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燈火闌珊處
——雪兒碧和麥歐司的情人節
二、古怪的市集
「我倒覺得很窩心呢。」麥歐司聳聳肩,望向別處。
「什麼?」
露欣達抬起一道眉毛。「真的嗎?」她問。
這很不公平。她得一次又一次地死去,得在死去之間的許多時刻裡忍受這種椎心之痛,這太不公平了。露欣達比任何人都該得到快樂。
男孩深情地伸出手臂繞過女孩的腰際。「阿儂。明天就是節慶。」
「雪兒碧——等等!」
「亞麻喔!兩捲只賣十便士!」
「露西。」麥歐司說,沒有迎上雪兒碧的眼神。
女孩伸出手,對著市場比劃一圈。「如你所見,大部分的情侶都抵達了。」她調皮地碰碰雪兒碧的肩膀。「別忘了在日落前把妳的名字丟進丘比特之甕裡!。」
「喔,」露欣達說,對著雪兒碧眨眨眼睛,顯然不認識她。「日安。」
「聽起來像是個已有位『雄壯』男友的女孩會說的話嘛!」雪兒碧用手肘推推露欣達,一下子忘記她們是陌生人,忘記她用的字眼對露欣達纖細的中古敎養來說,可能顯得粗野;而且,露欣達可能也無法體會她話中帶刺。「我是說……妳有喜歡的騎士嗎,女士?」
「麥歐司,」雪兒碧說,用手抓住他空出來的手腕,身子挨近他。「我知道我們答應讓丹尼爾去找我們的露欣達.布萊斯,但這個女孩仍舊是我們在乎的露欣達……或說是她的前世。我們至少能夠逗她開心點吧。你看她看起來多沮喪。你看。」
他咬著嘴唇。「但、但是……我們從宣告者那裡學到的每樣事都告訴我們,妳不該插手——」
「但是,在他的人生裡,真正的瓦倫丁以捍衛愛情而聞名。無法合法結婚的人——比如士兵——從各地前來找他;他會為他們舉行祕密儀式。」
「我告訴妳:妳明天去參加慶典,我保證丹尼爾也會去,然後你們就能——」
「他——他沒有選擇餘地。聖殿騎士規範寫得明明白白,他必須娶一位——」
「妳是露欣達,對不對?」
雪兒碧想為露欣達做點事,即使是件小事。
「沒錯。」雪兒碧聳聳肩。「非常遙遠的北方。因此,我們以前從來沒有參加過……此地的古老情人節慶典。妳正要把妳的名字丟到甕裡嗎?」
「我很抱歉,我不這麼認為,但也許——」
「當然。太好了。」雪兒碧冷淡地聳聳肩。「聽起來很好玩。」
他瑟縮了一下,彷彿覺得尷尬,然後試圖將手插在牛仔褲口袋裡,但那件粗硬的藍色長抱蓋過他的牛仔褲,因此他只能將雙臂環抱胸前。
露欣達甚至沒注意到——可見她如何深陷於悲傷中。雪兒碧得走到她跟前,對著她的面揮手。
他看著她的眼神閃爍不定,充滿懷疑。「妳真的想知道嗎?」
「妳瞧——」他邊說,邊將杓子丟回水桶。他指著雪兒碧後方,矗立在市場邊緣的一座高台上,有三個女孩擠成一團,彎著身子,不斷咯咯輕笑。她們之間有個高大的白鑞壺,金屬手把雕成笛狀。壺子看起和*圖*書來骯髒老舊,相當醜陋,是那種法蘭茜絲卡也許會放在她雪蘭辦公室裡的昂貴「藝術品」。
「妳來這裡參加聖瓦倫丁慶典,對吧?」那女孩以平靜如湖的語調向雪兒碧發問。
「喔,露欣達,」雪兒碧說。「我確定在他眼中妳是位女士!」
「強壯到如果我們明天帶丹尼爾到慶典上,」雪兒碧說,「妳會走到他面前嗎?」
