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
第三章
「問問而已。」D.D.繼續觀察這個男人,她估計他大約四十出頭,與她自己十分相近,但他卻說自己像「會走路說話的恐龍化石」,令她有些不是滋味。他不是太高,大約一百八十公分,但身材還算苗條,深色的短髮上泛著大片銀色光亮。他皺眉時,眼角會出現褶痕,像是素人版喬治.克隆尼,她還滿欣賞這點的。
「根據初步的現場血跡檢驗結果,是這樣沒錯。」
「還剩下兩個。十二歲大的女孩和九歲大的男孩,但結果看來他們兩個都在女孩的房間。」
他們往後面走,打開門進入周圍裝上紗窗的陽台,夏天的夜晚蚊蟲特別多,最適合坐在這種地方打發時間。這個地方很顯然不在他們重新整修的範圍內,有幾扇紗窗已經裂開,亞麻地板的接縫邊都捲了起來,但沒關係,反正這不牢固的地板現在也都淹沒在大攤的血跡裡。這裡唯一的家具是破舊的日式墊子,艾利克斯告訴我們,這墊子已經成為全家人的長眠之地。
D.D.彎下身子,依照他的指示看著那些濺出來的血跡。沒錯,有一半的血滴往前濺,另一半則是往後濺,此外,確實還有兩道明顯的血跡,彷彿試圖把兩個什麼東西拖出這血淋淋、一團亂的案發現場。
「目前的推論是這樣沒錯。」
「所以第一位命中頸後,第二位刺入肋骨間。我想兇手應該受過訓練,」她說。
「他把他們安置在外頭,並肩排列。首先是媽媽,再來是大兒子,接著是女兒,最後是小兒子。」
D.D.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地說:「你是說——」
「但是,你認為女兒是在這裡被殺的?」
「你覺得她是繼女嗎?」
D.D.點點頭,由於呼叫器顯示為「緊急命令」,她原本以為會看見一大堆調查人員,現場卻出奇地安靜。不過,有三層樓的物證要搜索、保存然後處理,人員可能各自分散;還有些人可能早就出去了,去和街坊鄰居討論,或是追蹤與案情相關的人士。像這樣的犯罪現場最好快點處理,裡裡外外都投入大量人力,迅速辦完。
「是她的雙腿留下的。」D.D.喃喃說道。
D.D.皺著眉頭。「我不懂。我們現在說的是那個父親對吧?他先把全家人一個個殺掉,然後再把他們全部帶到後面,是最後的家族團聚嗎?」
「幾個禮拜左右吧。鄰居說,這對夫婦約在八個月前從房屋拍賣會上買下房子,男主人很擅長整修,又有員工折扣,所以他們決定自行整修。很顯然,他們打算自住之外兼出租。然而,才完成樓下的裝修,男主人就失業了,青天霹靂!時薪掰掰,員工折扣掰掰!」
艾利克斯聳聳肩。「這應該要問法醫組,但我猜屍體的血已經流光,好讓整個過程乾乾淨淨。」
「他舉槍自盡?」菲爾說話。「沒種。」
「你們應該看看這個,」他說,所以D.D.和菲爾便走過去。「注意看,血滴其實是往兩個不同的方向濺出去的,還有這裡和這裡的兩道血跡,又是怎麼回事?」
「我想是這樣沒錯。他想先處理她,再處理屋內的狀況。」
「孩子們知道,」艾利和圖書克斯說,現在他的語氣比較溫和了,不再像個老學究一樣。「這個房間裡沒有衣櫥,所以他們倆擠在角落裡,姊弟倆一起面對最後的戰役。兇手走進房裡,他先前的所作所為一定被孩子們看見了,殺了第一個人後,他的背上也染了血跡,更別說殺第二個人的時候。孩子們肩並肩,站在床鋪旁邊。」
「在餐廳裡。」艾利克斯和菲爾轉向餐廳。
