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咆哮山崗

作者:費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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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鋒芒小試

第五章 鋒芒小試

「那位擦鞋童,你可有看到?」仇奕森又問。
「楊公道和張天娜又有著什麼樣的關係呢?難道說,是楊公道教仇奕森出馬給他們助一臂之力嗎?」
高奎九獃默了片刻,說:「現在是一個原則,我們不能讓張天娜涉入這個圈子,她是個白璧無瑕的女孩子,和我們闖蕩江湖的過來人不同!」
「妳又有什麼事情嗎?」仇奕森揉了揉腦額上創痛的地方,將房門扭開了。
仇奕森不能在屋子內停留過久,他的目的是示威性質的,要使這屋子內的人驚奇一番,證明張天娜方面也並不是弱者。
高管家怒目圓睜,說:「這是什麼話?」
劉阿坤愁眉苦臉,猶豫不決。
「那個女郎就是住在茅屋裡!」劉阿坤說。
這就是他被驚醒的原因。
仇奕森摸出了紙與筆,又開始繪圖畫,他所繪的,又是那火柴棒人形圖畫,兩個女人面對面在一張桌子前談話。
「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
「你怎麼知道的?」
她忙打開了皮箱檢查了一番,其實行李箱內也並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都是普通的一些換替的衣裳罷了,其中裝首飾的一隻盒子原封未動。
「看看妳的手皮包!」
「未得我的允許之前,我禁止你動張宅內任何的一寸土地!」高奎九警告說。
「或許他將財產埋藏在屋子內的某地,也或是花園內的某地方!」
「他每天都在附近擦皮鞋,常常都可以看見的!」
「他憑什麼拿住你呢?」
「可惡的賊!」孫桐彪咬牙切齒地說。
仇奕森在牆頭上伏身,偷窺牆內的情形,最重要的是知道屋子內有沒有養犬,犬是江湖人最為討厭的動物。
劉阿坤仍在前沒頭沒腦地走著。
露臺旁有著一條水管,由屋頂的屋簷上垂下來,仇奕森將水管攀了一把,試看它是否牢固,是否可供作借力爬上露臺去。
劉阿坤已被拖進了客廳,那臉帶刀疤的漢子換了一副嘴臉,請劉阿坤坐下,並給他敬了紙菸。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仇奕森打算進屋子去窺查一番,他需得先找好進路,又找好退路,以防萬一失手面子上難堪,「老江湖」栽在這上面是不大划算的。
仇奕森笑了起來,他趨至酒櫥間,逕自取出一瓶酒,咬開瓶塞,以瓶口對嘴,猛飲了一大口,十足的一個酒徒模樣,他說:「那幢茅屋布哨的情形就十分可疑,布在屋子旁邊的山崗上,未免太接近了,而且布的僅是一個哨,又隨便吸菸,這分明是圈套呢!高管家,你終日打雁,這一趟可被雁啄了眼了!」
那些皮箱並沒有上鎖,用拇指一按它便彈開了,箱子內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不外乎是女人的內外衣、玻璃絲|襪、弔襪帶、胸罩一類的東西,不過料子都是上好的。
「女郎住在什麼地方?」仇奕森再問。
「這樣我們的底細便會被拆穿了!」
「也是『勝利友』的首腦之一麼?」
床畔靠窗的地方,有著一張三面大鏡子華麗無比的梳妝檯,化妝品琳琅滿目,旁邊還堆疊了幾件湖水色的大小行李皮箱,皮箱上印有品字型的三個「S」英文字母,可能就是那個女郎名字的簡寫。
「啊,你已經去過一次了嗎?……」
「不知道!」
看那幀照片的正面背面,不見有任何字樣,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奇怪的是它竟會在施素素的手皮包內。
「剛才掉轉車頭駛走的一輛車是否跟蹤著你來的?」那臉帶刀疤的大漢問。
「又是弔橋下的那間茅屋嗎?」
只見劉阿坤又朝親番路上山去了,仇奕森在山坡旁將汽車停下,和張天娜棄車悄悄的跟蹤上山。
「當時,你和金寶被兩條大漢架住時,他們之間說話,總會對那女人有稱呼的!」仇奕森說。
仇奕森嚥了口氣,說:「對方拒絕和妳談判呢!」
仇奕森在夢中聽到古怪聲息,急忙一翻身,滾向牆內,順手一掬,在枕下壓著的短槍已捏在手中。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張占魁將他的家庭以及遺下的血脈全交付給我,又豈會瞞著他的財產?」
圓圓的一團白霧,煙圈又從當中穿過去。
「仇老弟!我應該這樣稱呼你!」高奎九忽的又說,「你問我的問題,我全耐心給你回答了,現在我們來研究你所說的所謂新線索吧!」
「不!我是來發現新線索的!」
「這個人的名字叫施志雄,綽號獅子頭!」
「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高管家仍還是命令式的。
「搞不清楚,不過楊公道是砂勞越的太平紳士,這個人不好惹!」
「這樣說,張占魁的財產仍收藏在這屋子之內了!」仇奕森說。
仇奕森說著,很快的就遁入路旁的樹林裡去了。劉阿坤按了很久的門鈴,別墅裡出來應門的是一個滿臉青腮鬍子,臉上有刀疤的人。
這時候,那一男一女,強將「王子餐廳」的侍役劉阿坤七拉八扯的拖進了屋子,可能是要繼續查根問底。
