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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妹花情挑

作者:羅珊.普立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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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往昔之章〉

第十四章〈往昔之章〉

此時,戴克斯特正交叉著雙手,靠在一根大理石圓柱上,律師山姆則忙著整理一張張足以證明安這一年多來的劣行惡蹟的宣誓書,經由多位私家偵探及不明究裡的新朋友的協助,他已經設計出一件幾乎無懈可擊的訟案。
安轉身離去,她的高跟鞋在走廊的磨石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戴克斯特站在飲水台邊看著她,安一如往昔地高傲優雅,她那驕傲的氣勢對他是一項挑戰,不過,她急欲保護孩子們的心理,卻正是讓他有機可乘的弱點,戴克斯特一面想著,一面彈去外衣上的一根線頭。
「有一天,我走進珍.惠伯恩的工作室,」艾妮在微弱的燈光下敘述著,「安也在那裡,她們兩個正目不轉睛地瞪著一個裸體的男人……還討論他的生理特徵。」
「我不會出言指控葛瑞絲及卡莉的父親,那是錯誤的做法,在法庭上最重要的是誠實正直,其他的都是次要的,只要我們信守這一點,我們一定會獲勝。」
安跟在怒氣沖沖的皮爾斯身後,走到庭外的走廊上。「安,妳必須說出戴克斯特和那個十四歲少女的醜事。」皮爾斯一則氣憤安遲遲不肯說實話,二則為了法庭上的現實而忿忿不平。
「請妳稍安勿躁,還有請妳直接了當地回答我的問題。」皮爾斯憂心忡忡地提醒她。審訊的過程冗長而緩慢,那件被列為第四十二號證物的巫毒教娃娃,再度成為討論的題目,而一份實驗室的檢驗報告證實上面的頭髮及指甲的確屬於戴克斯特,皮爾斯背對著證人席,暗自祈禱艾瑪這種荒誕的證詞不會被採信。
「孩子們在這個母親的身邊很不安全,」艾瑪脫口而出,「她們身處險境,都是我在看顧她們,」她不停地口出惡言,「她在教她們巫術。」
「妳有沒有注意過都是哪一類的書籍?」
「是的,是的,很多很多。」艾瑪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皮爾斯的反詰問絲毫不能動搖艾瑪對安的證詞,他拖著腳步緩緩地走到法庭當中。「孩子們愛不愛她們的母親?」他問。
「妳必須說出來,安。」
安小心地輕拍濃妝後的雙眼,連續幾個晚上的失眠,已經使她眼袋浮腫,她一走出車外,立刻被一湧而上的群眾擋住去路,幾名魁梧的保鑣團團圍在她的身邊,m.hetubook.com.com為她阻擋來自四面八方的麥克風、照相機、攝影機及探照燈的強光,人行道上擠滿了搶新聞的記者和攝影師。
「同意刪除。」法官裁示。
安在面對戴克斯特的長桌邊落座,法庭的旁聽席擠滿了觀眾和記者。
「請妳告訴庭上妳發現的東西是什麼……」
「印度術士。」金法伯提示地說。
