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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在您們那邊，「夫人」的意思和我們這邊指的是兩碼事。

薩瓦吉，蘭鐸的書今天寄達，我迫不及待立即翻開〈羅馬對話錄〉——兩座城市剛毀於兵燹戰火，塗炭生靈被釘在十字架上，苦苦哀求列隊行過的羅馬士兵，乾脆一戟剌死他們，好儘早結束這永無止盡的折磨……；再翻到〈希臘對話錄〉，情境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換：讀著伊索和蘿多彼的娓娓對談，這裡唯一的憂慮只是怕餓著了肚子……。我著實喜愛被前人翻讀過無數回的舊書。上次《哈茲里忒散文選》寄達時，一翻開就看到扉頁上寫著「我厭惡讀新書」，我不禁對這位未曾謀面的前任書主肅然高呼：「同志！」

至於您提及的李．杭特的文章，目前頗不易得見，不過我們會留意是否能找到收羅齊全且裝幀精良的版本，屆時將再為您寄上。而您所描述的拉丁文聖經，目前敝店並無存書，僅有晚近出版、布面精裝普及版的拉丁文和希臘文《新約全書》，不知您是否有興趣？

他們是猶太人嗎？我該火速補寄點兒牛舌嗎？

諸位先生：

謹在此向您報告，您的禮品包裹於今日平安抵達，並已均分給大家。而馬克先生和柯恩先生則堅持只由員工均分即可，不用關照「老闆」。再者，我想讓您知道，您所寄來的物品，我們不是久未看到，就是只能偶爾在黑市匆匆一瞥。您能這樣子顧慮我們，實在是太親切也太慷慨了，我們都深懷感激。

隨信附上一份清單，上面列出我目前最想讀而又遍尋不著的幾本書。如果貴店有符合該書單所列，而每本又不高於五美元的話，可否逕將此函視為訂購單，並將書寄給我？

敬啟者：（老用「諸位」著實不智，我察覺從頭到尾顯然都是同一個人為我服務）：

您寄來的六元書款已悉數收到，不過我們建議您不妨改以郵政劃撥的方式付款，如此不但對您我雙方都較為便利；亦比直接將鈔票放入信封內要保險得多。

親愛的漢芙小姐：

今天收到您們寄來的書，史蒂文生的書真是漂亮！把它放進我用水果箱權充的克難書架裡，實在太委屈它。我捧著它，深怕污損它那細緻的皮裝封面和米黃色的厚實內頁。看慣了那些用慘白紙張和硬紙板大量印製的美國書，我簡直不曉得一本書竟也能這麼迷人，光撫摸著就教人打心裡頭舒服。

其實我犯不著火冒三丈，我本身是猶太人。不過我的嫂子是天主教徒；弟媳是衛理公會的；還有一票皈依長老教派的表親（全是被我的亞伯拉罕叔公拉去改宗的）；還有一個到處宣揚基督信仰療法的姑媽。他們要是知道有這麼一本英國人搞出來的不三不四拉丁文聖經，個個不暴跳如雷才怪！（話說回來，他們搞不好根本不曉得現在還有拉丁文哩。

言歸正傳，布萊恩告訴我：你們每一戶每個星期才配給到兩盎司肉；而每個人每個月只分得一顆雞蛋！我一聽簡直嚇壞了。他拿出一本目錄給我看，這是一家設籍在美國的英國公司，專門代人從丹麥寄送補給物資到英國。所以我會寄給馬克與柯恩書店一份小小的聖誕禮物，希望數量足夠讓你們大家都能分得一些，因為布萊恩跟我說：查令十字路上的書店全都「小得很」。

我在《星期六文學評論》上看到您們刊登的廣告，上頭說您們「專營絕版書」。另一個字眼「古書」總是令我望之卻步，因為我老是認為：既然「古」，一定也很「貴」吧。而我只不過是一名對書籍有著「古老」胃口的窮作家罷了。在我住的地方，總買不到我想讀的書，要不是索價奇昂的珍本，就是邦斯與諾伯書店裡頭那些被小鬼們塗得亂七八糟的邋遢書。