麥歐司抓住她的手臂。「這不是很棒嗎?情人節慶典!」
麥歐司又將杓子放入井內,大口喝水,他的眼睛掃視群眾。
「你真這麼想?」雪兒碧轉頭再次面對他。「我是說。我猜那可能很酷。但這個甕的傳統早在聖瓦倫丁的慶典出現之前就有了,對吧?」
現在她看得出來,儘管市場占據大部分的戶外廣場,但它不是城市裡唯一的活動場所。一群穿著粗麻布長袍的中古人偶佇立在井的一邊,而年輕男孩練習揮舞木劍,宛如受訓的騎士般攻擊這些車輛撞擊測試人偶的組先;到處流浪的吟遊詩人在市場邊緣漫步,唱著奇怪但悅耳的歌曲。甚至連這口井都有它自己的巧妙之處。
她將雙手緊握在胸前,因深刻的懺悔而嘆息。
「那個老東西?」他太快便聳了聳肩。「才不呢。連想都沒想過。」
「我們可能會得霍亂。」雪兒碧喃喃低語,但他已經走開,拉著她走在他身後。
她現在看到三角架上有個木製曲柄可以搖起木桶。一個穿著薄鹿皮緊身褲的男孩從木桶裡取出一杓子的水,然後將它遞給一位女孩。女孩的眼睛非常大,一截聖誕樹枝插在她的耳後。她迫不及待地以幾大口喝下杓子裡的水,整段時間內都以充滿愛意的眼神凝視著男孩,渾然不察水已經流下她的下巴,滴落在她美麗的乳黃色長洋裝上。
雪兒碧搖搖頭。「你怎麼知道這些事的?或者,我該問你的是:你為什麼會知道?」
雪兒碧沒想到這點,她只好假裝她有。她轉身。再度凝視著露欣達。她的頭髮髒兮兮的——不是油膩,而是某種超越油膩的骯髒——露西.布萊斯本人一定無法忍受這種事。從雪兒碧的現代觀點來看,她的衣服怪怪的,但露欣達似乎感覺很自在。事實上,她似乎對每樣事物都感到自在——這也不符合露西.布萊斯的個性。雪兒碧認為露西在現代適應不佳,儘管這是她的迷人之處。那是她喜歡露西的眾多優點之一。但這個女孩?這個女孩似乎沉浸在她每一個動作所散發的極度悲傷中,彷彿她習於看到太陽每日升起般,也習慣處於陰鬱的心境。她難道沒有能逗她開心的朋友嗎?朋友不就是為這個目的而存在的嗎?
「我是說,嗯……真愛比社會階級還要沉穩和強韌。如果妳愛丹尼爾,妳就必須告訴他妳的感覺。」
露欣達倒抽一口氣,渾身發抖。「然後,在上週,為了履行對領主的騎士義務,他來到hetubook.com.com我父親的門前為領主的情人節大餐收取雞蛋。那天恰好是我的受洗日週年紀念。我們正在慶祝。當他在我們簡陋的家中看到我時,我看見吾愛的表情……我想阻止他離去,但他一語不發便離開了。我在我們所有的祕密地點尋找他——森林裡有洞的橡樹、黃昏中玫瑰花園的北端——但自此之後,我再也不曾見到他。」
雪兒碧將一隻手按在胸口。「我是雪兒碧。這是麥歐司。」
露欣達的嘴唇顫抖,她開始哭時,將臉埋在雪兒碧的肩膀上。「我無法忍受看到他從甕中抽出別人的名字。」
「大麥啤酒!新鮮的大麥啤酒!」
「我不是指這個。」麥歐司搖搖頭。「我是說……如果墮落天使們會去什麼地方,一定就是慶典。這樣我們就能在那兒找到能幫助我們回家的某個天使。」
這句話竟然是出自一位熱愛棒球的鄰家男孩之口——更別提雪兒碧曾看過他一口氣連吃九根熱狗了。從哪時開始,麥歐司會為愚蠢的情人節派對感到興奮?
