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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打鬥的儀式性姿勢。

阿琳渾身顫抖。「喔，黛絲瑞兒。」

「妳不想要那樣嗎？」黛絲大叫。「妳難道不想要長相廝守，打破那些阻止我們展現真正自我的專斷枷鎖嗎？」

「妳竟敢如此！」阿琳吐口口水，然後轉身。

黛絲抓住一把阿琳的長髮。她將頭髮往後拉，直瞪著阿琳的眼睛。「我要藉此向妳展示我會為妳戰鬥。我願意為妳做任何事。」

她自黛絲的手中掙脫。阿琳的眼睛急著捕捉黛絲的每個細節：她的紅髮在微風中緩緩飛揚，她站在粗糙麥草上那雙蒼白的赤|裸雙足，她的手在阿琳的手離開後仍保有的姿勢，以及在她明亮藍眸中盈起的淚水。

「開心？假裝我們不是一對戀人？假裝去尋找我們已共享的愛？」黛絲一臉憤怒。阿琳沒有回答。黛絲說得對。她們的困境帶來極大痛苦。

「放開我！」阿琳不想和她的愛人搏鬥，但她的翅膀卻受永恆敵人的魔幻力量吸引。阿琳痛苦地尖叫出聲，打了她只想永遠深愛的那張臉一個巴掌。

黛絲的藍眼睛激切地懇求她。「我們可以藉此結束這樣的祕密戀情，向全宇宙宣布！」

阿琳並未故意做出接下來的事——但她不自覺地回應：她的翅膀回應這召喚。它們從她的肩膀刷地瞬間伸展開來，這感覺如此符合她的天性，如此美好，她不禁發出歡愉的狂叫。但在下一刻，她看到羽翼在她m.hetubook.com.com身側拍打時，她因懊悔而哽咽。

黛絲終於站起來。走近阿琳。她將桶子從她手裡拿開，放在地上。她用一隻手捧住阿琳的臉頰。「讓露西和丹尼爾擁有他們自己的情人節。讓我們擁有我們的。以與我立下誓約來慶祝真愛。加入我，阿琳。我們在一起時會非常快樂，如果我們真的長相廝守的話。」

「妳確定那點嗎？」

「這並不代表我不相信！我不會放棄露欣達和丹尼爾。」

「妳為什麼要這麼做？」阿琳叫道，緊抓住黛絲的肩膀，在她們扭打時試著將她推開。

她怎能拒絕最後一個吻？當她探頭向黛絲那張表情改變的臉時，她們的爭吵便煙消雲散。愛情重新湧入，填滿她們軀體之間的空間，直到她倆之間不再存在任何空隙。她們的手指探入彼此的髮，四肢交纏，緊抱著彼此。當她們的嘴唇輕觸時，阿琳整個身軀因挫敗的熱情而點燃。她狂飲她的愛，永遠不想從這場擁抱中掙脫，她知道當它結束時……

現在，黛絲寬闊的惡魔翅膀以微弱的光芒照亮穀倉。它們發出太陽西下時最後一刻的金光，高大的斜坡在她肩膀後聳立，宛如孿生的山巔。它們在她身側輕微振動，完全張開，姿態僵硬，頂端輕微向外朝阿琳的方向彎曲。

「那是個謊言！妳會墮落是因為丹尼爾拉著妳和我以及和-圖-書每一個人跟他一起往下掉。」

「我知道。我們同意飛去情人節慶典，露欣達和丹尼爾還有其他人都會在那兒。」阿琳的聲音顫抖起來。「我們會玩得很開心。」

黛絲將木桶踢開，迅速站起身。然後——阿琳沒有料到這一招——她的羽翼從肩膀後方陡地伸展開來。

阿琳吞下漲至她喉嚨間的恐懼。「我愛妳，但我必須信守諾言。」

馬匹哀鳴，乳牛開始哞哞叫，彷彿可以感覺到那股緊張，，穀倉正處在某種壞事就要爆發的邊緣。

黛絲的藍色眼眸裡充滿熱情，阿琳的心不禁融化。

「我不是那種墮落天使。」我不像妳。「我墮落是因為我相信愛。」

阿琳搖搖頭。這太不公平了。黛絲瘋了。她有著阿琳所見過最崇高和美麗的靈魂，但這次，她太極端。如果黛絲有那麼丁點兒在乎阿琳，她早該知道她愛人會有什麼答案。

阿琳瑟縮著身子。「不，」她低語，確定這根本不可能。「我永遠不會加入妳。」

現在阿琳大步邁向黛絲，停在她的愛人胸前。黛絲的胸脯因阿琳的正面對抗而驚訝地起伏，但黛絲沒有往後退。

她們從未對彼此展露翅膀：這是她們很久以前就同意過的事。羽翼會太直截了當地提醒她倆，她們的愛終將沒有結果。

甚至還有她羽翼那令人讚嘆的金色光芒。

她緩緩坐起身，然後站起來。「我——我不能加入妳。」

「和*圖*書一個騙我下去那邊的詭計。他要的是再多一個靈魂。」阿琳在她愛人的緊箝下使勁掙扎，也掙扎著要將她沉重的翅膀揮開；翅膀每次在刷過黛絲的羽翼時就會擦出火花。「路西法是個商人，」她大叫，試圖蓋過她們打鬥的喧嘩，「在夕陽西下後留在市場裡等著做最後一筆買賣。一旦我加入妳——」

