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昆西看著芮妮。她聳聳肩膀。她也不知道這是什麼狀況,但是丹尼似乎在智力這方面有些問題。
「你有從任何人口中聽到丹尼的名字嗎?」昆西問。
芮妮皺著眉,她不喜歡校長突如其來不配合的舉動,但在她更進一步逼問之前,昆西便插手詢問,阻止了她想做的事。
「喔,了解。」
「好,好。這些事情有得忙了……」范德薩登看著校舍,前門已經關上,裡面看起來陰森森的,從這個距離看來,讓人有種不祥的預感。黃色的封鎖線,直直穿過學校圍籬,將現場與停車場區隔開來,深紅色的血跡散布在現場走道上。血跡是受傷的學生留下的,在等待直升機救援時,他們只能緊緊抓著隔壁同伴的手。現在,看著那棟建築,想到的都是死亡。
「去年夏天,我們在八月時聘用她。老實說,我們本來已經對那筆補助款不抱任何希望,但怎麼知道突然就『砰』一聲撥下來了。聯邦政府就喜歡這樣。」
「警官,打電話很快的,」他堅定地說。「這就是現代生活的優點啊。」
「沒關係的,」芮妮說。「慢慢來吧。」
「沒說什麼。」范德薩登聳聳肩,她的語氣嚇到他了。「聽見槍聲的時候我人在辦公室。我走到入口通道上,看看究竟發生什麼事,接著聽見某個人的尖叫聲,接下來火災警報器就響起,大家都往門口衝。那時我以為只是一件小事,可能是某個學生在走廊上玩玩具槍,產生煙霧,觸動警報器;或是某個人點著一些煙火惡作劇,諸如此類。」
昆西與芮妮兩人精神一振。
「這是她第一份工作嗎?」
「我不是單指針對學生的輔導,這也包括你和其他職員的輔導。」
「也許我們應該裝設金屬探測器。」范德薩登校長轉過身去,面對著學校建築。「史普林菲爾德市的槍擊案過後,奧勒岡州的教育學者就有了警覺,但即使如此,我還是以為這是高中學校該去煩惱的問題;這裡的學生都只是是中小學生,我並不希望在他們初受教育的階段,就必須每天通過大型安檢設備,或是被武裝警衛押著。這樣的情況代表什麼意思?」
芮妮和昆西在校舍外碰到史蒂芬.范德薩登校長,他是個身形高瘦、表情豐富、眼神灼爍的男人。此刻,他遠眺著堆在學校圍籬邊的鮮紅色玫瑰花,似乎也被哀戚的氛圍所感染。一陣風吹亂了他頂上稀疏的黑髮,灰色的西裝也被風吹得緊貼身體,而他似乎一點也沒注意到。他沿著學校的圍籬走,調整悼念的物品,讓名字更顯而易見,然後把兩個泰迪熊往後擺,露出麥莉莎.艾福隆的照片。
「珊蒂嗎?不可能,她非常愛孩子的。至於薛普……」范德薩登挑起一邊眉毛,「這麼說好了,我想他應該比較擔心孩子的肌肉發展,更甚於孩子的智能發展。」
「昨天晚上,我告訴自己慢慢來,但現在,我需要的是一個長假。嗯,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我想你們還有更多問題吧,不過我已經把我知道的那些事情告訴桑德斯警探了。」
「她是個非常棒的老師,」范德薩登立刻補充說,他深色的雙眼透漏出留戀之情。麥莉莎.艾福隆向來就是美人。
過了一會兒,芮妮說:「我想他需要一點協助。」
「她才剛從波特蘭州立大學取得碩士學位。」
「你是專家嗎?」范德薩登校長直接挑戰昆西的專業。「你可以告訴我,學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不是很確定。逛網站、查資料吧。」
然後昆西說:「當他和麥莉莎.艾福隆在一起,就不是了。」
「是的。」
「丹尼常常放學後留下和-圖-書來運動嗎?」
范德薩登嘆了口氣,又是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樣。這個男人應該時常夜裡睡不著,苦惱著怎麼做才對得起良心,怎樣才對學生最好。他小聲地說:「丹尼的父母親不太好,他們的婚姻遇上了一點問題。」
「范德薩登校長,你是否曾聽過他的父母親說他笨。」
「他們分開了嗎?」
