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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會死的。」我再一次輕聲說，這句話在微風中輕輕飄過曠野。

愛莉窸窸窣窣靠過來。

她咂一下舌頭，沒答腔。

「嗄？」

「妳自己還不是和他們搞在一起。」

「是呀！你怎樣？好好先生。完美先生。不會融化的奶油先生。你將來的計畫是什麼，嗄？當個公務員，或開店賣電腦，或者天老爺，對了，一定是！當個教書匠！是的，老師，華特森老師。不，老師，華特森老師。我可以去廁所嗎，華特森先生，老師？」

「我就是知道。一群傻瓜加笨蛋，他們就是這種人。」

「妳怎麼知道她希望怎樣？」

「這樣好了，」她說，「我也不去參加那個遊戲了，嗄？反正我也膩了，老和那一票傻瓜笨蛋在一起。我hetubook.com.com們一起做別的事，嗄？」

「幾次？」

「我將來要當演員，」她說，「藝術家。我需要知道這些事，因為將來有一天，我可能有必要飾演這種傻瓜！」她又瞪著我。

「都是裝的？」

「天哪，」她喃喃說著，「我說對了，你是需要一個人來保護你。」我感覺她在注視我。

說完，我匆匆轉身跑開，離開荒原，離開玩耍的小孩，用力眨著眼睛，忍住淚水。

她嘆口氣，咂一下舌頭。

「我得照顧你，」她說，「像你奶奶希望的那樣。」

「而你……」她說。

「你死過沒？」我輕輕問。

「那妳呢？」

「不知道，老師，華特森先生。當然，你說得對極了，華特森先生。」和_圖_書

「你的問題在於，」她說，「你不像那些傻瓜或笨蛋或無可救藥的人，你也不像我為了好玩才參加。如果隨你去，總有一天，你會哀求艾司庫挖個洞把你埋進去。」她敲敲我腦殼，「嘿，」她柔聲說，「嘿，華特森先生，天真無邪的先生。」

「死過了！」最後她說。

「但是妳不可能知道，」我說，「不是嗎？妳不可能知道他們是假裝還是真的。」

我站起來，擦去淚水。

我想像那個漆黑的山洞，孤單一人待在洞裡會怎麼樣，死又是怎樣的滋味。

她爆出大笑，又狠狠踹腳下的野薊，把野薊的種子踢得漫天飛舞。「是不是這樣？」她說。她看著我，吃吃地笑，「是的！是的！」

「一次。」

待我走近和-圖-書時，她坐了起來，嘴裡嚼著一根草。我在距離她數英尺的地方坐下，她噘著嘴，不理會我。我看著河水潺潺流動，注意到河心的水勢激烈地翻滾。

星期六上午，她來敲門。

「什麼事？」我胡亂應答。

「嗯，都是裝的。他們說沒有裝，事實上都是。」

她笑著往河邊跑去，用力仆倒在草叢上。

「什麼滋味？」

「妳怎麼知道？」

愛莉帶我穿過花園，來到空地。

她大踏步走開，邊搖頭邊揮動手臂，一腳踹開一大叢野薊。然後她回轉身子，手指著自己。

「妳以為妳知道一切，」我說，「妳以為一切只是一場遊戲，妳以為這一切只是妳自己愚蠢的娛樂。」我感覺眼淚奪眶而出，「人是會死的，人是會死的，人會死htｔｐs://ｍ.heｔｕｂooｋ•com•ｃoｍ的。」

「你對他們說了些什麼？」

她瞪著我。

「妳還是不懂我的意思，不是嗎？」我說，「要是我想玩呢？要是我想看看到底會有什麼結果呢？」

「還不都是那些老套。隧道盡頭的白光啦，陰暗的河流啦，妖魔鬼怪啦，天使唱歌之類的。」她又笑起來，「演得挺像一回事。」說完，轉頭看我，搖頭，「他們也一樣，」她說，「每一個都是。」

我在草叢中躺下，腦子裡彷彿聽見爺爺的歌聲，我還聽見奶奶遙遠的低語聲。

「你真蠢。」她說。

「天哪，」她說，「我看你要把我逼瘋了！你看到他們沒？明明白白看清他們沒？一群沒用的人，笨蛋加傻瓜加無可救藥的人。而站中間那個野人，粗野、鬼祟，簡直就是個穴居的hｅｔubｏｏｋ.ｃoｍ•com野蠻人。這是個笑話，老兄。」

「真蠢。才來幾個星期，你就和那一票野人搞在一起。」

「我怎樣？」

「有人找你，基特！」媽喊道，「你的朋友，愛莉。」我下樓，看到她們站在階梯上談論奶奶，高興地笑著。

「喔，你這個乖巧的大笨蛋！」她用力頓腳，瞪著我，「這叫體驗，為的是要了解這個笨蛋世界到底發生哪些事，為的是要了解其他人的愚蠢行為，知道大家都在做什麼。」

她兩手往空中一揮。

「天哪，基特，」她憤怒地移動身子，彷彿又要站起來跑開，「你會，」她說，「你會把我逼瘋。」她啃著草，吐出最後一節草莖，「是的，」她說，「我死過，但我是假裝的。」她笑著說，「害他們等了好久，我出來時幾乎沒有一個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