安在法警的護衛下擠出法庭的大門,穿過聚集在門外的一群激動的基督徒。一個激進的女信徒用手緊緊抓住安的肩膀,對她大叫著:「妳這個惡魔,妳不配做基督的子民。」
「羅里茲太太,請妳直接回答問題。」豪桑法官不悅地命令著。「柏爾蒂諾太太是否擁有許多書籍?」
艾妮在證詞中加油添醋地描述有關安的那些頹廢派朋友的各種荒淫傳聞。「她的朋友都是一些生活方式有問題的人,什麼藝術家啦、同性戀啦,旁門左道的宗教家啦!你知道,就是那種在頭上纏著毛巾的人。」
「我要求刪除這句話,法官閣下。」皮爾斯抗議。
「請留步!」其中一個記者大喊著,另一位第四電視台的攝影者奮力衝到安的面前,隨即一道道的強光打在她的臉上,使她幾乎無法睜開眼睛。
十一點半,豪桑法官下令庭內保持肅靜。
「我抗議,法官閣下,我要求刪除這一段證詞。」
「本案今天到此為止,下次開庭時間是明天上午十點鐘。」法官宣布休庭,旁聽席上的記者一湧而出,急著趕去發稿。
「我不能說。」
「法官閣下,我要求傳喚艾瑪.羅里茲。」金法伯說,過去的幾月中,他與戴克斯特四處遊玩——加拿大釣魚,在蘇格蘭打獵等等。
艾瑪慢吞吞地走上證人席,重重地坐下來,沒有化妝的臉上滿佈歲月的痕跡,頸子上掛著一個巨大的金十字架,她到此的目的只有一個——阻止安奪走葛瑞絲及卡莉的監護權,為了她所敬愛的主人戴克斯特,她已準備說出任何必要的證詞來完成這個使命,過去的二十五年中,她全心全意地照料戴克斯特的生活起居,在他婚後的五年中,她為了留在主人的身邊,才勉強和「別的」女人相安無事,現在正是她反擊的大好時機,她把長滿褐斑的手放在聖經上,然後https://www.hetubook.com.com用尖銳的西班牙口音平板地唸出誓詞。
但是,他知道下一位證人的說詞足以取信眾人,艾妮.查茲曼是個大塊頭的猶太女郎,此刻正坐在證人席上,小心翼翼地整理灰色裙子,安幾乎認不出這個全身盛裝的女人,只知道她是一個急欲打進棕櫚灘社交圈的女人。
「有的,有的,都是一些和魔鬼有關的書,沒錯,就是魔鬼,」她急著發出正義的譴責,以至於有些語無倫次,「她是個壞母親。」她毫不猶豫地為安定罪。
豪桑法官的背景也是皮爾斯的憂慮之一,豪桑自認是一個言辭直率、學識豐富、正直熱情的南方佬,並且以伸張正義者自居,他膝下無子,結縭三十五年的妻子對他百依百順,當他晚上出門飲酒作樂時,她卻足不出戶地守在家中;因此,安的美貌及事業自然令這位男性沙文主義的法官深深地不以為然,然而,這場監護權的爭奪戰卻掌握在他的手中,他就是決定卡莉及葛瑞絲命運的主宰。
「我不能讓我的孩子經歷這些事情,這樣做會毀了孩子童稚的心靈,法官絕不會相信那些愚不可及的證詞。」
一想到自己和這個粗俗的女人上床的那個下午,戴克斯特不禁有些侷促不安,他希望他所付出的代價能夠獲得期望中的回報。
「沒有人會相信艾瑪的證詞,她的話太荒謬。」
法庭內繼續進行詢問證人的程序。「這兩個小女孩有沒有唸天主經,艾瑪?」
戴克斯特在幕後主導各種對安的中傷行動,但表面上卻完全置身事外,他絕不出面收買證人,賄賂新聞界的任務也都交給一些和他本人沒有什麼淵源的中間人,他很清楚自己必須依方面摧毀安的聲譽,另一方面卻絕對不能損害自己的社會地位,因此,他只能做壁上觀,保持一個純白無瑕的形象,並且自己唯一在意的就是孩子們——「不要讓我太太那種離經叛道、荒唐快樂的生活傷害到我的孩子們。」