「首先,今天早上的時候,花束陸陸續續送過來這裡,」過了一會兒范德薩登又補充說,「我曾經看過花束送至其他學校的照片,所以這是意料中的事,但是,親眼所見這些來自全國的信箋及卡片,幾百個陌生人寄來的泰迪熊和氣球,這感覺還是怪怪的。」他轉向他們,聲音再度轉為憤怒:「我還接到另外兩位校長的電話,他們也經歷過類似事件,還有六位有相關經驗的兒童專家也打電話給我,好像我們加入了某種俱樂部,但我一點都不想變成會員!我寧可我們是不同的,我希望這樣的事件不會輪到我們身上,但是,我們竟是第十一、十二還是第十三所發生這種事件的學校。靠!我們早該知道了!」
「她很漂亮,」芮妮替舌頭打結的校長說完。「非常非常漂亮。」
她在集會上和校長不期而遇時,他看來有些飄飄然,因為先前他就喝了好幾杯葡萄酒。坦白說,當時大夥兒都是一個樣。
「艾福隆小姐是哪裡人?」
「我不知道。坦白說,這個問題可能只有艾福隆小姐知道了。」
「查理認識艾福隆小姐嗎?」昆西問。
她看著芮妮和昆西,他的雙眼一點神采也沒有,「我不確定自己該拿這裡怎麼辦,」他誠實地說。「損壞看來不多,但其實是很大,我想要學生們找回對這裡的安全感;但在這個時代,學校也可能是駭人的地獄。我希望這幢建築再次受到人們喜愛,但我並不想裝做什麼都沒發生。我希望我們繼續生活,但不希望我們忘記這件事。
「桑德斯警探已經把電腦拿走,他沒告訴妳嗎?」
「是的,探員,我當時在場。我和理查.曼恩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制伏。丹尼那時候不停大叫著:『笨蛋、笨蛋、笨蛋』。我很擔心他。」
「這是她第一份全職教師工作。在這之前,她曾經在畢佛頓校區當過代課老師。這也是我們聘用她的原因。」范德薩登給他們一個抱歉的眼神,看起來就像退伍老兵公務員那樣。「我們的經費很少,新的老師比有經驗的老師便宜。」
「人之常情,當一個男人失去了深愛的女人。」
「當她大叫『黑衣男子』的時候,周遭有很多學生嗎?」芮妮問。
「他會玩電腦遊戲嗎?」昆西問。「有任何他特定喜愛的遊戲嗎?」
范德薩登瞄了芮妮一眼,她聳聳肩膀。「這是謀殺調查,一切遲早都會水落石出的。」
「他有樹敵嗎?」昆西不疾不徐地追問,「有其他學生故意找丹尼的麻煩嗎?他在班上受歡迎嗎?又或者他總是其他人的目標,就是看他不順眼?」
「上網?」芮妮突然說。「你知道他在網路上都在做什麼嗎?可能會做什麼事呢?」
「那丹尼和艾福隆小姐的關係如何?他們處得好嗎?他在上她的課時有沒有什麼問題?」
「可能會吧。艾福隆小姐做了一些設定,所以學生們沒辦法進入色|情|網|站。她安裝了過濾程式之類的,否則學生們會到處瀏覽,但是我們的目的只是希望學生們更懂電腦。」
「那過去的感情史呢?或許她有個年紀很大的男朋友?或是現任男友希望她花多點時間陪他?」
「我們必須檢查那臺電腦,」芮妮小聲說。
和圖書「她幾歲?」芮妮問道。
「喔,真是太可笑了!」范德薩登搖搖頭,因為感到失望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我整個晚上都沒睡,忙著回那些瘋狂家長的電話,他們想知道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老師們嚇壞了,學校的董事會承受極大壓力,除此之外,艾莉絲的父母親希望我能在葬禮上發表弔詞,我當然會這麼做,這讓我感到很榮幸。但是你知道的……進入教育界,你會想像自己看著學生長大,甚至可能會參加他們的婚禮,或是看著他們第一個小孩,當然不會想在他們的葬禮上致哀。你知道莎莉和艾莉絲的父母親打算拿她們念大學的基金來支付喪葬費嗎?」
「我個人並不相信金屬探測器,」昆西說,在校長還沒激動反應前,他又附加說:「在學校前排成一列,只會讓學生更容易成為攻擊目標。」
「丹尼是個好學生,他曾經好幾次上過榮譽榜,幾乎沒有因為任何管教問題被送到我的辦公室過。麥莉莎——前一天艾福隆老師才跟我說,她從來沒見過那麼擅長電腦的學生,他在這方面很有天分。」
