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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理解。」

「給我二十四小時。如果二十四小時內無法解決這案子，我就把知道的一切告訴您。」

「我不會因為這件事而改變想法的。」達尼宣稱。

她佇立原地，動也不動地凝望著他，達尼看著她空茫的眼神，不知是藥效使然，抑或那雙綠眼眸本就是不可測的無底洞。他要離去時，艾莉夏突然踮起腳尖，雙唇湊近他嘴邊。達尼轉過頭，她的吻落在他臉頰上。艾莉夏不發一語轉身離去，就這樣在夜色中蒸發了。

達尼回到餐桌旁，堅持要艾莉夏先吃下一個半可樂餅，幫助消化白酒和藥丸。她似乎漸漸恢復正常，並若無其事地微笑看著他。

「你去哪裡了？」她問。

他面露疑慮看著她。「二十四小時。」他終於同意。「作為交換條件，我對您也有個請求。」

「當然。」

艾莉夏用溫柔甜美的笑容看著他，達尼立刻閃避了她的目光。

她朝著他伸出手，於是他握緊她的手，協助她站起來。即使由他攙扶，艾莉夏的身體仍因劇痛而顫抖不已。達尼突然覺得有愧於她。

「請告訴我，為什麼費爾明說您仍然欠他一個解釋？解釋什麼？」

「那就讓我幫您吧。」

她緩緩走回臥室，在胡立安房門前佇足片刻和*圖*書，孩子睡得又香又沉。她打開房門，回到臥室。上床後，她靜靜等著開門的聲響。達尼的腳步悄悄落在走道上。碧雅不動聲色，默默躺在暗夜裡，目光鎖定窗外無瑕的夜空。她聽著達尼在床尾脫下衣服，換上她替他備妥在椅子上的睡衣。她感受到他的身體滑進被子。她轉身過去看他，發現達尼背對她躺著。

「達尼！拜託，等等我。」艾莉夏哀求他，同時緊抓著街燈燈柱。

「他知道這件事嗎？」

「我不怕！」

「我沒有騙各位。」

「舊傷發作。」艾莉夏呻|吟著。「拜託，我必須坐下來。」

「儘管說。」

「就算不知道，大概也開始懷疑了。他一直以為我已經死了。」

「您的承諾，我會等著的。」

她點頭，達尼只好去幫她點酒。「馬哥，我要一杯白酒，另外來點小菜。」

「我知道毛利修．瓦士毒殺了我母親。」達尼說。「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阻止我當面質問他，為什麼要殺害我母親？就算您和班嘉實也不行。」

達尼走向吧檯找服務生。「給我一瓶水，馬哥。」

艾莉夏點點頭，只是眼神依舊空茫，讓人覺得她的心思已飄至遠處。

「我跟費爾明在一起。」

「我馬上就hetubook.com.com會好起來的。」她說。

「隨便怎麼說。總之，您講的話只有一部分是事實。」

即使如此，他覺得自己很願意相信她。或許，他甚至比費爾明想的更愚蠢吧！

兩人駐足在老舊的書店門口。達尼掏出鑰匙。兩人相視無語。

在街燈和瑞瓦區的巷弄燈火映照下，達尼的身影微微浮現在遠處。艾莉夏全力加快腳步。過了半晌，她感覺臀部開始隱隱作痛。她努力拉近與達尼之間的距離，卻漸漸喘不過氣，椎心刺痛穿透骨骼強襲而來。到了蘭布拉大道，他轉過身，一見到她便怒目逼視。

「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是事實，達尼。目前還不知道。雖然我很想說，可是不便透露。」

達尼扶著她的腰，帶她來到過了聖塔安娜街轉角第一家咖啡館，這裡向來很晚才打烊。服務生認識他，達尼已有心理準備，討厭的流言蜚語隔天一定傳遍街頭巷尾，說他三更半夜擁著身分不詳的神祕女子出現在咖啡館。他扶著艾莉夏坐在入口的第一張桌子旁。

