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但他從沒告訴過我。或許是因為過去這幾週,他仍然是一個被踢出主臥房的丈夫,改睡在地下室的房間。
「什麼?」
別人的每字每句都愈來愈難聽懂,每個問題都得花更多時間才能回答。我的視線範圍愈來愈小,光線愈來愈暗。
「做出所有違反槍彈安全的事。」我說。
愛胥琳仍站在玄關,看著我嘔吐的那一處。才不過三天,感覺卻像一輩子了。
「我也是。」
「我丈夫兩年前被殺死,同時我也差點失去女兒。她叫蘇菲,她很擔心你們一家的安危。她告訴我,要去找陰冷黑暗的地方,還要帶熱巧克力和巧克力脆片去給你們。」
急救人員也來看我,他們要我坐在救護車的後方,測量我的生命跡象,嘀咕我的血壓太低,此外,手掌有擦傷。不過除此之外,沒什麼嚴重傷害。真是諷刺啊,經歷戒斷症狀,飽受驚嚇和創傷的我,嚴格說來,竟然沒受到什麼永久性的傷害。
「好。」
我的婚戒,埋在廚房中島的那堆物品裡。找出來後,我戴上,忽然悲從中來,如一道牆壁壓著我。
「而且,半年前那個發簡訊告訴你賈斯汀外遇的人就是他。」
FBI探員將愛胥琳從我身邊帶走,我想抗議,想抓住她的手,緊緊握住我的女兒,可是他們說要先讓急救人員檢查她的狀況,況且,要求找醫生的人是我,所以我非得讓她離開不可。其實,我血液裡的最後一絲腎上腺素已經消失,現在的我快要垮了,根本自顧不暇。
「你會怎麼描述自己你最近的婚姻狀態?」
我搖搖頭。「為什麼沒有?」
終於,他們同意了。FBI探員仁慈地同意我們回自己的家。不過,由於老季和他的同夥知道我們家,而且或許仍有誘因讓他們想把還沒做完的事情告一段落,所以,基本的防護措施是必要的——比如一踏進家門後就立刻更換保全密碼。此外,波士頓警局會指派基層員警在街上看守著,也會加強我家這一區的巡邏警力。
愛胥琳終於出現在另一輛救護車的後方。一個醫護人員伸手要扶她,但她自己爬下救護車。我看著十五歲的女兒走過停車場,朝我而來,抬高下巴,肩膀往後挺。她受到很大傷害,我感覺得到她身上的痛,但她的步伐如此堅毅。果然是她父親的女兒。想到這裡,我又開始心痛。
因為,你知道的,我們顯然被某個我們所信任的人背叛了。而且,那個人還沒拿著一千一百二十萬美元遠走高飛。
走廊另一頭,會議室的門打開,有人出來提醒我們,其他人正等著我們開會呢。
第一個來監獄營救我們,給我們毯子的那名郡警也在。我多半只注意著他。即便主秀顯然是那個說話簡潔幹練的金髮女探員——好像姓亞當斯——但此刻能安我心的,只有韋特警官的穩重神情。
「你知不知道,洛培茲是凱薩琳.查普曼的舅舅?」
我們到了,回到家了,只是這個家永https://m.hetubook.com.com遠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家。犯罪現場的封鎖條,不起眼但確實封住了大門。玄關仍四處散落著證物牌,標示著犯罪跡證的位置。
「我想帶著槍。」
愛胥琳回到會議室時,我已經接受完訊問。我無法再多回答一個問題,無法再多吸收一個關於我、我丈夫或者家族企業的「真相」。有人詐騙了公司的錢,很大一筆錢,而且是長期詐騙。很明顯地,過去這幾週,賈斯汀知道這件事,而且採取了一些反制作法。
我告訴他們,雷達的醫藥專才和一些話讓我相信他以前當過兵。還有,賈斯汀一開始認為他們不會傷害我們,因為他們拿的是泰瑟槍,不是真正的槍。還有,米克攻擊我時,老季用泰瑟槍對付他,好讓他退下。
我望著女兒。她的嘴角沾上了巧克力,好笑的是,在這種時候我還能想起她四歲吃布朗尼時,被巧克力醬塗滿整個臉,就連鼻尖也有,她那時還一直伸舌頭,想把鼻尖上的巧克力舔掉呢。我當時笑到哭出來,賈斯汀則抓起相機,當時的我們好快樂呀。我發誓,我們真的曾經那麼幸福快樂……
更多詢問,打通電話至波士頓警局,進一步討論。
十點過後沒多久,我們終於可以離開。FBI探員護送我們回家,三小時後,一輛黑色轎車抵達波士頓。愛胥琳在後座睡著了,我想我也打了一、兩次盹。
我驚愕地張大了嘴巴。回神後,我閉上嘴巴,然後對她說:「噢,寶貝。」
「我沒這麼說。賈斯汀還說,若真離婚,他會想我,會想念我們還是一家人的日子。」
