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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海德莉有何不滿？」

「我更愛你。」他說。

「告訴我，你愛我。」第一次她就這麼說，當時他還在她體內。

「一路走來都是她陪著我。」

她以一雙結實的長腿扳倒他，跨坐上去，手撫著他的胸膛，深色雙眸熱切凝視他的眼睛。「告訴我，你但願先遇見我。」她說，在他身上用力律動。

他一向墨菲夫妻提起分手的事，傑若德立刻竭盡所能地幫他。為什麼？傑若德將工作室讓給他使用，提供金錢資助，他可以向墨菲銀行提款。

「我愛你。」在床上的她如此陽剛強悍，翻雲覆雨起來格外有趣，讓他有種棋逢對手的奇異感。她狂野、剽悍，與https://www.hetubook.com.com海德莉截然不同。

他睡不好，噩夢又回頭找他。有時夜深人靜，他會想到他愛過的女人，想起自己努力取悅母親的可怕感覺。小時候，他想喊她甜心，卻老叫成「點心」，他會自創歌曲獻給她。十歲那年他們母子單獨搭火車去波士頓，他多驕傲能和她坐在餐車裡，叉著蟹肉沙拉吃，搭配四周優雅的白色桌巾。但回家後沒多久，另一個孩子來報到，接著又一個，相較之下他已經大到不能再渴求她關愛。他故意想著表面溫柔的她其實很善變，愛批評，又想著像她這樣的母親無法贏得他的信和*圖*書任。這些就是為了慢慢消除自己對她的強烈渴望。

「對。」他說。

「我此刻是你的妻子，你唯一的妻子。」

「比愛她多嗎？就算不是，我也要聽你這麼說。」

「沒有。我怎麼會對她不滿？只不過她跑的速度不同。她行事太過謹慎。」

菲菲對未來懷抱各種想法。她籌畫了婚禮，很可能打從一開始就在計畫。她就是這樣和上帝或她自己的良心做交易。

這一招並非永遠行得通。有些女人一直都那麼神祕，難以捉摸，比如凱特。但有時她們又會進入你的內心深處，留在那裡，怎樣都不走。而海德莉是他見過最好的女人，好到他配不上。他以前就這麼和-圖-書想，即使後來她遺失那只裝有稿子的手提袋依然。他努力不對那天耿耿於懷，即使那是他所經歷過最可怕的事。被砲彈擊傷是一回事，即便那摧殘了他的身軀，讓他經常在恐懼中驚醒。但那只是跟著他的東西，就像那些深埋在他肌肉組織裡的砲彈碎片。然而，他的手稿就是他，他的生命，當它消失，他感覺完全被掏空，彷彿整個人就這麼消退，化成空氣——成了一處受創之地，一種空無之感。

她的表情忽然變得徹底抽離、狂熱，看得他些許不安。或許她已經在腦袋裡勾勒過他們的生活，否則她怎麼能不違背自己又同時當海德莉的朋友？在席隆，他見過她們並肩坐在壁ｗwｗ•hetuｂook.ｃｏm.cｏm爐前談笑。她們雙腿交叉的方向相同，穿著相同的襪子和拖鞋，但她們不是姊妹，沒半點相像。真正串起她們的就只有他。

「不是，是必須更有決心。」

「對，而且她表現得無懈可擊，但接下來將是全新的未來。你必須往前看，我知道你看得出來。」

「這不止關乎婚姻，」傑若德慷慨相助時說到，當時只有兩人私下對飲。「我不知道沒有莎拉我該怎麼辦，但你不一樣，所以規則也跟著變。你會在歷史上有個位置，你已經有了。你的名字已寫在那裡，所以現在只需要朝這個方向而非其他方向。」

事後他仍愛海德莉，他不能也不會停止愛她，或許永遠不會，但她已https://www.hetubook.com.com經殺死了他心裡的某種東西。跟她在一起，他曾經感覺到無比穩定、踏實、安全，但現在他開始懷疑自己能否再信任人。這是他真正的疑惑，但他沒有答案。有時他感覺像是有塊有缺陷的楔石在他的中央，無形地威脅著所有事物。寶琳是他的未來，他許過諾言，要給她他的所有。但誠實面對自己，他知道自己一樣不信任她。對他來說，愛情裡那個部分永遠消失了。

他經常覺得傑若德過度吹捧他，但現在，有了《旭日依舊東升》，以及之後可期的作品，他確實開始感覺自己需要更多。他並不明確知道自己要什麼，只確定代價將是他原來擁有的一切。

「而我現在必須奮力衝刺，你是這個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