傑克又嘆了口氣。D.D.不怪他,處理這種案發現場真的很痛苦,而且很可能徒勞無功,但做一天和尚就得敲一天鐘。
D.D.看著他說:「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殺全家人?」
菲爾點點頭。
「他抓到她,」D.D.替他說完,然後頓了一下。「但沒有殺死她?只是把她拖走?」
「沒錯,真不敢相信誰會對自己的繼女做出這種事。」男人完成了草圖描繪的工作,伸出手來。「想必妳就是華倫警探吧,我是艾利克斯.威爾森,這個月跟著菲爾。」
「然後他才把其他屍體搬過來這裡?」
「從餐廳開始吧,」警探菲爾向D.D.解釋。菲爾穿著斜紋棉褲和白領Polo衫,上頭繡的警徽沾了番茄醬,很顯然接到電話時,他正在參加家族烤肉會。現在他面向著那張擺好六人餐具的長方形桌子,餐桌正正中央放著幾個空空的大盤子,從碗盤痕跡看來,不久前這家人正在吃晚餐。D.D.數著餐桌上三罐空空的巴德萊啤酒罐,一邊放了兩罐,另一邊放了一罐。
她找找看有沒有其他啤酒罐,在垃圾桶中又找到三個。她打開冰箱,發現裡面裝滿東西,這是否證明他們才剛採購完畢?——冰箱裡放著各式各樣的尋常食物:麵包、蛋、午餐肉、農產品以及用保鮮盒裝著的奇怪食物。冰箱門上放了二十幾罐的調味料和剩下半瓶的葡萄酒,沒有啤酒。所以假設他們買了六罐裝的啤酒,然後全部都喝光了。
「一定有刀子或類似的東西,」D.D.邊說邊指著那切片的小黃瓜。
「你說什麼?」
他們往回走到屋子前面,經過餐廳時,D.D.想到一件事,於是她停了下來。接著,菲爾和他的跟班也停下來。
「喔,有發現一把刀。」菲爾說。
「不是,我在安姆斯特警察局服務,怎麼了嗎?」
「從刀子先開始吧。」她告訴他。
「我在猜他是不是來字特種部隊?刺殺行兇通常會弄得一團亂,但這兇手動作俐落。」
菲爾首先發問:「餐廳怎麼了嗎?」
「好,」D.D.迅速接話。「媽媽倒了,大兒子也倒了,然後呢?」
「是什麼?」
「是啊,事情總是比我們希望的還來得複雜一點,」D.D.同意地說,她看了菲爾一眼,然後說:「涉入這個案子的有五個人,對吧?四個已經死了,一個還在急救中。五口之家的五個人。」
「樓上。最上面兩層樓還在整修中,我們覺得犯案地點應該只限於這層樓,但www.hetubook•com.com是上面也有很多電動工具和尖銳物品。」
「有性侵害嗎?」D.D.問。
艾利克斯的聲音漸漸變弱,然後他清一清喉嚨,繼續說:「小女孩拔腿狂奔,利用這個機會奮力往前門衝去,所有人之中,她是唯一有機會活的人。他刺傷小女孩,就在這裡。」艾利克斯用他的鉛筆指著一處圓形污點。「或許兇手原本瞄準的是她的頸子,但卻刺到肩膀。這一刺令她重心不穩,所以血跡暈染得到處都是,也許是她的腳留下來的,但她仍然繼續前進,只能祝她好運了。
「這分析令人印象深刻,」她對他說:「很好。我看得出來你在教學上肯定有下工夫,很努力。」
艾利克斯指著浸血的墊子,鮮血的氣味招來許多蒼蠅在附近嗡嗡鳴飛。
「但還有一件重要證據。」
右邊是張單人床墊,蓋被上印有以新英格蘭愛國者隊為主題的花樣,正前方放著一張像是被當作書桌用的牌桌,搭配一張被半推回去的金屬椅,旁邊的地板上隱隱鬆可以看見另一塊深色污跡。
D.D.拉起那男人的手,但她皺起眉頭問:「那你的職稱是?」
