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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找頑皮鬼，發現小狗蜷縮在床底下。

助理檢察官是動腦的人，動腦的人會需要電話，以便通知同僚他有危險。想當然耳，考普萊衝向桌邊的無線電話，Bosu先生也衝上去，滿意地讓對方先掛了彩。

「真的？或許我可以幫忙。」

「拜託，你死了的價值還超過百倍。」

第一次出手，Bosu先生衝上前時，考普萊往左閃。助理檢察官放開頑皮鬼，小狗掉到地上，快步跑過地毯消失到客廳裡。

他去找洗衣室。

「沒事了，」他對發抖的小狗說，「全都完成了。」

小狗又打個呵欠。

「你是不是獸醫，或者認識獸醫？」Bosu先生胡言亂語，目光掃過屋內，觀察地形。他跟著男子來到房子後方，有盞燈亮著，他們走進約是五〇年代風格的狹窄廚房，有個用餐的小角落，舊桌子上覆滿了成堆的文件。

「你想幹什麼？」他問道。

「你是做哪一行的？」

「你是個好孩子，」Bosu先生對一身血腥的小狗說，「我保證明天晚餐讓你吃牛排！」

「喔，糟了！」他大聲呻|吟，「糟了，糟了，糟了。」

考普萊往後跳，握著被割傷的前臂，開始冒汗。

首先，這棟房子位於人口稠密社區的中央地帶；其次，正面窗戶的貼紙顯示裝了ADT保全系統；第三，屋裡有燈亮著，這讓Bosu先生很驚訝，時間這麼晚了，他預期住戶應該在睡覺才是。

鮮血湧和圖書了出來，深紅色的一道痕跡，他把血液抹在手指上，再抹到頑皮鬼白色的腰腿。

事後，當Bosu先生腦中嗜血的慾望終於停止作響，呼吸恢復正常，心跳減速，他這才赫然注意到幾件事：他的小腿作痛，撞到門把的肩膀，還有最後考普萊用檯燈僥倖打中的頭部也痛。

「沒事的，」Bous先生告訴牠，「我們一回家我就幫你洗澡，忍耐一下，有趣的事情要開始了。」

Bosu先生終於把矮小的對手逼到浴室的角落，困在浴缸邊，然後進展就快了。

「頑皮鬼，」他低聲說，「我想我知道怎麼讓金主X非常非常高興了。」

助理檢察官逃向客廳，Bosu先生追過去。

他的左前臂也在脹痛，是來自自殘造成的傷口疼痛，這時他才想到傷口還在流血，或許移動時在地板上留下了血跡。他努力尋找可能露餡的證據，但是現場太混亂了……

門鏈解除，大門打開，男子沒有像Bosu先生預料的穿著睡袍，顯然穿著準備上班的衣服。

「我在熬夜工作。」男子心不在焉地說，「一定是不小心睡著了。」

「你會裝死嗎？放輕鬆看來像半睡半醒。對，像那樣。」

Bosu先生很高大，Bosu先生有重武裝，但是考普萊動作快，似乎很懂逃跑的步伐。

「先生，先生，抱歉打擾你了，」Bosu先生匆忙大聲說，「我剛才開車經過和-圖-書時，有隻狗衝到我前面，我發誓我有想要閃避，但還是撞到牠了。拜託，我想牠受傷了。」

Bosu先生舉起血腥的小狗。

他在洗衣機上面發現一瓶漂白水，他拿回廚房，倒了半瓶在水槽裡。他看過血跡殘留在排水管裡，被聰明的鑑識人員發現的電視劇情。

想完這個念頭之後……

Bosu先生終於可以交出手上的頑皮鬼，這讓他比較容易伸手拔刀。他站直身子時，男子已經把頑皮鬼放在流理臺上，正在仔細檢查牠的損傷。

凌晨四點半。Bosu先生真的累了，而且仔細想想，也餓了。

「什麼？」助理檢察官被這個消息嚇退了一步，他失去專注，Bosu先生又衝上前去。考普萊在最後瞬間轉身，但是遲了毫髮之差，Bosu先生刺中了他的肋骨。

他的手停在頑皮鬼的腦後，感覺自己的手指伸進頸背毛皮深處，好柔軟，好滑順，好脆弱。人人遲早都是會死的。

Bosu先生是列管有案的性侵犯，這意思是他的指紋、血液、DNA都有檔案紀錄。

他把車子打到倒檔，關掉燈緩緩滑過街區。他的手回到頑皮鬼頭上，安撫小狗，也安撫他自己。

他抓著頑皮鬼衝出車外，讓車子停在庭院中央，車頭燈照著稀薄的空氣。

「世界和平。」

Bosu先生打算離開時，電話鈴響起。他停步，懷疑這時候誰會打來，忍不住在答錄機接通時偷聽。

他和圖書打量頑皮鬼，牠正蜷縮在這輛贓車的前座熟睡。小狗彷彿察覺他的視線，睜開一隻眼睛打了個大呵欠。

無法避免，Bosu先生需要幫手才能完成這項任務。

Bosu先生比他重了五十磅，手臂也長得多。對他來說，結果已經註定。考普萊跌跌撞撞邊扔東西邊跑，Bosu先生緊跟著，不讓他靠近大門，強迫他深入自己家中，緩慢但明確地被應該要保護他的牆壁困住。男人的家就是他的城堡，但對考普萊來說，家變成了行刑室。