我畏縮了一下,納悶這跟綁匪有何關聯,不過,話說回來……「老季好像知道賈斯汀的……課外活動。」我試圖讓語氣不顯惡毒,但實在辦不到。
我笑笑。「我現在正需要一點熱巧克力。」
經歷了在監獄的那幾天幾夜,還有賈斯汀那張臉,以及刀刃、刀刃、刀刃,刀刃,刺進他的胸口……
女兒沒看著我,而是呆望著我的嘔吐物痕跡,然後說:「我跟克里斯.洛培茲上床了。他喜歡你——他喜歡你很久了,可是他得不到你,所以把目標轉移到我身上。我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我不在乎。你和爸……你們已經離我好遠了,我想希望有人覺得我很特別。」
別擔心,我說。我們不只想回自己的家,更重要的是,我們想獨處。不再有人二十四小時看著,不再有聽眾論斷我們的一切。
「你發現賈斯汀外遇後,有沒有去找過律師?」
愛胥琳崩潰了,她倒在樓梯的最底下一階,雙手抱著頭,彷彿想阻隔那些可怕的影像。我完全了解她的感受,因為我的腦袋裡也有同樣的畫面。以及我絲毫不想知道的真相。克里斯.洛培茲,賈斯汀最信任的副手,竟然睡了我們青春期的女兒。為什麼泰莎.李歐妮要特別問起他?難道,她已經懷疑他跟綁架有關?畢竟,
和*圖*書
他曾插手我的婚姻,還色|誘我的十五歲女兒。我一定發出了聲音,或許是悲傷的嘆息,因為女兒把手伸過桌面,捏捏我的手。
我的思緒一團混亂,頭痛虛脫,難以想像的疲憊。
他們果然不敢這麼做。
我茫然地望著他,感覺腳下的地面又裂出一個大洞。
我告訴女兒,「沒關係,愛胥琳,我們都撐到現在了,我們會熬過去的。」我無意識地說出了她在警局時告訴我的話。給了她一個緊緊的擁抱後,我拿起電話,撥給泰莎.李歐妮。
差別只在於我的丈夫為我而死。
急救人員終於放過我,但交代我日後得繼續找醫生完成整個戒斷療程。不過,其中一個急救人員的那種懷疑表情,彷彿在說,像我這種人他見多了,我們通常沒辦法戒成功的。
「嗯,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特別探員亞當斯說道,語氣像是陳述事實,沒別的意思。
「愛胥琳有男朋友嗎?」
公司未來的財務狀況岌岌可危。他們告訴我,並非無藥可救,但很危險。由於我們的房子、車子和家具全都在公司名下,所以,或許我該留意這件事,就算不是為了我自己,起碼也要為愛胥琳著想。可是,我真的不確定我還能再承受一次驚嚇。
這下子我就真的大感意外了。「他怎樣?」
我丈夫最後的表情。當賈斯汀整個人衝撞米克時,嘴巴咧出的堅毅表情。一把刀,巨大,鋸齒利刃,就這麼插|進我丈夫的胸膛。他說,他會誓死保護我和愛胥琳。從很多方面來說,賈斯汀確實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
「愛胥琳……我以你為榮。」
「那克里斯.洛培茲呢?」她忽然提到他。
我發現那個叫泰莎.李歐妮的私家調查員一直待在他身邊,兩人都小心翼翼不露任何神色。我總覺得,她其實不必要跟他站得那麼近。此外,我也留意到,他們兩人似乎跟會議室裡的其他執法人員保持一定距離,彷彿想表明他們只是配角,不是主秀。
她似乎接受這個說法。「那個懂醫療的人幫忙照顧她?」
「他喜歡你。」
「所以,你打算跟他離婚。」第二個探員問我。
當我站在廁所的鏡子前,我怔愣,顫抖著手去摸我的鏡中影像。鏡子裡那個女人如此憔悴,如此疲憊,如此蒼老,不可能是我。我的臉頰凹陷,雙眼底下一大片黑眼圈,還有疲憊蝕刻出臉上每條紋路。
「你的意思是,」金髮的特別探員亞當斯再次確認我的話。「綁匪沒一開始就提到贖金?」
「他發誓會保護我們,」我低聲說:「賈斯汀知道他不是完美的丈夫,不是完美的父親,他太投注於工作,經常在家庭生活中缺席,至於忠誠,就更不用說。但他發誓他會保護我們,他說,我們是他的家人,他不會辜負我們。他,真的說到做到了。」
聽到這裡,警調人員彼此互看一眼。
「會好一些的,」她輕聲說:「即使現在無法有這種感覺,但最後,你不會覺得自己只是以前那個你的灰暗影子。」
「那https://m.hetubook.com.com其他兩個綁匪呢?」
「所以,你們也很驚訝她懷孕?」
「可以啊。」
「你喜歡他,每次提起他時都滿正面的。」
