竟倒頭栽到水裡去了。
「走吧!」刁探長一手持槍,另一隻手推著駱駝和沙哇奴爵士走路。
「有什麼事情不可以向我說的?」古玲玉問。
剎時間,有人喊打,沙哇奴爵士佈伏著的爪牙全亮了相,以杜雲生為首,他們一擁上前,首先要對付那個叫做小王的便衣。
小王著了慌,到底他不是名正言順辦案來的,純是給朋友幫忙,最出不得岔子,否則會連飯碗也給砸掉。
不管夏落紅對古玲玉是如何死心塌地的信任,但是孫阿七仍認定這女人和沙哇奴爵士是有關係的。
沙哇奴爵士有點驚慌,詛咒說:「原來你還是串同了警探來的!」
那位著名的國際大間諜沙哇奴爵士,還是那股子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風度,西裝革履的,啣著一支半尺餘長的象牙煙嘴,風采奕奕,瞧不出他是曾經栽過大筋斗,剛吃過大敗仗的間諜首腦。
駱駝拉開公事包的拉鍊,抖出公事包內的大疊廢紙,又說:「瞧,一點也不瞞你,裡面只有廢紙一疊!」
果然,沙哇奴爵士的身上有著一支小型的白郎寧手槍,刁探長毫不客氣地給他繳械了,那個叫做小王的探員已出廂房為刁探長清道,沙哇奴爵士的爪牙全不見了,他們大概是看苗頭不對,全隱蔽起來了。
「要知道,這裡是沙哇奴爵士的地盤,上上下下全是他的爪牙,你單槍匹馬怎能把我們押走呢?」駱駝說。
彭虎回首說:「我們讓你騰出時間來,好處理自己的事情!」
「攝影記者!」那傢伙說著,又按了鎂光燈,把那名便衣的眼睛閃得眼花撩亂的。
「不必過門不入,任何事情都可以解說得清楚的!」于芄說。
夏落紅被弄糊塗了,半信半疑,說:「你們究竟是開玩笑還是當真的?」
他知道駱駝是從不攜帶武器的,沙哇奴爵士卻不同,需得要搜他的身。
「拋下兩條肉票——夏落紅和古玲玉性命不顧麼?」
「就是因為他有個不爭氣的兒子被人綁票了,他去贖票才進了圈套,被擄劫而去,以至下落不明!」孫阿七說。
在初時,是毛引弟夫人用美人計,欲利用古玲玉牽制駱駝一夥人的行動,沒料到古玲玉情竇初開,真墜入情感變成夏落紅的俘虜,之後,發現駱駝一夥人的陰謀,以為夏落紅在騙取她的感情,席捲鉅款潛逃,直至到沙哇奴爵士的巢穴被破,駱駝一干人等被驅逐出境,她忽地又在香港出現。
在這時間之中,夏落紅已回返「海濱大酒店」,他的神色悒悒,是為他的義父的生命安全擔憂。
古玲玉接過領花,皺著眉宇反覆看了一陣,似覺得納悶,說:「光只是一隻領花沒有夾帶麼?」
「哼,把文件找出來又有何用?沙哇奴爵士並沒有派出任何一個人露面出來和我接洽,就算有了文件,我該送到什麼地方去換俘?……」
駱駝搖手說:「公事包裡是空的,只有廢紙一疊,你研究它無益!」
「憑他多年教導你做騙子的技術,你也應可以憑經驗去猜測!」
夏落紅頓時又告臉紅耳赤,垂首不語。
和_圖_書這件事情自然是需得隱瞞著夏落紅進行的,孫阿七有飛簷走壁的絕技,但這種工夫在大白天之間是施展不開的,無論如何非等到午夜過後不可。
「噢,那是舊東西,朋友故意開玩笑的!」夏落紅支吾著說,一面匆匆的向電梯進去。
孫阿七翹起大姆指說:「這樣看起來,夏落紅不愧還是個孝順兒子呢!」
於是,他們倆人先後相繼外出,葫蘆裡賣什麼藥?不知道!
