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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有什麼想說的？」雪莉在血腥瑪麗送來時，這麼問著蘇絲。「明天準備好了嗎？」

雪莉的鼻孔驕傲地往外一翻。「規則是給一般人去守的，妳得把眼光放遠一點才行。」

「我很想這麼做。」蘇絲激動地往前一傾。然後她想到這件事不可能成真的原因。「或許某一天吧。」

「妳會回來這裡的。」雪莉向她保證。「世界上沒有其他地方像紐約這麼精采。如果妳想的話，我可以幫妳找個工作。」

「妳又何必這麼擔心？」

「我不愛人，蘇珊娜，我只跟人上床。男人只要這個而已，我的技巧可好的呢。」她的臉一擠。「我跟很多人上過床。」

「妳要尼克．畢安寇約我出去的事情是真的嗎？」

時間是進行簡報的前一晚。蘇絲又在加班的時候，雪莉如一陣風般走進她的辦公室，堅持她們今晚一定要出去喝一杯。「明天不是妳待在這裡的最後一天嗎？來吧，我們去慶祝一下。」

她倏地站起身。「多謝妳的飲料。我還有工作得做。」她解釋著。

「這麼多女人因為各種原因而離開職場。」雪莉繼續說。「她們懷孕生子，或是無法承擔責任，或者眼睜睜地看著男人掌握重責大任。」她的聲音中充滿了奚落感。「妳看看我。我有一份人人嚮往的工作，住在高級公寓，戶頭裡還有一大筆錢。妳也可以跟我一樣。祕訣就是妳得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不要讓任何事或是任何人阻擋了妳。」

「尼克暗示說，他約我出去是因為欠妳人情。」

「就像是洛伊德．洛克威爾一樣嗎？」蘇絲提出這個大膽的問題。

蘇絲冷靜下來，她可以感受到雪莉汗濕的手掌在她手臂上傳來的熱度，也見到她手上擦著粉紅色指甲油的指甲，還有那只昂貴優雅的錶，在她纖細的手腕上化成一圈金光。蘇絲感覺雪莉wｗｗ•heｔuｂooｋ.cｏｍ.ｃom是個孤單又可憐的女人。

「乖女孩。」雪莉已經口齒不清。「這就是我喜歡妳的原因，蘇珊娜。我們兩個都是同一種人。」

「誰曉得？」雪莉喝光杯中的酒。「我要說的重點，就是知道自己要的東西，才是邁向成功之路。其他人都還在猶疑不決時，妳可以從他們的眼前一把搶過獎品。」

雪莉似乎沒聽見的樣子。「贏家和輸家，事情就是這麼一回事。」她呢喃著，抓住蘇絲的手臂。「妳可以是贏家，就像我一樣。」

「洛伊德？」蘇絲瞇緊了眼，像是她已經不記得這號人物。「以一個白盎格魯薩克遜新教徒來說，他還不算太差啦。那些彬彬有禮的預校生，往往都是最軟嫩的一群。有一次我還想要勾引他上床呢。」她笑著說。「那件事大概只持續六十秒，不過之後我就把他吃得死死的。」

蘇絲將冰涼的酒杯舉到唇邊，心裡有些微背叛對面那個人的感覺。「每個人都很努力。」她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蘇絲點點頭。她自己也有相似的觀點。「我很害怕嫁給一個會把衣服吊在車裡的男人。」她坦白說。

雪莉停了下來，想著這個答案，然後她朝蘇絲靠了過來。檯燈的燈光加深了她高聳顴骨和突出下巴的陰影。「告訴妳一個祕密。我先留了一條退路，以防萬一熱情航空不繼續跟我們合作，我還有別的路好走。」

先拋開一切，蘇絲真的忍不住要讚美雪莉，一個寂寞的女人，為了自己的目的而操縱著這些大公司。在她的計劃中，還有另一個對比。蘇絲一時之間為她與洛伊德準備設下的陷阱而覺得不安。現在跟雪莉合作為時未晚，如此在紐約就會有一個幸福的未來。

