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什麼事？」

「謝謝。」

「呃……剛剛才講到吸血鬼……」

「我單獨在家。」

「您看起來真像吸血鬼。」班嘉實打開話匣子。「坐在這裡多久了？」

「打電話給我。」

走到門口的警官聞聲停下腳步。

「妳這喪氣話只是敷衍我，還是妳忘了有什麼話要告訴我的？」

「根據我的觀察，妳已經脫胎換骨變了個人。無論如何，妳交了好朋友，我總是替妳高興。我本來以為你們兩個恐怕會合不來，因為他過去發生了那些事……」

艾莉夏聳了聳肩。「我覺得自己很丟臉。」

「我們向來不聊個人私事。」

艾莉夏正打算道晚安時，賴安德再次早一步掛了電話。

「艾—莉—夏！」他刻意放慢速度，語調不帶絲毫感情。「我以為妳不會打電話來了。」

「妳非常清楚我在說什麼，艾莉夏。」

「這還能有什麼問題？」

「現在這種時候？」

「如果我們找得到他的話。」

「我很好。」

「不用了，班嘉實。您今晚已經幫我夠多了。回去好好休息，我們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早餐的時候碰面吧。」

「抱歉，我身體出了點狀況。」

「太好了。現在，妳有什hetubooｋ.com.ｃom麼要跟我報告？」

「不需要。我甚至覺得有他在身邊更好，萬一有人糾纏的時候，可以派上用場。」

「我得打電話給賴安德。」

「班嘉實跟妳在一起嗎？」

「他的家人怎麼了？」

班嘉實醒來時，已過午夜時分，他一睜眼便看見艾莉夏裹著毛毯坐在身旁的椅子上，她在陰暗中定定看著他。

「如果妳要我把他換掉的話，我可以……」

「不知道。我想，該說的都說了。」

「您根本就沒玩過玩具熊。如果您有玩具，一定也是魔鬼之類的……」

「警方的正式調查中心有任何最新消息嗎？」艾莉夏問，刻意岔開話題。

「我不懂您在說什麼。」

他滿臉疑慮望著她。艾莉夏面露微笑。「我會好好保重，真的！」

賴安德再次沉默。她幾乎可以想像他一臉謔笑、舔著嘴唇的模樣。

「如果是照您的意思，那八成是印著蜘蛛或骷髏圖案的黑色抱枕了。」

「沒什麼，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您這樣說，我反而更擔心。」

「請稍等，葛力思小姐。馬上和_圖_書就幫您接給孟塔沃先生。」即使已過半夜，接線生仍未略去抑揚頓挫的韻律感。

「我想他大概不想重提往事。總之，我相信那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就是了。」

班嘉實點頭。「這樣好了，我回對街的豪華公寓去洗個澡，換個衣服，然後就回來。」

「班嘉實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我對於挑選家具一向沒什麼眼光。我會去買幾個新抱枕，有沒有特別偏愛的顏色？」

「我會當它是我的玩具熊新寵，帶著它一起上床。」

「好吧，去給那位黑暗王子打電話，快把祕密都跟他說。」他說著走向大門。「還有，門一定要鎖好。」

「既然這樣，那就不該由我來說了……」

「沒有任何相關消息，也沒什麼好期待的。我只能說，我們加入辦案行列，就算刻意走後門避人耳目，還是讓有些人看不順眼。」

「我把一個禮拜分量的午餐、晚餐加點心都吃了。您現在覺得怎麼樣？」

「沒有。」

「左輪手槍帶在身邊了嗎？」

「不用了。」艾莉夏遲疑了一會兒才回答。

「班嘉實？」

艾莉夏沒吭聲。電話另一頭傳來賴安德的氣息。「他沒跟妳提過這件事？」

「他沒https://m.hetubook.com.com跟妳提過他的家人嗎？」

「總之，那輛根據推測是……這麼說吧，用來逃亡的座車，並未發現任何血腥爭鬥的跡象，而那一系列號碼，也無法證明和案件有任何關聯。另一方面，我們按照妳的直覺，繼續調查馬戴石那本書，只是這方向讓我有點擔心，種種相關背景雖然有趣，但對於尋找毛利修．瓦士的下落，恐怕一點都派不上用場。」