「天娜,我警告妳,不要聽仇奕森的妖言,他迷信著妳的父親有大批的財寶埋藏在地下……」高奎九高聲說。
仇奕森便扣開了保險掣,槍機的撞針也扳開了。「你沒有考慮的餘地,因為你曾經拿過我的錢,又將我出賣了,歹徒們設下了陷阱,要取我的性命,我幾乎中了你們的陰謀!」
「我們到了一幢花園別墅去了,有優美的院落、花圃、精緻的客廳和臥室,最美麗不過的是那張梳妝檯,化妝品琳琅滿目,光只巴黎香水就有好幾十種……」仇奕森故意這樣說。
「不對,那間茅屋內只有兇惡的打手,我已經去過一次了!」仇奕森說。
「他媽的仇奕森!」高奎九咆哮起來,「拳頭是向內彎的,你為什麼幫到外面去了!」
「那麼我讓你送信給那個女郎,你為什麼要朝這山上走呢?」
劉阿坤似是無可奈何了,他將那撕成了半截的一疊鈔票收進衣袋裡,神色沮喪地重新由大路走下去。
幾隻皮箱都打開過了,除了衣服之外,一無所獲,可說是沒有甚麼可作他的參考資料。
侍役接過圖畫,又再次道謝。
仇奕森說:「還是那幾句話,高管家不希望妳涉進這江湖圈子!」
「你上次幫我的忙不少,我很感激!」仇奕森說。
「出售古玩是事實,這證明了張家已經到了山窮水盡了!」
「那麼當前的問題你打算如何應對呢?」
「妳為什麼這樣想呢?」
繞至右側,那是光棍男人睡房,裡面凌亂得一團糟,睡褲和襪子全扔在床上,床畔的小床几上,有喝剩的酒瓶和下酒的菜餚。一隻圓形的菸灰缸,菸蒂堆得像個小丘。
這個侍役走得很匆忙,並沒有瞻前顧後,只匆匆地跑著趕路。
高奎九又軟弱下去,吶吶說:「事實並不如此,實在是因為分贓不均,大家發生衝突,最後火拼了……」
露臺內進是四扇落地長窗,全都關閉著,假如要將它拉開的話呢,是必會有聲響的。
張天娜詫異說:「這樣近的路,我們又何必開汽車呢?」
走這條路,仇奕森已經有過一次的經驗,他不必由黃泥路上走,他可以遁入樹林裡去,隱蔽著行動,他一手拉著張天娜,加速了腳步,在樹林內奔走著,似乎有意要趕過那侍役的前路。
張天娜扮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聳著肩膊,就將房門帶上了。
張天娜眼看著仇奕森對付劉阿坤,好像有點殘酷,著實有點於心不忍呢。
仇奕森舉著槍,卻一點用處也沒有,室內連什麼動靜也沒有,https://m.hetubook.com•com只是門上有人猛踢。
「不!換了新地方了!這就是我曾對你說過的新線索,你愛聽嗎?」
張天娜埋怨仇奕森說:「你對這個侍役好像有點太辣手了!」
仇奕森雖然很精密地將所有動過的東西置回原狀,但是女人的心眼比他更細,行李皮箱的位置移動了,她一看就能夠知道了。
「我還在想!」仇奕森答。
仇奕森還是弔兒郎當的,飲了大口的酒,吸了口菸,仰起脖子在吐菸圈呢。
「現在,你替我把這張圖畫送到依莉莎白街的那幢別墅去!」仇奕森吩咐說。
劉阿坤掙扎著,有逃走的企圖,仇奕森便毫不客氣的收縮了雙手。
仇奕森趨至窗前,拉開了窗簾,探首外望,這時候天色已微露曙光,晨風微拂,野林間的雀鳥,吱吱喳喳地唱個不停,像是迎接這另一個美妙的清晨呢。
「我們追得這樣急幹麼?」張天娜忍耐不住又在問了。
「他們或許會殺我呢!」
劉阿坤原是貪小利的人,他的一對眼珠立刻跟著那疊鈔票走,一上一下的。
「媽的,這小子『在夫子門前耍大刀!』我必還以顏色!」孫桐彪憤懣地說。
「我已經好話說盡了,為什麼不放我一條活命呢?」
那間別墅並不見怎麼大,可是倒也精巧,院落微見狹窄,孤零零地占了一座山坳。
仇奕森取了桌上的茶壺,在落地長窗的輪軸軌道上稍為淋濕了一點水,這樣拉動的聲響或會輕微些。
高奎九好不自在,說:「不管怎樣,我們今天是失敗了!」
「事情就是這樣的簡單嗎?」
「就是這樣的簡單。」
高奎九說:「我活著一天,不會讓他們走進大門一步的!」
「所有的頭目被害了該是事實!」
「除此以外,對這個『V』字,高管家還可以給我另外的解釋嗎?」
「當時已經嚇昏了頭,他們說些什麼話,我完全沒有聽見!」
「你們到哪裡去了?」
「當然,至少你也是『勝利友』的一分子!」仇奕森毫不客氣地一語道破,「張占魁是『勝利友』的魁首,你是他的管家,張占魁對你信任,託孤管理產業,所有的權柄全交付與你,你又豈能脫離干係?以我的判斷,芳媽、阿龍,全都是『勝利友』的餘黨!」
「你的意思,認為那個阿坤和他們是串通的嗎?」
「現在打算怎麼辦?」她問。
「那個神秘女郎在什麼地方?」
「因為他上次給我不忠實的情報!」
「是的!」
劉阿坤連忙說:「現在店裡比較空,我請個假,馬上就送去!」
「不合作的是你高管家,你的專權、橫暴和高傲,誤人誤事!」仇奕森藉著酒意,態度蠻悍地說,「到現在為止,你還不肯坦誠相告『V』字究竟是代表什麼?你們和勒索者的關係如何,過去有著些什麼恩怨?……你始終守口如瓶,不肯相告,那還談什麼合作呢?」
仇奕森始才鬆下了手,說:「你好好的說,假如說得不對,還要揍你!」
「高管家向你說了些什麼?」
高管家臉有難色,說:「這樣說你是唬我的了!」
「仇奕森是個色狼,也許他又看中了張天娜,假如他再不歇手的話,對我們倒是礙事的,還是及早將他除去為妙!」
「不是辦法!」仇奕森搖手說,「國家講法,江湖講理,假如當年張占魁確有對不住人的地方,你是替他料理後事的,應該替他把死結解開,是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這樣對張天娜的將來、前途都有好處,流血不是辦法!」