這個就是讓蘇絲在來紐約辦公室報到的第一天讚嘆不已的雪莉，具有m.hetubook.com.com說服力、讓人刮目相看，而且還無法抗拒。由於這個邀約來得出奇不意，讓蘇絲想不出拒絕的藉口。

「其實呢，我跟史戴特賽德那邊簽了一份很棒的合約。」

雪莉的臉上閃過一絲暗笑。「算是吧。不過妳得記住一件事，那時我跟妳不熟，或許我也不希望妳過問太多關於工作的事情。」

「星期六早上。」蘇絲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擔憂。

雪莉對她搖了搖手指。「在我的字典裡沒有『某一天』這個詞彙。妳不會有第二次機會。妳得從糖果盤裡拿取妳要的東西。」她傲慢地伸出一隻手。「先生！再來兩杯血腥瑪麗。」

「所以？」蘇絲試著保持鎮定。

一陣厭惡感流經蘇絲全身。這是她第一次看清楚雪莉這個人：雪莉如何踩著別人的權力與才華往上爬。她腦海中浮現出雪莉在黑色沙發上，跨坐在柏尼身上的樣子，讓她一陣反胃。蘇絲想要離開這裡。她假裝看了一下錶。「天啊，我得走了。」

「妳當然很努力。」雪莉輕輕點著頭。「我得向妳說聲恭喜，蘇珊娜。我對英國人都有一種常常停下來喝茶休息，並且下班早早回家的印象。」

「妳得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蘇珊娜。」雪莉的眼中充滿熱情的光輝。「記住，女人還有另一個優勢。」

蘇絲訝異地看著雪莉已經喝光她的酒。就這一次，今晚雪莉表現出遠離工作、解脫束縛的樣子。

室內的黑暗讓她變得大膽了起來。「妳介意我問一件事嗎？」

「別誤會我的意思。我不是人說的那種『兩性平等分子』。」雪莉鼻子一哼。「我只是知道自己要過哪一種生活罷了。

蘇絲睜大了眼。「我聽不懂妳說什麼。」

雪莉又拉回剛剛的重點。「蘇珊娜，如果妳想要某個東西，就得伸出手抓住它。妳有才華，又有膽識。妳不想ｈtｔｐs://wｗｗ•hｅｔubｏoｋ.ｃｏm•ｃoｍ當一個平凡女人，對不對？」

「這裡很不錯。」蘇絲同意她的說法，對她是那少數族群之一而雀躍著。

「不是，我的意思是……」蘇絲止住了口，不確定這個想法是對是錯。她想像自己有著一頭黏膩頭髮、身穿破爛牛仔褲蜷縮在扶手椅中看書，有個男人走近她說，「我愛妳。」這實在是老掉牙的畫面。蘇絲沒有問出口，改問了另一個問題，「妳不想生小孩嗎？」

「我們可以讓男人給我們想要的東西。」雪莉露出淫|盪的微笑。「我記得我小的時候，大概九歲吧，剛好有巡迴的遊樂場來我住的鎮上。我沒有錢可以去玩，不過我找到一個可以擠過籬笆的地方，這樣就可以進去看那些燈光、魔術，還有彩色的服裝。我好想要一個美麗的娃娃，那是射擊遊戲第一名的獎品。那個娃娃有一頭真髮，穿著亮片跟蕾絲的芭蕾舞紗裙。我從來就沒有得到過全新的玩具。每天晚上我都偷溜進去看著她。最後一天晚上，那個攤子的老闆說如果我讓他親一下的話，就可以抱回那個娃娃。他長得很噁心，而且要的還不只一個吻，不過事情也沒有那麼糟。重點是他把娃娃給我了！我真是不敢相信，居然這麼簡單就可以到手。」

