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嗯,我們並不是為了稱讚對方才待在這裡的吧?」
D.D.賞了他手臂一掌。我聽到皮肉相撞的聲音。
他揚起眉毛,顯然沒被我唬過去,不過他沒有忽略我的問題。「D.D.正在處理她自家的犯罪現場。對方在你家門口留下小禮物,還闖進D.D.家偷走她的內衣褲。」
「說不定我們的年齡對他來說沒有任何關係。安娜貝爾是逃過一劫的倖存者,他要確保她沒辦法再次脫逃。我呢……我是調查小組的領導者。他想逗弄我們。可是我不是他的主要目標,所以他只派狗攻擊,沒有親自下手。她是他畢生的志業。我只是他打發時間的小菜。」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巴比裝出無辜的模樣,但他已經開始替自己辯護,顯然他很清楚D.D.的意思。
「嘿,要不要去兜兜風?」我故作開朗地問道。
他們轉身走向公寓大門。我遲了幾秒才連忙爬起,衝上樓。辛古斯警探跟麥葛海金警長好奇地看著我衝進家門。直接走進臥室。關上門。
「因為那個混帳跟蹤狂一直到一九八二年八月才開始送禮物。總不能在跟蹤狂出現之前就畫出那個混帳的長相吧?」
我看著巴比按下傳真號碼。他按了區碼。如果是傳到波士頓地區的辦公室,根本不需要這麼做。他只傳了那張素描。
我的雙腿撐不住了。肩膀撞上前門,將門板推開。D.D.和巴比沒有注意到我。他們忙著分析案情,拆解我父親的意圖,把我所知的些許事實變成巨大的謊言。
我隨口說出謊言:「網路。」
外頭傳來衣物摩擦聲,接著突然停止。我想D.D.抓住了他的手臂。「巴比,剛才我回家一趟。我找不出有人入侵的跡象。我的門鎖著,窗戶完好如初。可是辛古斯說得沒錯。那些內衣褲是我的。有人闖進來,從我的洗衣籃偷走那些東西,那傢伙的手腳非常俐落。」
「你父親曾經在醫院裡讓凱薩琳看過一張素描。」他的答案出乎我的意料。
派翠瑟利先生三步併作兩步從樓上衝下來,活力充沛的模樣與前次造訪時判若兩人。他右手臂夾著多格式檔案夾,眼中浮現幾乎可說是超現實的明亮光芒。
「鑑識人員——」
我們並不是因為父親想要掩蓋他的行蹤才離開阿靈頓。我們搬家是為了保護我。我們搬家是為了……
「他們絕對找不到證據。就跟這裡一樣。巴比,我想這已經夠清楚了。」
我以為那個人看起來會更加憤怒。那張黑白素描上應該要有陰沉飄忽的雙眼,右邊臉頰刺上像是淚痕的刺青。然而那張充滿藝術性的肖像畫幾乎就像個假學究,這畫確實是出自我父親之手。畫中人物很年輕——我猜才二十歲出頭,短短的黑髮,黑眼,看起來不怎麼健壯,下巴線條很好看。與我心目中的殺人凶手大相逕庭。事實上這幅畫讓我想到以前曾在附近披薩店打工的青年。
「她有別的事情要忙。」
漫長、難捱的沉默。和-圖-書
「喔,拜託——」
得知他不用開車進恐怖的市區,派翠瑟利先生鬆了口氣。貝拉也認為出門玩玩是個超棒的提議。所以我跟巴比坐在前座,努力不跟對方視線交錯。
小小的灰色岬角彷彿與陰鬱的天空融為一體。白色的百葉窗。小小的青綠庭院。此處最適合沒有孫兒的長輩度過他們的餘生。
十五分鐘後,我目擊了D.D.跟巴比的爭執現場。我應該要乖乖坐在沙發上,但靜靜坐在某處讓我渾身不舒服,而且我依然不習慣家裡有這麼多人進出。似乎沒有人關注我在做什麼,所以我下樓看看貝拉的狀況。