劉阿坤的鼻孔立刻淌血,叫苦不已。
「我不能說,她警告過的,假如洩漏了,她會殺我的……」
「糟了,我的人名冊不見了……還有老爹的照片!」
「我已經再三聲明過,當事情發生時我也不在場,事後我是奉張占魁之名,到砂勞越來的!」
「我會有這樣胡塗嗎?」他搔著頭皮說。
「現在打算怎樣?」
「不可能就是這樣簡單,假如說,你們的追蹤不到某一個地點,他們又憑什麼將你們架住,和你們談話,又給你們賞?」
仇奕森又用手槍頂住了劉阿坤的鼻子,說:「你沒有撒謊嗎?」
仇奕森回過頭去問張天娜,說:「在石隆門有這麼的一條路嗎?」
這是很不通的事情!其中必然另有道理。
「是他們關照我的,有什麼消息,到這裡來報告,不得向那別墅走,否則……」
張天娜說:「芳媽已經替我們準備早餐了!」
高管家氣呼呼的,呆立著沒動。
「當時我不在場,我是事後張占魁召我來幫他的忙建立這個家園的!」
「這個老妖怪已經起來了嗎?」
「他們並非是要全部的財產,他們只是索取他們應得的一部分!」
仇奕森很感到失望,他不能在這所房間內多作逗留,畢竟這幢屋子內的人物,還是不大好惹的呢。
「天娜,是妳偷的……」
在梳妝檯的一些化妝品堆中,有著一隻小型的女用手皮包,仇奕森沒什麼指望,隨手打開來看了一看,他可發現了有一張飛機票是由香港到砂勞越的機票,上面貼有那位女郎的照片,姓名一行上是三個S英文字母起頭的,但是在那隻信封的封皮卻寫著「施素素」三個中文字。
八字,是代表八字鬍的意思,他給自己起了個綽號,算是留了名了。
仇奕森收回那疊鈔票,「嚓」的一聲,將整疊的鈔票撕為兩半。說:「你先拿一半!」
劉阿坤一看是仇奕森,立刻止步,說:「啊,怎麼你也來了?」
「你有了收穫不成?頂多你放了那姓莫的小子一馬,將來可以和他交個朋友!」
「我請你送信是給那位女郎,並不是再到弔橋底下的茅屋去!」仇奕森說。
「我們還可以盡最後的努力!」仇奕森說著,向那個曾經幫他追蹤那神秘女郎,查出親番路弔橋下茅屋的侍役一招手。
「你教他去送信,為什麼又要去追蹤他呢?」張天娜傻頭傻腦地問。
「找到了那個女人,你打算怎樣?」張天娜又問。
「他們是誰?」
仇奕森搖了搖頭,說:「我並不承認失敗!」
他還是由原來的地方出牆去,一蹬一縱之間,上了牆頭,由那地方,正好看到上樓梯的地方,那疤面大漢聽到施素素的叫喊匆忙奔上樓了。
「你盡你的所知告訴她好了!」
「噢,我不敢……」劉阿坤喪魂落魄地說,「他們說過,我假如再到那地方去,他們必定殺我的!」
仇奕森掣亮了打火機,替劉阿坤將香菸燃點著了,他自己卻在悠悠地吸著菸。
「我們要繼續努力!」
廚房內一式是電氣化設備,但是裡面並沒有人,餐廳內的餐桌上攤開了食物,麵包、黃油和一些蔬菜及罐頭食品,似嫌有點簡陋,大概這時正是他們用午餐的時候。
高管家大為吃驚,他拉開抽屜,檢查裡面裝鑰匙的盒子,赫!果真鑰匙不見了。
高管家點了點頭。
張天娜笑著說:「高管家,你弄錯了!仇奕森不是個貪財的人物,要不然,我們早已盜竊你的保險庫了!」她說著從自己口袋之中摸出一大串鑰匙,拋給了高管家。
仇奕森向張天娜招了招手,往回路走,說:「我們還是開車子去跟蹤著他!」
「莫力奇說你們在幾個月前還出售了一批古玩,難道說他是虛構事實嗎?」
「妳的父親曾做過黑社會的領袖,這是不假的,在這個圈子內,自然容易結怨仇人,那些來找麻煩的人,自然是有恩怨的!」
「你能預測到屋子裡布置好有陰謀嗎和-圖-書?」
「在那間茅屋裡,歹徒們說的話你全聽見了嗎?」他問。
「你哪裡弄來的?」高管家吶吶問。
仇奕森便掏出一疊叨幣,將它散開,變成一把扇子似的,在劉阿坤的面前晃了晃。
兩人走出餐廳,乘上汽車之時,也正好驟雨降下來了,回返大廈,高奎九是滿臉的不高興。
「我和張占魁是磕頭弟兄,他是我的大哥!」
很可能是借用的或者是竊用。
她說:「你這樣會酒精中毒的!」
「誰?」他問。
「你現在不能否認我對那些古怪的圖畫推想是錯誤的了!」
仇奕森接過紙片,細看之後,感嘆說:「他們還是採取冷戰政策,先拒絕和妳談判,最後還是要錢!」
仇奕森一想,怎麼又弄出一個滿臉青腮鬍子的人了?記得那一天在半山上,遇見的只是三個人,一個是禿頭矮胖的上了年紀的漢子,另外就是槍手莫力奇和那個不知姓名的神秘女郎。
「關於我父親的問題,高管家說了些什麼?」
仇奕森走進門,奪過她的杯子,一口氣將咖啡喝乾了,舔了舔嘴,說:「趁未下雨前,我們回家去吧!」
他復又在皮包找尋,皮包內是手帕、零錢、口紅、眉筆、眼影、人名冊……。
仇奕森一聲咳嗽,立即說:「勒索當然是要有藉口的!」
仇奕森一想,對了,他在正午時還有一個約會呢,立刻奔洗手間,用涼水沖腦袋,洗漱過後,更換了衣裳,即隨張天娜外出。
他看見劉阿坤即勃然大怒,說:「是誰叫你到這裡來的?我不是關照過你,不許到這地方來的嗎?」
那是繪著火柴棒人形,在桌子上開談判,火柴棒人形上還是張天娜添上了頭髮的。
他拾起了口紅,再在那面鏡子的圖畫上,加上了「施素素小姐閱」幾個字,又在圖畫的底下寫上「八字留」三個字。
仇奕森仍對著那座墳墓出神,他搖了搖手,說:「事機還未成熟!暫時還不能洩漏!」
他需及時離去,但是在臨走之前,他又需得留下一些痕跡以顯他的身手。
高管家改變了語氣,說:「別再開玩笑了,他們在什麼地方,總共有幾個人?」
劉阿坤愕然,怔怔地說:「你撕為兩半,豈不成為廢鈔了嗎?」
不一會,門房上有人敲門。
可是那幅圖畫,上面添了一個大叉叉!
