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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祭儀

作者:伊莎.西格朵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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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〇五年十二月十一日 29

二〇〇五年十二月十一日

29

「赫拉,」朵拉說,雖然這不是P開頭。反正冰島只有兩個教區,因此很容易推想。
「有啊,」艾莉莎回答。「至少哈洛德是這麼說的。他經由柏林大學參閱了梵蒂岡的文件,第二年以後去了羅馬。他在那裡待了很久,大概整個夏天吧。他說他找到了克拉瑪要求進行第二次巫師獵殺的文件——他宣稱他們竊取了一本他的書的副本。克拉瑪顯然說這本書對他是無價之寶,是如何根除魔法與起訴女巫的指南。他擔心他們可能利用這本書詛咒,他不惜代價想要取回。哈洛德找不到梵蒂岡給他的答覆,但是因為克拉瑪顯然沒有回到茵斯布魯克,那大概是被拒絕了。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妳說的到底是什麼書。」馬修說。「他給妳看過?」
艾莉莎在回答之前先喝了一口酒。她直視朵拉的眼睛。「哈洛德是妳所能想像的最好的哥哥。他或許並不傳統,特別是最近。」她伸出舌尖捏了一下,暗示哈洛德的舌頭。「但是無論在何種情況下我都會站在他那邊。他人品高尚,不只是對我——他對我姊姊無微不至;我未曾見過任何人那麼親切地對待沒有行為能力的人。」她盯著桌上的酒杯。「母親和父親,他們……我真的不知該怎麼說……他們從來沒有公平地對待哈洛德。我有記憶以來他們對我就是擁抱、愛和關心,但是我從沒看見他們關哈洛德。他們……他們似乎就是不喜歡他。」她很快用接下來的話打斷了自己的思路。「他們並非真的對他很壞。就是不愛他。如果有任何特殊原因的話,我不知道是為什麼。」
艾莉莎歉然地看著朵拉。「我無法確切解釋,但是我發現回想那次造訪讓我很難過。我的感受仍舊十分混亂,現在想起來好像我只顧自己,只跟他談我的事。要是我知道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我會告訴他我對他的感情。」她咬住下唇。「但是我沒有,而現在再也無法了。」
「那是什麼時候?」朵拉問。
艾莉莎微笑。「邁爾啊,哦,是。我認識邁爾。他的全名是邁爾肯,他們在羅馬認識的。他也是史學家。他最近打過電話給我——說有人從冰島發了關於哈洛德的奇怪電子郵件。我告訴他哈洛德被謀殺了。」
「哈洛德說手稿一直保留在那裡,直到第一部印刷機運抵冰島為止,然後手稿就被送到另外一個教區去。『P』開頭的。」
朵拉跟警察說了幾句話,放下電話看著馬修。「醫科生海多爾因哈洛德的謀殺案被捕了。他要我作他的辯護律師。」
「然後呢和_圖_書?斯卡洛特從來沒找到過《女巫之槌》的手稿。」朵拉說,倒了更多咖啡。
「妳知道他是否打算從某人那裡得到?」馬修問。「他有提過嗎?」
「斯卡洛特?」朵拉猜測。
馬修對朵拉眨眼。所以光碟機裡的片子他沒說謊。「他有告訴妳他在做什麼嗎?」
朵拉設法想像哈洛德在藍色溫泉礁湖游泳,但是想不出令人信服的畫面。「你們看了什麼?」她好奇地問。
「是的,沒錯,」艾莉莎說。「手稿應該送到那裡。或者至少哈洛德是這麼說的。」