我特別想看那張素描。特別想見識一下那個我認定把我當成目標的傢伙的面貌,他讓我們家終生逃亡,還殺害我最要好的朋友。
「閉嘴。」又是一聲拍打。我猜他原本是想觸碰她。「你敢可憐我就試試看。」
「拜託,你們只會用那些巨大的金屬『鑰匙』撞門。你的風格跟對方的風格……差距很大。」
「派翠瑟利先生總認為羅倫斯警察沒有認真看待他女兒的案件。」下車時,我自動提供一些背景資訊。貝拉哼了幾聲,我要牠乖乖待著。「如果你提起你正在尋找朵莉失蹤案跟那個跟蹤狂之間的關聯,我想派翠瑟利先生一定會全盤托出。」
現實總是讓人失望。
「對我來說正是如此。誰會想被人順手宰了?還有啊,巴比,仔細想想伊歐拉,大部分的人都相信他在波士頓精神病院殺了一個護士。所以如果伊歐拉是我們要找的人,那他就擁有襲擊成年女性的前科啦。邦迪不就是這樣?我們以為他只對男女合校的大學女生下手,但有幾名受害者的年紀小上許多。那種人……誰知道他們看上的到底是什麼?」
「你怎麼知道?」
「你到底在搞什麼?」D.D.咆哮。
她一定露出了狐疑的眼神,因為他有些惱怒地解釋道:「D.D;我曾經是戰術小組的成員。我知道一些進屋的訣竅。」
停頓。巴比還是沒有回話。「天啊,巴比,你是怎麼了?先是凱薩琳,現在換成安娜貝爾。這是什麼救世主情結?你只會迷上陷入悲慘境地的女人嗎?你是警探。你的腦袋應該要更清楚一點。」
「天啊。」巴比疲憊地說道。
「巴比,她很麻煩。」
我無法從巴比的表情解讀他對派翠瑟利先生這番長篇大論的想法。派翠瑟利先生的聲音起伏不定,傳達出不同的力道,有時恨恨地訴說搜索失蹤女孩行動中的致命錯誤。巴比的表情依然冷靜。派翠瑟利先生不斷說話,巴比偶爾寫下一些東西,但他大半時間只是靜靜聆聽,那張臉沒有洩漏任何思緒。
我坐進包著綠色格子布的雙人沙發,巴比擠在我隔壁。派翠瑟利太太進門,放下咖啡杯、奶精、糖,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離開。我不怪她。
「安娜貝爾,我找到巡守隊當時傳遞的肖像畫了。我不想透過郵寄將這些東西交給你。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進市區直接送到你手上。同樣的時間m.hetubook.com•com地點可以嗎?請回電。」他說出一串號碼。我坐在床上嘆息。
「既然你想聽實話,那我就說了。我跟任何男人一樣熱愛挑戰,D.D.,可是我們從來沒有挑戰過彼此。你跟我,我們是彼此的複製品。工作是我們的生活、糧食、空氣。我們約會的時候,口中聊的還是工作。天啊,我們已經認識十年了,我卻在六個小時前才發現你有個叔叔,發現你喜歡羅威納犬。我們不會有結果的,因為我們總是在談公事。即使到了床上,我們還是警察。」
我打開門,看到巴比站在門口,臉色陰沉。「肖像畫?同樣的時間地點?」
他斜眼瞪我。「安娜貝爾,你是從哪知道這個名字的?」
D.D.話鋒一轉,把我們嚇了一跳。「巴比,昨晚我跟驗屍人員談過了。既然你現在時間這麼吃緊,我想我應該要幫你一個小忙,替你追蹤安娜貝爾父親之死的相關情報。根據檔案紀錄,警方聯繫安娜貝爾——也就是譚雅——去認屍,這樣對驗屍人員來說省了不少麻煩。你仔細想想,死者的臉被撞爛了。驗屍人員的辦公室裡沒有這個人的指紋,或是任何胎記——肇事者逃逸無蹤。死者的女兒認出這具屍體的身分,也就是說,那具屍體上一定帶著麥可.W.尼爾森的駕照。說不定是某個陌生人、流浪漢、或某個被他推出人行道的可憐蟲……」
