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戴爾．萊恩警官陪著山姆走進波特蘭司法中心以玻璃和不鏽鋼裝飾而成的大廳。這棟大樓位在市中心，裡面除了有波特蘭警政署、四間法庭，並擁有設有六百七十六張床位，戒備最為森嚴的蒙諾瑪郡看守所。罪犯進了這裡，不論是登記入冊、接受審判、送往監禁，只要搭電梯上下，都不需要離開大樓。

「懷特先生，那兩具屍體的殘骸是在灰燼中找到的，」普雷斯頓插嘴道，他聲音粗啞，帶著德州人慢條斯理、拉長音調的口音。「驗屍官正在驗屍。」

山姆緩緩地點點頭。藍色小丸子的藥效開始消退，讓他感到又挫折又疲累。若要張口說話，他甚至不確定自己和圖書能否發出聲音。

山姆不喜歡這女人的表情，也不喜歡這層樓刻板的裝潢。他決定闔上雙眼，留在原地不動。手肘被人一拉，他嚇得睜開了眼睛。金髮女已經走到他旁邊，她近看之下比遠看更加駭人。

過了一會兒門打了開來，外面的嘈雜聲倏地傳進來，於是山姆登時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女人進了一台電梯，按住十三樓的按鈕，等著山姆跟進。然而，在門關上之前，她又給了山姆一次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然後吭也沒吭就出了電梯。在這個閃亮的金屬箱子裡，除了兩台閃著紅燈的監控攝影機外，只有山姆獨自一人。

門再度打開，門前這回和_圖_書出現了另一個女人，她搽著亮橘色的唇膏，頂著豐|滿的胸脯和一頭過度漂染又蓬亂不已的假金髮，坐在另一張象牙色的桌子後面，用手示意山姆走向前去。

背後的門關上後，山姆穿過房間走到得以俯瞰波特蘭的落地窗前。他看到自己映在有色玻璃上的倒影，霎時倒退了幾步，因為玻璃上那張怒目回視的倦臉居然在過去幾小時內蒼老了十幾歲。

萊恩走了，一名苗條的中年拉丁婦女從塑膠桌後站起身子。

先走進來的那個幾乎像個娘們。金棕色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正好搭配他光滑的長臉蛋還有修剪成符合剃刀形狀的短鬢角。他不但修過指甲、用軟和*圖*書布擦過，連手腕處的襯衫袖口都用昂貴的金袖扣固定起來。

金髮女把他拖出電梯，護送他穿過辦公桌排成的迷宮，走到另一頭的小辦公室。房間裡有兩張木椅，一張桌子——常在咖啡廳看到的那種——還有一張人造皮沙發。

山姆轉身看看沙發。老舊的沙發看似柔軟誘人，教人無從抗拒。他一屁股坐上靠墊，把頭放在扶手上。躺在這上面的感覺並沒有想像中來得舒服，不過他的雙眼已經快要闔上。

「聽說你的工作是武裝保全人員，那你應該知道我們這兒怎麼辦事吧。」霍根說。他的口氣很友善，似乎把別人當成兄弟，要大家卸下防備。

女人兩頰肌肉ｈtｔps://ｗｗｗ.ｈｅｔｕbooｋ.cｏｍ•cｏｍ快速收縮，臉上閃過一抹微笑，略略釋放出善意之後，她隨即收起笑臉，接著打開接待處旁的安全門，讓山姆進去。

「沒人能夠確認漢娜跟瑪麗安已經死了，」他說，「我只看到兩個白色袋子。你確定她們沒在爆炸之前逃出來嗎？我們家裝了煙霧偵測器，我總會檢查電池還有沒有電。或許她們待在飯店裡，或許——」

「懷特先生，有人正在等你。」

「懷特先生，謝謝你大駕光臨，」他開口說話，「我是霍根探長，這位是普雷斯頓探長。」

山姆開口了，他從乾枯的喉嚨發出微弱的聲音。

「懷特先生，請跟我來。有人在樓上等你。」

普雷斯頓穿著廉價的人造和*圖*書纖維西裝，前額有道深深的皺痕，彷彿才剛剛取下帽子，看起來跟他的搭檔相去甚遠。他的身形比霍根寬，圓滾的肚皮緊緊地紮在超大的牛仔風皮帶釦裡，而腳上穿著一雙陳舊的鱷魚皮牛仔靴，讓他看起來更為高大。

「隨便坐，」金髮女說，「探長馬上過來。」

萊恩在接待處簽名讓山姆進去，交付責任後，他很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懷特先生，祝你好運。我很遺憾你家發生這種事。」

山姆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兩名探長走進來，兩人的打扮都很整潔，但只有其中一人較為有型。

山姆不由自主地挪動雙腳，跟著女人走到一排電梯前方。

「我很抱歉，但是我得告訴你——」霍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