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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幽暗的院子裡，丹尼爾的眼神找到了葛碧的。葛碧已經收回她的羽翼，站在凱莉身邊，八成在安慰她。

他找得到她嗎？

不，不可以，時間還沒到。在他們有時間對付彼此之前，還有太多敵人需要剷除。

「你在想什麼？」坎恩走到他身旁。古老的引力讓兩人的羽翼靠向彼此，丹尼爾已經累到無法抽離身體。

「她跑哪裡去了？」

「我要去找她。」他說。

還有一絲希望。

他能把她救回來嗎？

「你自己也說過，露西死了解脫、好過跟流放者離開。」雪兒碧還在為麥歐司辯護。

露西的父母散步回來了。

丹尼爾抽身迴避雪兒碧的碰觸。信任是個令他不自在的主意。他和露西擁有的是不可動搖的情感，根本沒必要浪費力氣在信任上。他們的愛就是信任。

天啊，當他以為在坎恩的星箭下失去她的那一刻！他的羽翼沉重地無法抬起，冰冷得勝過死亡，在那一瞬間，他棄絕了一切希望。

「剛才是怎麼回事？」

她身上可能會發生任何事。她有可能在任何地方，丹尼爾從來不曾感到如此的空虛、愧疚。

面對他的譏嘲，丹尼爾只想再打倒他一次和-圖-書。

「是誰教她穿越的？」

美好的希望必須就在前方。

「所有人都閉嘴。」丹尼爾無法理出頭緒。後院擠滿了天使，但少了露西，這裡等於什麼也沒有。他甚至無法忍受看到其他人。因為雪兒碧直接走入流放者單純的陷阱；因為麥歐司自認在露西的未來占有一席之地；因為坎恩曾試圖——

看著露西打開暗影的那一幕，他愣住了，卻也強烈地為她感到敬畏、感動和著迷——但更多的還是驚嚇。在他甚至不知情的情況下，露西穿越過多少次？

丹尼爾。

「好主意。」坎恩嘲諷地說。「只要在這千年來的任何一個時空裡『找到她』。你哪裡需要什麼對策？」

「宣告者不是這樣運作的。」丹尼爾對著他咆哮。「穿越時空的同時，旅人會將宣告者一起帶走，所以為什麼不要輕易嘗試、除非……」

當然。

他打開門。沒時間可以浪費了，他的心會帶他找到露西。

在他身後，院子遠處傳來一陣騷動——細語聲、沙沙聲，還有尖叫。hetubook.com.com

「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瞭解露西，」丹尼爾背對所有人，走向後院黑暗空曠的空間、露西穿越的位置。「比你們所有人加起來都瞭解。我不需要你們幫忙。」

「閉嘴！」雪兒碧開口，保護似地站在麥歐司面前。「要不是他投射出露西的鏡像，菲力早就帶走她了。」

各式各樣的聲音。在他身後，跟隨他、逼近他，在他愈來愈深入過去時呼喚他的名字。

街尾傳來狗兒的吠叫聲，然後愈來愈大、愈來愈靠近。

後院只剩下兩支星箭：丹尼爾從茉莉殺害的流放者身上拾來的星箭，以及休戰初期、坎恩從海灘上得來的星箭。如果他和坎恩當場恢復為敵人的身分，這便成了絕佳的安排：二弓二箭，兩個永生不死的仇敵。

「丹尼爾——」

他只在乎她。

「那些流放者可說是妳邀請來的。」阿琳加入對話，反擊雪兒碧；雪兒碧的臉脹紅起來。

他曾經參與露西過去的每一世，沒道理找不到她。

「我們幹嘛不找出露西穿越的那個宣告者，把它拼湊在一起，然後追上去？」

「我並沒有尋求你的幫助或意見，坎恩。」

月亮自霧一和-圖-書般的雲層探出臉來，丹尼爾腳邊的影子在草地上伸展。他看著影子微微膨脹，然後從影子內拉起宣告者。當冰冷潮濕的暗影刷過他，丹尼爾才想起自己有多久不曾穿越了——好幾個世紀——回顧往昔向來不是他的作風。