「有天,珊蒂來學校和丹尼及貝琪的老師會面,」范德薩登解釋說。「她表示他們家現在的氣氛很緊張,她知道這對孩子來說不好過,她希望老師們明白家裡的狀況,並留意孩子們。今年,貝琪顯然變得比較沉默寡言,至於丹尼,他總是有許多……問題。」
這也意謂著,丹尼可能會接觸到那些行徑無法控制的瘋狂份子。撇開查理.肯尼翁不說,丹尼本身就是個麻煩的青少年,他的家庭正經歷一段困難的時間,任何事情可能都是他的弱點。
五月十六日星期三,中午十二點五十二分
「我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達成。以前接受校長訓練學程的時候,我們最嚴峻的難題可能是地震。他們當然不必像洛杉磯的學校,還要做什麼槍擊逃難演練,他們也沒想過學校會成為幫派鬥爭或街頭火拼的戰場。如今,我們的老師和學生死在走廊上。不論小鎮、大城、黑人、白人、上流階級、下層社會——看來都沒有分別。我心裡的那個人,想大聲責罵,想否認一切,但是身為校長的我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我對學生有義務,如果這是我們生存的世界,那我就得教導他們做好準備。但我要怎麼做?我不確定自己是否已經準備好面對這樣的世界。我知道艾福隆小姐並沒有。」
「大家都在場。我們把學校所有人都疏散到停車場上,就如同消防演習手冊上的指示一樣。」
他捏著鼻梁,顯然試圖要讓自己振作起來,但不幸地毫無效果。他的視線回到麥莉莎.艾福隆的照片上,這時,他更用力捏緊自己的鼻子。
「薛普逼他試試足球,他加入球隊,但是運動真的不是他的專長。以這個年齡來說,他算比較矮小,也有點怯懦,但很不幸地,他的父親對這件事的態度相當……強硬。他要他兒子踢足球,所以丹尼踢足球。但老實說,大部分的時間丹尼都只是在坐冷板凳,他踢得真的不好。你知道嗎?你們應該去找學校的輔導老師,理查.曼恩,去問他這些事情。鎖櫃事件之後,他和丹尼面談過幾次,他很清楚丹尼的心理狀態。」
「我們當然會這麼做,」芮妮對校長說。她記得昨天跟理查.曼恩碰過面。他非常有效率地設好急救站,並清理了停車場。印象中,他也是位年輕老師,這讓芮妮立刻聯想到美麗的麥莉莎.艾福隆。這倒是激發了她一些想法。
「我想……我想關於這方面的問題,妳應該去問
https://www•hetubook•com•com她父母親,由我來評論我的職員的私生活可能不太恰當。」
「關於丹尼.歐格拉迪,你知道些什麼?」昆西問范德薩登。「他是個好學生嗎?他和其他人相處和睦嗎?」
「很笨?」昆西插話說。「你聽見他說他很笨了?」
「二十八歲。」
范德薩登並非真的期待他們能回答。他轉過去調整另一束花,昆西和芮妮彼此對看一眼,決定傾聽就好。顯然,他有很多話想說。
「丹尼經常在放學後還留到很晚嗎?」昆西回到原本的問題主軸。
「有個年紀比較大的男孩,查理.肯尼翁。你們知道他嗎?」
他的身影搖晃。突然間,芮妮覺得他看起來如此微小。站在她眼前的是一位瘦弱、看起來脆弱且年紀漸長的男人。
「珊蒂有新工作,」芮妮直接告訴昆西。「她喜歡那份工作,但是工時很長,薛普一開始就不希望她工作,更別說這份工作會影響到她準備晚餐。」
「那你知道丹尼有什麼特別要好的朋友嗎?或許他可以告訴我們更多這方面的訊息。」
「他會去聊天室嗎?」
范德薩登校長顯然只是想訴說而已。他挺起肩膀,走向他的車子,此時烏雲蓋過太陽,春天的第滴雨開始落下。
范德薩登一臉嚴肅地點點頭。「那就是查理。大約兩個月前,他開始在學校下課後的時間,在附近徘徊。老師們曾看見他在圍籬外面閒晃,在操場上和孩子們說話。然而,只要他人在圍籬外面,我們就束手無策。然後有一天;朗德女士看見查理隔著圍籬,把一根菸送給丹尼。她立刻將那根菸沒收,不讓丹尼拿,並將整件事向上呈報,但她依舊拿查理沒辦法。他告訴丹尼不用擔心,『留校察看才是最好玩的』,或是諸如此類的話。我們通知了丹尼的父母親,之後就再也沒抓到他抽菸,但我們還是會看見查理在這附近。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堅持要來騷擾我們這所中小學。一般人會覺得他應該對高中生比較有興趣才是。」
