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道奇告訴其他人，自己跟杜納修靠得如此接近，他毫不懷疑自己肯定會被一槍擊中腦部。不過杜納修大概過於氣憤，也可能喝醉了，沒有對準好，「上帝保佑！」道奇笑著說道。

滴答。

他沒有停下來思考。猛然拉開紗門。

「妳失去什麼？」海瑟耐不住脾氣了。道奇隨時就要進屋去，他得倚靠她們幫他把風。大夥已經結盟了。他在幫她們的忙耶。海瑟不明白原因，但她倒是不在乎。

砰！砰！砰！

星期五晚上的群眾少了一些，空氣裡瀰漫著一股不愉快的緊張氣氛。人人焦慮不安。

「海瑟找到的。」道奇語氣平穩的回答。

「注意，等我說出發。」他說。

道奇知道再過不了多久，杜納修就會拿著來福槍出現。

接著，大腹便便、身上只穿一條鬆垮四角褲的傑克．杜納修，舉起來福槍就開始一陣猛射。

她仍然擁有那把手槍。不知怎的，那把槍落在她的大腿上。她仍處於半驚嚇的狀態中，不斷盯著它看，感到一絲困惑。

畢夏嘆了口氣。「給我吧，海瑟，」他說：「我幫妳處理掉。」

「來吧。」海瑟抓著小娜的手臂往前拖，用力拖過草坪往屋子前進，不去理會小娜的嗚咽聲和那些從她喘氣聲中迸出的話語。專心計時，她從一數到十，然後再往回數。海瑟把手指甲更用力的刺進小娜的手臂，彷彿想讓她受傷似的。老天。她們就要來不及了，小娜偏偏選在這時候崩潰。她不在乎小娜的腳踝，或是她全身顫抖、強忍下去的嗚咽。

天空開始下起雨。海瑟把頭靠著車窗。不知何時她一定是睡著了。她夢見自己墜入一頭動物漆黑滑溜的喉嚨裡，試著用一把奶油刀割破那動物的肚皮爬出來，結果手裡的刀變成一把手槍，手槍走火了。

畢夏告訴他們，他看見「開槍狂傑克」拿著槍走出屋子的時候，他嚇得幾乎要尿褲子了。他還告訴他們，雷伊用一顆大石頭狠狠擊中其中一隻狗，那隻狗嗚咽著躲回暗處。不過半數的參賽者根本連圍牆都沒能爬過去。他覺得布萊恩．威雀可能被狗咬中受傷了。在黑暗中發生的那團混亂，很難把事情看得清楚分明。

就在這時候，傑克，杜納修如一陣風似的從前門走過來。

中央的淺抽屜有些鬆弛，看起來像是經常使用的樣子。一把槍在裡面蜷曲著，像極了一隻巨大的黑甲蟲，硬殼閃閃發亮。

「我的天啊！」等他們衝出好幾哩路之後，畢夏才總算說得出話來，而警笛的喧囂聲也被風吹過樹梢的輕輕咻聲掩蓋住。「太扯了，剛才實在太瘋狂了。」

「華許沒出現，」狄金最後說：「也沒看到梅爾。」

「外面，」海瑟回答：「我覺得我聽到——」

「在這裡等。」海瑟低聲說道：「我進去。」

滴答。

他停頓下來。期間，所有事物似乎全然靜止。道奇可以感覺到心臟緩慢的咚咚跳動，擊打著胸腔中空的部分。他們站在黑暗中等待的時候，他突然想到裁判就置身在觀看的人群當中，隱藏在熟悉的臉孔之後，或許正在好好享受這一刻。

他進去了。

海瑟和小娜抵達圍牆轉向北邊的位置，那裡遠離馬路，就在狗群一開始吠叫的地方。她們的時間掌握全亂了，偏偏道奇還得倚靠她們。

海瑟察覺到自己頸部的脈搏瘋狂跳動著。專心。專心。保持冷靜。

至少，道奇在這之前還有時間可以計劃、準備。如果小娜沒有告訴他，海瑟在星期二m.hetubook.com.com發現稻草人的事情，他可能得等到今天早晨才會知道最新的挑戰是什麼。