「抗議成立。」豪桑說。
安不安地扭動她無名指上的鑽石結婚戒指。
「他們會相信的,他們會相信那個靈媒的證詞,說她幫妳調製魔水,他們會相信那個僕人的證詞,說妳和戴克斯特的網球教練有不可告人之事,他們還會相信其他戴克斯特找和*圖*書來的證人所說的所有不利於妳的證詞,安,妳簡直大錯特錯,妳有沒有看到法官的表情?我太了解豪桑了,他現在根本視妳為糞土,如果妳不把戴克斯特拖下水,妳將毫無勝算。」
安木然地看著她,命運與戴克斯特合力編織了一張冷酷陰暗的天羅地網,將安牢牢地困住,她再也無力掙脫。
戴克斯特及他的律師團便擅於操縱輿論——以為新聞審判造勢,於是,安及她邪惡的宗教信仰與放縱的荒佚生活成為全國各大小報紙的頭條新聞,紐約的某報報導安曾經在卡莉及葛瑞絲只有兩歲大時,偷偷餵她們吃迷|幻|葯;佛羅里達州的另一家報紙則宣稱安曾經把家裡變成一個充斥各種淫具的罪惡淵藪:相對地,山姆卻替戴克斯特塑造了一個令人同情的形象——一個被年輕而淫|盪的妻子長期利用及玩弄的年長丈夫,並且不讓戴克斯特出庭指證安的劣行,於是,與安不得不採取的抗辯態度相對照之下,戴克斯特的沉默正可以為他塑造一個聖人的形象。
山姆.金法伯向她使了一個安撫的眼色,又對她微笑了一下,然後以平靜的語氣開始他的詰問。「請先說明妳的姓名及職業。」金法伯說。
皮爾斯自知是陷在一個法律迷陣中,他發覺自己近來四虛碰壁,一籌莫展,在這件案子中,最令人頭痛的問題卻是一些無形的證人——除了珍.惠伯恩義無反顧的支持以外,安的「朋友們」對她的情誼萬萬不及他們本身的社會地位那樣重要,因此他們或是藉機迴避,或是裝作一無所知,他們不願再與安往來,沒有人回安的電話,也沒有人再邀請安參加宴會,這種情況足以對安的案子造成負面的影響;另一方面,安還拒絕反控戴克斯特對她妄加罪名的舉動,只因為他是卡莉及葛瑞絲的父親,她不願她們的父親沾上污名:她也不願意讓孩子們出庭作證,只是堅信「事實」必能戰勝那些昂貴的律師及戴克斯特的詭計。
安搖頭否認這個證詞。「我抗議,法官閣下。」皮爾斯說。
「聽我說,妳必須讓孩子們出庭作證,讓她們說出宗教信仰的實情,以及妳所花在她們身上的時間。」
安看了戴克斯特一眼,再轉頭看著豪桑法官。
「她是個女巫,她使的是妖術。」艾瑪急著說出她的指控和*圖*書,以至於有些顛三倒四。「她是女巫!」艾瑪戲劇化地把十字架舉在胸前,她尖銳的聲音在法庭中迴盪不已。觀眾發出一陣嗡嗡的議論聲,記者們低頭振筆疾書,法官則猛力敲擊木槌。
「一個插滿了針的巫毒教娃娃,」她打斷金法伯的問題,「上面還有柏爾蒂諾先生的頭髮和指甲,她想要謀殺親夫!」她尖叫著。
山姆.金法伯將手放在證人席的厚重木欄扶手上,面對面地看著艾瑪。
「有的,有的,我的確發現過。」艾瑪說著從皮包中拿出一串唸珠,她肥短的手指迅速地撥弄著唸珠。
「我明白這是一件困難的事,羅里茲太太,我只剩下幾個問題了。」他同情地說著。「妳曾不曾在柏爾蒂諾太太的衣櫥中發現過什麼不尋常的東西?」他親切的態度使他看起來像一個復仇天使。
艾瑪的證詞開門見山地詳述安的「反常」生活方式,而在律師的推波助瀾下,她心中所積壓的不滿一瀉千里,三個小時的作證過程中,安被她貶抑得一無是處,艾瑪心知自己的口氣若略有鬆動,雙生女的監護權就可能屬於母親的一方,法庭如戰場,她一點都不會心軟。