「范德薩登校長,我們時間不多。」
「我不認為丹尼有什麼特別好的朋友,他很安靜。常常獨來獨往。」突然間范德薩登好像想到什麼似的,「但是你們知道,有一次,不久以前……」
「關於她的私生活,你知道的多嗎?」芮妮問。「像是她家人住在哪裡,這一類的,知道嗎?」范德薩登猶豫了一下。他又表現出一副不自在的樣子,而且不願意正視芮妮的眼神。「我想她的父母應該是住在波特蘭地區。」
「校長先生,你好嗎?」芮妮介紹范德薩登校長和昆西認識。她仍不確定自己對於這位聯邦探員該作何感想,但目前看來,他並不像另一位州警局警探那樣煩人,這點倒是值得一提。
芮妮生氣地呼了口氣。「很好,這解釋了那一堆問訊結果,」她對著昆西低聲說。「一個發瘋的小女孩和兩百五十個容易受影響的心靈。」然後她又回頭對著范德薩登校長。「你確定沒有任何老師看見案發經過?那麥克林女士呢?我不相信有人在走廊上中槍受傷,卻沒人注意到發生什麼事情。」
「我不認為,她是去年才搬到鎮上的,就是我們拿到聯邦補助款那時,而且……」范德薩登校長紅著臉,以一種好像不好意思的表情看著芮妮。
芮妮看了昆西一眼,他微微點頭,似乎能理解她的想法。凶手從艾福隆老師開始,轉過去看見莎莉和艾莉絲,也把她們殺了。接著他潛進現在空空如也的電腦教室,因為一切都已經失去控制,這可以解釋為何沒有證人,以及隨機開槍掃射的跡象。
「喔,當然。」芮妮向昆西hetubook•com•com補充說明:「查理是我們前任市長的兒子,今年十九歲,滿有錢的,也很閒。四年前他被送到東岸的軍校,但去年春天回來,還是那個樣子。他自以為是什麼地方角頭,總是在大家不想看見他的地方晃蕩,常常在週末駕著車子招搖過市。我們已經帶他進警局六、七次,但每次罪名都很輕微,他父親也會重金聘請律師、迅速繳出保釋金。說查理很快就會改過自新,對我而言是不可能的事。」
「我們可能會需要你提供一份丹尼的在校紀錄,」芮妮對校長說。「他的在校成績單、事件紀錄,所有的資料。」
「她夠年輕,也夠漂亮,足以吸引一個十九歲的男孩,」芮妮下了結論,同時看著昆西。他似乎正陷入沉思。
聽到這些質問,芮妮點點頭,她早該在昨天晚上就要提出這些問題。不論答案為何,大多數校園槍擊案的凶手都為同儕問題所困擾。芮妮甚至在某個地方讀過,這些犯案凶手其實和許多自殺的青少年沒有差別——不受人歡迎的痛苦令這些學生無法承受,於是決定要做些什麼;然而就校園槍擊案的情況而言,這些孩子不僅想終結自己的生命,更想帶走那些侵犯者的生命——青少年就是這樣,然後他們會說些與案情不符的說詞。
「范德薩登校長。」芮妮向他握手,芮妮看得出來,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昨天晚上,他回到學校來查看損害有多嚴重,並詢問還要多久校舍才能恢復正常。距離暑假不過一個月,卻沒人知道剩下的課程該怎麼辦。他們可以派巴士把學童送到隔壁的卡波鎮,但那個小鎮距此將近四十分鐘的車程,而且經過了這一連串的事情,家長們都只想要孩子們在離家近的地方。
芮妮點點頭,緊咬著她的下唇。丹尼喜愛網路,他們對案情又有了不同的了解,一個習慣使用網路的人,可以去任何的地方,得知任何的消息。史普林菲爾德市的槍擊案凶手基普.金客爾,就是透過網路學習如何製作炸彈和設置誘捕陷阱。就在那些學生遭到殺害之前,他的父母親才對朋友說,他們多麼高興看到向來麻煩的兒子對電腦有興趣,終於不是對什麼暴力活動感興趣……
「我知道科倫拜高中必須徹底重新整修學校。」校長咕噥說,「槍擊案發生之後,他們把全部的地毯都拆掉,重新粉刷牆壁,重新打造鎖櫃,甚至連警報器的鈴聲都換了;原本的鈴聲在案發當天連續響了好幾個小時。還有他們的圖書館——那破舊、悲劇的圖書館——現在已經不存在。他們用一排全新鎖櫃蓋住入口處,買了一臺拖車來藏書。」