她原本想嘲諷他幾句,隨後看見麥歐司的臉——看來充滿期待,好像他真的想參加。跟她?不知為何,她不想讓他失望。
「我曾經墜入愛河。」露欣達悶悶不樂地說。
雪兒碧將手放在他手臂上。「你正在說有關做圈環的人……嗯,你記得吧?」
「喔。」雪兒碧感覺好像有人剛對著她的五臟六腑用力揮了一拳。「你研究情人節的歷史是想讓露西印象深刻?」她踢踢泥土。「我猜有些女孩子是會喜歡書呆子。」
他意識到她望向他的眼神,本能地伸出手,想拉下棒球帽遮住眼睛。這是他緊張時的習慣。但他的手只碰到空氣。
「沒錯,」麥歐司說。「最後教會決定插手。他們想要控管這個異敎徒慶典。因此找來一個守護神。他們常常這樣子處理古老的假日和傳統,彷若只要能爭取到控制權,慶典就不會構成威脅。」
「我有種很古怪的感覺。」露欣達漲紅了臉,一隻手捂住胸口。她閉上眼睛,有那麼一瞬間,雪兒碧以為她就要在此時此地燃燒起來。雪兒碧倒退一步。
露欣達張開眼睛。它們狂野、巨大,閃著淡褐色燦爛光彩。「我會去,為了再見他一面,我願意去天涯海角。」
「用鼻子吸氣、嘴巴吐氣,」麥歐司教導,親自示範了一秒鐘,然後一陣惡臭迫使他皺起鼻子。「噁,妳瞧,那邊有口井,去喝口水吧?」
麥歐司投給雪兒碧警告性的一瞥。
「不,雪兒碧。我是說——」麥歐司抓住她的肩膀,把她轉向放著甕的平台。「那是露西。就在那邊。」
他微笑起來。「路波卡利亞其實只是個慶祝繁殖和春天降臨的異教徒慶典。城裡所有合乎資格的女性會將她們的名字寫在羊皮紙條上,然後丟進甕裡——就像那邊那個,然後單身漢會從甕裡抽出紙條來,上頭的名字就會是他們那年的情人。」
這不該讓雪兒碧感到受傷,但她卻覺得受傷了。
「露欣達,」麥歐司的口氣如此和藹,女孩的眼睛變得清澈,以露西有時會用的方式親密地盯著他。那使雪兒碧感到一陣奇怪的嫉妒。當麥歐司問和圖書她「妳相信丹尼爾真的愛妳嗎?」的時候,雪兒碧把眼神轉開。
「沒錯。」麥歐司及時插嘴,操著一種非常難聽的英式口音。「慶典什麼時候開始?」他聽起來好好笑。但雪兒碧強嚥下她的笑意,免得洩漏他的身分。她不確定如果他們被逮到的話,會發生什麼事。但她讀過剌刑,還有輪式刑車和肢刑架這類烤問工具的書。妳的護唇膏,雪兒碧。不要太悲觀。專心想想熱可可和拜日式瑜伽與真人實境秀。他們會離開這裡的。非如此不可。
「獨一無二的蠟燭!」
「我,哦,我們——」
她又瞥了麥歐司一眼。他抬起一道眉毛,雪兒碧希望那意味著妳在想我在想的事嗎?她點點頭。
「曾經?」雪兒碧重複說。「妳是指現在吧。」
他們彎身走在一條低垂的晒衣繩下,上面掛著濕漉漉的手工紡織品:繞過一小隊正在遊行的黑色公雞,隻隻骨瘦如柴、咯咯大叫;再斜斜經過一對叫賣著梨子的紅髮兄弟,終於抵達那口井,那是口古井,井口有石頭環繞,木製三角架矗立在井口之上。一個簡單的滑輪垂吊著一個長了青苔的小木桶。
在這裡,走路要不撞到人根本不可能。
露欣達嚇了一跳,她的眼神中剎時燃起熟悉的光彩。「是的。」
雪兒碧和麥歐司對看一眼。丹尼爾顯然不會在乎露欣達出身何種家庭。將他嚇跑的應該是週年紀念——她愈來愈接近她詛咒期限的事實。現在,雪兒碧已經很熟悉當丹尼爾知道露西接近死期時,有時會試圖疏遠她的作法。他使她心碎以拯救她一命。他可能也正帶著破碎的心、憂鬱地在某處遊蕩。
「你很想念它,對不對?」雪兒碧問道。
「那是從羅馬古典時期沿襲下來的傳統。」麥歐司說,像往常般又變成老學究。跟他一起旅行簡直就像帶著一套百科全書。