「助理檢察官。來，讓我看看小狗傷勢有多嚴重。」

他伸出手，小狗聽話地往前爬，鼻子磨蹭Bosu先生的指尖。他抱起他的狗，安撫地拍拍牠的頭，頑皮鬼在地毯上撒了尿。好吧，這也沒辦法，況且他從未看過犯罪現場鑑識員會追查狗尿的電視劇。

房子被毀了。書籍、文件跟破枕頭，呃，還有血跡，很多很多血跡，到處都是。如果他有滴血到地上，現在也已經跟其他液體混雜，鑑識人員或許永遠無法分辨。老實說，他不確定，鑑識科學不是他的強項，他知道的都是從電視看來的。

他再度敲門，猛烈，持續，門廊的燈突然亮起。

他有個短暫的念頭。演戲未必騙得過人。如果他要努力當個好員工，就不該冒無謂的風險。輕扭一下，他就能折斷頑皮鬼的脖子，又快又沒痛苦，小狗什麼也感覺不到。有了五萬塊，他可以買很多新的和-圖-書小狗。

男子立刻做出令人稱許的反應，這也是他失算的地方。

「一，二，三！」Bosu先生打開車頭燈，腳猛踩油門，車子衝上目標房子前面的人行道。Bosu先生直接駛上草坪，急踩煞車，外加大喊一聲「我的媽啊！」

「我剛才好像聽見騷動，」男子帶路進入家裡時說。

「考普萊，我是D.D.。我們剛在葛濃住宅完成調查——我很驚訝你居然沒去那裡。我想起有件事。」深呼吸，「我想跟你談談道奇警員。我對他跟凱薩琳．葛濃的牽扯有些疑慮。有些事情……你或許說對了。有空的時候回我個電話，接下來幾小時我會處理文書工作。」

Bosu先生努力扮演好員工。

兩人都不再注意牠。考普萊用腳跟站起來，不浪費任何時間遲疑，這讓Bosu先生很高興，經過這一整天，他很期待好好打一架。

電話掛斷。Bosu先生走進廚房盯著閃爍的答錄機，然後目光落在一疊文件上。他翻看摘要報告、人名清單，這時他才第一次搞懂，為什麼他被派來做這件事。

「我看到血跡，」瑞克．考普萊說，「怪的是，我找不到傷口。」

「快點！」男子說，「帶牠進來。」

「你要錢嗎？我的皮夾裡有三百塊錢。」

「我需要同夥，」Bosu先生說。

Bosu先生輕踢一下，關上背後的大門。

Bosu先生在浴室做最後收尾，這裡一片狼籍，他把抹布丟進浴缸內和圖書考普萊的屍體上。

頑皮鬼已經把頭埋回腳掌裡閉上眼睛，Bosu先生出神地撫摸牠的耳朵，肥厚的手指溫柔地放在小狗頭上。

目前他看著那個身價五萬美元的男人燈光昏暗的家。毫無疑問，這個差事會很棘手。

「救命啊，救命啊，」Bosu先生說。他低頭看看頑皮鬼，很滿意小狗的白毛顯得凌亂血腥。

他抽回手，拔出綁在腳踝的刀子，他看了頑皮鬼最後一眼，然後把袖子捲到手肘，割破自己的手臂。

他把剩下的漂白水倒在洗碗抹布上，然後去擦洗在屋內蜿蜒的血跡，他無法洗掉所有血跡，所以只能把它們弄模糊，消滅任何鞋印，還有狗腳印。後見之明，他應該從醫院多拿一些手術用清潔刷子才對，那玩意很好用。

這是棟小房子，沒太多地方可以跑，也沒太多地方可躲。考普萊找到一座檯燈，一個書架，一個沙發靠墊。他跳動，轉身，閃躲。

Bosu先生跑過草坪，瘋狂地敲那個五萬美元男子的家門。Bosu先生用力喘氣，眉毛開始冒汗，他把袖子放了下來，但是大滴鮮血還是從亞麻纖維滲漏出來。太好了。

大門終於軋軋打開，被金屬門鏈擋住。Bosu先生心想，這傢伙果然很謹慎。

聰明的Bosu先生繼續去工作。

他退回廚房，小心地清洗雙臂。他的昂貴皮鞋現在沾滿了血跡，他脫掉鞋子，試著清洗，結果令他愁眉苦臉。未來要記得：血跡會毀掉高級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