「所以是真的囉?如果不是的話,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次。」
這回他的語氣不同了。既有禮又專業。是警探跟陌生人談話的語氣。他似乎正在跟人約時間,碰上了一點困難。
他又瞄了我一眼。我聳聳肩,慶幸我不用繼續思考了。顯然巴比正在安排跟我父親過去的上司見,顯然他現在就要赴約。
巴比腰間的手機響起,打斷車內的靜默。他挖出手機,簡單答了幾句,瞄了我一眼。他闔上手機,看起來想要跟我說些什麼,鈴聲再次響起。
「什麼問題?」
某人再次敲響我的房門,這回的敲門聲中沒有半點尋求同意的意味。
我不介意。當然了,他也別想叫我乖乖待在車上。
路上車不多。巴比打電話回總部,找人查清楚我以前老鄰居的背景。我暗自竊喜,原來有被害妄想的人不只是我。基本上我會把遇見的每一個人的名字丟進搜尋引擎看會有什麼結果。
「誰?」
拉娜再次嘆息,鑽進廚房。巴比跟我隨著派翠瑟利先生走入書房。一進門,他立刻坐進那張皮面高背椅,迫不及待地打開他的檔案夾,掏出一整疊紙張。昨晚的陰霾與邪氣消失無蹤,他一邊吹口哨,一邊將寫有他女兒失蹤細節的資料一張張攤在桌上。「所以說你是波士頓警局的人囉?」他向巴比提問。
「去你的!」D.D.說。
巴比沒有立刻回答,過了一會才說:「你依然把盧梭爾.格蘭傑當成嫌疑犯?」
「少裝傻。我們已經認識太久了。」
「D.D.在哪?」我和圖書終於開口。
「不可能!凱薩琳住院期間是一九八〇年,那張素描是兩年後才畫出來的。」
我什麼都想不到。那時候用連環漫畫包裹的禮物根本還沒登場。我確定那件事在兩年後才開始,那是我七歲的事情。
說到頭都是我的錯。我的電話響起,我不想離開房間接電話,所以自然輪到答錄機接手。所以派翠瑟利先生的留言自然被波士頓警局一半的警察聽得清清楚楚。
巴比按了門鈴,派翠瑟利太太打開門,看到我們站在門口,她嘆了口氣,眼中只有濃濃的歉意。「華特。」她冷靜地呼喚:「你的客人來了。」
「我已經是個大人了。」
我躲回公寓大廳,耳朵貼在開了條縫的大門邊。
「羅傑,拜託,別走。羅傑,我求你,拜託別這樣……」
「太好了!我總說要讓州警局參與這件事。地區的警局根本沒有足夠的資源。小城市裡只有眼光短淺的小警察。」派翠瑟利先生似乎終於準備好他的文件,抬起頭,注意到巴比跟我還待在書房門口。「請坐,請坐,把這裡當自己家。我把那些詳細的筆記留了好多年。要看的東西可多著呢。」
過了幾秒鐘,我終於聽到試探似的敲門聲。
巴比跟D.D.站在人行道邊緣。旁邊沒有其他警探,我先聽到D.D.的聲音,她語氣中的憤怒讓我不由得豎起耳朵靜聽。
「真是讓人振奮。」
「是要他起死回生嗎?」巴比挖苦似地低喃。
他將其餘幾頁利用傳真機的影印功能印出來,收起備份。派翠瑟利先生在椅子邊緣前後搖擺,他的臉頰紅得不太自然,笑容燦爛。如此興奮的時刻顯然讓他血壓飆升。不知道他下回心臟病發會是什麼時候。不知道他的壽命夠不夠長,能不能看到他女兒的遺體。