「喔,是啊。妳也是。」雪兒碧不自在地低語,就像她在機場聽到報到櫃臺祝她旅途愉快時總會有的反應。她咬著臉頰內側。女孩和男孩揮手告別。在他們漫步走下街道時,手臂仍舊緊緊交纏。
祥和的鄉村景致消失殆盡,反之,就在緊鄰的城門外,眼前景象熱鬧喧嚷;臨時帳棚沿著草地——冬季裡它們其實是灰棕色的——搭建,在通往高聳黑色城牆的道路兩旁伸展。帳棚顯然是臨時活動(譬如週末的慶典之類)的一部分。漫無目的、到處亂轉製造歡樂和混亂的人們,讓雪兒碧多少聯想起她曾在網路上看過的波納若音樂節照片。她研究人們的穿著——顯然頭巾現在正引領風騒。她不認為她和麥歐司會太引人側目。
「丹尼爾離開妳?」麥歐司的臉漲得通紅。「我是說——他叫什麼名字?」
「做圈環的人吶!」她一隻手揮了揮,說了個不怎麼高明的雙關語。然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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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麥歐司的表情,非常嚴肅和誠摯。但露欣達似乎沒有聽到。「我們是在他領主城堡裡的玫瑰花園裡認識的。我必須承認我是擅自闖入,但我看過那麼多優雅的女士來來去去,大門又敞開著,花朵盛開得如此美麗——」
「那只是場天大的誤會,」雪兒碧說。「我們認識丹尼爾。」
「敢問在這個糞坑裡要怎麼找到我們認識的天使?」雪兒碧握緊麥歐司的手,已經有第十個人踩到她的腳了。這比在奧克蘭舉行的年輕歲月合唱團演唱會還慘,雪兒碧曾在那兒因和樂迷碰撞而傷了兩根肋骨。
「那一定就是丘比特之甕。」麥歐司說。
但他的表情……因某種雪兒碧無法理解的理由而顯得容光煥發。「妳知道這是過去的露欣達。這女孩不是我們的朋友。她不認識妳——」
「喔,是的,顯然是,丘比特之甕。」雪兒碧諷刺地點點頭。「那究竟是什麼意思?丘比特的品味應該更高些吧?」
「典型的男性作風。」
「我?」露欣達吞了一下口水,摸著喉嚨底部。「僅憑機運來決定我心命運的點子並不吸引我。」
「在情人節變成情人節前,」他繼續說道,聲音裡有著一絲興奮,「它稱作路波卡利亞——」
「嗨,妳好!」雪兒碧以悅耳的聲音開口,拉著麥歐司上前,直到他們抵達露欣達身邊。她不知道她那一口美國南方口音是打哪兒學來的,她只在現代露西的母親於喬治亞州的感恩節大餐上聽過這種拖長音調的說法,她不曉得在這個中古英國世界裡的人們,對她那口喬治亞女孩口音會有何看法,但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
「怎麼回事?」麥歐司將杓子放入井內,再將冷冷的水舉到雪兒碧的嘴唇邊。他突然停下來,用袖子將杓子邊緣擦乾淨,然後再度舉起杓子。
幾秒鐘後,雪兒碧又能呼吸了。「大家從那東西裡喝水?」
「如果他愛妳——我很確定他愛妳——他會知道妳真正的名字。」麥歐司說。
「露西!妳不知道妳的愛比某些愚蠢的規範還要強韌嗎?」雪兒碧脫口而出。
雪兒碧沒來由地羞紅了臉,因此她閉上眼睛,緩緩喝下,竊自希望她不會因此死於某種致命的傳染病。她喝完水後,回答:「沒事。」
他們加入人群,經過城門,跟隨似乎只朝中央廣場市場移動的人潮。塔樓聳立在他們眼前,是在城牆遠處巍峨城堡的一部分;廣場的地標是座儉樸但魅力十足的早期歌德式敎堂(雪兒碧辨識出細長的尖塔),狹窄的灰色街道和巷衢形成的迷宮以市場廣場為中心散開,人山人海,一片混亂,臭氣熏天,生氣勃勃……你可以在這種地方找到任何東西和任何人。