道奇在鐵絲網上剪開了一個臨時的門。海瑟用力一推，臨時門嘎吱的被推開了，大小剛好足夠讓她鑽過去。小娜跟在後頭。

突然間，小娜愣住不動。她的眼睛瞪得好大，充滿恐懼。「我卡住了。」她低聲說道。

「第二項挑戰？」薩福出聲：「那水塔是怎麼回事？」

手電筒的光束輪流掃過每一位參賽者的臉。幾分鐘的時間好似膨脹成幾小時。點人頭花去許多時間。道奇可以看見嚼著口香糖的雷伊．韓拉罕站在參賽者的圈子外側。他的臉隱沒在陰影之中。道奇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怒氣升上來。說來奇怪，兩年過去了，這樣的憤怒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日漸茁壯，就像一顆長在他胃裡的腫瘤。

依照先前說好的，道奇直接往圍牆奔去，彷彿他已經查清了這個地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如同他的預測，約有六個人安靜的跟在他後頭，速度加快，彷彿知道有人在監視著自己。

傑克，杜納修站在門口，睜大雙眼，胸部淌著汗水。他吼叫著，槍管朝他們的方向胡亂揮舞，接著是玻璃的碎裂聲，海瑟這才意識到道奇把一張椅子直接扔向窗戶。整個室內滿地破碎、咆哮和朦朧。

「我失去平衡。」小娜的聲調非常高亢，有些歇斯底里。她還是站著，動都不動，彷彿兩條腿已經在地上生根。

「海瑟，別跟我玩遊戲。」道奇再跨兩步，站到海瑟的正前方，「不要想騙我。」

道奇混在率先爬上圍牆的人群中，身邊還有其他的參賽者：他們嘴裡咕噥著、用力喘氣，身體彼此碰撞。不過他無視這一切，只專注在手掌上鐵絲網的咬口部分、呼吸速度和如流水逝去的時間。

突然之間，車裡的緊張氣氛瓦解了。道奇開始歡呼，小娜叫喊著，海瑟搖下車窗，像個瘋子一樣張口大笑。她總算可以放鬆下來，感恩的慶幸自己仍然活著，還能坐在畢夏溫暖的車後座裡——儘管車裡聞起來像是汽水罐和嚼爛的口香糖味道。

道奇沒說話，只是把手機拿給她。海瑟看見道奇已經把照片寄到[email protected]，主題是：證據。海瑟一陣戰慄。她不喜歡去想到那些神祕的裁判，他們在看不見的地方觀察他們、評斷他們。

她真想用力擁抱他，甚至還可以親他一下。畢夏把手槍扔進手套箱裡。

杜納修咚咚的走下平臺，舉槍、發射的同時，海瑟及時把小娜往下拉，遁入暗處。平臺上方發出白悽悽的燈光，刺眼得讓人半盲，讓他看起來像是某部電影的一個角色。海瑟的大腿在發抖。她沒看見道奇。她也看不到任何人，暗處中就只有模糊聚攏在一起的形狀，一小束光圈照亮杜納修的背部、他肩膀上的捲髮、鬆垮的肥肉，還有那嚇人的槍托。

她甚至不確定小娜有沒有聽進去，在這節骨眼上，她也不在乎了。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腫脹笨拙。突然之間，她同時意識到很多事：槍擊已經發生，也停止了；前門剛才打開，隨著清楚的一聲咔噠之後又關上。有人進去了。