阿坤戰戰兢兢,他全憑一點「財迷」壯膽,雙手遞上那張圖畫,邊說:「有人命我將這張紙送來的!」
張天娜不懂仇奕森的意思,愕愕地說:「既然他對你不忠實,你為什麼還要用他呢?」
仇奕森亦不客氣,說:「我不要彎到你的拳頭裡面去,我還是客人呢!我只問理由,如何替你們解決問題!」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我們居住在此十多年,從來沒發現什麼!」
「拆穿倒無所謂,是遲早會拆穿的!只是仇奕森太可惡了!」孫桐彪咬牙切齒地指著梳妝檯鏡子上的圖畫說,「看他故意寫上妳的名字,要找妳開談判呢!」
大門前劉阿坤和一男一女在指手畫腳地說話他已經可以看到。
「情形怎樣?」
於是他趕至梳妝檯前,取了一支口紅,就在梳妝檯豎立著的大鏡子上繪了一張桌子,兩個女性的火柴棒人形面對面地談話,上面還是「王子餐廳」幾個字,說明了他的目的是和談而來的。
仇奕森說:「假如你不去的話,也是死,若去了,也或許能逃得了活命!」
張天娜已上來敲門了:「你們談好了沒有?我要和仇奕森說話!」
仇奕森很慶幸,他沒向張天娜說些什麼,他噘唇一笑,向高奎九眨了眨眼。
「車上是什麼人?」
「不!我有了新的線索!」
「我只是問你,有無其事?」
「他會替你送信嗎?」
立時,那幢屋子裡好像起了一點騷動,那個被稱為神秘女郎的少女出現了,她也趨出大門外來,怒形於色說:「你怎麼又幫起他們來了?」
「在這餐廳裡又和什麼人約好了嗎?」
忽而,樓梯上有了腳步聲響,似是有人上樓來了。仇奕森急忙將照片貼身藏起,手皮包置回原處,他匆匆地將門閂拔下,然後穿出露臺,拉上落地窗的玻璃門,他閃縮在一旁,還要看上樓者的動靜。
「那個傻小子還在下面!」
仇奕森說:「我僅是在要求高管家詳述出事實的真相!」
「不可思議的事情,那個神秘的女郎不見,屋子內全是兇手,他們有意要取我的性命呢!」仇奕森忽的雙手揪著了劉阿坤,猛然將他摔到地上去。
仇奕森搔著頭皮,說:「這故事已經逐漸明朗化了,施志雄和張天娜的父親同是勝利友的首腦,案發後相繼逃出海外,在後分贓不均,互相火拼,施志雄被殺,張占魁占了全贓!現在他的女兒長大了,約同她的叔父和拜把弟兄,到這裡來索取她父親所應得的一份財富!」
「不!這是興趣問題!」仇奕森說,「好好的錢財讓它埋在地下,豈不可惜!假如能將它掘出來,對高管家不會有壞處,至少免得你再為經濟上的問題辛勞了!」
右側的牆頭較高,戶外長滿了雜樹,他先縱上一株較大的樹,像猿猴似地爬上去。
仇奕森仗著「藝高膽大」,他揪住一支樹椏,輕身一縱,順樹椏彈動的力量輕飄過去,腳尖便點落牆頭上。
「那是圈套,我們幾乎中計呢!」仇奕森說。
人名冊很有用處,仇奕森便很不客氣地將它裝進衣袋裡去了。
仇奕森說:「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走出樹林,走下那條黃泥大道,駛著汽車順路而上山,很快就追上了劉阿坤,劉阿坤並未遠去,他在前面怏怏地走著,還不時的回頭。
「啪!」仇奕森扣了扳機,可是那是空槍,槍膛上沒有彈藥。「啊,我忘記上膛了,算你可以多活幾分鐘!」他便拉彈匣上膛,「卡察」一聲,嚇得劉阿坤膽裂魂飛。
芳媽當然也是反對張天娜和仇奕森老混跡在一起的。
張天娜的雙手,都持著洋酒,她舉了起來,在仇奕森的面前一晃。說:「你是酒徒,我特地來給你清醒清醒。」
那粗漢立刻向四周打量了一番,他已經看到老遠的地方有著一輛汽車等候著。
「張占魁掠奪來的財物總共有多少?現在全藏在這屋子中嗎?」
「魔鬼門徒!會有著她劈魔力的。」
劉阿坤揚起手,指著天,說:「這一次我可以指天發誓,完全說的是實話,否則不得好死!」
仇奕森將撞針鬆下,仍揚著槍說:「假如你說得不對,我還是要殺你的!」
仇奕森哈哈大笑,「張天娜,妳實在想得太多了!」
仇奕森說:「這也是陷阱,本來是等待著讓你去踏的,但是我代替你去過了,又平安的走了出來!」
「對方已經拒絕談判了,你還繪這些有什麼用處?」張天娜又問。
「不!現在應解決的問題,還是張占魁的財產埋藏在哪裡,我們應設法先將它尋出來!」仇奕森一口咬定張占魁一定有財產埋藏在屋子裡。
劉阿坤還是不肯說話。
院內不見有飼犬的痕跡,卻種滿了棕櫚和椰子樹,花圃魚池甚為別致。
「快檢查一下,看缺了什麼東西沒有?」
他睜開惺忪睡眼,是時日正當中,日光透過窗簾,房內是明亮的,這是疲乏和飲酒過度的關係。
「騷鬍子,是你關照我中午叫你起床的!」張天娜立在門首說。
「不是所有的,只是發生衝突的那幾個頭目,那時候非是你死則是我亡,大家都是玩刀槍的,誰也不會含糊誰!」