FPD！糟了！

您們hetubook.com.com可否行行好？下回先將書價換算成美金。我連簡單的美金加減都一塌糊塗了，要我把英鎊換算成美金真是阿彌陀佛。

您的書款已安全寄達，我們會將多出的一角二分先計入您在敝店的專屬帳戶中。

敬愛的漢芙小姐：

祝　佳節愉快

我們非常高興得知您如此喜歡那本史蒂文生的書。兩本《新約全書》已於今日付郵，帳單亦一併附上，同時依照您的囑咐，將書款分別以英鎊與美金計價。我們期盼您也會喜歡此次寄去的兩本書。

我們要在此表達對您的感謝，並祈祝您未來一年一切順心。

快通知我該怎麼辦！

敬愛的漢芙小姐：

住在樓上的女孩兒凱特，她的英國男朋友布萊恩幫我將帳單上列的書價一英鎊十七先令六便士換算成美金五元三角，希望他沒算錯。我寄了五元和一元的鈔票各一張，多出來的七角請用來支付《新約全書》，那兩本我都要買。

我剛把包裹寄走，裡頭有一條六磅重的火腿，我想你們應該可以自己拿到肉販那兒，請他切片後再平分給大家。

諸位先生：

哼，去他的！我手邊還有一本從我的拉丁文老師那兒借來的聖經，暫且先不還他就是了，等你們找一本賣給我再說。

隨函附上一元，布萊恩（樓上女孩凱特的英國男朋友）說這夠付我欠你的八先令，你又忘了換算了。

這算哪門子新約聖經啊！

我會在包裹上註明由你——FPD——代轉，天曉得你叫啥。

很湊巧地，敝店正好有收錄〈希臘對話錄〉的《華特．薩瓦吉．蘭鐸作品暨傳記全集》中的第二卷，〈羅馬對話錄〉亦收錄其中。由於本書為一八七六年出版的舊版本，並不是非常漂亮，但裝釘完好，書亦稱乾淨。我們今日會將書與帳單一併為您寄上。

敬愛的夫人：

不過我剛剛才發現你們寄來的帳單上頭印著「B．馬克、M．柯恩」。

寄去四元支付我欠你們的三元八角八分，你就拿多出來的一角二去買杯咖啡喝吧！我住的地方附近沒有郵局，我才不要為了劃撥三元八角八分，大老遠跑到洛克斐勒廣場去大排長龍呢。何況，如果要等到我哪天有空順道去辦事，口袋裡的三元八角早就被我花得一毛不剩了。我對美國郵政和皇家郵政有十足的信心。

你們有蘭鐸的《假想對話錄》嗎？我想全套應該不只一本，我想讀的是〈希臘對話錄〉，如果你們看到有伊索，和蘿多彼的對話，就是那一本沒錯。

謹在此回覆您於本月五日的來函。敝店很榮幸能為您解除三分之二的困擾。您所列出的三篇哈兹里戎散文，均收錄於這本Nonesuch出版社的《哈茲里忒散文選》內；史蒂文生的文章則在《懇談錄》中可以找到。我們挑出兩本品相較好的書為您寄上，相信不久後即可送達您的手中，祈盼您會滿意。隨書將附上帳單乙份，並請查收。hetubook.com.com

我在此為那本讓您深感不滿的拉丁文聖經向您致歉，我們將重新為您找一本正宗《通俗拉丁文聖經》；李．杭特的書仍持續密切留意中。

好心替我轉告英國聖公會諸公，他們平白糟蹋了有史以來最優美的文章。是哪個傢伙出餿主意把拉丁文聖經整成這副德性？他們全都活該下十八層地獄，你記住我的話準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