「妳沒被卡住。」她說：「走吧。」

「那把槍要怎麼辦？」道奇問。

她不知道道奇有沒有想辦法成功到達屋子這裡，hｔtｐs://wｗｗ•ｈeｔｕbｏｏｋ.com•ｃoｍ萬一他沒做到？萬一他搞砸了？

不出多久。到了某個時刻，杜納修就會打電話給警察。他不得不這麼做。

你們這些娘炮沒用的膿瘡我要他媽的把你們這些王八蛋統統活埋……

她往前走了好幾步之後，聽見一道沙沙聲響，那是有人緩步走路的聲音。她凍結在原地，預料燈隨時就會亮起來，一把槍閃亮的正對她的心臟。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娜塔莉在哪裡？」

但是，小娜沒有移動。「我——我做不到。」她的臉色發白，表情驚恐。「我失去平衡。」

「好了，」等晚來的他們加入其他人之後，狄金輕聲說著：「參賽者請往前站。」

「不然我應該拿它怎麼辦？」海瑟感覺痛楚在體內腫脹起來。她擅自闖入杜納修的屋子裡。她偷了一個價值連城的東西。人是會因為這些理由而坐牢的。

這一晚晴朗寂靜。半圓的月亮高掛在夜空，將每樣事物映照出黑色輪廓，圍牆周邊看起來像是傾斜的。不過，周遭仍是一片漆黑。一道手電筒的光連續明滅了好幾次，一種安靜的訊號；海瑟、畢夏、小娜和道奇朝走那道光過去。道奇有股衝動想要牽起小娜的手，不過小娜只是用雙手緊緊摟著自己。

海瑟抓著她的肩膀，「整整一分鐘之後，如果我還沒出來，我要妳跑回車上去，知道嗎？整整一分鐘。」

「那麼，你們兩個都可以加分啊。」小娜說。

爬上圍牆頂端之後，儘管腎上腺素催促道奇繼續前進，他卻停滯不前。其他好幾個人率先跳下去，碰的撞上地面，過黑的夜色使他無法辨識是哪些面孔；儘管只是輕微的聲響，卻立刻爆出狗群的吠叫聲。四隻，不，五隻狗從屋後竄出來，發瘋似的狂吠。道奇感覺每一秒都有不同的味道，與前一秒有不同的結構，彷彿這些時刻各自獨立，在他腦海裡做出記號。滴答。某個人發出尖叫聲，他會因此被扣掉一些分數。滴答。再過幾秒鐘就會有槍響了。滴答。海瑟和小娜現在應該到達圍牆邊的洞口了。

她不再思考。本能的拉著自己上到平臺，打開前門溜了進去，進入門廳。裡面瀰漫著體味和啤酒酸掉的味道，四下一片黑漆。杜納修先前開了燈，她注意到這是個壞兆頭，但他為什麼又關燈了呢？她的心臟升到了喉嚨裡，兩隻手伸在前方摸索著，利用指尖輕輕碰觸兩邊的牆，讓自己保持在走廊中央。她吞了一下口水。

小娜點點頭，但她看起來很不舒服，彷彿隨時會嘔吐。小娜告訴道奇，她怕極了狗。還怕梯子、怕高、怕黑、怕半夜醒來檢查手機卻發現沒有任何簡訊。依她所言，她基本上就是害怕所有的事物，然而，她還是決定要參加比賽。這讓他更喜歡她了。

「妳們這是在算計我嗎？」道奇輕聲說著，不過海瑟可以聽出他聲音裡的氣憤，「妳們讓我做最困難的部分，自己再偷溜進來拿取額外的分數？這樣子妳們就可以領先全部的人？」

✉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朝她前進。她沿著牆面胡亂摸索，然後撞到一個門把。門很容易就打開，因此她溜出了走廊，盡可能輕聲的把門關起來，並屏住氣。然而腳步聲仍持續迫近。她聽到前門吱一聲開了又關上。