劉阿坤心動了,嚥著氣說和-圖-書:「我應該怎樣做呢?」
仇奕森說:「紙包不住火,她終歸會知道的!」
不一會,推門進來的正是那個神秘女郎施素素,她可能是上樓來取錢賞給劉阿坤的。
「為什麼……」
仇奕森說:「等到你的事情辦妥了之後,我將另一半也送給你,豈不就完全是好鈔票了嗎?」
「是的!」劉阿坤又是一鞠躬。
高管家悻然地推門衝進了房,高聲說:「仇奕森,你不必賣什麼關子,有話快說!」
劉阿坤哭喪著臉,他懾於仇奕森的威風,竟真的不敢移動一步。
「一個姓仇的小鬍子……」
「是誰說的?」高奎九咆哮起來。
仇奕森便將繪妥的圖畫摺了起來,交至侍役的手中,說:「你知道地址,希望你將它交遞給那位女郎!另外還有重賞!」
張天娜於心不忍,她心中想,也許這個侍役是冤枉的,仇奕森處理事情有時候是太武斷了。
別墅的左側是車房,車房的旁邊有著一扇側門,大概是平日供下人們清除垃圾進出用,後院靠山,地勢高而貼牆的,由那兒進去比較方便,但是假如屋內的人也曾經是在江湖上混混的,他們必也會注意到這面後牆,仇奕森決意不由後牆進屋。
高奎九緘默著,眼中閃爍著神秘之光,良久,始才說:「不瞞你說,張占魁在逝世的當兒,並沒有將他的財產點交給我,靠我個人的辛苦經營,替他維持了十多年,著實也是不容易了!」
仇奕森說:「我反對你的孟浪行為!」
仇奕森踩了煞車,向張天娜說:「我要窺探那幢別墅的虛實,所以要走山道抄過去,妳看守著劉阿坤,等到屋子內有人走出來時,妳即掉轉車頭離去,被他們發現也無所謂,只表現妳曾經跟蹤到此就行了!以後妳到山底下的『王子餐廳』等候我!」
「我很懷疑,家父當年也許是打家劫舍的!」
高管家猛然掉轉身,悻悻然地走出了仇奕森的臥房,去向張天娜詢問去。
高奎九頹喪了,垂著頭,說:「你已經知道得夠多了!」
劉阿坤聽得背後有人說話的聲音,愕愕地回過頭來。
「劉阿坤?」
劉阿坤說:「我太可憐了,你們兩方面都欺侮我,我替哪一邊做事都有錯,但是不做又不行呢!都是以殺我為要脅!」
依莉莎白道,是一條斜坡的盤山道,一直可以繞上山的,在那條路的末端,果真有著一幢紅瓦頂的別墅,老遠看去,它嵌在樹叢中,紅綠分明,煞是好看。
仇奕森便說:「現在就可以動身了,我跟著你!」
「老朋友是嗎?」仇奕森又問。
「我說了……」劉阿坤忽地迸出了一句話。
「我要向你索還給你的賞錢!」
那是張宅內唯一的一串鑰匙呢,大門匙、抽屜匙、槍械庫、保險庫……全在那上面。
高管家說:「我有我的辦法,把那幢別墅的地址給我!」
汽車由斜坡下去,直駛往沿河的小鎮上,復又在「王子餐廳」的門前停下。
施素素便趨至梳妝檯前,先檢查了抽屜內的錢箱,錢箱沒動,然後再打開她的手皮包。
劉阿坤便要伸手去接那疊鈔票了。
「我不會學高管家一樣,冒昧地就向屋裡闖的!」
仇奕森進入臥房後,故意用力砰然關上房門,端起酒瓶,拔開瓶蓋,慢慢地飲著,又燃著了菸捲,蹺高二郎腿,重疊在書桌上,他算得準,高管家必然會向他低頭,會進房來向他求教的。
「利之所在,他豈會不跑腿?」
「不!」高奎九跺腳說,「十多年在此,坐吃山空,哪還有什麼財物?」
仇奕森道謝,那侍役便退下去了。
「這些問題對方又怎會清楚呢?」
「仇奕森不是做小偷來的,快檢查其他的東西!」孫桐彪說。
也許張占魁在臨終之前,早就預料到「勝利友」的黨羽遲早會尋到砂勞越來的,江湖上有一種大家遵守的道義,就是「人死不記仇」,張占魁為他的後人計,所以在臨終之際,特別吩咐將他的墳墓建在前院正對著大門口間。
高管家立刻臉色一沉。「你仍是採取不合作主義!」
仇奕森喝了一口酒。說:「我先要了解,這照片上的人是否姓施?」
仇奕森一聽「騷鬍子」三個字,除了在菲律賓聽到過的,以後很少有這種機會。
「事情非常的簡單,你只要將這幅圖畫送達,親自交到那女郎的手裡,並為我致達問安之意!」
「我送信到弔橋下的茅屋去被那姓仇的拿住了,他猛揍了我一頓!」
「妳還真有能耐,居然叫我起了床!」
他找到幾條手帕和統裙,上面一樣繡有三個「S」的字樣,好像成了這個女郎的標誌。
「他很快就會對我忠實了!」
「你搞錯了,人死不記仇,他們想要錢,叫他們向死人要去吧!」
「我還是不敢去……」
「告訴我地址!」仇奕森命令說。
張天娜說:「我已經成年,應該可以自立了,我會保護自己的!」
那兒都是一些新建的別墅,大多數都是精巧玲瓏的,那個神秘女郎竟然可以住到這地方來,苗頭當不簡單。
「可是我不了解真相無法辦事!」
張天娜還守在那兒等候著,她自己要了一杯咖啡,慢慢地喝著。
只要有著這張照片,當不難找出答案。
張天娜答:「那是別墅區!差不多都是闊人或公家的招待所!」