碧雅臨窗而立，那一幕她全看在眼裡。她還看見他們一起走出咖啡館，漫步街上，然後走近書店門口，城裡的教堂正敲著午夜鐘聲。艾莉夏撲向達尼時，他靜ｈttｐs://m•ｈetｕｂooｋ•ｃoｍ•com立不動，眼神茫然，碧雅突然覺得肚子打了結。她看著她急急踮起腳尖，打算要吻他的雙唇。於是，她不再看了。

「也許您先吃點東西吧，這樣藥效比較快產生作用……」

艾莉夏作勢要起身。達尼連忙繞過桌子協助，但她婉拒了。「我可以自己來，謝謝。」

艾莉夏搖搖頭。「幫我點一杯白酒，拜託……」

「這就是我最擔心的，達尼。您一定要有恐懼感。越怕越好。辦案是我熟悉的事情，讓我來就好了。」艾莉夏緊追著他的目光，握住他的手。「我用我這條命向您發誓，我一定會找到瓦士的下落，並確保您和家人安全無虞。」

「別擔心。我是個大人了。走吧！我陪您走到家門口，反正順路。」

「很抱歉，讓您看到我這麼狼狽的樣子。」她說。

「吃藥配酒？這樣可以嗎？」

達尼聳聳肩。

「身上的舊傷就是當時造成的嗎？」

「怎麼了？」

他完全忽視她的請求，繼續疾行。艾莉夏拖著腳步追隨在後，額頭滿是汗水，臀部的劇痛像一團燃燒的火球。

艾莉夏搖頭拒絕。

「對。」她雲淡風輕地帶過，讓人覺得那彷彿只是她隱藏的眾多舊傷之一。

她不禁莞爾一笑。「有時候，老天爺會適時送heｔｕｂｏｏk•cｏm•ｃｏm給我們守護天使。」

「一杯水就夠了嗎？」服務生對他拋了個曖昧的眼神。

她點頭默許。

「我有火腿可樂餅，保證無敵好吃。」

「只要您把家人安頓好，讓一家人安全無虞，就是幫了我大忙了。班嘉實和我並不是唯一在追蹤這個案子的人。還有別人。而且是非常危險的人。」

「晚安，艾莉夏。」

「什麼都好。」

艾莉夏垂眼低眉。「多年前，我還小的時候，費爾明救過我一命。那是內戰期間的事了。」

「為什麼要騙我們？」

達尼無暇解釋，隨即拿著水和杯子往回走。艾莉夏拿著金屬藥盒，極力想打開，他見狀立刻接手替她打開。艾莉夏拿出兩顆藥丸放進嘴裡，配水呑下，開水從嘴角滑落下巴，沿著頸部流下。達尼憂心忡忡看著她，卻不知如何是好。她睜開眼注視著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這是在演戲嗎？」達尼質問她。

達尼發現艾莉夏說話速度極緩慢，彷彿每個字都是用力拖和-圖-書出來的。

抵達聖塔安娜街轉角，達尼不經意回頭一望。艾莉夏依然在後面跟著，但她跛著腳，模樣令人憂心。他駐足觀望她片刻，看著她舉起手來，試圖引他注意。達尼不屑地咕噥幾句，正打算往家裡走去，卻驚見她倒地不起，彷彿身體某個部位突然碎裂了。他躊躇不定，接著走近她身旁，發現她在地上蜷縮著身子。昏暗街燈下，他瞥見她滿臉汗水，伴隨疼痛不堪的表情。他本想就這樣隨她自生自滅，但又忍不住趨前幾步，蹲在她身旁。艾莉夏淚流滿面望著他。

「開水。」她低聲要求。

「費爾明也曾經救過我。」達尼說道。「而且很多次。」

「我會去調查真相的。」艾莉夏說。「一定會追根究柢查清楚，而且，我向您保證，絕對不會隱瞞任何事實。」

「這是我的事。如果您不告訴我事實真相，那麼我就自己去查。我是說真的。」

「我知道。我可以拜託您一件事嗎？」

「既然這樣，那就讓我幫您一起調查，總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

「確定剛剛吃的藥不會讓您有點……」

「好一點了嗎？」

「我不要什麼安全無虞。我要的是真相。」

「達尼，您真正想要的……其實是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