在一群墮落天使裡，雪兒碧顯得警戒且恐懼。數年前，她曾迷戀過丹尼爾——當然，他從未回應過她的感情；今晚以前，他心裡只想著一個女孩，而現在，雪兒碧正好礙著他們。

「去吧，」葛碧在布滿塵土、滿目瘡痍的後院，以嘴形對丹尼爾說道，她真正想說的是去找她。她會打理露西的父母、送凱莉回家；她會擔起所有瑣碎的事，好讓丹尼爾追尋真正重要的東西。我們會盡快找到你，幫助你的。

只要他能找到她。

他不在乎。說實在的，他不在乎他們任何人。

「妳憑什麼認定拿非利學生認得出流放者？」茉莉挑釁阿琳。「妳也到過那所學校，妳才應該要注意到不對勁。」

「你知道她的過去，」雪兒碧走到他面前，逼丹尼爾不得不看她。「卻不知道過去幾個星期她經歷了些什麼。我才是她窺探前幾世時、待在她身邊的人；在她找到失去和*圖*書的姊姊時、看到她表情的人。那個姊姊是你親吻露西、然後看著她……」雪兒碧的聲音漸漸微弱下來。「我知道你們現在都很恨我，但我向——噢，任何你們信仰的對象發誓，接下來你們可以信任我，還有麥歐司。我們想幫忙，我們要幫忙。拜託，」她將手伸向丹尼爾。「相信我們。」

拿非利男孩——麥歐司跪著，手指刷著草地，像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

後院的驚慌失措，在丹尼爾耳中聽來既微弱又遙遠。他知道墮落天使們起了爭執，並在後院尋找陰影中的宣告者。但丹尼爾像座孤島，除了痛苦，他感覺不到任何事情。

他天生的預感告訴他，就快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了，但是美好的希望就在前方。

多少次都可以。

「讓我們幫忙，對你沒有損失。」羅蘭說。

他又辜負了她。他失敗了。

「妳？」丹尼爾疑惑地說。「你們兩個已經幫得夠多了。」

「我可以幫忙！」雪兒碧大叫，她剛才一直在和麥歐司竊竊私語。「我大概知道她在哪裡。」

坎恩看向麥歐司，眼神中幾乎帶著憐憫。「拜託告訴我，露西比你更瞭解宣告者旅行。」

對露西熾熱的愛意，在丹hｔｔps://wｗｗ•ｈeｔuｂooｋ•cｏm.cｏm尼爾全身流竄直到脹滿，他幾乎懷疑自己能否穿過這道門。他將雙翼拉近身體，躍入了宣告者中。

但那只是蒙蔽雙眼的把戲、在正常情況下不足為奇的投影，卻成了今晚丹尼爾最措手不及的能力。鏡射帶給他無以復加的震驚、差點要了他的命，直到露西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面前。

宣告者形成整齊、尺寸固定的門。

穿越時，他呼了一口氣。

但他的身體還記得該怎麼做，他的雙翼、靈魂或是心，還記得它們。他迅速地將宣告者和自己的影子剝開、拉離地面，接著開始甩動它，就像甩動著陶土那樣、直接甩向面前的天空。

「我知道。」

這麼久以來，丹尼爾從來沒有辦法，從露西以外的任何人或事上找到信心；他也不想從現在開始。

怎麼會這樣？幾個星期以來，他一直疲於奔命，為的就是保護她安全、直到她再也不需要保護為止。剛才那個時刻出現又消失——露西也是。

「坎恩的意思是，」羅蘭站到他們兩人之間，沉著嗓子對丹尼爾說：「這件事可能會需要一些人手。丹尼爾，我看過這些孩子穿越宣告者時的笨拙模樣；露西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很快就會惹上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