仇奕森將酒瓶置還原處,向高奎九一揮手,說:「有什麼問題,我們以後再談吧!」
「小姐,那姓仇的還要我來問候妳,還要問小姐的芳名呢?」劉阿坤又說。
「分贓不均,這些人是索贓來的!」
「我的行李全被動過了!」施素素說。
仇奕森含笑招了招手,說:「每次你都請我到樓上你的寢室去談話,這一次可否請您移駕,到我的寢室去談一次?」說完,他沒徵得高管家的同意,便領在前面走向他的寢室去了。
張天娜的態度神秘,她拉著仇奕森走出屋外,趨進了涼亭,摸出一張紙展開來,讓仇奕森看。
仇奕森抬腳將他踢倒在地,說:「你的事情未了,給我坐下來!」
劉阿坤還持著那疊鈔票在發楞,仇奕森便猛推了他一把。
仇奕森頭也沒回,說:「高管家請進來,房門並沒有上鎖!」
仇奕森說:「這種貪小利的人就吃這一套!」
仇奕森的腦袋還是昏蕩蕩的。
究竟照片上的這個人和施素素有著些什麼關係呢?這是值得可疑的。
「我說……」劉阿坤又迸出了一句話。
「依莉莎白路靠頂尖端的一幢紅屋頂的別墅,很容易找的!」
「我們……?」高奎九一陣震驚,自椅子上跳了起來。
「待會兒妳就知道了!」
不久,他們已駛上依莉莎白路了,劉阿坤仍在前面沒頭沒腦地走著。
仇奕森已由水管慢慢地向上爬,很俐落地不帶出絲毫聲息。
那女郎說:「我很奇怪,仇奕森是江湖上成了名的人物,他和張天娜有著什麼關係?為什麼一定要蹚這灘渾水?」
仇奕森含笑,又咬開了酒瓶,暢飲了一陣,然後正色說:「你和張占魁是什麼關係?」
他拉開了落地長窗,跨進屋子去,那是一間精緻的臥房,有著一張極其奢侈的沙發床,用絲絨的床罩蓋著,床畔有著五六雙款式不同的高跟皮鞋和睡鞋,證明這寢室是女用的。
「因為上次我出賣了他,你們布置下了陷阱沒將他擒著,被他逃掉了,所以他猛揍我加以報復!」
「好了!你勝利了,你需要我答覆你什麼問題,你只管提出,我盡我所知道的給你滿意的回答!」高奎九像是屈服了。
那個神hetubook•com.com秘女郎仍在盤問劉阿坤送那幅畫到此的始末情形。
仇奕森再說:「硬拼不是辦法,要知道,他們人多,你們人少,而且,他們在暗處,你們在明處,拼起來,你們要吃虧的!」
仇奕森掄起拳頭就要打,劉阿坤急忙叫饒。
劉阿坤說那個比較秀氣的大漢可能就是莫力奇了,除莫力奇外還有一個滿臉青腮鬍子的大漢,那又是誰呢?
仇奕森心中一想,說出來或會有損張天娜的自尊心,她還是個白璧無瑕的女孩子,正如高管家說,不讓她涉進江湖,這是對的!
天色已全亮了,仇奕森因飲了酒的關係,覺得特別疲乏,他說:「涉進江湖,生活就像魔鬼,日出就得歛跡,到了日落時就開始活動了!」
「也或是高管家早已經知道,也或是根本不願意去發覺!」
走出餐廳的門外,仇奕森挽著張天娜上了汽車,啟動了馬達,說:
露臺外是一套精緻的茶几籐椅,茶几上置著的是茶具、菸灰缸、花瓶等裝飾品。
繞著牆走是餐廳和一間書房,餐廳有後門,通出去,上面是遮雨篷,下面是磨石子地,廚房和傭人間是獨立建築的。
仇奕森早已由樹林裡穿了出來,趨至那幢紅屋頂的別墅近旁,沿著牆疾步奔走,他企圖能了解這幢屋宇周圍的形勢。
仇奕森臨進房門時,回首向張天娜擠了擠眼。
仇奕森說:「我是不讓高管家跟蹤罷了!」
仇奕森向來是最醒睡,不管喝酒的程度如何,稍有風吹草動,他必然會驚醒的。
「現在不是很清楚嗎?對方主要的是要錢!」張天娜說。
仇奕森向他招手,劉阿坤以為有小賞,立刻跑進了樹林。
「我並沒有堵著你的嘴巴,你只管說就是啦!」
仇奕森說:「我不動土,你的那些畫火柴棒的朋友遲早會來挖土的,莫力奇已經說過,他要取回他應得的那一份!」
「怎樣和平解決呢?」
高奎九拉開了門,揚手指著張天娜以申斥的語氣說:「以後妳再有什麼行動,不得再瞞著我!要知道,我是妳的保護人,由小看著妳長大的!我不能讓任何一個人傷害妳的!」
「難道說我騙你不成?」
「照著我的話去做!只管放心,他們不會傷害你的,他們還沒有到公然犯罪的時候!」
「你不會解聘我的,你的外表雖然剛強,但內在空虛不已,你已經遇險一次,證明了你的實力,你實在需要外來的力量相助呢,因為你還不希望到此時就遭受毀滅!」
仇奕森和張天娜駕汽車外出,只見高管家站在露臺之間臉色憤懣不已。
「高管家的立場我差不多都清楚了,現在主要的是要知道對方的立場!」
女郎便和那臉帶刀疤的大漢面面相覷。
張天娜要了一瓶薑啤,慢慢地啜著,她搞不清楚仇奕森究竟要耍什麼把戲。
「大部分聽見了,和我所想像的距離不遠!」
他倆相繼進入了「王子餐廳」。仇奕森還是老規矩,要了瓶酒,自斟自飲,張天娜最反對仇奕森在晨間就飲酒。
「那麼V字就是代表『勝利友』,太平洋戰爭香港淪陷前夕,洗劫香港的就是你們了!」
