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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兒，怎麼了？你的臉慘白得像幽魂。」

「阿茲海默症越來越嚴重了嗎？」

「我覺得有理由，」我說。「我們正在談私事。這女人看到我不高興，還一副急著想探聽人家為什麼不高興。至於泰德．卡瑞特，你跟我一樣都看過他之前給報社的專訪，他那麼高興地扒糞，散播你要我們搬去住的房子壞話呢。」

「西兒，真是抱歉。我們能做些什麼嗎？」

瑪瑟拉．威廉在離開前當然不可能放棄這種機會，就是想打聽出我眼神逃避的理由。「西莉雅，我可以幫上你什麼忙嗎？」她問。

我只感到全身的血衝到雙頰，急著尋找可以塘塞的解釋。至少對亞力士不能完全扯謊。「其實在瑪瑟拉冒然闖過來之前，我正想要告訴你，我跟媽聊過電話。她告訴我說爸的情況越來越糟了。」

瑪瑟拉熱情的笑容頓時僵硬了起來。她還來不及回應，泰德已經牽著她的手臂把她拖走了。

「這倒是好主意，」我說。

他的聲音很渾厚——熱心、低沉、有權威、有自信，如同他https://m.hetubook.com.com把媽媽拋向我時發出的聲音。

「好的。」

我看著亞力士的臉，發現他神情不悅。

原本打算要大發雷霆回應他，腦海裡突然想起一個念頭。如果泰德認出我，他可能會擔心起我記不記得母親最後對他吼叫的話。如果他沒認出我，只是覺得有些怪怪，或許我可以從他那裡得到一些回應。

你跟我說薩哈看到了你！

「我只想要一個小小的世界，」我說，「一個有你、有傑克，美好正常的世界。」

聽到「我們」還真是令人欣慰。「我請凱薩琳馬上去請一個全天候的看護，還告訴她我會負責這筆花費。」

安眠藥發揮了功效。起床時幾乎已經是八點了。腦海裡第一個浮現的卻是夢中我聽到了母親那晚對泰德吼叫的第一句話。

「我想你說得對，」我說。接著又說，「這幾天我都沒當你的好妻子。」

亞力士親了我。「我們還有那麼多日子。」他又親了我。「以及夜晚等著。」

「西兒，這是在幹什麼？和*圖*書你沒有理由要對人這麼不禮貌。」

「西兒，我看過他說的話，」亞力士不滿地回答。「他也不過是回答記者所問的一些問題罷了。我不太認識卡瑞特，但是他在我們俱樂部的風評還不錯。我認為瑪瑟拉是真心想要幫忙。老天，人家昨天知道我快沒時間時，還開了車送你回家呢。」

帳單送過來了。就在我們要起身時，亞力士建議我們去瑪瑟拉及泰德那一桌，道聲晚安再走。「打個圓場再走吧，」他勸說。「瑪瑟拉總是我們的鄰居，而且她也是一番好意。等我們開始去匹沛克俱樂部走動時，你也總會遇上泰德，就算你不喜歡他也一樣。」

儘管我對瑪瑟拉毫無敬意，還是對她微笑了一下。我清楚記得泰德娶了我媽後，她仍一直引誘泰德，還在泰德說明母親的死因時，急著站在他那一邊，就她對我的印象替他的說詞撐腰。「瑪瑟拉，實在抱歉，」我說。「今天我才聽聞到父親的一個壞消息。他病得很重。」我看了一眼泰德。「我正在和一個人學騎馬，他說是ｈttps://m•ｈｅtuｂｏｏk•ｃｏm.ｃｏm你的舊識。他叫做薩哈，教得非常好，很幸運能碰到他這樣的教練。」

「很高興認識你，諾嵐太太，」他說。

從那以後，這二十四年來，偶爾當我想遺忘時，還會在心裡聽到這聲音，或在我絕望地想記起他和母親彼此叫囂什麼話時，就會浮現他的聲音。

你喝醉酒時自己承認了。

我點點頭。

接著我突然大叫：「不會吧。」

「西兒你要知道，只要你肯收下，就連整個世界我都願意送給你。」他伸出雙手，握住我的手，十指緊扣。

「要幫就先從別管別人的閒事開始吧，」我說。

我突然發現母親的話可能有此意思而大叫。父親死的那天，他騎著馬在薩哈前頭，然後又走錯路。至少這是薩哈告訴我和其他人的版本。然而薩哈也跟我吹噓說他是泰德．卡瑞特認識很久的老朋友。泰德．卡瑞特該不會在那天也經過那幾條跑馬徑？他和我父親的意外有沒有關聯？薩哈是不是有親眼目睹？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對他伸出的手既沒有回應，也不打算說httｐs://ｗｗｗ•ｈetuｂｏｏｋ•com•com什麼話讓自己太不禮貌，只低聲應了句「你好嗎？」就轉頭望向亞力士。亞力士還搞不清楚是什麼狀況，做了大部分人會在尷尬時做的應對，禮貌寒暄幾句，並告訴我泰德也是匹沛克俱樂部的成員，彼此偶爾會碰到。

「還要有二寶、三寶，」亞力士微笑著說。

我深信瑪瑟拉和泰德一直在偷看我們這桌，只是我們看過去時，他們倆馬上又看著對方，假裝聊得很起勁似的。我走過去他們那一桌，泰德手裡握著的濃縮咖啡杯在他很有架勢的右手中，顯得格外渺小。他的左手擱置在桌上，厚實的手指頭霸佔了整個白色桌面。我可以感受到他的指間力量，因為當年他把我母親拋過來時，那力道就像拋出了個無重力的玩偶般。

「我明天九點就去見檢察官，然後直接從那裡去機場，我會再打電話跟你說事情的經過。」

「西兒，什麼事？」亞力士又問了一次。

「你也知道，我不贊成人家吃安眠藥，但是你現在吃一顆，一定會有幫助。睡個好覺會讓人覺得看世界都變得不一樣了。」

和_圖_書「這就交給我來做。」

就算泰德．卡瑞特是經人介紹才跟我認識，相信他在看到我時，內心一定勾起了某些回憶。他的雙眼無法從我的臉龐移開，我猜若是和他四目交視，恐怕會讓他想起我的母親。我知道今晚會這麼想不是沒有道理，因為我長得很像我母親。

而這些年來，我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放開我媽！」也不斷縈繞在我心坎上。

薩哈看到泰德做些什麼？

「瓦許探員的事多少有影響，」我說。

我母親的尖叫聲在我腦海裡響起。我相信這就是那晚她說過的話。泰德的聲音喚醒我一閃而逝的回憶。除了母親提到薩哈這名字外，現在我記起更多：「你跟我說薩哈看到了你！」

後來等我們回到家，準備上床睡覺時，亞力士說，「西兒，你今晚看起來好美，但是我得老實跟你說，當你臉色慘白時，還以為你要昏過去了。我知道這幾天你睡得不是很安穩。是不是那個瓦許探員惹了你生氣，還有你爸生病的事讓你煩心呢？」

我邊搖搖頭，邊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我已經很高興你肯幫這個忙。」