談話暫停。暫停期間，賴安德沒發出喘息或任何聲響。

「很好，沒問題。」

班嘉實隨即起身，搓了搓臉。「我得跟您說一件事，這沙發真是破爛。」

「沒事。吃了藥之後，就算地震也搖不醒我。」

「何不到床上再睡一下？」

「我不知道這有什麼好丟臉的。舊傷還會痛嗎？」

「有一會兒了。」

接下來幾分鐘，她簡短報告這一天到剛剛談話前發生的所有事件。她的敘述既不精采，亦無細節，純粹按照發生順序條列出來，不希望他多做揣測和聯想。至於她省略未報的，最值得注意的當屬馬戴石那本書前一晚在她住處遭竊一事。賴安德耐心聆聽，全程未曾插嘴。交代完畢，艾莉夏沉默以待，只能暗自臆測，漫長的暫https://m.hetubook.com.com停代表賴安德正在推敲她報告的內容。

「很遺憾聽到這樣的消息。現在好一點了嗎？」

「為何我總覺得妳有什麼事沒告訴我？」

艾莉夏送上一個足以征服世界、融化所有鐵石心腸的甜美笑容。班嘉實只能俯首認同。

「比較好，好多了。」

「這話居然從一個連自己都信不過的人口中說出來。我現在說的這些，妳心裡明白得很。」

「我認為他比吸血鬼更可怕。」

「大概被鼾聲吵得很不耐煩了吧？」

「您吃了晚餐嗎？」

艾莉夏深呼吸，拳頭緊握，指甲緊戳著掌心。她開口報告時，語氣平靜如常，這是她學會如何和賴安德打交道的方法。

「沒錯，還有呢，他們再怎麼樣也無法相信，就算是我們找到了毫髮無傷的部長，也會把功勞和成就歸諸警方的朋友們，當然啦！這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才派人來跟蹤我？」

她咬著嘴唇，已到嘴邊的話，硬是呑了回去。

「我只是覺得，一個不想被人找到的人是很難找到的。」

「少來謝來謝去這一套。」

「您放心，我會注意的。還有別的事嗎？」

「艾莉夏，妳也知道，我從來不干預妳的感情生活，只是，唉！有時候，我hetubook.com.com對妳的品味和特殊癖好真的很難理解。」

「大約三年前，班嘉實在一場車禍中失去了妻子和女兒。當時他酒後駕車。女兒大概就是妳的年紀。他度過一段非常艱難的時期，幾乎被逐出警界。」

她一直等到警官的腳步聲消失在一樓的樓梯口，這才拿起電話話筒。撥號之前，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雙眼。直通「套房」的專線無人接聽。艾莉夏早就知道，賴安德在皇宮大飯店還有另外幾間客房，只是她一直沒過問是做何用途。她撥到飯店櫃檯。夜班接線生早就認得艾莉夏的聲音，無須報上名號。

電話只響了一聲，艾莉夏隨即聽見另一頭的話筒已經拿起。她猜想，賴安德大概坐在皇宮大飯店某個漆黑客房，俯瞰著海王星廣場，遠望烏雲密布的馬德里夜空，等待黎明到來。

「我們應該設法把這種疑慮，以及部長這樣的意願，變成我們的籌碼。否則，等著撿便宜的就是警界朋友了。因此我建議妳，跟班嘉實打交道，還是謹慎小心一點。忠誠度不是一、兩天就能改變的習慣。」

「您要我去外面的走廊上待著嗎？」

「賴安德不睡覺的。」

「跟他處得還好吧？」

「不會有任何問題的。」最後，她這樣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