愛胥琳想吃東西。一位偵查員離開房間,不久之後回來,手上拿了一疊外帶食物的菜單。女兒搖搖頭,問他們這裡有沒有自動販賣機。只要兩條士力架巧克力棒,兩包薯片和一罐低卡可樂,我的少女就開心了。
現在,另一個戴著細框眼鏡的警調人員第一次開口。「那,你能談談,那消失的一千一百二十萬美元嗎?」
我恨他。每次他看著我時,看似很尊重我,還說,根據我對你們一家所做的調查,你應該不會惹麻煩才是……
他騙我。
我們的目的地是郡警分局的會議室。在場的包括郡警、州警和FBI探員,他們想問我們母女一些問題。一位金髮女探員解釋,綁匪仍逍遙法外,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時間,希望我們能協助他們將這些歹徒逮捕到案,並且,找回我們摯愛親人的屍體。
但我不會屈服的。還沒到要屈服的時候,絕不是現在。
這個人真是邪惡透頂,我氣得幾乎想重返監獄,利用做菜時毒死他。或者在廚房放火,把整個地方燒得精光。
她起身,跟著兩位探員離開房間。我的手握拳,擱在大腿上——免得伸出來抓住我的寶貝——看著她離開。
我要咖啡和飲水。以及一趟洗手間。去洗洗手、洗洗臉,反覆不斷地洗。
「你是不是有想到你簽的婚前協議?」另一個特別探員霍克斯問我。
「我可以去你房間睡嗎?」我的十五歲女兒問道。
我搖搖頭,對任何問題都不感意外了。「就我和賈斯汀所知,沒有。」
「你有沒有跟警方說這事。」
泰莎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我。「如果你想到任何事,請打電話給我。不過,如果你……只是想談一談,找人聊聊,也可以。我或許沒辦法了解你的所有感受,但我想,依我的經驗,我自己的家庭……多多少少應該能了解一些。」
我想念雷達,不必跟他解釋我的狀況,他就知道我最深處、最幽暗的所有祕密,而且,完全不會被這些祕密給嚇到。
這問題考倒我了。「因為我們有女兒,我們有原本的日子要過。有些人會立刻找律師,在對方……犯了一個錯之後,可是我不想這麼做。」
「他們知道賈斯汀外遇嗎?」
我的丈夫死了,某個跟我們很親近的人偷了我們的錢,而且一偷就偷了十幾年。甚至,這個人很可能就是雇用老季和他兩個同夥的人。他們綁架我們的目的根本不是為了贖金,而是為了除掉賈斯汀,免得他揭露整起詐騙事件。
但後來他們把賈斯汀拉出牢房,莫名其秒將他痛打到鼻青臉腫。
該是回歸到單純存在的時候。原本一家三口,現在只剩兩口,身心俱疲,顫抖發怵,悲悽哀痛,但仍然努力撐著。
為什麼,要是賈斯汀還活著……
「對。」
「我現在只想讓這件事過去,可以嗎?你別告訴任何人,別做任何事,就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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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是我們自己提出來的。賈斯汀被痛打後,忽然想到,他可以跟保險公司要求履行有立即生命危險的條款,這樣一來,我們一家三口就值九百萬美元。給他們這筆錢,他們應該就會放我們一條活路。」
金髮探員打量我。「你知道賈斯汀完全沒有私人資產嗎?因為他把你們的所有東西,包括房子、汽車、家具,每一樣東西,都掛在公司的名下。」
最後她給我一個微笑,表示支持我,然後帶我回會議室。我坐下後,金髮的FBI女探員說,根據規定,他們要隔離訊問我和愛胥琳。如果我想找律師,尋求家人的支持,當然沒問題……不過,由於事態緊急,他們必須立刻進行。
「裝有子彈的彈匣就在空槍旁邊。在床邊桌的上層抽屜裡。」
我的現代洞穴人。無法忠於妻子,卻能為了妻子犧牲性命。
我辜負了這個女人。我沒好好照顧她。讓她淪落至此,或許我是活該受這種罪。
我搖搖頭。
忽然,我恍然大悟,一切都明白了,包括為什麼我的丈夫,我的現代洞穴人會死。
我直視他們的眼睛,賭他們不敢污衊我死去的丈夫,賭他們不敢質疑我的婚姻和人生——即便我已經為了這段婚姻付出昂貴代價。
「你怎麼知道?」