那侍役得過仇奕森的重賞,連忙畢恭畢敬地就趨過來了。
仇奕森說:「很難說,對方既然來索錢,當然是有他們的理由的!」
果然,他趨向櫃檯請了假,脫下了侍役的制服,換上便裝,匆匆忙忙地出門去了。
他曾把這事情告訴過張天娜,這時候又是張天娜在喊門呢。
「不!就是這樣的!」
「何不放他走呢?」
「可不是嗎?我幾乎踏進了陷阱,脫不了身呢!」仇奕森說。
「你走進我們屋子的目的就是在這上面嗎?」
仇奕森打量過四周的環境,這時候正好,四下沒有人,可以下手了。
高奎九長嘆了一聲,說:「當年張占魁託孤之日,我曾答應過的,絕對不讓張天娜知道她父親的過往,也不讓任何的歹徒將他的產業奪去!」
仇奕森出了樹林,重新走至大街上,大搖大擺地走進「王子餐廳」。
劉阿坤戰戰兢兢說:「她住在半山的一幢別墅裡……」
「快告訴叔叔吧!」施素素惶恐地說。
仇奕森打算離去之際,忽的發現皮包內有一件東西值得他注意,那是一幀照片,年代已相當的久,發了霉黃色,照片上是一個年約四十上下的中年人,濃眉大眼,有幾分煞氣,穿著港式的香雲紗對胸衫,一看而知,是在外面混混的人。
仇奕森又再次的將槍機的撞針扳上了。「這一槍,非炸你的腦袋不可了!」
難道說,除了他們三人外,另外還有其他的幫手嗎?問題好像愈來愈複雜了。
等到孫桐彪追出露臺外,仇奕森連影子也不見了。
汽車慢慢地行駛著,尾隨在劉阿坤的背後。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但是數字多少,總該有個數目!這筆錢該不該付?付得合理還是不合理?高管家現在究竟有多少錢在手邊?他如何管理妳家中的財產?都需得搞清楚!這些問題高管家一直守秘密不肯說!也許對方可以給我們解答!」
「不可能的,洗劫整個香港,坐吃十多年就會山窮水盡嗎?」仇奕森搖著頭,表示不肯相信。
「哦……」劉阿坤搔著頭皮,肚子裡有點難過,那是一疊大好的鈔票,竟給仇奕森撕為兩半了,而且只先交給他一半,多麼可惜。
仇奕森是敏感的,憑此判斷,可以知道這幢別墅並不屬於神秘女郎所有。
仇奕森注視著那座特別的建築物——張占魁的墳墓,在這精緻的畫棟樓宇前,遍植奇花異草雅致的花園裡點綴了這麼的一座東西,實在有點不倫不類,氣氛完全被它破壞了。
一忽兒間,他已跨上露臺了。
「我是被逼如此的!」
「先生你要幹什麼?」劉阿坤驚惶地問。
只有那個啞僕阿龍無所謂,他替仇奕森啟開了大門的鐵閘,讓汽車駛行外出。
「我不知道……」
「先生……冤枉……」劉阿坤驚惶地說。
仇奕森便掏出了他的白金製的四五航空曲尺,對準了劉阿坤的腦袋,說:「我先殺了你也是一樣呢!」
「哼!我還是有權力可以解聘你的!」高管家說。
他們落到了樓梯時,仇奕森抬頭一看,高奎九正扠著腰守在樓梯口間呢!
「鈔票與槍彈隨你選擇!」仇奕森另一隻手揚著槍說。
高管家無可奈何,只有忍著氣,拉了凳子和仇奕森面對面坐下,他的手指頭不斷地在桌面上猛彈,好像很不耐煩。
「現在又到哪裡去?」
「他們是為敲詐勒索而來,據說是取回他們自己的一份,那又是什麼意思?」
「我姓劉,大家都叫我做阿坤!」
「當時我和金寶都沒有時間去看門牌,我們跟蹤走進那別墅時,就被人擒住了!」
「不是串通至少也是被人收買,弔橋下的那所茅屋沒有女人居住的跡象在內,我吩咐他是跟蹤那神秘女郎的!」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們不會讓血案出在你的身上!否則他們會吃不完兜著走!」
仇奕森忽的哈哈大笑,自荷包中摸出那張陳舊的照片,遞至高奎九面前,說:「這個人你可認識?」
「譬如說,你今天帶張天娜到那幢茅屋去就非常的不智!雖然你的江湖經驗豐富,但也許會有失手的時候,到那時,豈非會連累張天娜了?」
他一抬頭,發現那寢室的上面有著一座小小的露臺,露臺上置有茶几籐椅等物好像是乘涼用的。
仇奕森覺得可疑的一點,就是張占魁既已來到石隆門這地和*圖*書方來高築圍牆自守,過的等於是隱姓埋名的日子了,為什麼還要將墳墓築得正對著大門口,好像他還坐鎮在當前呢!
仇奕森坐下來,摸出紙菸,他遞了一支紙菸給劉阿坤,說:「你且定定神!」
「高管家打算如何?和他們火拼嗎?常言說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結』,何不和平解決?」仇奕森說。
仇奕森說:「我一生闖蕩江湖,在黑社會裡混,渾身是毒,假如能夠酒精中毒,倒是以毒攻毒呢!」
「她早就起來了!」
張天娜也搞不清楚仇奕森在弄什麼狡詐,她注視著高管家,要看他究竟如何?