戴克斯特看到身穿高雅灰褐套裝的安正昂首走過長廊,他的眼神就像是在欣賞一對經過自己精心裝飾後的雕像,儘管她看起來相當蒼白而疲憊,而且還掛著黑眼圈,但是,她的美貌仍然動人,愛恨交加的戴克斯特恨不能置她於死地,她依舊是最令他心蕩神馳、熱血沸騰的女人,過去的一個月中,他挖空心思地尋找安的弱點,以便藉之污蔑及羞辱她,但卻總是無法得逞,為此他懊惱不己,只怪自己當初沒有下好功夫研究她,他從來未能探知她心靈深處的秘密,更低估了她的毅力,總之,這回他是馬前失蹄了。
安的座車四周蜂擁著擠得水洩不通的人群,一張張好奇的臉孔貼在車窗上,好像馬戲團裡看畸型人要雜耍的觀眾。過去四星期中的離婚官司無異一場噩夢,直昇機成日在住處的上空打轉,宗教狂熱份子在大門口示威,騎著單車的記者在湖濱小徑上追逐安與孩子們的行蹤,新聞界像如影隨形的惡鬼,使安全完無所遁形。
「有的,法官閣下,但是柏爾蒂諾太太從來不曾和孩子們一起祈禱,是我教孩子們唸經的,我還和-圖-書懇求她帶孩子們去教堂,」艾瑪說著淚如泉湧,一面不停地撫弄著十字架,「她從來不帶孩子們去教堂,自從她們的受洗禮之後,她一次也沒去過教堂。」
「抗議成立。」
「珍那時正在做一個陶土塑像。」安轉聲地向皮爾斯解釋著,此時,法庭中又響起一陣嗡嗡的聲浪。
「肅靜,法庭中請保持肅靜。」法官嚴峻地高喊著,隨即宣布休庭。
鬧哄哄的人群隨著豪桑法官的出現而安靜下來,並隨即紛紛起立,法官穩健地坐上黑色的高背皮椅,他身後高掛著一個寫著「上帝是我們的見證」的牌子;安的心頭突然感到一陣恐懼,使她渾身發抖,她竭力抗拒這威脅著她、想把她吞沒的現實黑暗面,她游目四顧,卻只見一張張陌生的臉孔,旁聽席上座無虛席!
安的律師雷吉納.皮爾斯正坐在安的身邊,他是位高瘦而迷人的男士,鐵灰色的頭髮覆蓋在一張眉清目秀的臉上,身上穿著一套剪裁合身的雙排釦深藍色細條西裝及一條暗黃色領帶,他目前任職於棕櫚灘一家頗有歷史的英國律師事務所,本身擁有豐富的法律事務經驗。開庭之前,他向法官要求採取不公開審訊的方式,但卻因為對手山姆.金法伯的大力反對而不能如願,皮爾斯的法庭風格與金法伯嘩眾取寵的作風截然不同,他總是試圖以溫文有禮的態度來軟化證人,而金法伯的嚴詞厲色卻往往令證人痛哭流涕,而皮爾斯最擔心的卻是新聞媒體誤導輿論的力量,金法伯刻意散播各種小道消息,這種流言四起的現象足以對安造成不小的傷害。
「我抗議!我抗議!」皮爾斯大聲反對著。
艾瑪的這番荒誕無稽的指控令安的臉色一片慘白,艾瑪卻因為這些說詞所引起的騷動而面有得色,而戴克斯特則做出受傷害的無辜表情。
安坐在位子上,對艾瑪的指控充耳不聞,她的心思都在卡莉及葛瑞絲身上,葛瑞絲現在非常地敏感,稍受刺|激就嚎啕大哭,小臉蛋不住地痙攣,說起話來也結結巴巴;而卡莉則食不下嚥,瘦得幾乎只剩皮包骨,夜裡則噩夢連連,因此變得十分害怕黑暗,昨晚安還不眠不休地哄著她們,直到她們停止啜泣,累極而眠為止。
「肅靜,法庭內請保持肅靜!」法官一面敲著槌子,一面像個馬戲團司儀似地宣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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