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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狀態真的不是很好，但我已經允諾了人家。乍看之下，似乎沒有行不通的理由。這類的座談會，我已經很習慣了。我們，L和我，一起看了時間，看看該建議哪個日期舉辦。

「結果，那傢伙每天一回到家就跟我說哪些優秀的高中正在進行哪些先進的實驗教學，事實上，她根本連個六年級的班級秩序都管不好……」

我回家時，發現L坐在保羅的書桌前。她告訴我出版商寄了一封電子郵件給我，是關於圖爾某間學校的座談會，早在幾個月前我就答應對方，https://m.hetubook.com.com但因為某個我已經忘了的原因，座談會日期延後了好幾次。那間中學的老師於是打電話來，請我務必要訂出日期，不能再拖了。高三有一個班，加上高二三個班的同學已經研讀了好幾本我的書，大家都引頸期盼我的到訪。

「說得好像我們是單一價值的生物，由單一要件、單一材質組成。好像我們只有一種人生可過。」

法蘭索瓦回來時，我們到庫爾瑟萊住了幾天。我留L一個人在家。工作的東西我一樣都沒帶（理由不言而喻）。我讓法蘭索瓦以為——他看到我和*圖*書遠離工作，一副逍遙自在的樣子，感到有些吃驚一我要讓自己休息一下。當他問及我的工作進度時，我總是一成不變地答稱，太早了還不方便說，一如他每次關心、問及此事時必然得到的答案。

我們的同居生活就這樣持續著。就算法蘭索瓦回國，改變也不大。我到他家過夜時，總是藉口工作忙，第二天一大早就趕著回家。我會看到L在廚房，正在喝茶。

關於法蘭索瓦，L唯一一次比較直接的問題是我們未來可能一起生活嗎？因為如今我的孩子都已離家。和*圖*書

L從來沒有像她之前質疑我其他朋友那般地質疑法蘭索瓦。她從來沒要求我跟她說我們是怎麼認識的，也沒有問我們在一起多久了。每當我從他家，或從庫爾瑟萊回來，她也只是想知道我在那邊好不好而已。她迴避細節、發生的事、和任何形式的報告。法蘭索瓦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她不能忽略。她沒有明講，但她認定他是個已知的麻煩。她沒有隱藏她對這段關係抱持的懷疑態度，而且偶爾不經意間迸出的一些話，也足以透露出她覺得我們這段關係的持續有多麼違反自然法則。我沒有動怒。在L的眼裡，法蘭索瓦是我建構和_圖_書人生的必要常數。比較像是把事情複雜化的泉源，而非有益的助力。愛上一個終日接待並讚美其他作家的男人，就是這一點讓她覺得危險。甘願穿越英吉利海峽或大西洋，只為與那些他認為比法國作家更有價值的作家相會——據她的說法，這正是他不斷出差的真正意涵——這對幫我尋回自信心應該沒什麼用。一天晚上，L喝了點酒，她竟拿我跟她以前的小學老師比較，說她本來想和一個教育督察在一起的。我聽著笑了，然後她接著說：

當我拿同樣的問題（她想過重新展開人生嗎？）反問她時，她嘲笑了一番這直白愚蠢的用詞。重新展開hｔtps://m.ｈｅｔｕｂｏｏk•ｃom.com人生，這是什麼意思，人生真的只是這樣：展開、拆解、重新展開？好像我們手中只有一條毛線等著編織。她笑著說：

L還說我不在的時候，收到了兩、三個邀約，她代我回絕了。在鄉下住了幾天，L覺得我氣色不錯，但沒有問及任何關於這次旅程的事。

我不確定是否聽出了這個比喻隱含的意義，或者聽出了她說這些話時的口吻。我覺得L話中隱含的深意有時候要等好幾天之後，我才恍然大悟。

晚間，她神色不安地問我，如果她再待一段時間，會不會給我添麻煩。我再次重申，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