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五個月後，我驕傲地走過伍德伯里高校的講台，穿戴著學士帽與學士袍，接下我的畢業證書。席恩的媽媽跟蓓思在第一排為我拍手，而且雖然我不確定，但是我打賭梅森正從某處看著我，我相信他比較喜歡躲在陰暗角落。席恩喜氣洋洋地在「K」區，等候自己上台的時機。蓓思上週畢業了；等這裡結束後，我們待會得衝去艾拉的畢業典禮。
媽媽的車子並沒有停在前面，當我們走進屋子，我立刻感覺到了——在這一片沉寂中有某種東西。一種沉悶的味道，好像有好一陣子沒有開門。我的胃緊緊糾結，透過眼角餘光，我看到艾拉把手放在她的腹部。電話響起：是蓓思。
「我超愛她的頭髮。」愛莉森說。「天哪，我希望她會喜歡我。跟三個姊妹共享一間宿舍，一定會——」
「她人真好。」我不帶感情地說。我們還好，媽跟我之間，但是也就是這樣。一年前，我以為我已經把發生的每件事情放下，但是終究，這些事情還是如影隨形跟著我。「我們走。」我對席恩說，不想討論我媽媽的事情。「我大概有五百萬張照片要給你看。」但她還是以某種方式讓這一天脫離不了她。
她點頭。「我也是這樣想。」
「那是妳的姊妹嗎？」愛莉森等儀式結和-圖-書束後用手指著問我。我對著對面人海中那個熱烈揮手致意的人影微笑。「是啊。」我驕傲地說。「那是蓓思。」
「那是一首傻氣的歌。」她會反對，為了她自己隨口編的歌感到難為情。
不會有人知道妳們存在。
我長久以來都活在恐懼中，擔心有人會洩漏妳們複製人的身分。美琪事件之後，我瞭解一件事：他們為妳們著迷，但是他們需要的是我。妳們是別人的成就：但他們想要成就自己的。
（為了以防萬一，我買通美琪的研究助理偷到一些足以致罪的文件，絕對可以送她進監獄。美琪寧願自保也不會再來騷擾妳們。但是就算其他任何人試圖想這樣做，妳們也有堅不可破的身分證件可以拒絕這些指控。）
「這是妳媽媽的點子。」他說著在前額親我一下。
在前座，蓓思開始輕輕哼唱起來。在這麼多年，這麼多事情之後，我還記得歌詞。
「發生什麼事？」
尤其是席恩也會在那裡。
「我不確定，但是我想……」我開口，看著艾拉。
「你也是，畢業生。」我說著輕輕用手肘推了他一下。
「蓓思，她走了。」我對電wｗｗ•hetｕbｏｏk•cｏm•coｍ話說。「媽媽走了。」
給我美麗的女兒們——
「謝謝你。」我說。「謝謝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
「好了，你們幾個，我們該走了！」我說。
（全書完）
「這個人好古怪。」席恩等他遠離聽力範圍時開口說道。
「就像那首歌，對吧？」她問。「就像那首歌。」
十八年又九個月之前，我作出這輩子最棒的決定。這給了我人生的意義：這给了我妳們。從那時候起，我曾經做過一些很糟糕的選擇，而只有一個方法能夠讓事情改正過來。
這篇論文會在下個月的《科學》期刊上發表，文章署名會是我，索妮雅．波爾，以及艾倫．喬夫維茲博士。文中將不會提及「俾斯特」這個名字。
「恭喜。」他說，親了親我的指節。
最後，我與美琪達成協議，我答應協助她的研究……但是要等到妳們滿十八歲。我想要確認如果我發生任何事情，妳們在體制內是安全的。但是我沒有意願幫助她。我必須完成我的論文並付梓，然後在她有機會動手之前，舉發我自己。這樣她便沒有籌碼了。hetubook.com.com
「哈囉，莉琪。」他說。「恭喜妳。」