仇奕森也知道那疤面的大漢名叫孫桐彪了。收穫不錯呢,他不慌不忙,跨出露臺欄杆,輕輕向外一縱,便落到地面上去了。
「狗屁……」
「張天娜聘你到此,是叫你調查對我們不利的人,不是叫你來調查我們的!」
「那個女子叫什麼名字?你知道嗎?」仇奕森又問。
「是兩個彪形大漢,其中一個滿臉青腮鬍子,臉上有刀疤,另外的一個比較秀氣,他們都是玩刀弄槍的,十分兇惡!」
「我們打發他走就是了,警告他以後不許參與這件事情,否則對他不利!」施素素說。
「什麼東西也沒丟!」
「誰叫你送來的?」
劉阿坤呼吸窒息,吱吱呀呀地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騷鬍子!」
他們所說的一切,仇奕森全聽見了,只可憐那個劉阿坤他是胡裡胡塗的連什麼也沒有聽懂,只急著要離去,他的荷包裡一疊撕掉了一半的鈔票,要急切取到另外的一半才能當做錢用。
他舉著槍,連什麼也沒有看見。可是在他的那扇房門上,有人在猛踢門。
劉阿坤在慌亂時老是結結巴巴的,他指手畫腳地說:「他們等於押著我到這裡來的!」
「我,我沒有……」
「我們要追蹤那侍役!」
高管家很覺難堪,仇奕森發現了新線索,居然不和他合作,帶了張天娜就去單獨行動。
「哪裡,多謝先生的厚賞!」侍役鞠著躬回答。
「現在告訴你叔叔也沒有用場,他的人已經逃掉了呢!」孫桐彪說:「我是走黑道的,仇奕森在光天化日之下,來給我耍這一手,不過是故意顯他的身手而已,等於是給我的羞辱,我會記著這筆帳的!」
「總算不虛此行!找到了她的名字了!」仇奕森喜出望外。
那女郎說:「我在古晉市跟蹤張天娜,發現她曾到楊公道的館子裡去了好幾趟,仇奕森是楊公道的客人,也許關係就是這樣來的!」
石隆門鎮市的街道並沒有多長,過了市鎮在山巒裡有著許多私人的別墅。
「你把經過的情形再詳述一遍,我們要清楚那姓仇的小子究竟要耍什麼把戲?」
S,S,S,這是代表什麼呢?仇奕森先將房門上了閂,然後再啟開行李皮箱檢查一番。
「怎麼樣?難道說要我把張家的財產平白地交到歹徒的手中去嗎?這樣我豈能對得住黃泉下的故友?談都不要談!」
女郎說:「你把我們約定的秘密揭穿了嗎?」
「除了那個姓仇的,另外是一個女郎我不認識!不過他們經常是『王子餐廳』的主顧!」
「嗯,這張紙最好趕在午前送達,因為午後就不方便了!」
仇奕森是老江湖了,睡床必不貼牆,每發覺有風吹草動,必然向牆內一滾。
仇奕森又飲了一杯酒。摸出鈔票,用酒瓶壓著,向張天娜一招手,說:「我們走吧!」
「你要給我交代清楚,為什麼指給我走向弔橋的那間茅屋,布置了陷阱陷害我?是什麼人指示你的?從實給我招來!」仇奕森氣勢洶洶地說。
劉阿坤說:「所經過的一切情形我都說過了,就是如此!」
「你叫什麼名字,我還不知道呢!」
在落下樓梯時,張天娜向仇奕森說:
那兒的幾扇窗戶都敞開著,內望是一所布置奢侈的西式客廳。
劉阿坤說:「假如她要向我查問你的底細呢?」
這三個「S」是代表什麼中文字呢?
仇奕森已一縱身落至院子內的草坪時,他沒帶出任何聲息,便溜向別墅的屋簷下。
劉阿坤已經在該屋子的門前停步了。
仇奕森一笑,滾身縱出牆外,由原來的地方奔走,又遞進了樹林。
張天娜說:「我是按照你的意思,昨晚上臨出門之際,將它貼在大門之上,今早上,就多了這個叉叉!」
劉阿坤舒了口氣,說:「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你關照那個擦鞋童金寶和我跟蹤那個神秘女郎,我們奉命很認真的,釘牢了她沒放!但是事情出乎意料之外,她早知道我們跟蹤了,在半途上,我們就被兩個男子架住,他們給了我們雙倍的小費,教我向你們回報,指點你到弔橋下的那間茅屋!」
「弔橋下的茅屋不正確嗎?」張天娜說。
「喲,怎麼回事?」她驚呼起來,可能是發現梳妝檯鏡子上的圖畫了,「孫桐彪,快來呀……」她奔出房門口叫嚷。
高管家便延請仇奕森上二樓他的房間裡去了,這一次,高管家特別客氣,取出雪茄款待一番。
仇奕森一直覺得它有神秘感呢。
「冤枉嗎?」仇奕森霎時雙手掐著了他的咽喉,「你把實情說出來,就不會冤枉了!」
「我們還是快去和叔叔商量一番吧!」
劉阿坤額上汗如雨下,喘息不已。
「請你把手槍放下!」
高管家的弱點似是被仇奕森捏住了,強敵當前,當然,能有一個類似像仇奕森的人物,那是一股巨大的助力,但是他又不願意被仇奕森駕馭呢。
「就是在有華麗的花園、精緻的客廳和臥室的屋子裡,嗨,那間寢室,化妝品琳琅滿目,光只巴黎香水就有好幾十種!」
高奎九有惱羞成怒之色,憤然說:「你豈能平白的指我們是洗劫香港的『勝利友』?」
仇奕森說:「最後張占魁活著,來到了砂勞越,對嗎?」
「張占魁當年領導『勝利友』的弟兄洗劫了香港,事後逃亡海外,在半途中下毒手殺害其他的頭目,獨占全部贓物,可有其事?」
高管家不樂,說:「你是哪裡聽來的一些謠言,這不僅是侮辱了張天娜的父親,而且連張天娜的自尊心也受到嚴重的損害!」
「那你是自找挨揍了!」仇奕森握著斗大的拳頭一拳打過去。
「劉阿坤,你走錯路了呢!」仇奕森在樹林裡露身出去,向他招呼說。
「收穫還不錯!我們走吧!」仇奕森說著,替張天娜付了咖啡帳。
「沒有嗎?」仇奕森立時雙手掐著他的咽喉。
高奎九愕然,臉露喜悅之色,說:「可以說出來我們共同研究一番嗎?」
「是你的關照呢!要不然,我也不會這樣做了!」張天娜說著,遞給仇奕森一張紙片,那又是古怪的火柴棒人形圖畫,上面畫著的是一人一手持刀,一手持槍,腳底下的一隻包袱寫著「$」字。「這是今天中午,被用弓箭射進房屋的!」
仇奕森搖頭,說:「不!這一次,我不希望高管家再跟蹤呢!要不然會一誤再誤!」
砂勞越地方上一般的治安情形甚佳,土著民族和平地人也和平相處,很少會有什麼竊盜或械劫類似的情形發生,所以一般的建築物都很少有防盜的設備。
「他也幫了我很大的忙,替我向他問候!」
「你的想法如何?」
高奎九接過照片,微一注視,臉色大變,忙摘下他的太陽眼鏡,渾身起了戰慄。
「因為我和他的女兒已經見過面了!」
劉阿坤受寵若驚,他不敢接那支紙菸,吶吶地說:「沒我的事了,我該回去上班了!」
張天娜頗感失望,說:「那怎麼辦呢!」
「沒有門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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