「是怎樣?你覺得這樣很高尚嗎?巴比……你知道的。我對凱薩琳那件事已經很寬容了。你被她迷倒。你失去所有的判斷力。天知道她怎麼會對男人有這種影響力。你離開她,然後又重複同樣的行為……巴比,這是我們分手的理由嗎?因為你愛上的女人必定是某種受害者嗎?」
「你看上她了。」D.D.控訴。
我們開上派翠瑟利家門口的車道。
「羅伯特.道奇警探,隸屬麻薩諸塞州州警局。」
線路另一端的驚叫聲連我都聽到了。接著巴比點點頭。
「喂!到底是怎樣?今天是巴比挨打日嗎?」
他不會離開我。
「聽好,D.D;你想知道你的問題出在哪嗎?說真的,你從來沒有在我身邊待上多長的時間。我只是個有趣的傢伙,談起槍枝時口吻很酷的精英狙擊手。我們都知道你的野心比這還要大。」
「真的?」
「喂!我的人生又不是只有工作!」D.D.頂了回去,在這個恐怖的時刻,我以為她要哭了。
「你什麼時候要出發前往研討會?說真的,先生,我得儘快跟你見面。這事牽扯到過去你系上一位名叫盧梭爾.格蘭傑的教授——」
我不懂。我父親就是為了這個才倉皇逃跑嗎?
喔,他還真有和*圖*書自信。我細細思考,告訴自己一定有合理的解釋,卻又發現我最近常常在替父親做過的事情找理由。我想到了,他在一九八〇年就知道日後會發生什麼事。那件事嚴重到他願意假扮成FBI探員,帶著肖像畫去找凱薩琳。可是究竟是什麼事呢?
「希望是如此。」D.D.低喃:「因為我很相信像他那樣的人,接下來一定會做出不得了的事情。」
「根據警方的報告,從來沒有人看到那個『混帳跟蹤狂』的臉。無論是你父親或是你母親,還是瓦茲太太,或是哪個鄰居。也就是說,那張圖根本沒有根據。」
「無論對方是誰,他想要引起我們的注意。」巴比的嗓音中依然充滿懷疑。「他不打算掩飾自己的『聰明才智』。他在你車上留紙條,在安娜貝爾家門口丟下小禮物。為什麼?如果他這麼聰明,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你們兩個,徹底擺脫這件事?他想要追著你們玩。他想要炫耀的機會。我們就是要利用這點逮到他。他一定會再下手,到時候我們會把他的屁股釘在地上。」
太荒謬了。我父親絕對不會殺人!他絕對不會殺害小女孩,不會殺害朵莉.派翠瑟利,不會殺害成年男子。他絕對不會做這種事。
派翠瑟利先生知道第一通報警電話是在幾點幾分撥出。他知道接電話的員警名字,知道對方問了什麼問題,也知道他們的回應。他記下搜索隊的名單,那些曾經露面的義工——其中幾人的名字標上星號,因為他們沒有當天中午十二點十五分到十二點三十五分之間的不在場證明。他知道有哪些人自願帶狗來幫忙。潛水人員在附近幾處池塘裡搜尋。他把那七天的警力與當地人力配置按照時間順序,做成清楚的圖表與名單。
「伊歐拉?」
更漫長的沉默。我可以想像巴比沒有對上D.D.的雙眼。
「快進來,進來啊。」他快活地招呼我們,跟我們兩人握手,接著東張西望一會,好像是在尋找我那隻凶狠的狗兒。「警探,很高興聽到你願意來這一趟,而且還來得這麼快!我手邊收集了許多資訊,都在這裡。喔,等等,真是的,我們還站在門口呢。我真是沒禮貌。到我的書房坐坐吧。拉娜,親愛的——可以替我們泡個咖啡嗎?」
「我想知道究竟是不是同一張圖。」
我在記憶中搜索答案。一九八〇年我才五歲。住在阿靈頓,然後……
「因為她是金髮美女吧。」我的回應只換得另一個逗趣的眼神。