我衝過人群，而且我一遇到荷珀、蓓思跟席恩時，立刻被擁抱得喘不過氣來。
我向聯邦調查局自首了。
「是啊，很漂亮。」在他看見前，我拭去一滴眼淚。蓓思回頭看我手上的項鍊，然後微笑。
小鳥仔，小鳥仔，排成一排排——算算幾隻：
一隻，兩隻，三隻！
身穿藍色，坐在樹枝——算算幾隻：
一隻，兩隻，三雙！
一隻吃蟲蟲；二隻高聲唱；三雙追蜂蝶不放。
小鳥仔，小鳥仔，坐成一排排：你們一樣可是不一樣，喔！
飛吧，飛吧，小鳥仔。
一隻，兩隻，三隻！
身穿藍色，坐在樹枝——算算幾隻：
一隻，兩隻，三雙！
一隻吃蟲蟲；二隻高聲唱；三雙追蜂蝶不放。
小鳥仔，小鳥仔，坐成一排排：你們一樣可是不一樣，喔！
飛吧，飛吧，小鳥仔。
「是啊。」我說。「但他也是個很好的人。」
在車子裡，我打開盒子，看到一條項鍊，裡頭有一個小小的鳥兒墜飾。轉瞬間，喚醒一段回憶：那是小時候媽媽唱歌哄我睡覺。她總是試著要唱《小星星》或是《親親寶貝搖籃曲》，但我會說：「不要，唱《三隻小鳥仔》那首。」
我和圖書們十八歲生日的前兩個星期，媽提早給艾拉跟我生日禮物：前往麻薩諸塞州的飛機票，讓我們可以去找蓓思一起慶祝這個里程碑。為了節省停車費，媽媽送我們到機場，用典型的方式跟我們道別：「再見，路上小心。」那個週末，我們一起度過一生一次的十八歲生日，但等到艾拉跟我回來時，我們卻看到席恩來接機。
梅森隨時可以提供協助，而且為了妳們的安全，請務必透過他來聯繫我。我相信有一天我們會再團聚。在那之前，希望妳們知道，我愛妳們勝過一切。勝過自己生命。還有，雖然妳們之中還是有人不相信，但是我愛妳們勝過科學。
我在科羅拉多並沒有勒索美琪——我並沒有錄音機。我跟著她去，不是出自於好奇心，而是出自於恐懼。我很抱歉我沒辦法跟妳連絡上，莉琪。我知道妳一定嚇壞了。
荷珀叫席恩跟我站好拍張照，我從她的微笑知道，這張照片將會變成錶框的作品。終於我讓每個人都開始準備出發；我們走到荷珀的車子，席恩跟我輕輕搖擺著我們十指緊握的手。
「我只喜歡那一首。」我說。而最後，她總是會唱。「很漂亮。」席恩稱讚這條項鍊。
我附上我的手稿，標題為：「尋找原體：複製人集體養育之個體性發展」。在文章裡頭我大致上分享了如何複製人類的方程式，但其實這一部分現代科學大多已經知道。我以編年的方式記錄三名女性複製人的發展歷程，一直到她們最終死亡時間，分別是六歲、八歲與九歲。這是研究中唯一虛假的部分，但是我希望可以保護妳們。和_圖_書
媽
「很高興看到你！」我說，用力擁抱他。
我們幾乎抵達車子時，梅森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了。
「媽？」我輕聲問。他點個頭，輕拍我的肩膀後轉身離開。
「妳也要好好享受妳的榮耀時刻，親愛的。」荷珀說。「現在是妳的舞台。」媽媽消失之後，我很感激有荷珀在身邊；她跟梅森就像一對奇特、未結婚的代理父母。她負責確保我吃飽喝足，他則負責從媽媽設立的信託基金裡支付費用，並且隨時保護我遠離危險。
「我很高興來這裡。」他說，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此外，我想要給妳這個。」他拿出一個盒子；我的胃翻騰，因為我很確定這是來自誰的禮物。
「很棒。」我說，從身側捏捏她。「在柏克萊大學的每件事一定都會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