「唉,還是救我的義父要緊!」夏落紅說。
于芄再說:「孫阿七和彭虎曾一再磋商,認為在你那位做飛賊的女友身上可以找到線索!」
「那麼那份文件仍是在你義父的手中了?」
「我們是老朋友了,還犯得上用那個嗎?」駱駝搖著手,擺交情說。
孫阿七讓彭虎單獨盯住了華商酒店,他獨個兒另作活動。
「手銬就是刑具!」沙哇奴爵士說。
「我們快離開這是非之地吧,瞧,那個落水的刁探長已經爬上岸了!」
「唉,這有什麼關聯呢?」夏落紅跺腳說。
「當前最重要的事情,是營救你的義父,餘外的問題,都是非常容易解決的,我已倦極,希望休息一下,你還是回到你那位飛賊女朋友的身邊去吧!再見!」于芄說著,便轉身進入寢室了。
「查大媽和吳策老一直將你當做親人看待,為什麼不向他們求援呢?聽說他倆尚在檀島沒有離開!」
刁探長說:「逼虎跳牆,我不得不如此硬幹一番,你只管放心,光拿這個大騙子,我沒有把握,現在有這個冒牌爵士沙哇奴在場,他在夏威夷是通緝在案的國際大間諜,我可以循外交手續將他解返檀島……」
夏落紅一聲長嘆,說:「唉,能處理那份軍事機密文件的權並不在我的手中!」
駱駝叫嚷說:「喂,你們搞錯對象了!」
夏落紅吃了有七八分酒意,又再次離開了海濱大酒店,古玲玉自窗口間俯首探視,立刻執起電話聽筒。
沙哇奴爵士大怒說:「你帶著一隻空的公事包,又想耍什麼噱頭不成?」
夏落紅不覺一陣心酸,由于芄的臉色可以看得出,她憔悴多了。
夏落紅趨過去看,那是一封牛皮紙製的信封,裡面厚厚的封著一些東西,「為什麼不替我送到房間裡去?」他問。
駱駝說:「香港是一塊太平樂土,怎由得丟那星手持槍械跨窗進戶嚇唬老百姓?」
正在這時,船舷外的窗戶上驀的露出一隻古怪的腦袋。
「好的!就這樣辦!」
夏落紅苦笑,說:「你別嚇唬我,沙哇奴爵士是一位國際上馳名的大間諜,他不會這樣傻的,若殺害了義父,他們恁怎麼也得不到那份藍圖的!」
古玲玉穿著睡衣,剛由床上爬起來,當她看見夏落紅的那副神色時,說:「咦,怎麼搞的?一臉孔如喪考妣似的,又出了什麼事情嗎?」
駱駝大模大樣地在沙發椅上坐下,翹起了二郎腿,又掏出大煙斗,劃燃火柴點上,吐出了悠悠煙霧。
古玲玉一聲長嘆,說:「假如早相信我的話,將那份秘密文件早處理掉,豈不是錢也到手了,也不會招致這種麻煩?綁匪送來這隻領花用意非常明顯,領花是結在脖子上的,他們由你義父的脖子上開始下手,說不定就要割他的咽喉呢!」
沙哇奴爵士氣得渾身哆嗦臉如紙白,說:「駱騙子;你未免欺人太甚了!我付給你的六十五萬美金,原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你交給我的只是一幅化糞池藍圖,還說我惡意將美鈔奪了回去!」
孫阿七故作神秘,向彭虎說:「我們就這樣辦了!」
「什麼刑具?」刁探長問。
駱駝格格笑了起來,說:「丟那星大概是惱羞成怒,所以窮兇極惡,最好是我們大家不要傷感情,你既持了槍,我們跟著你走就是了!」
「義父既然是被歹黨綁架了,你們二位不設法營救,反而在觀望麼?」夏落紅申責說。
「他們無非是想袒護你罷了!」夏落紅黯然說:「天底下有許多的事情,恁是親朋好友也會不擇手段的!」
孫阿七和彭虎成為難兄難弟,光只是兩個人頗有人手不足之感,夏落紅那小子不爭氣,需得特別冷落他一番。
彭虎和孫阿七像預知夏落紅要回來了,正在房間內恭迎大駕呢。
「于芄,現在我可以很坦白的說,我不怨天尤人,只怪你和我距離得太遠了;而且,你的身家清白,受過良好的教育,性情又那樣的溫和,心地光明正大磊落,和我們一夥人的作為格格不入……」
夏落紅獨自停留在客廳外面,待了很久,始才悒悒而去。其實這時,于芄早已是淚流滿面了。
「小老弟,你這時不逃,尚待何時?好漢不吃眼前虧,還是快逃命吧?」駱駝關照說。
彭虎和孫阿七原是相約好,在這地方給駱駝接應的,可惜,他們是來遲了一步——事情演變得太快了。
夏落紅一聲咳嗽,猶豫了半晌,終於硬著頭皮跨進于芄的房間之內。
正在這時,鎂光燈閃閃,在那些擠著看熱鬧的人叢中鑽出來一個手持閃光燈照相機的,一連給刁探長和沙哇奴爵士拍了好幾張的照片。
古玲玉說:「你只管放心,假如在澳門綁架我倆的歹徒是沙哇奴爵士的黨羽的話,我們脫險逃返香港,他們怎會不知道,在這一兩天之間,他們必會派人出面接洽的!」
「千顧萬慮必有一失,駱駝自以為聰明蓋世,這一次可算真栽了!」彭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