她喝完水時,男孩將杓子遞給麥歐司,眨了眨眼。雪兒碧不確定她是否喜歡那個眼色的暗示,但她太渴了,不想惹人注目。
廣場上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潮洶湧:討價還價、閒聊八卦、從特價蘋果上方用力拍打小孩們偷偷伸過來的賊手——根本沒有人會注意麥歐司和雪兒碧。
他可以呼吸到新鮮空氣、視線清晰,但她可就覺得她快因幽閉恐懼症而要痙攣發作了;她感覺到明顯的紅潮爬過雙頰。她瘋狂地拉扯著洋裝高高的衣領,聽到幾道縫線斷裂的聲音。「她們穿這個要怎麼呼吸?」
雪兒碧和麥歐司得跳到一旁,以免撞上一位身材結實、推著裝大麥啤酒陶壺手推車的修士。他們看著他身穿灰色長袍的寬闊背影,慢慢在壅塞的市場中開出一條路來。雪兒碧開始跟上他,只是想爭取一點空間,但一轉眼,渾身惡臭、不斷交談的市民馬上填滿空隙。
「真野蠻!」雪兒碧叫道。她要和誰出去可不是由一個甕來決定。她可以自己犯錯,不勞費心。
麥歐司伸長他的脖子。「我不知道。也許在這裡大家都認識彼此?」他比大部分的市民都還要高,所以眼前的情況對他而言沒那麼糟糕。
「教宗穿著Prada嗎?」
「我想相信妳說的是事實,我真的突然覺得我們的愛很強壯。」
「很獨特的名字,你們一定是從北方來的?」
露西穿著一件淡棕色的洋裝,裙襬寬大。她長長的黑髮編成三條濃密的髮辮,用一條細細的白色緞帶紮在一起,她的皮膚看起來比平常還要蒼白,顴骨上有一抹淡紅。她以緩慢而若有所思的步伐繞著甕打轉,單獨站在一旁。在廣場的混亂中,露西似乎是唯一落單的人,她的眼睛有那種她陷入沉思時的柔和、虛幻眼神。
「在妳心中,」麥歐司繼續說,「妳真的相信妳和丹尼爾之間的感情羈絆如此薄弱,僅因為妳家庭的地位就會將它輕易切斷?」
「我曾經愛過人,但他離開了。」
雪兒碧已經走到廣場一半處,她幾乎是跑向露西,但麥歐司的一隻手緊緊抓住她的手腕。他用力拉住她,讓她停下腳步;她轉身,準備臭罵他一頓。
「喔,」雪兒碧清清喉嚨。他當然是這個意思。「是啊,好主意。」
「你的帽子。」
露欣達點點頭。
「丹尼爾是位騎士。他必須娶位合乎身分的女士。我們一家只是平民。我的父親是位自由人,但他像他父親一樣種植穀類。」她眨眨眼,一滴眼淚滾落臉頰。「我甚至沒有將我的名字告訴吾愛。」
「我、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面?」雪兒碧結結巴巴地說。「我想我那、這個,從溫莎來的堂哥認識妳的一位叔叔……也可能是倒過來。」
「在第一天,他以為我是位上流女士,屬於上層階級。我穿著我最棒的洋裝,頭髮裡像某些女士般編織著山楂花。我看起來很得體,但恐怕這並非誠實之舉。」
他們無法逃脫這種命運。站在雪兒碧面前的這個女孩得死,也許在雪兒碧認識露西的這一世前得死去上百次——但在這一世中,露西第一次有機會打破詛咒。
但詛咒不是這樣運作的,不是嗎?露西的詛咒與她和丹尼爾之間的互動方式有關,與他的存在在她體內喚醒的某種事物有關。
「真的?」露欣達一臉驚訝。
麥歐司在她身後幾呎外驚駭地搖頭。我不是故意的!雪兒碧用眼神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