「沒有,那時已經很晚了,他一直都很高興,我不想跨刃破壞他的興致。」艾莉莎歉然地微笑。「第二天我們就完全沒談這個了。你們認為這跟謀殺有關?」
艾莉莎想了一會兒。「沒說什麼。事實上他情緒非常高昂,顯然在這裡過得很順利。我很少看見他這麼愉快。可能是因為離開了母親和父親吧。也可能是因為他發現的那本書。」
「所以在哪裡?」朵拉問。
他們的反應明顯地嚇了艾莉莎一跳。「那本古書。《女巫之槌》。不在他的公寓裡嗎?」
「他的研究有任何成果嗎?」朵拉問。「他從這一切當中有任何發現嗎?」
輪到朵拉點頭。「知道,我不幸有機會閱讀了他的傑作,如果你能這麼稱呼《女巫之槌》的話。」
「哈洛德告訴我他在找關於這個使者旅途的紀錄,發現一四八六年基爾的教會編年紀中有提到至少他認為是同一個人。編年紀提及一個前往冰島途中的人帶著布里克森主教的信函,要求提供此人旅途中的住所和所需。這人騎著馬,帶著一個他非常小心保管的東西。他甚至因此不接受聖禮,因為包裹不能帶入教會,而他未曾讓它離開過視線。紀錄說他停留了兩夜,然後繼續往北走。」
「是,但他主要是鬆了一口氣吧。在這個家裡要高興很難。特別是現在。」
「埃克拉。」朵拉在馬修試圖發音之前助他一臂之力。所以這就是哈洛德來冰島的動機。正如胡吉說他聽到哈洛德低語說他在尋找地獄。
「他們沒把手稿丟進火山?」馬修問。
艾莉莎搖頭。「沒有,他還沒到手。」她停頓了一下。「或許他沒在被謀殺之前入手,那剛好是在他被殺前。」
艾莉莎咧嘴一笑。「《獅子王》,聽起來很奇怪吧。」
「哈洛德認為在主教教區裡,『S』開頭的。」
「我想哈洛德說是相當久之後,大概約一五〇五年。主教那時已經老了,想整理未完成的事,他保留了包裹差不多二十年和*圖*書沒有送出去。」
「哈洛德堅信是,」艾莉莎回答。她用右手食指在酒杯外緣上繞圈。
「妳認為他對這件事更清楚嗎?」馬修問。「妳能讓他跟我們聯繫嗎?」
朵拉抬起眉毛。「前往地獄的使者,沒錯。真是世界上聽起來最自然的事。」
「對,」艾莉莎說。「他認為主教在被處刑前把書送到其他地方,但然後他又相信書從未一個S開頭的教區。」
「在那個時代沒這麼荒謬,」艾莉莎嚴肅地說。「地獄是個真實的地方——在地心深處。據說冰島甚至有一個直通地獄的洞。某個我記不得名字的火山。」
「然後呢?手稿送到了嗎?」朵拉問。
「所以令祖父對他很好?」朵拉問,知道答案是確定的但還是想證實。
「不,他什麼都不知道,」艾莉莎說。「他一直來問我這本書的事,他說哈洛德告訴他說他找到了,但是沒說細節。邁爾肯總認為哈洛德是在瞎忙,因此他想知道哈洛德到底發現了什麼。」
「好了,」馬修說,往後靠在扶手椅上。「妳來找哈洛德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
「所以手稿的下落呢?」馬修問。
「假設某人打開了包裹看見裡面是什麼。他們絕對會想偷看的,」馬修說。「但是那本書到底怎麼了?沒有在這裡出版過吧?」他問朵拉。
艾莉莎喝了一口酒才回答。「我不知道。他沒告訴我。他說等他給我看戰利品時再告訴我其他的一部分。」
「對,聽起來很像,」艾莉莎回答。「至少那是賣赦罪符的人去募款的地方。」
「哦,是的,」艾莉莎說。「他們花很多時間相處。哈洛德總是跟他在一起,即使是在祖父住院臨終的時候也一樣。比起我們祖父自然喜歡他多了。可能是因為他感到哈洛德跟爸媽不合。哈洛德繼承了他對歷史的興趣。他們似乎總能不斷地鑽研。」
艾莉莎微笑。「給布里克森主教的最後一封信裡提及一個前往地獄的使者,並請求教會協助他的旅程。所以書沒被燒,至少不是立刻。」
「我們要不要等酒來?我認為我需要先喝一杯。」艾莉莎懇求地望著馬修。
「哈洛德有發現旅途最後如何結束嗎?」馬修問。