「離我遠一點！」阿琳大叫，但並不真的意味如此，反正黛絲也沒在聽。她再度來到阿琳身邊。用力拉扯她洋裝的袖子，結果布料都裂了開來。

黛絲拍打著巨大的金色羽翼，身體騰空飛起。她只在空中盤旋一剎那，接著便猛然衝下，撞倒阿琳。她倆在穀倉的地板上翻滾。

不！黛絲怎麼能要求她這麼做？站在地獄那一邊，捨棄天堂！那不是愛，那是瘋狂。

「妳告訴他了？」

「妳知道他對愛情的看法！」阿琳打斷她。「自從……」但她的聲音逐漸消退。那個古老故事現在並不要緊。

阿琳畏縮了一下。「至少丹尼爾的愛之烙印，不需要人背叛他的天性。」

她的聲音如此宏亮，在穀倉的橡木間發出回音，這讓阿琳緊張。

「所以妳就放棄我們？」黛絲現在哭了；她坐在穀倉中央，用她沾到泥巴的手帕擦拭眼淚。「明天是情人節，阿琳。」

阿琳躊躇著，有那麼一會兒要自己從黛絲的角度來審視她們的處境。阿琳當然想要公開她對黛絲的愛。她www.hetubook.com.com總是想要如此。她還得做什麼才能證明這點？

阿琳推開她。她推得太過用力，黛絲往後倒進堆成塔般高的擠奶桶中。木桶傾倒，掉在她身上，發出嘩啦聲，幾粒白色水珠濺上她蒼白的肌膚。

但話說回來——

她們會結束。

「我相信丹尼爾的奮鬥目標，」阿琳說。「我相信露欣達。」

「也許規矩是對的。」阿琳試探性地說。「也許天使和惡魔不該——」

「妳不瞭解。」黛絲擠出一陣惺惺作態的大笑，彷彿阿琳無法瞭解算術習題這類簡單的問題。「他說如果我帶著妳到——」

「不該什麼？」黛絲打斷她的話。「妳就直說吧。」

「誰說？」阿琳的頭陡然抬起。「路西法？。」

「我還記得第一次和妳說再見的時候，」黛絲低語。「我好害怕再也見不到妳。」

這是她們最後一次見到彼此上這是她們最後的告別。

在她沒察覺下，她的雙唇拉離黛絲的雙唇。她的心臓沉重而哀傷。

在阿琳能跑出穀倉前，黛絲抓住她的手腕。阿琳掙扎著扭開，感到黛絲的手指耙過她的肌膚。

「是的，我告訴他了！」黛絲對著阿琳的臉怒吼。「我不像妳，我不在乎誰會知道！」

「妳又錯了，妳被指派給他們。妳得守望著他們，不然那些天秤白痴就會追殺妳。」

黛絲整個人僵住，她漲紅的臉離阿琳的臉只有一吋。她鬆開阿琳的頭髮，從她被釘住的地面上wｗｗ•hetubｏｏk•ｃom•ｃｏｍ放開她。她一隻手捧住阿琳的臉頰。「所以妳會考慮囉？」

黛絲似乎很害怕地步步後退，有那麼一會兒，阿琳覺得她在毅倉的橡木間看到某樣東西。一座石製雕像……一尊怪獸。他似乎在監視她們。但在她眨眼後，他便不見蹤跡。她再度看向黛絲狂野的眼神，覺得被背叛。

「一旦妳加入我，」黛絲憤怒地說，將阿琳的雙手釘在地上，「他會接受妳。他會接受我們的愛。」

「路西法永遠不會允許這種事。」阿琳最後模稜兩可地說，從黛絲身旁轉開，在穀倉裡踱步。她經過馬廄裡的馬匹和畜舍裡的乳牛。每樣東西都有自己的位置。她在穀倉的另一端看著黛絲，未曾感覺距離她最愛的靈魂如此遙遠過。

黛絲的眼睛瞇起，聲音變得驚人地冷漠，她在自尊受傷時總是如此。她沒有站起身。「妳是墮落天使，阿琳。這是妳該有所覺悟，並從妳那高不可攀的祭壇走下來的時刻。」

她會永遠記得她現在的模樣。

「閉嘴。」

這個問題懸在半空中。阿琳走到遠處牆壁的飼料槽，在裡面添加飼料，並在馬匹的儲葳箱裡倒進一桶井水。她聽到黛絲嘆息。

「路西法也許會允許——」黛絲開始說。

阿琳搖搖頭，在她愛人的身軀下畏縮顫抖。她害怕黛絲將會做的事，但她得說實話。「那是個詭計。」

她睜開眼睛，凝視著真愛那平靜的臉龐。阿琳從來無法將黛絲視為惡魔。從來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