「這就是令我單身至今的原因之一,現在連你都這麼說了。」
「這是大兒子的房間,」艾利克斯補充說道:「也許他聽見父母親房間傳來爭吵的聲音,站起來想看看是什麼情況。從這些運動比賽獎盃看來,這個孩子應該很喜歡運動,在同齡的孩子裡體格發展算是良好;邏輯上來說,是媽媽以外,第二個構成威脅的人。所以,兇手快速果斷地進入房間,而孩子可能還在納悶,搞什麼鬼?這時兇手便從旁抓住他,刀子劃過肋骨之間,直接刺進心臟。」
艾利克斯退出藍色的房間,他們成一列繼續再回到走廊上。這一次,血的痕跡轉了個彎,領著他們進入一間亮粉紅色的房間,窗戶上掛著紫色簾幕,牆壁上掛了六張孟漢娜以及強納斯兄弟的海報。
「怎麼說?」
艾利克斯聳聳肩。「誰知道呢?她是最後一個,而且他已經讓她無力逃脫,也許他明白自己不用急。或者他只是要多折磨她一點,但是她逃開了,這讓他很不爽。」
盤子材質是單薄的白色美耐皿,樣式簡單,卻與屋裡的亮紅色地墊及藍色亞麻餐餐巾十分不搭調。又是紅色、白色和藍色,常見的布置主題。
「所以他又拿刀刺她?」D.D.皺著眉頭喃喃問道。
「法醫組把屍體搬走了嗎?」D.D.問。
「你八年前替波士頓警察局工作?」
「什麼時候的事?」D.D.蹲下來仔細觀察桌子下方那塊米白色的小地毯,看起來像是最近才用吸塵器吸過。對於屋主的人格特質,除了愛國人士之外,她又再記上一點:愛乾淨的怪胎。
「我想他是在道歉。」
「丹妮絲.海靈頓在一家牙醫診所擔任櫃台人員,住在對面的南茜.西爾斯太太說,丹妮絲每天下午三點下班,這樣才能去公車站接孩子們,這是她最重要的事情。」
「也許他們是這時候開始吵架的。」菲爾推論道:「他們一起吃飯,喝了幾罐啤酒,然後開始爭論,她想走https://www.hetubook.com.com開,使他更加生氣。」
「我猜,小男孩搶先逃跑,」艾利克斯繼續說,「他試著跳上床,想逃離兇手的魔爪,但沒有用,就在男孩設法逃開的時候,兇手在他喉嚨上劃了一刀,遊戲結束。那時,女孩大概在一旁尖叫,但她並沒有愣住,這很有趣,因為大部分人看到這種場景都會……」
所以他是來自安姆斯色警察局的艾利克斯.威爾森,她得打聽打聽。
D.D.後來才明白這紫色的被子並非真是紫色的,它原本是深粉紅色,另一攤可觀的血讓人誤會這被子的顏色,那血似乎還濺到對面的牆上,形成了一道弧線。
「所以他們倆壓力很大,」D.D.打直身體說:「那她的工作是什麼?」
「我猜想是在這張日式墊子上。之後法醫組會分析,但看起來他似乎是把女兒拉到這裡,用力勒住她的脖子,以徒手的力量使她窒息。派屈克的個子高大,這種事情不會花他太久時間。」
「這兩個受害者嗎?沒錯。」
「嘿,教授,」她說:「我有個問題。」
「現在有什麼關於住戶的資訊?」她問。
鑑識組的傑克.麥克卡比走了進來,看著擺滿食物的流理台,重重地嘆了口氣。「這些拍過照了嗎?」他問。
艾利克斯給了她一個冷漠的微笑。「現在時局艱困。我敢說,繼續調查的話,一定會發現他們的經濟狀況其實更加絕望。也許他們的房子就要被法拍了,一家人快要流落街頭,經濟壓力節節升高,於是父親開始認為還是死了好,但他不想傷害家人,然而他又想,還是大家一起死比較好,只有自己一個人解脫,太殘酷了。所以他會連他們一起殺,這樣才對。」