蘇絲把玩著放置堅果的碗。雪莉在暗示些什麼嗎？不過雪莉只是淡然微笑著，又換了一個話題。「告訴我，妳什麼時候飛回英國？」

「妳說。」

「不是，我是指『男女之間的感情』。」蘇絲對這幾個字做了一個道歉似的鬼臉。「我是指『愛』。」

雪莉放聲大笑。「我不是叫妳嫁給他。女孩子偶爾也需要放縱一下。」

「也就是說妳是雙贏囉。真是高招啊！但是妳不擔心兩家客戶會打架嗎？」

「那男人呢？」

「所以這件事是真的囉？」

「他們當然是有用途的，特和-圖-書別是那些結過婚、慾求不滿的老男人。」雪莉眨了眨眼。

「還有更糟的事情。」雪莉的聲音變得冷酷。「像是那些會打老婆的男人，在把老婆痛打一頓之後，把她跟孩子們丟在拖車的停車場裡，而且她還身無分文。」

「真是詭異！我完全不瞭解英國人。不知道妳到底還隱瞞了些什麼？」

「沒錯，我們的工作時間是歐洲最長的。自古以來就是這樣。」蘇絲解釋。「我們喜歡假裝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擁有成就。」

雪莉揮了揮手。「我住的地方太小，怎麼養孩子？聽我一句話，蘇珊娜。如果妳要出人頭地的話，別浪費時間在男女情愛上面。」

她們面對面坐在一張桌子的兩側，上面有盞半球形小檯燈跟一碗美味鹹堅果。雪莉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我愛死了這個地方。紐約幾乎沒有幾個人知道這裡。」

「他是很迷人沒錯。」蘇絲也承認這一點。「不幸的是，這點對我沒用。」

「妳不喜歡他嗎？」雪莉一臉驚訝。「他可是紐約最搶手的男人之一。」

蘇絲看著雪絲，覺得好震驚。她也去過這種遊樂場，也渴望過裡面塞滿棉花的玩具，不過她總是跟父母手牽手，或是坐在父親的肩膀上去參加。「那妳的家人呢？」她問。

「不過我還是不認為婚姻會是那個樣子。」蘇絲想起她的雙親。「兩個成年人可以簡簡單單地過一生。」

「結婚之後妳就得不到那些想要的東西，還得做那些老公要妳去做的事情——去超市購物、招待他的朋友、幫他持家和養兒育女，還有為了工作得搬去陌生的城市。當然那些都比妳的工作來得重要，然後當妳沒有利用價值後，他就把妳打入冷宮。誰需要這種生活啊？」

蘇絲開始想像自己住在紐約或是倫敦的豪華頂樓公寓裡，有著一份權傾一時的工作、人人稱羨的薪水，還有一整櫃設計和*圖*書師品牌華服。不過這就是她要的嗎？

「妳不想結婚嗎？」

蘇絲想到浪費在勞倫斯身上的那幾年——不是因為他是有婦之夫，而是他把她綁在他的小圈圈裡太久。她從來就沒有這樣的經驗。在勞倫斯之後則是尼克。原先期望的是浪漫，最後換來的是傷痛和羞辱。

「男人真是大嘴巴。」

在走過擁擠的下班車潮的街道後，飯店大廳真是讓人覺得涼爽又宛如禮儀之邦。雪莉抬頭挺胸走過腳下的奧比松地毯。一個年輕帥氣的侍者退了開來，伸出一隻戴手套的手，開啟一扇標示「哈得斯酒吧」字樣的大門。蘇絲跟在雪莉的身後，發現自己走進了一處近乎漆黑的空間。就在她調整眼睛適應這個地方時，看到一個鋪設著鋅板的小吧檯，反射著藍色燈泡的燈光，吧檯後方站了一個面無表情的酒保，隱約呈現出一身白色的制服。四周被絨布椅包圍的桌子緊靠著牆壁。現在的客人還很少。酒吧裡沒有窗戶。蘇絲認為這個地方很適合貴婦來偷情或是跟她的藥頭見面。

「我不想。」蘇絲也不確定這個答案。她別開了頭。更多陰暗的人影聚集在這家小酒吧。她看著這些人在黑暗中交頭接耳，就像是罪人向神父在告解。一個男人毛絨絨手指上的戒指，反射出的光線在黑暗中一閃而過，停留在一隻穿著絲|襪的小腿肚上。蘇絲先是瞇著眼，又睜大了眼睛。

「萬一熱情航空確定不跟我們合作的話，我有把握把史戴特賽德馬上就轉到我們手中。」雪莉笑著說完這句話。

「當然可以，那就是性。」

「什麼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