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
艾曼達
爾郡的日子有了和緩的規律節奏。傑若米已經出院回家,也能下床走動。艾德說,爸爸比以前虛弱多了,不過正一天天恢復中。南西最害怕的是他會因此整個人衰老,無法康復,不過顯然她多慮了。
「謝謝你,爸爸。」
傑若米舉起手,「沒問題,萬一必須和什麼我不認識的人講電話的話,我可以裝出虛弱到快死了的聲音。」艾曼達被他逗得咯咯笑。「那麼,你們這段時間要做些什麼?」
「我得先回家和家人見見面。」她知道自己已經好久沒跟他們說話。莉莎傳過簡訊給她,確定她平安無事。她應該努力拉近和家人的關係,「可能下個週末吧?」
「你媽和我已經商量過了,我們會資助你們機票錢和旅費。我們非常同意你們一起出去旅行。」
她親吻了南西,南西摸摸她的頭。「謝謝妳。」她低聲地說。
「不能這樣!」艾曼達覺得很不好意思。她媽媽雖然也曾給過她錢,但從來沒真正資助旅費。這可以理解,大學畢業後,艾曼達和其他姊姊一樣,靠自己賺錢,只不過兩位姊姊https://m•hetubook•com.com將錢花在房屋貸款或鞋子上,而她都拿來買機票了。
傑若米又舉起手。對某些人來說這種姿勢會給人強勢跋扈的感覺,不過他例外。他只是經常迫不及待要發表看法。
「我可以想像,他們就是會這樣。」
「很痛欸!」
「所以你是個有錢的公子哥兒,是嗎?」
「我們想去南美,智利、祕魯、阿根廷、巴西。」
「所以,你們這兩個可愛的年輕人,」大家已經吃完晚餐,也快喝完一瓶紅酒,不過傑若米被迫以葡萄汁代替,「我真的很高興你們決定安定下來,不再過著波西米亞式的流浪生活,你媽和我很想要有你們兩個陪在身邊。我這樣想或許有點布爾喬亞資產階級的味道,不過我真的開始想像,你們是不是該有什麼未來計畫。」
「太棒了。」
和傑若米及南西相處的感覺也是如此,輕鬆自在。她覺得在這裡好有安全感。她愛上了這個人和他的家。
「我已經和學校校務長談過了,他們可以讓我休學,等到九月再復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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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多愁善感了啦!」不過她就愛他這樣。
艾曼達被他如此慷慨的善意感動得快掉淚,「你人真好,謝謝,非常謝謝你。」
「當然行!就當成感謝你們回來照顧我啊。我們錢多得很呢,現在不花,難不成死了以後拿去繳遺產稅啊。信託什麼都是胡扯,你們不用擔心這些,等他們登門造訪了再說。這點錢就拿去好好玩一玩吧,代替我們這一對體弱笨拙的老夫妻好好逛逛世界。我是真的行動不便了,至於你媽,對我太死忠。」南西摸摸丈夫的臉頰,他握住她的手親吻她。「去吧,體驗生活,盡情去愛。」
「這樣也好啦。幹嘛當個跑步機上的老鼠,永不歇息。你從來沒好好休息呢,如果要問我意見的話……」
「好啊,」他緊緊摟著她,「我會很想妳的。」
他捏捏她的屁股,「那妳就是有錢公子哥兒的女朋友囉。」
「事實上我從青少年時期就開始打工,他們會替我付學費,其他的就要靠自己賺。我沒新車之類的,他們也對那種東西沒興趣。我想和圖書,他們大概對旅行很著迷。」
「我猜想你大概把我描述得很慘吧,老弱殘病之類的?」艾德羞紅了臉,的確如此。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會先在那裡找工作賺旅費。不過在那種地方旅行時可能不容易找到工作,只能節省一點度日。我有些存款,都是當派遣人員賺來的,不過……」
有一天南西要清洗全家的被單,艾曼達終於可以光明正大走進艾德房間。經過他臥房門口時,南西對她眨眨眼,揶揄她,「終於可以不用在走道徘徊,浪費時間了,是吧?」她和艾德多多少少幫忙採買的工作,而且她也學會用儲熱爐烹煮的技巧。真奇怪,以前媽媽也有一台,不過艾曼達從沒靠近過,除非是冬天想靠在上面取暖。南西教她哪個爐口是哪種溫度,如何用一個鍋子在上面煮出全套早餐,還有如何設定吸附在冰箱面板上的塑膠計時器。因為用儲熱爐烹煮時,食物不會發出焦味,所以沒用定時器恐怕很難知道東西是否煮熟。她說,使用儲熱爐的人被批評不夠環保,不過她就是沒辦法不靠儲熱爐過日子。她說:「我
和圖書
寧可放棄衛生紙,回去以前用草紙的時代。」當然,屋裡沒有它,也會冷得受不了。在艾德家,艾曼達已經學會多層次穿法,保暖背心、長袖襯衫、高領POLO衫,最外面再穿上艾德的漁夫專用毛衣。她告訴艾德,這屋子裡讓她真正感覺溫暖的地方是在他床上。他說,暖是暖啦,不過他希望能更火熱。「我們要去旅行。」艾曼達回答。
「也對我著迷吧。」
「我們明天進城去買旅遊書,然後再看看機位。」她聽得出艾德聲音中的興奮。真是太棒了,能一起旅行。她以前總是自己一個人走。沿路或許會遇到旅伴,有時候也會跟著旅行團一起搭火車玩上一個禮拜,或是在酒吧或船上也會認識朋友,但最後總是各奔東西。她就是喜歡能保有充分的自由,但現在卻等不及要和某人一起旅行。
「不客氣,親愛的,不用客氣。」
艾德和艾曼達交換了個眼神,「啊哈,」傑若米驚呼,「我看出來了,的確有。」他靠著椅背,準備洗耳恭聽。
他們每天早上做|愛,趁天全亮前享受歡愉時刻。艾德幾乎每天這樣把她吵www•hetubook•com.com醒,但感覺很甜蜜。晚上兩人會在全家上床睡覺後,躺在一起聊天聊上好幾個小時。聊各自的童年、兄弟姊妹、旅行經歷,還有希望和夢想。才不過幾個禮拜,艾曼達已經覺得艾德對她的了解比任何其他活著的人還多。她可以和任何人聊上幾小時,因為她有旅行者那種易交朋友的特質,不過很多事情她只對艾德說得出口。感覺上兩人有速記能力,能快速記下並了解對方的一切。他完全擄獲她的心。他會故意針對她某些挑剔的個性開玩笑,但她現在不會被惹惱。因為她知道他不是在評斷她、逼迫她。他會專注傾聽,彷彿她是一塊拼圖,他正努力拼出她的全貌。在他面前,她比在任何人(除了母親之外)面前更能呈現真正的自己。媽媽或許是唯一真正了解她的人。而她和艾德才相處幾個星期竟也有這種感覺。怎麼會這樣?
「我真不敢相信他們會這麼做,」兩人親暱地窩在艾德的床上。外頭冷風呼嘯,靠近窗邊的枝©拍打玻璃窗,他們的心已飛向巴西的里約熱內盧。
「啊,浪跡天涯。我就知道你們會這麼說,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