這一會https://www.hetubook.com.com兒，大家又安靜下來。儀表板上的數字時鐘發出了綠光，1:42。除了病懨懨的車頭燈之外，整條道路是一片漆黑。兩旁矗立著房子、拖車的土地也一樣漆黑，所有的街道全被黑暗吞沒；他們彷彿穿梭在一條無止盡的隧道裡、一處沒有邊界之地。

滴答。

「道奇？」她冒著危險，低聲朝黑暗處問道。

是道奇嗎？還是其他參賽者？

「我猜，留下來吧。」不過海瑟並不喜歡這個辦法，想到自己家裡有槍，暗自等待著，冷冰冰的金屬微笑著。萬一莉莉發現了手槍呢？

畢夏沒說話。道奇好奇他在想什麼。他一向認為畢夏是個好人，腦袋肯定是聰明的，不過就是有點像個老是跟在海瑟後面走的大傻蛋。不過，道奇開始改變看法了。在路上，畢夏和他在後照鏡中對望了一秒，道奇察覺到他的目光裡有某種警告的意味。

「妳得再走快一點。」海瑟說。

畢夏關掉引擎之後，道奇可以聽見小娜惴惴不安的呼吸聲，來這裡的路上，道奇表演了幾個簡單的魔術讓她放鬆心情，例如從她的外套口袋裡變出撲克牌的小丑牌，再讓一枚硬幣從她的掌心上消失。現在他說：「照計畫做，好嗎？只要照著計畫，一切都會順利沒事的。」

「你在做什麼？」海瑟問道。她仍感覺自己的頭部被溼毛毯裹起來一樣。

時間正好，屋裡亮起了燈光，接著是一聲怒吼。即便外頭一片混亂，瘋狂的狗吠聲四起，你仍能清楚聽到那怒吼的回音，以及某樣東西落到地面的聲音。一個黑影迅速從前門衝出來，闖入夜色裡。隔著一百碼的距離，道奇仍能聽清楚那一長串如流水不息的咒罵。

海瑟瞪著他，「你說什麼？」

道奇沿著房子快速奔跑著，他一口氣卡在喉嚨裡，每吸進一口氣都彷彿吞下玻璃一般。他不知道其他參賽者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雷伊在哪裡，或是有沒有任何人成功進到屋裡。他覺得自己聽見暗處傳來的低語聲，海瑟和小娜應該已經就定位了吧，一切都照計畫進行。

但多數人並沒有立刻採取行動。他們漫無方向的在圍牆外飄然移動著、慢步走著、注視著，或是害怕到不敢爬上圍牆。如果他們什麼都不做的話，是會被取消資格的。儘管如此，他們依然站在那裡，望著那黑漆漆的屋子，看著黑壓壓的人影攀爬上圍牆。一切寂靜無聲，只間或聽到金屬發出吱嘎聲響、悶聲的咒罵，以及颯颯風聲。

海瑟快速轉過身。儘管室內過於黑暗無法看清對方的臉，她仍可以看見道奇站在門口的剪影。「噓——」海瑟低聲說：「小聲一點。」

寄出照片之後，畢夏問道：「你們要怎麼處理這把槍？」

滴答。

「妳不能留下來。」他說：「是妳把它偷出來的耶。」

沒有啤酒、音樂，沒有隨處迸出的笑聲。只有十幾個人安靜的聚集在路旁，距離「開槍狂傑克」的圍牆大約五十五呎，大夥集結在一起，閃爍不定的車頭燈光束照亮一張張發白的臉。

院子方向傳來子彈齊射的聲響，夾雜著一個盛怒中動物的痛苦叫嚷和咆哮聲。

「我已經很努力了。」小娜說。海瑟可以聽出她聲音裡的焦慮。

緊接著她的身體凍結住。如果道奇已經在裡面了呢？她，海瑟，應該是要看著門。如果杜納修一接近，她應該要立即吹口哨的。

前院裡，https://m.hetubook.com.com「開槍狂傑克」仍然在叫嚷著。

滴答。

「已經午夜了。」狄金仍然維持低細的聲調。風揚起了樹，朝他們發出噓聲，彷彿知道他們擅自闖入他人的土地。不過，狗群到現在仍是安靜無聲。睡著了，或是等待著。「第二項挑戰——」