我不由自主瞠目結舌地望著她。這位私家調查員微微點了一下頭,彷彿她的目的之一達到了:要看看我的反應,以便評估我的話語是否可信。
「我想裝上子彈,把槍放在枕頭底下。」
我告訴探員,我們沒問題了,然後送他們到門口之後,立刻啟動保全系統,聽著各種門鎖鎖上的聲音。
「對。」
「當然沒有!我希望事情就這麼結束,可以嗎?拜託。媽,我一直看到他的臉,爸和血,還有刀子!爸爸為了我們犧牲了自己,他會死,都是因為我!」
我點點頭,了解她這番推測的目的。
我們只想回家,不管安全或與否,我們就是非得回家不可。
「沒關係,媽,我們都撐到現在了,對吧?我可以的。」
老季和他的同夥一定偷偷笑死了。他們綁架虐待我們——或許主謀者交代要拖延時間,方便他/她滅證,甚至必要時可以殺掉賈斯汀——但事實上根本不是為了勒索金錢,然而,我們還自己主動說要給他們九百萬美元。為了收買老季?讓他買我們的帳?拜託,原來人家是兩頭拿啊,除了幕後藏鏡人付他酬勞,連被害人都送錢給他。
「我們一直到她在監獄流產才知道。我們一家……最近不太好——即使在綁架發生前。」
我尷尬地點點頭,仍舊不明白他們問這些問題的目的何在。「對,結婚前我宣示放棄賈斯汀公司的所有權利,但保留我們私人資產的百分之五十。這間公司是賈斯汀的父親一手創辦的,那時我還不認識賈斯汀,所以,我認為這樣的條件很合理。」
可是,我見到了女兒的表情,感覺到我自己應該也是這樣的神情。
她回來後,FBI的人立刻過來,把我們帶進黑色和圖書轎車的後座。接著,執法人員的車輛排成壯觀的一列,加速駛離監獄。
當我打開浴室門,發現泰莎站在走廊上,顯然在等我。她若有似無地笑笑,彷彿很清楚我在裡面做什麼,很清楚我在想些什麼。
「在被擄的前幾天,你是否覺得你們一家受到威脅?比如有人在監視你們?在你家附近徘徊?公司合作的承包商出現在你家附近的街道?你有沒有感受到任何危險的情況?」
我聳聳肩,覺得好諷刺,彷彿就要背叛雷達對我的信任了。「我們需要他時,他照顧我們,這點讓我很感激。」
想到他們,我立刻不寒而慄。老季這個人還好,雖然頭上有可怕的眼鏡蛇刺青,但我覺得他有一種大將之風,一種令人欣賞的自制氣質,可是,「那個頭上有棋盤髮型的米克,我認為他根本是瘋子一個。他發誓要我好看,但在傷害我之前,會先對付愛胥琳。」
特別探員亞當斯建議我,別太快邀請其他親朋好友來家裡。如果我們真想見什麼人,最好在大白天,跟他們約在公共場所見面。
賈斯汀的屍體。我猜想,說不定老季和米克把他扔到臭水溝裡了。
我搖搖頭,一時暈眩了起來。這個訊問和我預期得完全不同。原本,我以為他們會問我那些殺了我丈夫,傷害我家人的歹徒。我沒想到他們的問題都繞著……「我」打轉。「帳單都是賈斯汀付的,我從沒想過去問他……不過,沒關係,我沒要求離婚,況且在監獄時,賈斯汀自己說他要撕毀婚前協議,願意把所有的資產都給我。他說,他對不起我。」
我走到保全密碼的操作面板前,根據以前賈斯汀反覆教過我的方式來操作。我需要一組數字——別人不知道,但我可以輕鬆就記住的數字。我決定用我搬出廉價公寓的那組日期。當時我以為這是展開更美好人生的第一步。當初如果能知道今天我所知的一切,就好了……
「所以,如果他當過兵,」泰莎大聲說出她的推測:「很有可能不是光榮退伍?」
我的丈夫騙我。
我搖搖頭,已經無法思考了。「他是我丈夫的員工之一,我沒有……他們就像一群嘰嘰喳喳的男孩,我甚至沒有單獨看過他們任何人一眼。他們就只是……賈斯汀的左右手,有營造方面的天分,他們每個人對公司來說都不可或缺,但有時瘋瘋癲癲的。」
FBI要我們母女住到旅館之類的安全地方,畢竟綁匪仍在逃。警方到目前仍未找到那輛白色廂型車,只發現監獄後方的柵欄有個缺口,他們應該就是從那裡逃走。在掌握更進一步訊息之前,特別探員亞當斯認為,最好要特別留意我們的安全。
我疲憊地聳聳肩。「緊張、不自在,不過我們正在努力,夫妻晚上單獨出去約會。這一切……」說到這裡,我的嘴唇嚐到了柳橙與香檳的混合味道。
她先問我一些基本問題,比如我們是怎麼被擄走的?被帶去那裡?綁匪對我們知道多少?我們又對他們知道多少?
她身後的門一關上,特別探員妮可.亞當斯立刻切入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