「可能我應該告訴你們我為什麼來看哈洛德,」艾莉莎說著放下酒杯。朵拉和馬修點頭。「你知道,馬修,我跟母親和父親正處於緊張狀態。他們要我學商,加入銀行,我認識的大部分人也都這麼希望。事實上只有哈洛德告訴我去做我想做的事——就是拉大提琴。大家都認為我應該從商,把和-圖-書拉大提琴當嗜好。但是哈洛德知道不是那樣的,雖然他不是音樂家。他了解一旦你達到了技巧和潛力的某種程度,那就是繼續或放棄。」
「所以我來這裡的時候我們主要都在談這個,」艾莉莎繼續說。「我希望他鼓勵我,他也這麼做了。他告訴我反抗他們,繼續拉琴。他說能管理銀行的無名小卒到處都是,但出色的音樂家非常罕見。」她急切補充:「『管理銀行的無名小卒』是他說的。」
「很好,」馬修用大得不尋常的聲音說。朵拉想知道他是否怕她會口不擇言才這麼做。
「書?」朵拉和馬修異口同聲地問。「什麼書?」馬修說。
朵拉覺得這很奇怪,因為女孩才剛走哥哥立刻就被謀殺了。但是她只說:「妳現在來了就好。」
朵拉設法隱瞞她對特萊家的惡劣觀感。她真想找到害死那個可憐男孩的人。她想不出有比在沒有愛中成長更加孤苦的命運。孩子迫切需要愛,剝奪他們應得的愛絕對是犯罪。難怪哈洛德是個怪啡。她突然盼望明天跟他母親見面。「是,」她說著打破沉默。「我得說這聽起來不怎麼好。這或許跟我們的猜測無關,但是我覺得這解釋了哈洛德的個性。但是我相信你不想跟陌生人討論這點,所以我們或許應該談談你們之間發生的事。」
「沒有,」艾莉莎回答。「事實上我沒有問——或許我該問的。」
「哈洛德說他在追蹤,」艾莉莎說。「他說他亂槍打鳥,到那個P字開頭的地方去找印刷機。」
「繼續拉琴,」艾莉莎苦笑。「但是我已經去商學院註冊了,很快就要開學。做決定是一件事,實行是另一件事。」
「我們要不要坐下?」艾莉莎問。「我可以請你們喝杯咖啡或酒嗎?」朵拉已經決定一輩子不再喝酒,因此她點了一杯咖啡,其他人則各點了一杯白酒。
「艾莉莎,我知道妳很難討論自己的家務事,但是我們看見了哈洛德和令尊之間的電子郵件。他們似乎是並不特別親近,以父子來說。」朵拉頓了一下,然後加上一句:「我們也相信他跟令堂的關係也不佳。」
「我根本沒費過力,但是我知道的很詳細——在我家這是不可能避免的。哈洛德滿腦子只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試圖指出這發生在五百年前,根本不可能找出真相了。但是他總是主張你不能排除任何可能。天主教會有參一腳,他們的文件大多都保存下來。總之他沒有放棄——他選讀歷史好能夠閱讀那些資料。然後他選了女巫獵殺讓論文題材更有可信度。當hetubook•com.com然有祖父的蒐藏跟遺傳的興趣,一切都一帆風順。」
「是的,很好。」朵拉有樣學樣,好說服他她沒這種意圖。
「對啦,」艾莉莎回答。「總之他開始從那個角度去調查之後就找到書了——他說書被藏了起來,以免被送出冰島。」
年輕女子跟她的母親一點不像,但是仍舊很漂亮。從朵拉看見的家庭照片判斷,她的膚色偏黑像父親。她整體給人的感覺十分質樸,長而直的頭髮束成馬尾,穿了件看起來像是絲綢的黑上衣跟料子很好的黑長褲。唯一可見的首飾是右手無名指的一只鑽戒,朵拉在廚房照片中看到的那只。她纖細的身材讓朵拉吃了一驚,朵拉跟她握手,覺得女孩實際上比衣服給人的印象還要更瘦。馬修獲得熱烈的歡迎——艾莉莎擁抱他,他們互相親吻對方兩側面頰。
「沒關係,」馬修說。「但他有告訴妳任何關於這本書的事嗎?」
艾莉莎鬆了一口氣微笑。「正如我所說,我們主要在談我和我的問題。哈洛德太好了,我們並沒特別做什麼。他帶我去藍色溫泉礁湖,還去看了間歇噴泉。然後我們就在市內逛逛,或待在家裡看DVD,煮東西吃,總之放輕鬆。」
「沒有,」她說。「據我所知沒有。」
