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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旁觀者，多少年來說了許多熱心話，如今只有濃烈凄然。

紅氈上，她們一舉手一揚眉，都看得出是塊璞玉，正接受老師傳的精心琢磨。自然，難免處處仍露刀斧痕跡，但璞玉初開，未有自我面貌，誰也不該苛求甚麼，只見老師傅心血，一點一滴凝在上頭；璞玉也咬緊牙和*圖*書筋，接受切膚的一刀一斧。那是條漫漫長路，大家都要有無限的耐力，和付出極大的代價，然而，他們都肯走，於是，就這樣，我無端地關懷上了。

一個仲夏的黃昏，她們盤膝坐在草地上，搖頭儍笑地有一句沒一句回答我的問題，就自那時ｈｔｔps://ｍ.ｈｅｔubooｋ•ｃｏｍ.coｍ刻開始，我竟然一廂情願地擔承了許多「責任」：為她們的未來抱憂，為她們的未成形著急，為她們得到青年人的認識而高興，為她們一時受老師傳過嚴刀斧偷偷哭了而疼心。屈指算來，原來已經好幾年了。到如今，她們會以為自己受足琢磨hetubook.com.com，可以成器地善價而沽。又大概，她們實在明白琢磨未夠，只是買玉的人心急，環境迫人是無法不賣。或大槪……我兀坐在那兒，滿懷凄然看著。驀地，多少年來的熱心，全都冷了。也許，冷的不該是我，因為我只是個沒有半點關連的旁觀者。冷的該是她們自己？該是曾經付出心hetubook.com.com血的老師傅？

好玉又如何？必須遇上卞和。遇上卞和又怎樣？卞和抱住好玉，遇上不識貨的厲王武王，到頭來累得自己斷了兩條腿。幸而卞和不冷，和璧才有出頭日子。這個世代，眼光短小急功近利的買玉人多，就是卞和不冷，恐怕也未必可以保得住好玉落在識貨人手中！

鳳兮！鳳兮！

她們不再是孩子了，但在心底裡，我依然叫他們孩子。也許，凄然，不該是我所應有，因為我與她們原沒有半點連繫。靜靜思維，那些凄然，該是啟自關懷，又是那麽無端！

在銀幕上，幾個女孩子的臉龐在閃動。我兀坐着，滿懷濃烈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