大家照著他的話做，從一群只是過來觀看的群眾裡站出來。參賽者變少了，觀眾也變少了。上次的挑戰失敗之後，每個人皆如驚弓之鳥，且珊瑚湖路可不是什麼幸運的地方。「開槍狂傑克」不好惹，全身上下都惹不得。是瘋子，是酒鬼，還有更糟的呢。

海瑟用一隻手，笨拙的把烈酒杯和手槍在腿上擺好。她的胃緊繃著，納悶著這把槍該不會上膛了？有可能。一把武器近在眼前的感覺真是怪異極了。看到它就這麼躺著也很怪異。她的父親拿槍自殺的時候，她才一歲，或許他那時拿的槍就跟這一把類似。她忍不住多疑的擔憂，這把槍有可能自動走火，把暗夜擊得一陣痛楚和喧鬧。

一切全跟時間有關。就跟魔術一樣：預先計劃、練習、在壓力下保持鎮定。你可以預料別人的反應，可以知道別人會做什麼或說什麼，甚或是他們的回應——在他們表現出來之前，你就已經先知道了。

房子後面有個半腐蝕的平臺，堆滿了深色形狀的物品。道奇好不容易認出一臺冰箱，之後看見一道膨脹變形的紗門，幾乎是勉強地掛在鉸鏈上。子彈胡射亂飛的聲音仍然清晰可聞，一發兩發三發四發。

「槍？」小娜重複道。

他們坐進車裡，加速離開，在鄉村道路上顛簸前進。有好半晌都沒人開口說話，只是聽著遠處傳來的警笛聲。每一次汽車撞到凹洞時，海瑟就得咬緊牙關。她流血了。一片玻璃劃過她手臂內側較嫩的皮膚。

她們已經來到昨天事先準備的圍牆位置。目前還沒有人跟著她們。好兆頭。

而她也選擇他，道奇，做為她的盟友。

「走，走，快走！」道奇喊著，把海瑟推往窗戶。

房間裡堆了許多工作檯和厚軟的椅子，椅子裡面的填塞物裂開來，落到地板上。窗戶下方有一張大書桌。海瑟感覺房間裡的空氣似乎突然變得稀薄，她覺得頭昏、喘不過氣來，同時間記起了自己早上收到的那封電子郵件。

燈光亮了起來。

「我們沒事。」海瑟替道奇回答：「我們離開吧。」

海瑟努力吸氣，硬是把眼淚推回眼裡。她知道他們太大聲，太大聲了。每件事情都不順利。她手裡握著的槍令人不安，冰冷卻活生生，像是某個外星生物突然之間就怒吼醒過來。

幹你娘的婊子生的混蛋竟敢他媽的來到我院子撒野你們這些他媽的沒用廢物……

「海瑟，妳來拍照吧。」道奇的口氣溫和了一些：「然後把照片寄出去。」

海瑟幾乎無法喘氣。她緊靠在屋子一側，把身體重量放回腳跟處，試著釐清思緒。太多噪音紛擾著。

海瑟以肩膀朝外的方式把自己丟進夜色裡。她穿過窗戶時，聽到第二聲爆破，感覺到一陣碎木屑落在身上。她感覺到手臂一陣痛楚，腋下立即出現一灘溼漉漉的東西。道奇把她拉起來之後，兩人一起朝圍牆的方向奔跑，躲進暗夜裡；傑克在他們身後喊叫，朝暗處又開了兩槍。