「馬修一打電話來我就買了機票。我希望能幫上忙,」她十分誠懇地說。然後她加上一句:「我母親也是。」
「哈洛德說不可能,因為沒人敢攀登火山。第一次攀登的紀錄離我們的時代比較近。幾年後火山噴發了。哈洛德認為無論是哪個負責此事的人絕對就此打了退堂鼓。」
「妳好嗎?」他放開艾莉莎的肩膀之後問道。朵拉注意到他沒有對她使用正式的用語,身為她家的雇員朵拉以為他會如此應對。馬修顯然比她以為地更親近這些人,要不就是在公司的職位更高。
艾莉莎臉色一亮。「有。真的是個非常神奇的故事。我想想,是怎麼說的?」她想了一會兒才繼續。「你記得祖父的古信吧?」她對馬修說,後者點頭。朵拉不想打斷他們問是什麼信,但是她假設是皮夾裡那些從茵斯布魯克來的古信。「哈洛德像祖父,」艾莉莎繼續說,「對這些信非常著迷,一讀再讀。他相信作者為克拉瑪對待他妻子的方式,用可怕的手段報了仇。」她看著朵拉。「你知道克拉瑪是什麼人吧?」
朵拉和馬修並未嘗試隱瞞失望之色。「妳還有追問嗎?他有沒有暗示過什麼?」朵拉不耐煩地問。
「但是竊賊不是直接把手稿送到地獄了嗎?句子不是這麼寫的?」朵拉問。「最明hetubook.com.com顯的結論就是燒掉了。」
「我不記得了,」艾莉莎說。「很可能是。」
「我能問妳的決定嗎?」朵拉好奇地說。
侍者端來飲料,他們隨意舉了杯。朵拉啜飲她的咖啡,看著他們喝酒時後悔戒了酒。她決定放棄之前的戒酒想法——但才剛點了咖啡她不好意思立刻反悔。
「我明白,」朵拉說,雖然並不真地明白。
「我真的不知道,」朵拉失望地說。突然她想到了邁爾。艾莉莎可能認識哈洛德的朋友。照她自己的說法他們似乎非常親近。這個邁爾或許有他們缺少的訊息。「艾莉莎,你知道邁爾是誰嗎?哈洛德收到一封他的電子郵件,看起來邁爾似乎知道他在找這本書。」
「哈洛德認為他們打算在那裡印刷出版嗎?」
馬修微笑。「正是。」他喝了一口酒。
朵拉的手機響了。是警方。
「令尊難道不高興嗎?」馬修問。
「沒有,」艾莉莎回答。「至少不是立刻。哈洛德放棄設法在歐陸追蹤之後,來到冰島。起初他沒有進展,後來他找到一封丹麥的古信,裡面提到有個因麻疹死在主教教區裡的年輕人——主教的名字我記不得了。那個年輕人正在前往冰島的途中。那人蹣跚進入教區時已經病重,沒過幾天就死了。但他死前設法把在布里克森主教的祝福下,應該帶到冰島丟入埃克拉火山的包裹委託給當地主教。多年後丹麥主教寫信請求冰島的天主教會完成這個任務。主教說他會把包裹移交一個前往冰島的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人負教皇之命去賣赦罪符以籌募羅馬聖彼得大教堂的經費。」
「斯卡洛特,」朵拉說。
「是,我有那個印象。除《聖經》之外,這是當時歐洲最廣為流傳的書,所以他們大概至少考慮過吧。」
「當然,」他回答,傾身向前輕拍她放在沙發扶手上的手。
「總之哈洛德非常激動,認為他發現了克拉瑪被竊且被送到地獄的東西:也就是克拉瑪的名著《女巫之槌》已知最古老的原始草稿。哈洛德說這跟一年後出版的版本不同;據說它是有插圖的手抄本。克拉瑪的共同執筆者史賓格,當時還沒有所貢獻,這是哈洛德感興趣的主要原因之一。克拉瑪的原始手稿將釐清所有關於誰寫了什麼的疑義。有人宣稱史賓格根本沒有參與。」
「赫拉,」朵拉插|進來。
「所以包裹就來到了冰島?」朵拉沉思。
艾莉莎聳肩,無力地微笑。「不太好,」她說。「情況很難受。」她轉向朵拉。「如果我知道妳想跟我談話,我會早點來的。我不知道我來找哈洛德會跟案子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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