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輯 路上談
也說可恥
記得上大學時,最怕是由圖書館走出來的一剎那,因為坐在門口的管理員,總金睛火眼把人看準,像每人都是小偷,會把圖書藏在身上運出去。打那時起,就立下主意:他日有機會管理圖書館,必定撤去這可恥的阻礙,表示尊重知識份子的尊嚴。怎料,現在我竟要作一件比派個管理員盯人更難堪的事。事情是這樣的:學校為了讓同學在午間休息時間或課餘,看點書報m.hetubook.com.com,於是,在温習室裡擺設了一座書報架,上面放滿雜誌刊物。可是,開始不到兩天,負責管理的同學便跑來說有兩本雜誌不翼而飛。這損失不算大,但對我要維護人的尊嚴的信念打擊卻不小。一張「此處雜誌不得携去」的通告貼在架上,許多同學看了,不禁嘀咕,說這種標貼有辱他們,也怕外人看見,誤會這校學生和-圖-書個個會順手牽羊。奇怪,過了兩天,失踪的兩本書竟安然歸來,於是人人額手稱慶,認為那丟人的標語可以撕去了。可是,我卻認為還是不可除去,因為這是一個記號,好使每人都記得曾經有過此事,等到每人都養成不隨便拿走公物的習慣時,才算撕得有意義。
我常說:沒法糾正上一輩的壞習慣,也就算了。但我們這一輩和下一輩,倒不能再錯下去!同學們,除了不
和-圖-書
擇手段去「霸位」是可恥外,還有甚麼行動是可恥?隨地吐痰是可恥,不守秩序上車或中間插隊是可恥,隨意毀壞公物是可恥……我不再數下去了。反正,只要你明天上學時,留點心,你會發現許多這些可恥,是穿著校服的同學幹出來的!我說這事令人很難堪,其實令人難堪的事多著呢!林海音在「作客美國」一書裡,就有一段令所有中國人都難堪的記載。她說在美國和圖書大圖書館中,甚麼地方都沒有標貼,只有在放置中文雜誌的架子上,卻有用斗大中文寫著「請勿携去」的標貼。據說因為中國留學生太喜歡順手牽羊了,難道這是人家有意侮辱我們堂堂大國?都是咱們中國學生不爭氣,才惹來一場令人臉紅的禍災。說實話,香港不是也有許多可恥的標貼?可是,我們卻能若無其事,那只因香港人口有百份之九十八是中國人,大家一窩蜂地「衰 」,就不見m.hetubook.com.com得臉紅而已。
一九六九.六.二十
說老實話,如果人立定心意不肯做好,那儘管大街小巷全給貼滿請勿這請勿那的標貼,也不見得有效。青年朋友們,好不好來個「革命」?把所有「可恥行動」革走。不必靠人指責,不必憑標貼提醒,自動自覺地做!我知道,這是需要很多勇氣和决心,但請不要做懦夫!起來參加這自覺的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