派翠瑟利先生的筆記確實很詳盡。經過這麼多年,他仍記得朵莉人生中最後一天的每一件事。他知道她幾點起床。早餐吃了什麼。挑了哪些衣服。庭院裡放了哪些玩具。她外婆大約在中午叫她進門吃午餐。可是她想辦茶會,跟她那些小熊布偶一起圍在野餐桌旁吃點心。朵莉的外婆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她送上一盤切掉麵包邊的奶油花生果凍三明治,還有幾片蘋果。她最後一次看到朵莉時,朵莉正在把那些點www.hetubook.com.com心遞給毛茸茸的賓客們。朵莉的外婆進屋整理廚房,隨後跟鄰居講電話講到忘記時間。過了二十分鐘,她回到門口,小熊布偶們還坐在原處,鼻子前各放了一小塊三明治跟蘋果。朵莉卻不見蹤影。
「我沒有做錯任何事。」他沉聲重複道。
可惡。我在他背後無聲地咒罵,但我還是乖乖閉嘴,踏上石板小徑。
「謝謝你對我如此有信心。好啦,你想以警長的身分對我這個警探說什麼嗎?如果沒有的話,我要進去了。」
我什麼都沒說。敲門的人默默離去。
「你太卑鄙了。」
巴比問派翠瑟利先生他家有沒有傳真機。其實我們早就看到派翠瑟利先生背後書桌上就放了一臺。巴比解釋把這些筆記資料傳回辦公室會比較快,其餘的警探可以早點開始調查。終於有人認真看待他準備的資料了,派翠瑟利先生喜出望外。
D.D.這番話似乎讓巴比啞口無言。這樣很好,因為現在我耳邊只聽得見奔流的血液。D.D.認為我父親還活著?也就是說他殺了某人,偽造自己已死的事實?她真的相信他是這樁刑案背後的黑手?
我盯著這幅畫看了好一會兒,期盼它會開口告訴我什麼,說出一切的祕密。但它依然只是張粗糙的肖像畫,畫中的人物可能是任何一個二十歲出頭的黑髮男性,這種人在波士頓大概有好幾萬個。
「我說就好,你在旁邊聽。」巴比冷冷地說道。
「那個神經病。等這裡結束之後,我跟你過去看看。」
我坐在狹窄的床邊,緊握掛在脖子上的小瓶子,心想裡頭裝的會不會也是謊言。
「對啦對啦。」巴比喃喃低語。不過他的語氣中充滿困惑:「這就是我覺得麻煩的原因——那個跟蹤狂的行為符合我們手邊的情報,可是……二十五年前,對方首次犯案時,他的目標是小女孩。七歲的安娜貝爾.格蘭傑,還有她的好朋友朵莉.派翠瑟利。現在他卻突然看上成年女性?你、安娜貝爾……我不是側寫專家,不過我不認為會有這種事情。」
「好啦,說到一九八二年十一月十二日……」
「你從來沒有處理過這種大案子。你不能把私人事務攪進來。」
車子開上街道,我回頭看了他最後一眼。他成了駝著肩膀的矮小老人,臉色太過紅潤,笑容太過燦爛,繼續對著警探揮手,他堅信終於有人能送他的女兒回家。
「你把那張素描傳給凱薩琳.葛濃。」一上高速公路,我馬上開口。「為什麼?」
「你這段話有個問題。」
然後是他從我父親手中收到的資料。
「我沒有做錯任何事。」這回巴比強硬多了。
「請再跟我說一次你的住址。列辛頓。事實上我人剛好就在附近。」
出自禮貌,我們喝完咖啡。派翠瑟利先生似乎不願意放我們離開,跟我們握了一次又一次的手。等到我們終於上車,派翠瑟利先生站在門廊,對我們不斷、不斷、不斷地揮手。
「除非你能夠證明他的清白。」
「我看到你盯著她的眼神。」
喔,我真的氣炸了。這話似乎也按下了巴比的引爆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