「他把他們一個一個搬到後面來,肩並肩排放著,或許他那時候還為家人默默祈禱,希望他的罪能獲得赦免,或是對家人說出早就想好的台詞:我愛你們,我只希望你們一切都好,我很快就來見你們了。然後他舉起點二二口徑步槍,對著額頭扣下扳機。」
「妳等一下就會看到了。」艾利克斯說,領著他們回到走廊上,小心翼翼地跨過血跡斑斑的地方,然後進入下一間臥房。這間臥房比較小,牆壁上的油漆是濃豔的藍色,湯姆.布雷迪的海報掛滿了一面牆壁,好幾排的層架上放滿了簽名橄欖球,和各類運動比賽獎盃交錯排放著。
艾利克斯沒答腔,這證明他不但看起來聰明,也確實是個聰明人。
「她拼了命跑到走廊上,接著——」
「因為他們覺得這樣做是幫了大家一個忙。」
「我認為是妻子先開始的。」艾利克斯領著他們走在走廊上,他們沿著同一邊走,以免碰到血跡。「也許他們是在晚餐時開始爭吵,這還不確定,然後他跟著她走進臥房,從後面抓住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重重砍了她一刀,這刀砍在她頸椎上,就算她沒立刻死去,還能尖叫,也會因此癱瘓,膝蓋重重落地,然後心跳停止,開始流https://m.hetubook.com.com血。」
「是啊,衰爆了。」
D.D.皺起眉頭,不喜歡這個假設。「你是說,兇手把三具屍體從屋內移到屋外,那為什麼我們沒看見更多血?照你的說法,應該到處都是血跡。」
「她和媽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和爸爸長得一點都不像。」
這張餐桌看起來很老舊,材質是暖色調的橡木,她敢打賭,這是張不錯的餐桌,可能還是古董呢。椅子就只是藍色的摺疊椅,和前廊的一樣。所以這家人買得起質地堅固的木桌,卻買不起同等的座椅。相同的道理也反映在整個室內空間,整間屋子的油漆才剛刷好,屋裡卻沒幾件家具。
兩個大人平分六罐啤酒?甚至大多數是同一人喝的?這樣應該還不足以氣得暴跳如雷吧?她才不信呢。
「沒錯,父親正在麻州總醫院動手術急救。幸運的話,他們會救活他,到時候我們就能把他的屁股釘在牆上。」
D.D.心不在焉地邊點頭邊繞著桌子走,實木地板看來像是最近才重新整修過,磨得光光亮亮的,走過去的時候,地板還映照出她的身影。他們應該正在整修房屋,她猜測這房子應該是所謂的「勞力產權」。這個工人階級的家庭正努力打造他們的未來,試圖度過嚴苛的經濟狀況,直到……
「啊,靠。」D.D.說,跟著菲爾進到走廊上。
D.D.看了菲爾一眼,他聳聳肩。「是啊,我自己也是三十分鐘前才得知這個消息。妳也知道,我們總是最後知道的。」
「好的,教授,請問你還發現了什麼想告訴我們的?」
「警探,以前啦,大約是八年前的事。後來我放棄外勤,改到學術單位去教學,但現在覺得自己腦袋有點生鏽,所以提出申請,希望跟在某位警探身邊一個月。八年的時間很長,這段期間已經進步到使用數位攝影和數位指紋辨識法,我感覺自己就像個會走路說話的恐龍化石。」
D.D.聳聳肩,「那為什麼餐桌上會擺設六人份的餐具?」
「靠。」D.D.說,她低頭看著鮮血曾經在上頭翻騰的地板,用力揮走另一隻嗡嗡叫的蒼蠅。
「奈爾在哪裡?」D.D.問,她指的是小組裡第三名成員。
「拍過了。」菲爾向他說明。
「沒發現刀子。」傑克看著流理台說。
艾利克斯這時已經明白。「太詭異了,」他說。