「當然,當然。」范德薩登校長的視線飄回紀念物放置處,停在一張海報上,上頭寫著:我們愛妳,艾福隆老師。
范德薩登對於昆西的問題顯得很為難。最後,他搖搖頭。「我並沒有注意到這樣的事。」他說,然後迫不得已地補充說:「不論如何,因為我是個成年人,還是有威權的形象。換言之,縱使我想試著了解學生,也不可能在三十分鐘之內,判定二十名青少年有什麼問題。」
「沒有,他們是天主教徒。」
「艾福隆小姐是最近才搬到貝克維爾?」
「桑德斯警探?」芮妮尖聲問道,這時,她腦中的警鈴大響,她可沒忽略這個訊號,「那你跟桑德斯警探說什麼?」
「你有安排創後輔導課程了嗎?」昆西輕聲問道
和*圖*書
。「喔,沒有,」范德薩登強調地說。「這就是昨天最誇張的部分。我敢發誓,艾福隆小姐是丹尼最喜歡的老師,當然,他喜歡在電腦教室裡,也是我們最快習慣使用網路的學生之一。上學之前、午餐時間或是放學之後,他好像總是待在電腦教室裡。有時候,艾福隆小姐甚至留得比較晚,就為了他。」
「當然,幾位兒童心理學家已經到鎮上了。」
「我不認為槍擊者是站在走廊上開槍的。其中一位老師說,聲音聽起來像是從西側底的某間教室傳出來的。也許是電腦教室。我當時站在主走廊的正中央,什麼都沒看見,是真的。」
「除了抽菸的事,還有……」芮妮引導他繼續說下去。
「像這種案子,我不認為有誰能稱的上是專家。」
芮妮和昆西安靜地走向他。范德薩登校長和他的妻子可以說是貝克維爾的新居民,三年前范德薩登接受貝克維爾中小學的職務時,才搬到這個小鎮。他們沒有小孩,芮妮一直到去年夏天才見過他,他們在小鎮的集會上碰巧遇見。當時,范德薩登就令她印象深刻,因為他對孩童有熱情,和家長們關係良好。在他眼裡,計畫再大都有實現的可能,每個學生都值得關心。獲得聯邦政府對貝克維爾中小學首間電腦教室的補助款時,他笑得像個瘋女孩似的,完全等不及要自己先體驗上網瀏覽。
范德薩登搖搖頭。「我聽見多莉大叫著什麼穿黑衣的男人要來抓她。當然啦,多莉才七歲,她的想像力以前就很讓我們頭痛。有一次她讓全二年級的學生以為小巨人躲在廁所裡,準備把大家抓去當午餐,所以學生們都不敢去廁所。妳無法想像,二十一個學生不去上廁所的情況會有多糟糕,接連幾個星期,家長們不斷打電話給我。」
「必要的話我們會提出傳票。我只是要求你把這些資料留給我們。」
「她真的很努力在幫他,」范德薩登自言自語說。「她真的很照顧學生,特別是丹尼,如果妳看過她花多少時間陪他。她總在放學後還留下來,因為他不想回家。她教他寫程式的基本技巧,一起看網路笑話哈哈大笑。她好有耐心,好有愛心……有時候,我真不喜歡丹尼.歐格拉迪,但這讓我覺得自己很糟糕。是哪種校長才會討厭&己的學生?哪樣的男人會害怕一個小孩?」
「你說他曾經上過榮譽榜?」昆西再次問校長。
「范德薩登校長是個快樂的已婚男子!」
「喔,你知道桑德斯警探嘛,就是個有效率的混一他肯定是不小心想到的。」芮妮對范德薩登露出甜甜的微笑,但昆西聽得出來她的話裡充滿諷刺。
「很抱歉,這二十四個小時真的太難熬了。」
「當我看見六年級老師麥克林女士臉上的表情,我才第一次意識到事態嚴重。她的臉色蒼白如紙,雙手顫抖,我請她冷靜下來,這不過是消防演練,然後她看著我。直直看著我,她說:『我想有位學生被射殺了,我想他人還在那裡。』即便她這麼說,直到我在停車場看見威爾血淋淋的雙腿,我才明白她說的沒錯,有人在我們的學校裡開槍。」
「三個星期前,丹尼到學校來,非常激動,他想不起鎖櫃的密碼,總之他跟平常不太一樣就是了。接著,他開始用拳頭用力敲門,大叫說他有多恨那些鎖櫃和學校,還有他有多討厭大家明知道他很笨,卻要他記住一大堆事情——」
「我不確定——」
「你認為他是個好學生嗎?他的老師們對他的表現滿意嗎?」
「是的。雖然在某些科目他並非表現得最好,但如果是他感興趣的事物……像是電子方面的事,我想什麼都難不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