「不列入紀錄。」狄金回答：「不是每一個人都有上場比賽。」

「我是啊。」在海瑟來得及解釋之前，道奇打斷她的話。

她伸手進去，卻感到猶豫https://m.hetubook.com.com，而後她快速握住手槍，彷彿它可能會咬她似的。海瑟感到噁心感一波波湧向喉嚨。她厭惡槍枝。

幹你娘的婊子生的混蛋竟敢他媽的來到我院子撒野你們這些他媽的沒用廢物……

房間裡，月光透過一大片沒有窗簾的窗戶灑進來。海瑟倒抽了一口氣。在奶白色的月光下，四面的牆全是閃著幽幽光芒的金屬。槍枝。無數把槍裱掛在牆面上，懸空放在上下顛倒的鹿蹄上，在天花板底下呈現十字交錯的景象。槍枝室。她覺得這裡甚至聞得到輕微的火藥味，不過也有可能只是她自己的想像而已。

薩福往地上吐口水，海瑟也抗議的哼了一聲。狄金不理會他們。

從[email protected]寄出的這封電子郵件同步寄給所有的參賽者。

「那麼，他們就算棄賽了。」有人說道。

如今前門開了又關，她卻沒吹口哨。

一隻狗往他衝了過來。他甚至沒看見牠，當他的身體及時轉過來、手揮出去的同時，那隻狗的下顎已經在他的手臂邊，扎扎實實的一擊，擊中牠的臉。狗摔落在地，低吠著。道奇繼續前進。

額外分數：找到槍枝室裡的書桌，拿出放在裡面的東西。

「我聽到聲音，」道奇反擊回來：「我以為可能是其他哪個參賽者——」

「不要。」小娜轉過來面對她，眼神慌亂，「不要把我留在這裡。」

「走！」同時間，道奇對海瑟和小娜說道。海瑟點頭，牽起小娜的手，兩人一起消失在暗處；小娜的腳仍舊微跛，移動腿的時候顯得有些僵硬，像個壞掉的洋娃娃。

「妳到底在做什麼？」道奇往室內走進兩步，「妳應該在外面把風的。」

道奇從廚房裡偷了三樣東西：奶油刀、鹽罐，以及一個形狀像馬靴的烈酒杯，用以證明他們三個人進過屋裡。他把烈酒杯給小娜，給海瑟奶油刀，自己留下鹽罐。他要畢夏停車，把鹽罐放在儀表板上，這樣他就可以拍下清楚的照片。

海瑟不耐煩的轉過身。小娜左邊的袖子被鐵絲網勾住了。海瑟伸手過去，把它猛拽下來。

道奇知道傑克肯定會毫不遲疑的開槍掃射所有人。

「妳在幹嘛？」

「那你在這裡做什麼？」她終於開口說道：「你應該要幫我們拿證據然後出去的。」

海瑟一路避開堆在地板上的東西，來到書桌旁。她先從兩側的抽屜開始：右邊，然後是左邊。什麼都沒有。

「是我跟道奇同時找到的。」海瑟自動補充。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說，也可以感覺到道奇盯著她看。

道奇在哪裡？

砰！砰！砰！子彈四處爆射，比道奇預想的還要響亮、刺耳，這是第一件真正讓他震懾到失去警惕的事。他這輩子從來沒這麼接近過砲火。

「出發。」狄金說道。

他從空中一躍而下，感受到地面的撞擊力。他站起來，同時摸索口袋裡的防狼噴霧劑。他並不是直接朝屋子的前方跑去，而是繞了一圈，繞著一小群參賽者跑；那些狗發狂的追著，一邊咆哮一邊張嘴猛咬。一些參賽者又開始爬牆，這一回是要爬回圍牆另一側的安全地帶。道奇則是繼續前進。

額外分數。

兩人吸著氣，氣喘吁吁地鑽過圍牆，來到空蕩的馬路上。兩盞車頭燈橫照過來，發出炫目的強光。海瑟認出那是畢夏的車子。小娜突然在她面前出現，背著光的姿態像是某個黑暗天使。「你們還好嗎？」她的聲音很急切激動：「你們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