「假設真是父親所為,那他就是殲滅全家的兇手。」艾利克斯陳述道:「所以或許這是突然發生的,他先和妻子起口角,最後越演越烈。也可能不是這樣,也許他已經計畫很久了。妳想想,過去那些殲滅全家的兇手怎麼樣?他們為什麼要殺了全家人?」
一個穿著棕色西裝的男人站在走廊的遠端,旁邊就是一抹血跡。他好像在畫草圖標示,並製作對應的證物卡。
「屍體在哪?」
「是啊,因為高溫環境和蒼蠅活動,他們勢必得先把屍hetubook•com.com體搬走。」
艾利克斯穿過右邊的門口,D.D.發現自己走進一間頗為寬敞的臥室,裡面放著一張雙人床墊和兩個風格不搭的衣櫥,好似從義賣會上買回來的東西。床上覆蓋著花樣老舊的被子,兩條粉紅色的被單掛在窗邊當作窗簾。
「單一致命傷,妳看看這床鋪。」
「這要問法醫組。衣物是完好的,沒有明顯的跡象。」
「過來吧,我再帶妳看看其他東西。」
最大的衣櫥上放著各式各樣的裱框照片,其中有張八乘十的相片,照片裡沙色頭髮的新娘微笑著,深色頭髮的新郎則咧嘴一笑。衣櫥前的地板上是顯而易見的大片深色污跡,至少蓋過十二片地板,那想必是沙色頭髮的新娘留下的。
「哈囉,鉅額房貸,而且沒有租金收入,」D.D.替他說完。
艾利克斯看著她。
「所以也許他的目的根本上就是性,他迷戀她,他想要她……」
「嗯……」菲爾翻閱著他的筆記。「九歲、十二歲、十四歲,分別是男孩、女孩、男孩。」
進到走廊途中,他們經過第一個鮮血濺出留下的痕跡,血跡從這片反光地板的中段開始出現,圓點狀和長條狀的血跡交雜著,一路延續至房屋後面,大概是臥房吧。
「根據血跡證據。」
艾利克斯挑起一邊的眉毛,等著她說話。
「父親還活著,」D.D.喃喃說道,她一邊看著血跡,一邊揮開飢渴的蒼蠅。最後她總算露出微笑,但臉上的表情似乎顯得特別殘忍。「我想,這案子可好玩了。」
「又是一刀斃命嗎?」她明確地問道。
「現在,如妳所見,這裡的情況有點複雜。」艾利克斯指著地板,上頭有一大堆飛濺的血滴,還有一大攤血和黃色的證物卡。「我只能從屍體的狀況來推斷,兇手應該先抓到男孩子。」
「的確,而且他連自殺都沒成功。」
「不,如果是那樣的話,鮮血會濺到牆上留下弧形的痕跡,天花板上也可能會有血跡,這得看他們打鬥的方向而定。他應該是抓著她,可能是抓頭髮,拖到屋子後,和其他人放在一起,然後就在那裡解決她。瞧,第一組血跡是她朝著門口奔跑留下的,第二組則是她往反方向去的時候留下的。至於那兩道血跡——」
D.D.點點頭,轉身離開餐桌並掉頭走進廚房。爐子上還放著一只平底鍋,聞起來像是橄欖油和油脂,旁邊放著一只用來煮玉米棒或大量義大利麵的大鍋。流理台有許多跡象顯示當時正在準備餐點:用了一半的萵苣、一袋胡蘿蔔、切了一半的小黃瓜。
「好,你說父親殺了母親、十四歲的兒子、九歲的兒子以及十二歲的女兒,然後再對著自己額頭開槍。」
「單一家庭,媽媽、爸爸、三個小孩,兩個人都是再婚,所以不確定誰是誰的孩子。一家之主可能是派屈克.海靈頓,一九六八年出生,最近剛失業,他曾經在鎮上的五金行工作,但那家店最後倒了。」
「孩子們的年紀呢?」
「他先在臥房裡找到她,」男人以平常的口吻說,「他們開始打架,但是她成功避開他,然後往這個方向逃跑。很不幸,她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